儒道之天下霸主(校对)第1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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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修省嗤之以鼻:“宁江之忠良?老夫给你说个笑话:宁江之忠良……哈哈,好不好笑?哈哈……呵呵……呵呵呵呵!”
  卢至思道:“老军国?”
  徐修省道:“先帝死时,陛下发布诏书,说宁江妖言惑主,这是错的,宁江此人,不好空谈,他的每一个思路,都是条条有理,你们觉得他夸夸其谈,只是因为他的言论,过于超前,唯有静心思索者方能了解。而一旦明了他所做之事,便会为他所折服、震惊。此人之才,绝世独立,非凡人可以测度。宁江从来不作空谈,如果有人觉得他在空谈,那必是那人太蠢。先帝不蠢,所以先帝重用于他,如商汤之用伊尹、文王之用太公,甚至伊尹、太公亦有所不及。”
  卢至思动容,徐老竟然将宁江比作伊尹、姜太公这等具有传奇色彩之人物?这会不会太过了?即便那宁江真有能力,但比之伊尹、姜尚,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些。
  徐修省继续道:“当日,最早劝陛下重用宁江的,便是老夫,老夫对先帝说,宁江有能,有救世之大能,若是用他之能,或能救我华夏。但是宁江虽然有能,却是无德,今上不敢用他,其实也是对的。先帝用宁江,乃是用他之才,而非用他之德,若以德行而论,宁江此人……无德!”
  卢至思不解的道:“徐老说宁江才比伊尹、姜尚,未免有些夸张。但您现在说他无德,却更是过了。朝廷这般对待他,他岂非也勤王而来?”
  “勤王?”徐修省抬起头来,看着苍薄的夕阳,无奈的道,“你可知,程相与我们一同出来,为何绕个圈子就没影了?他这是背着我们回头进谏去了。宁江若真勤王而来,手握重兵,官复原职,其它职位也就算了,门下侍郎……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给他的。陛下刚才思虑不周,未能想到这点,程相现在便是回去提个醒儿。但要老夫说,莫说尚书左丞兼门下侍郎,干脆就给他一个右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京城里的兵马,也全都让他调度好了……”
  卢至思怔了怔:“徐老……您今日莫不是老糊涂了?手握全京城兵马,右仆射、镇国大将军、中书门下平章事……这都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了。”
  “是啊,挟天子以令天下……其实干脆就让他做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好了!”徐修省负着手,沧桑的往前踱去,“总比他不来的好!”
  卢至思的脸色终于变了,因为他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性。或者说,刚才在宫中大赞宁江的大周君臣,没有人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果宁江和他的宁家军根本不来怎么办?如果他根本不想勤王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追了上去:“这……这如何可能?他要是不来,那他为何要辛辛苦苦的与蛮军作战?战场之上,胜负难料,他冒着如此之险……再、再说陛下还在京城,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大周臣子,圣上有难,他岂敢不救,岂能不救?”
  “所以我说,宁江此人无德!何为德?我大周以儒道治天下,所谓大德,便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是宁江此人……目无君上!”徐修省左手负后,右手撑着柱杖,步伐蹒跚的往前走去,“至思啊,趁着还有那么一丁半点的机会,赶紧把家人送走吧,宁江那厮不会来的,京城……守不住了!”
  卢至思整个人顿在那里,看着长叹中沧桑而去的老军国,额上冷汗直流,整个人都懵了……
  ※※※
  十月的季节,寒气袭来,许多地方已经下起了雪。
  那一场恶战,以蒙郁为主帅的蛮军损失惨重,不但损失了几百名阿骨兵,手下兵将也折损过半。在那之后,以宁江为首的威远军,对蒙郁步步紧逼,蒙郁与其残兵节节败退。紧接着,宁江用主力逼住蒙郁,分兵涉川城,抢占了原本被蒙郁控制在手的涉川城,令蒙郁不得不冒着开始降下的冰霜西逃。
  对于威远军的分兵之举,威远军内部,是起了争执的。而主要的争执,便是在宁江与居志荣两人之间。居志荣希望能够尽快击溃面前残存的蛮军,赶去驰援京城。在得到蒙郁这一边大败的消息后,淳欣王子李胡开始全力攻打京城,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大雪封山,目前离京城最近的,就只有他们这支威远军,更何况,也只有他们这支威远军能打能战。
  宁江却是力言,蒙郁虽败,但终究是个名将,虽败不乱。若是不能将蒙郁这支蛮军彻底剿灭,强行驰援京城,在正面与李胡交战时,一旦被蒙郁袭击后方,则后果难料。
  居志荣不解的道:“既然如此,我们更该集全军之力,在他们退到涉川城之前,彻底剿灭蒙郁残兵才是,为何反要分兵抢城?分兵抢城,虽然断了蒙郁的粮草、后路,迫其西逃,令我们稳操胜券,但兵力分散,我们短时间内也无法对他们发动攻势……”
  宁江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蒙郁困兽犹斗,我们虽然大胜,但也同样是人困马乏,再加上天气寒冷。强行剿杀,就算灭了我们面前的这支蛮军,我们自己也会损失惨重,不可不虑。”
  居志荣道:“前次敌强我弱,学士都有法子取得大胜。如今敌弱我强,敌方如惊弓之鸟,我方气势如虹,只要学士愿意调配兵马,当能在保住我方实力的情况下,全歼敌军……”
  宁江手握羽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是把我当神仙了,人力有时而穷,为了前一场大战,我已思虑枯竭,此时一下子也想不出能够快速取胜的好办法。况且,这一次我军虽然大胜,但伤兵亦是不少,我们又岂能将他们扔下不管?兵者,危矣,有道是骄兵必败,如果因为一场胜利就将蒙郁的残兵败将不放在眼中,说不定反而给对方找到翻盘的机会,谨慎……无论如何都当谨慎才是。”
  那京城里的圣上和文武百官怎么办?这般拖延下去,等他们真正剿灭了蒙郁,京城恐怕已经破了。
  居志荣张了张口,想要继续争论,却忽的想起一个可能,心蓦地往下一沉,竟是无法说出话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宁江根本就不打算勤王!
第四十章
山岳当关
  意识到宁江很可能根本不打算勤王,但居志荣却是无法说出。
  虽然在威远军中,他是名义上的……或者说是由朝廷正式任命的主帅,而且这些日子,在宁江不在的时候,他也实际领导着全军。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支军队的主心骨就是宁江。王克远等众多年青将领,都是宁江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岳青等也是从江湖上主动投靠过来的佼佼者。虽然因为宁江目前没有任何官职,众人都是以“学士”、“盟主”相称,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整支军队的精气神,全都是靠着宁江的个人魅力和能力在支撑着。
  没有宁江,就没有这一整支威远军的质变,没有协助他们击败阿骨兵的武林高手,没有各种神秘但却是出人意料的兵器,没有莫测高深的兵阵和战法。
  即便是居志荣,虽然他的年纪要比宁江大上不知多少,此时也越来越得到宁江的倚重,但就算是他也无法想象这支军队没有宁江,会变成什么样子,怕是跟其他华夏军一般,对上蛮军就不堪一击吧?
  如果宁江真的不打算勤王,那他深深的知道,靠着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即便大家愿意跟着他走,对上另外一支蛮军主力,他也没有胜出的把握。
  在隐隐的猜到宁江的打算后,居志荣沉默了。从小接受着儒家忠孝理念的他,在意识到这种可能性之后,心中是震惊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法接受的。然而,一旦冷静下来,他就开始明白,不管他接不接受,他都无法做出改变。毕竟,从现实的考虑出发,包括他在内的这一整支军队,可以没有远在京城的天子,但是不能没有宁江……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最终,居志荣彻底的支持了宁江的意见。
  在接受了事实之后,他开始支持了分兵的决策。
  既然不打算勤王,那就只能先对蒙郁的残兵败将进行围追堵截,一步一步的逼死,但却不一鼓作气将其消灭。
  只要蒙郁的残兵还在,威远军就有不立即勤王的理由。
  作为这支军队名义上的主帅,实际上的副帅,居志荣不得不为宁江掩盖他的“不臣之心”,毕竟,经历了八百年的儒家天下,忠孝、仁义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若是没有合理的借口,一旦传扬开来,实不免落得千夫所指。
  当然,对于底下的那些将领来说,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前一场大胜,虽然振奋人心,但全军也的确是颇为疲惫,宁江剿灭蛮军残部的战术虽然拖延一些,但的确是更为稳妥,夺取涉川城之后,步步为营,也有利于全军的修整。
  ※※※
  在陵洲与随州之间的山岭间,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成功的避开了攻打京城的蛮军放出的探子,以及四处打家劫舍的小股蛮兵,往涉川郡的方向赶去。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虽然在躲避蛮兵的过程中,换上了便服,但一些举动,仍然能够看出他平日里的养尊处优。
  这个男子,姓赵名德海,实际上是朝廷派出,前往涉川郡一带宣召的钦差。淳欣部王子李胡的蛮军已经开始全力攻城,京城危在旦夕,此刻,赵德海就是带着天子诏书,从东城门溜出,前去册封原状元公宁江为镇国大将军,请其赶赴京城,救援京师。
  赵德海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蛮军,到了深夜,依旧连夜赶路,以期早日完成天子所派差事。
  此时,在一夜赶路之后,他们在一处林中休息。天气很冷,风大霜重,他们生起了篝火,暖和了一下身子,吃了一些带出来的干粮。
  赵德海以前从来没有过过这般的苦日子,只觉辛苦咬下的干饼,实在是难以下咽。
  “大人!”一名率队护送他的武将低声道,“可要在这里多歇息一会?”
  赵德海咬牙道:“不了,本官还能坚持,我们早点上路,早些……”
  就在这时,那武将忽的将他按住,目光扫向周围幽幽绰绰的昏暗。
  在他的暗示下,其他人也慌忙用土往篝火上压。火光一下子暗了许多,却也还有些许光芒,犹如在黑暗中挣扎,怎么也不肯暗去。
  赵德海心神不宁的道:“怎么了?”
  那武将低声道:“不太对劲。”
  赵德海慌张的看向周围,虽然天色快要亮了,但是时节已经进入冬季,天寒地冻间,暗影犹压在整个苍凉大地的怪兽,难以消散。
  扑的一声,另一边传来沉闷的声响。赵德海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什么都没有能够看清,身后却已传来刀锋相互对拉的噪音,砰的一声,精光闪了一闪,紧接着就是呼呼的破空声,他身边的护卫也全都动了起来。
  赵德海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是在惊慌中感受到不断切来的几道疾风。扑的一响,他的面前有人影倒下,即便是这样的昏暗中,他也能够看到,那一抹突然溅起的血花的玫丽,而这还只是开始。
  有人倒在了未能完全熄灭的篝火上,星火乱洒,白色的烟在黑色的夜与冲腾的血光之间扩散。“带大人先走!”那武将的吼声犹如狮吼。
  赵德海的胳膊被人架起,他那僵硬而又腿软的脚动了起来,几乎是被人半拖半拉的带着走。在他的身后,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声,伴随着几声惨哼。有人低低的骂了一声:“好家伙,莫不是军中的‘震东狮’邾石?”
  那武将怒喝道:“既然知道本将威名,还敢前来送死?”
  说话之人冷笑道:“谁死还说不定,邾石,敬你是条好汉,这事与你无关,你闪一边去,我们不杀你。”
  咣咣两声,邾石的刀法更加的凌厉。他用的乃是战场上的杀人刀法,几乎没有任何的花巧,就是一昧狂攻,既疾且猛,竟将来袭者硬生生逼退。他冷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本将?”他本以为,自己遇到的是蛮兵,然而现在看来,这些人分明也是华夏人。他虽然在军队中有些名望,但终究不曾在江湖上行走,几招过后,竟然就被这些来历不明的袭击者叫出名号,这让他意识到,这些人绝不普通。
  与邾石交手的袭击者却也不再说话,一柄雁翎刀在黑暗中闪出光华,与邾石的横刀撞在一起。呯呯嘭嘭的交击声中,几根枝条断裂,紧接着又是一团劲气的爆裂。
  赵德海被五名护卫带着,一路逃出了树林。东方的天空艰难的拉开了一线朦胧的鱼白,回过头去,后方的邾石等人也不知到底是生是死。
  他们不敢多待,继续赶路。
  到了中午,他们穿过一条小路,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随州地界,途中经过一个村子。蛮兵曾经在这里经过,村里的人也不知是被强行掳走还是早就逃亡,看不见人。
  残破的土屋,倒塌的石墙,一堵破墙的井边,有一丝不挂的女子尸体,想来也知道她死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无心在这里逗留,继续往前走去,快要穿过村子时,忽的有人从一个院子里走出。
  那五名护卫立时警戒的握着刀,保护在赵德海前方。从院中走出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衣衫破旧的汉子,天气虽冷,不过他穿的并不多,手中拿着一个缺了口子的破碗,正在喝着碗中的稀粥,看到赵德海等人,整个人如同山岳一般定住,仿佛与地面融成了一体。
  被派来保护赵德海的这几名护卫,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这一瞬间,立时知道这汉子实力非凡,更是紧张。那汉子大约也是看到他们几人只是刚好路过,被他突然从门里出来吓了一跳,而不是故意来找他麻烦,慢慢的退了一步。在他身后,另有三人走了出来,却是一名女子,两名青年。
  那女子道:“大哥,出了什么事?”看到赵德海等六人,柳眉微微一挑:“他们是什么人?”
  那汉子淡淡的道:“应该是路过的。”
  保护着钦差大人的五人,看出这几人恐怕也只是从这废弃的村子路过的江湖人,大约是借用了这已是无人的院子煮点吃的,跟他们没有关系,于是护着赵大人,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马蹄声快速接近,众人同时看去,只见十几名蒙面人策马奔驰而来。
  这五名护卫一眼认出追来的这些人,就是昨晚的袭击者,赶紧拔出刀来。那些蒙面人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先是勒住,警惕的看向那汉子和他身后的三人。那汉子再退一步,以示自己跟赵德海等人无关。江湖是非多,他们只是路过而已,别人的浑水,他们自然不会轻易踏入。
  保护着赵大人的五人心知糟糕,照这般看,邾石恐怕也已被这些人杀了。其中一人低声道:“大人,一开打你就走!”他们心知,这一趟他们恐怕是要将自己的性命送在这里,他们死不要紧,朝廷派下来的任务关系重大,他们只担心自己死不瞑目。
  赵德海一咬牙,朝对面那些骑在马上的袭击者,一身正气的喝道:“我看你们这些人,也都是华夏人,为何为虎作伥,为蛮军效力,置国家大义、百姓危难于不顾?”他想来,自己和江湖人也没什么仇怨,这些人既然如此急于杀他,自然是为了阻止他前往宁家军宣召,除了被蛮族收买的奸贼,还有谁会这般做?
  那些蒙面人却是不答,齐齐下马,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刃,往赵德海等人扑来。
  “大人你先走!”其中一名护卫大喝一声,手中的朴刀劈去,刀还未至,面前却是人影一闪,嘭的一声,冲在最前方的蒙面人硬生生被震退。而那喝完稀粥的大汉,已经是背对着他们,负手看着那些蒙面杀手。
  为首的蒙面杀手厉喝道:“你是什么人?这事与你们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那大汉冷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有什么管不得的?”在他身边,那一名女子,与两名青年也横了过来,与他一同挡着那些蒙面杀手。那女子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藏头盖面,鬼鬼祟祟,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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