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之天下霸主(校对)第1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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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江淡淡的道:“这只是从形势来判断,邱将军那边是主战场,我们这边只是次战场。邱将军那边要是能够坚守得住,我们这边同样也只需要挡住敌人,这边毕竟是我们的地盘,拖得久了,木不孤多半会引兵暂时退却。若是邱将军那边主动出击,那他们要是胜了,情况倒还好说,歇占鲁与蒙郁后方不稳,必定先行退兵,我们这边哪怕是大败一场都无关紧要,在主力退兵的情况下,木不孤必定不敢独自进逼京城。但是反过来,若是主场战那边大败,而我们这边未能彻底击溃木不孤……”
  他眺望着远处结阵涌来的蛮兵蛮将,缓缓的道:“那京城……基本上就守不住了。”
  居志荣、萧章、王克远等俱是一震……宁翰林说他们这边必须“大胜”,那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看好另一边的主战场……
第十七章
飞石凌血峡
  宁江的话语,让众人进一步为华夏的未来担心,然而这个时候,替别人担心其实也显得多余,只因为,他们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一场都还很不好说。
  看着大批的蛮骑在他们阵地的前方耀武扬威,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投石车的有效距离,大约是一百步多些,若是骑兵出阵,不过就是一忽儿的事,对方的目的,显然也是在诱他们出阵。然而上一次出阵恶战之所以能够成功,更主要的,是因为藏在被驱赶的百姓中的江湖好汉,带着老百姓临阵跳反,冲乱了敌人的阵脚,但是现在,他们若是主动出击,只会中了敌人之计。
  宁江看着前方那一辆辆的飞石车,缓缓的道:“今日午时,他们必定会开始攻城,今日这一战,仰仗诸位了。”
  众将齐声道:“遵命!”
  到了午时,日头高高的挂在天空,毒辣的日光洒在了地面上,远处的景象,在升腾的热气间扭曲了。
  随着第一块大石,在天空划过凶狠的抛物线,地面投下了一道阴影,嘭的一声,大石砸下,带起了飞扬的尘土,哗啦啦的撞倒了几道木墙,远处传来齐声呐喊,仿佛示威一般。紧跟着,更多的大石抛入,撞上了箭塔,撞上了石墙,一名士兵被大石带着,从墙头滚落。
  “大家不要慌!”一名青年在墙上走动,他响亮的声音,往四面八方扩散,“记住自己的位置,记住自己要做什么。今日这一战,我宁江必与众位共存亡……”
  “状元公!”一名将领急急奔了个过来,他擦着冷汗,“这里不安全,有我们在这里就可以了,状元公还是先到后方看着,我等必定守住,不会让状元公失望,状元公你先下去吧……”
  青年却是笑道:“放心,我就在这里看着,飞石而已,砸不到我的。”
  嘭的一声,一块飞石砸在了他身边一丈开外,墙头开始裂出口子。
  那将领苦苦的劝说,想要让此刻已等同于全军统帅的宁翰林到后方躲避飞石,宁江却反让他不用担心,直言飞石并不可惧,然后便在墙头来回走动,鼓舞士气。
  宁江很是清楚,这个时代的抛石车,能够砸死的人其实是有限的,真正带来的影响,是大石抛来,给己方造成的压抑感,时时刻刻对抛来的石头的担心受怕,才是抛石车起到的最主要的作用。
  即便他真的手无缚鸡之力,飞石恰好砸中他的概率也是很小的,更何况,以他火魂的感知力,任何一块飞石,在飞出的那一刻,自己是否在它的威胁之下,他已是一清二楚。而他身为统帅,在最前方鼓舞士气,与大家一同面对着飞石的威胁,带给最底层兵士的士气提升,却也是无法估量的。
  飞石砸了一个多时辰,如果采石峡的阵地采用的只是寻常的土坯墙,在这一块块大石的攻击下,恐怕已是倒塌一片,但是使用水泥搭建起来的石墙、箭塔,除非在同一个位置接连砸中两三次以上,否则便难已击垮。然而这个时代的飞石车,靠着几十人拉动绳索,投出大石,根本没有所谓精度可言。
  蛮族本身并不擅长制造攻城器械,他们找到的飞石车,不过就是从占领的华夏城池里找出,强迫投降的兵士拉绳。同样,因为文气的存在,再加上八百年的太平,攻城器械在对付没有多少高大城池的蛮夷用不上,自然也没有多少发展。
  从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投石车在宋朝得到了极大发展,但是因为宋朝本身的重文轻武,其结果就是,在北宋末期,大量先进的投石车,落在了金人手中,在汴京的灭城之战时,金人竟在城外架设了五千多座投石车,朝城中万石齐发,以至于后来,汴京城外再也找不到可以投射的石头,竟砍下城外大宋子民的人头,以投石车往城内投射。
  如果这些蛮族运来的是另一个世界里北宋时期,大幅改进后的投石车,宁江恐怕也只能先弃守此处。
  飞石在空中乱飞,有许多甚至只是落在两军之间。一个多时辰后,大约也是意识到采石峡这边士气不减,等一块大石砸碎了一片拒马之后,对面的蛮兵发出耀武扬威般的一声呐喊,飞石车停了下来。蛮族驱赶着兴阳府的降兵,推着攻城车和木架等等,齐齐向前。
  宁江立在石墙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同时在心底计算着这些人的距离。攻城车和各种板架越来越近,那些原本是属于大周王朝一份子的兵士沉默着,仿佛早已不将自己当成活人,也许停止思考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石墙上的兵士举起了手中的弓,最前方的降兵以盾牌保护着攻城车。虽然已经进入了一箭之地,然而宁江并没有让己方的箭射出。直到那些蛮兵驱赶着这些降兵,已经极度接近石墙,攻城车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冲向寨门,他才猛一抬手。
  在他的后方远处,六名士兵拿起火把往前一伸,另有几人拉动了什么。几乎是同时的一声“呼”,六块着火的巨石竟然从墙头飞过,砸向了后方的蛮兵。六颗火石犹如六颗流星,令得敌人纷纷抬头。着火的巨石砸入人群之中,十几名蛮兵受到波及,倒下一片。
  这些蛮族驱赶着兴阳府的降兵,原本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受到投石车的攻击。一般来说,投石车都是放在阵前,只因为飞石的抛射很难控制,若是前方是己方的军队又或军事建筑,不小心被自己的飞石砸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宁江放置在后方的六架投石车,却是经过了大幅的改造,如同另一个时代里北宋所用的重式投石车一般,采用了扭盘和转轮,只需要十几人甚至几人就可以操作,更不需要每次发射,都由几十人在那里拉索,射程更大,精度更准,也正因此,能够藏于后方而不用担心发射时,因无法控制飞石而砸到前方的建筑。
  六颗涂上猛火油的巨石,声势惊人,但造成的杀伤,在动辄以千为单位的战场上,其实并不太多,只是本以为自己还在华夏士兵弓箭射程的蛮兵,遭遇到超出意料的攻击,气势上又不能退,于是干脆奋勇向前。
  “射!”随着宁江一声令下,墙头上的弓箭手终于射出他们手中蓄势于久的弓箭,却是置已经冲到墙下于不顾的那些降兵于不顾,直接射向进入射程的蛮兵。
  第一波箭雨通常是最有效的,成片的蛮兵倒了下去。而战斗则在那些降兵的犹豫中,进一步打响。嘭嘭两声,两罐点了火的猛火油最先砸中寨门前方的攻城车,黑油随着瓷罐的破碎泼洒在攻城车上,攻城车瞬间着火。石墙呈一线延伸开来,梯架搭上,箭雨射下,火油泼洒。啊的一声,随着被烧开的热油的倒下,几名攀在梯上的降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满身糜烂的掉了下去。
  这些华夏的降兵,几乎在战斗的开端,就被急剧的消耗着,稍有退意就被身后督战的蛮兵砍杀,试图攀墙不过是死得更快。但是那些蛮族却极是勇猛,一段梯板成功的搭在了石墙上,嗖的一声,试图往梯板上扔猛火油的兵士被墙下一名力大无穷的蛮族勇士射杀,猛火油砸在他自己脚下。
  几名蛮兵率先跳上墙头,周围的华夏兵士冲上前来,强行把他们刺了下去,然而更多的蛮兵正在冲上梯板。
  呼!一名蛮族勇士竟踩着着了火的攻城车,跳上了墙头,狼牙棒快速挥舞,瞬间就击飞了四名兵士。另一边的陈天涯抢上前去,宝刀与狼牙棒狠狠的对撞了几下,两侧兵士抢来,发现不敌的蛮族勇士竟又跳下了墙头。
  更多蛮兵杀了过来,新一轮的火石也刚好越过石墙,砸在他们中间。石墙的存在,虽然有效的迫使这些身强体壮、叱咤草原的蛮兵打起了攻坚战,但就算靠着那魔术一般的“水泥”,搭建的时间也还是短了些,高度还不及那些小县城的城墙。一块块梯板搭上,一个个缺口被撕开,然后又被血肉之躯补上,鲜血在墙头不断的泼洒。怒吼声,惨叫声,尸体从墙上滚落,到处都是熊熊的火焰。
  蛮兵后方,木不孤坐在新建的木台上,颈后的肉包隐隐的鼓动着,仿佛有无穷的怒气在他的体内燃烧。他的兵士在前方进攻对方阵地,原本应该无坚不摧的蛮族猛士,竟然陷入了焦灼的拉锯战。上一次虽然被迫退兵,但是对方的伤亡数倍于他们,前些日子,他派在外头的三百蛮骑,还大破对方派出的千名装备良好的精兵,在他的想象之中,对方的士气应该低落到极点才对,然而古怪的是,那些华夏人的斗志竟然不减反盛,全然不合常理。
  木不孤并不知道什么兵法,只是草原上那残酷的环境,让他有着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无法带着狼群从猛虎身上咬下肉来的狼首,通常就会成为群狼怒火下的牺牲品,他就是在这样的竞争中,一次次的取得胜利从而最终脱颖而出。而现在,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跟随着对方的步调走,但他却已停不下来。
  他猛然站起,手持狼牙棒,发出愤怒的吼声,更多的蛮兵涌了上去。两千名精锐骑兵,则在攻打敌人阵地的蛮兵后方,来回驰骋,大壮己方声势。炎热的夏日里,气焰进一步掀高,滚滚的尘土间,黑烟弥漫而来。
  蛮兵如同浪潮一般冲上阵地,木架推起,木架掀翻,板架搭上,板架着火。蛮兵一次次的杀上墙头,又被一次次的捅了下去。这些蛮兵实在是凶悍强壮,防守方的压力越来越大。然而不断砸在阵前的巨大火石,以及猛火油燃烧后滚起的黑烟,也让这些凶悍的蛮兵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次序,虽然在许多点都给防守方造成强大的压力,但终究是无法一鼓作气的突破。
  墙头的某处,那手持羽扇,缓缓摇动的青年,是整个战场上,看上去最为悠闲的一个。在众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并没有射出一箭,也没有扔下一石。他就是站在那里,看着,走着,偶尔低声说了几句,身边立时有人急急离开,发号施令。
  后方远处,居志荣虽然心中焦急不安,也不知道到底这一战能不能守住,然而想到自己问起状元郎他能够做些什么时,状元郎唯一回答的就是“镇之以静”,于是也强迫自己,微笑得在后方走动,安慰着那些退下来的伤兵,仿佛对于前方的胜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轰!一名蛮族勇士挥臂之间,一个被削尖了的圆木竟朝着寨门狠狠的撞了过去,发出震响,此人力气之大,可以说是骇人听闻。数十名蛮兵在他的带领下,带着攻城木冲了过去。攻城木撞击着寨门,正面裹了牛皮,反面镶了铁板的寨门,发出嘭嘭嘭的震响,每一击都被震出尘土。
  上方有人想要浇下烧开的热油,一支充满劲道的利箭带着鬼哭般的颤音射上了墙头,油锅瞬间打翻,惨叫连连。一名蛮族的弓箭手在下方远处,射出连珠之箭,他身形矮小但却手臂粗壮,每一次张弓俱是满弦。嘭的一声,一罐猛火油扔了过去,炸在他的前方,黑烟滚去,阻挡了他的视线,另一罐猛火油扔向抬着攻城木的蛮兵。
  一根圆木往飞在空中的猛火油扫去,猛火油罐砰然砸开,往石墙上泼洒。那蛮族勇士太吼一声,圆木竟然往墙上抛去,圆木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带着一名华夏武将,几名华夏士兵往石墙的另一边滚落。攻城木将寨门撞出道道裂纹,随着抬木的蛮兵又一次后退蓄势,那蛮族勇士猛地飞出一脚,踹在了攻城木的后端,那些蛮兵收势不住,随着攻城木一同往前冲去。
  轰!寨门往内侧分开,攻城木冲了进去……
第十八章
火狱炙群蛮
  攻城木终于撞开了寨门,后方的蛮兵齐声呐喊,就像是狂乱的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成群的蛮兵往寨门里冲入,他们争先恐后,奋勇向前,然而,前方的蛮兵蛮将很快就发现,他们的面前并没有敌人,数十罐猛火油从四面八方往他们扔了过来,而他们的脚下,尽是树枝与枯叶。
  这些猛火油并未点燃,只是砸在那满地的枝叶上,到处泼洒。他们的前方,是围成环形的低矮的石墙,仿佛早就在等着他们自行冲入。最前方的蛮族大吼,想要通知后方后退,然而后边的蛮兵根本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狂泄的洪流哪有那般容易收回?杀红了眼的蛮兵,一层推着一层,全都涌入了围成大圆的矮墙之中,一眼看去,竟是密密麻麻。
  然后,数道火箭从高处射了下去。
  猛火油一点就着,原本就是夏日里干枯的树枝铺满地面,燃起得极快。火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悲吼声,惨叫声。一名道士拿着棉布包裹的方形不明物,冒着黑烟从石墙的一端冲了上去,棉包一扔,寨门的一侧轰然炸响,乱石坍塌。
  紧接着,就是那熊熊的人间火狱。
  无法形容这恐怖的一幕,以为终于突破了敌方阵地,疯一般涌入寨门的上千蛮兵蛮将,在熊熊的火海中惨叫挣扎。坍塌的寨门外的那些蛮兵,抬头看着石墙另一边滚滚的浓烟,以及连石墙也阻隔不了的热气,仓皇后退。自从杀出贺兰山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心生怯意。
  烧烤的肉香四处弥漫,同伴的惨叫声犹如这世间最刺耳的喧嚣。在急剧扩散开来的热气中,华夏一方的士兵们兴奋的齐声呐喊。从一开始,他们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除了寨门,绝不能让任何一处被敌人突破,而现在,他们的拼死搏斗,显然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让宁翰林安排下来的战术得到了完美的执行。
  在那滚滚的热气下,战斗其实已经无法再持续下去,剩下的蛮兵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后方木台上,木不孤猛然站起,看着前方阵地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听着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也如在耳边的惨叫声。他带来的蛮兵无一不是穷山恶水间杀出的猛士,纵然是死也不会发出这般的惨叫,然而上千人陷入火海,所面临的深沉的绝望,使得濒死前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扩散,仿佛传说中的地狱移到了人间。
  而计划的成功实施,进一步推高了华夏一方的士气,大声的高呼中,箭矢如雨。
  终于,木不孤狠狠的咬了咬他那饿狼般的白牙,发出退兵的命令。
  剩下的蛮兵,如同大力拍向海岸,却拿沿岸的岩石毫无办法的海浪,在汹涌的攻势之后,丢下了一路的尸体,无声的退却。华夏一方并没有追击,而是在石墙上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热血如潮,气势冲霄……
  ※※※
  兴阳州州城,原兴阳太守张伦不安的在府邸里走来走去。
  州城的几处城门,早就已经被蛮兵拆除,那些蛮兵在州城里来去自如。百姓基本上已经逃光,剩下的便都是与他一同献城的官员。
  战斗正在采石峡打响,此刻的张伦,对那宁江其实是颇为怨恨的。身为兴阳太守,他占据着城池之利,对蛮族却是闻风即降。但是在他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湟河北岸,多少城池,连挡住那些蛮子一日都无法做到,在蛮族南下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听到的,就是败仗,不断的败仗。
  张伦自己乃是进士出身,如果是换在以前,对蛮族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担心,但是在这次泰山封禅之后,他所剩的文气,连以往的区区一个举人都不如,而抛开文气,他竟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蛮族作战。
  他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投降蛮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要挡住这些蛮兵,根本就是做不到的。而以这些蛮子的残忍,抵抗只会增加他们的杀戮,让底下的百姓遭到屠杀。
  没错,他是为了治下的子民,才放弃抵抗,他绝不是为了自己,明知道挡不住敌人,用降敌来减少伤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就这般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给自己听。
  他当然也很清楚,程州和随州的兵力早就被抽调一空,兴阳州不战而降,将使得这些蛮子,可以直接进逼京城。但这同样也是没办法的,华夏境内连着三次的陨石天降,早就已经在告诉大家,大周完了,连上苍都开始示警了,这都是朝廷上下,没有能够正刑与德的错,他也只是顺应时势。
  在自己投降之后,张伦其实是希望这些蛮子可以直接击破程州、随州的,这可以证明,不是他无能怯战,而是这些蛮子根本无法挡住。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整个兴阳州城献城之后,那个宁江,竟然带着从北方溃逃下来的残兵败将,靠着一个采石峡挡住了木不孤和他带领的精锐蛮兵,而这是他连想都不敢去想象的事,即便是靠着州城之坚,也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那宁江竟然真的做到了,直到现在,张伦也无法明白,就靠着那一座采石峡,和那些被蛮子杀怕了,甚至还没看到蛮族的影子,都能炸营溃败的逃兵,那宁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可能真的能够挡得住那些蛮子?
  这些日子里,他除了尽可能的讨好这些蛮子之外,每天夜里,都在恨不得那宁江早点死去。宁江与他所带领的那些兵勇,每多活一天,都在狠狠的打他的脸。
  虽然是状元,但那宁江不过就是二十不到、以往从来没有坐镇一方的年轻人,他却是治理一州的太守。那宁江坚守的是虽有天险,但以往根本就没有任何军事建筑的采石峡,他占据的是整整一座州城。那宁江带领的是在其他统帅手中不断败逃的残兵剩勇,他带着一整州的兵将。
  那宁江成功的阻敌于采石峡,他却是连战都不敢战,直接自缚出城,以城献敌。
  宁江的成功阻敌,给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造成了一些错觉,认为不是宁江和他所带领的兵士太强,而是木不孤所率领的蛮族兵将太弱。然而这些日子里,近距离的观察着那些蛮子之后,张伦再一次确信,不管他投不投降,兴阳州的失守原本也就是时间问题。也正因此,他完全不明白那宁江为什么能够做到。
  但是这并不重要,今天,宁江和他所带领的那些人,终于要完蛋了,对于这一点,张伦实际上是幸灾乐祸的,只有坚守采石峡的那些人的惨败,才能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蛮兵蛮将正在对被攻陷的采石峡,进行血腥的屠杀。这些日子,没有人能够在蛮子的强攻下取胜,那姓宁的又何德何能,能够例外?
  抵抗,除了造成毫无必要的牺牲,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他坚信着这一点。
  今日的兴阳城,一片安静,酷暑时节,火热的太阳照在地面上,街道是空空荡荡的死寂。
  被卸去大门的东西城门,并没有人把守。木不孤只是将城门卸去,就已经让城中的这些降兵,生活在随时都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的恐惧之中。这些日子,蛮兵对周围村镇的屠杀和劫掠已经成了日常,明明是朗朗的夏日,乌云却压抑在每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百姓的心头。
  张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往内府走去,想要在那些蛮子回来之前,用昨晚被下人抓来的那个女孩消消火,外头却有喧闹声传来。这些日子,时时担惊受怕的他,原本就分外的敏感,听到外头生出动静,慌忙领了人往外头赶去。
  “出了什么事?”他朝着一名亲信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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