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第2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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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让人去查,到底是谁背后下手。然后去黄家说明,昨儿大姑娘并未曾出过大门一步!”
  黄氏自打操持完谢芸的婚事后,如今再也不管家,谢葳自己也跟她母亲日渐疏淡,倒是对他的事操起心来,他替她看中的几门婚事都成了泡影,这令他都渐渐有些心浮气躁了。
  “尤其去打听打听枫树胡同和榴子胡同,看看是不是他们兄妹下的手!”
  接连跟谢琬过了几回招,他如今一有事都惯性的先想到谢琬头上去了。
  谢家父女这里各怀心思且不提,任如画那边听说事情办砸了,而且还失踪了个婆子,心下也不由得着了慌。她没有见过邢珠顾杏,并不知道她们是谁,可是她们既然是假扮着谢琬而来,自然也就是谢琬的人。
  这事儿给谢琬知道,必然就有了麻烦,她虽然是恨谢琬没错,可那也只敢暗地里使使手段,真要明刀明枪,她可没那个胆子!要知道人家是废太孙的夫人,有殷昱和护国公府撑腰,她一个伯爷府的少奶奶算什么?可她又不能直接上门去赔礼,到如今谢琬也没有消息来,万一她还不知道这是她做的呢?
  于是一面提心吊胆,一面又盼着这事顺利过去,竟然心慌意乱寝食难安,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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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
  这边厢黄家也在当日夜里就迎进了刘家孙少爷。刘少爷那么一说,黄家也算是明白了,不就是有人暗地对谢家下手么?谢荣身为朝廷要员,风光正霁,有人暗地里使刀子也是正常的。
  不过此人从谢葳身上着手,终究让他们有些不舒服,如果谢葳私行检点,谁会想到从个闺阁女子头上下手呢?再说虽然他们知道了这是有人作祟,可管不住别人不知道,要是继续与谢家议婚,别人会不会把他们黄家当成执意贴上去抱大腿的媚权之辈?
  刘少爷受魏暹受托,见他们沉默不语,少不得又陪上许多好话,总算把他们的心安抚了下来。
  哪料到翌日下晌,黄淮才下了轿,就听见黄夫人在花厅里气得抹泪。一问之下原来是外头有话传进了府里,说是谢侍郎府里的下人偷偷把话带出来了,说是前两日东阳湖那冒名诋毁谢葳的人所说的话竟然有几分真!
  既然有几分真,自然就是说谢葳确是不想嫁黄寅的了!谢葳曾经的那些丰功伟绩他们是鼓作了万般勇气才勉强接受,他们没曾嫌弃她,没想到如今正在议婚之中,她反倒公然表示不肯嫁到黄家,这种女子又岂能要?
  黄淮气堵在胸,当了一辈子斯文人竟然也拍桌子骂起人来了!因知道黄寅身子不好,也不敢告诉他,黄寅却不知怎么知道了,闻说伯父生气,连忙忍着气喘赶到了正房,劝慰道:“伯父勿恼,虽然咱们有这番意思,可人家姑娘不愿意也不能强娶,这婚事就且作罢吧!”
  黄淮这里正说着,庞福就奉谢荣之命上门来解释了,这会儿黄淮哪里还能听他解释,当下只一句:“既然贵府大姑娘的确没有这意思。那就作罢了!这里是贵府姑娘的名帖,劳烦带回去,并把在下送去的庚帖还给鄙府。”
  也不与他多说,读书人有读书人的体面。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彼此有数不好了。
  庞福还想再解释,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只得拿着谢葳的庚帖回了府。
  谢荣听说后又是气得在书房呆到夜半才出来。
  谢琬这里从魏暹口中听到确切内幕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当听说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替她撮合门婚事,谢葳竟然自己把它又给搅黄了,却也忍不住把手上茶杯拍到桌子上了。
  诚然,她也没怀什么好心眼,谢葳嫁过去后顶多一年就要成寡妇,而且大半年时间都得侍候着渐渐重病在床的丈夫。因着读书人家规矩森严,又因着她原先所做的错事,黄寅死后她也必然不能再改嫁,谢葳嫁过去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谢琬看中黄家的地方在于他们是正直人家,黄寅就是不死也未必会与谢荣同流合污。谢荣也不大容易达到把女婿当棋子使的目的。所以这桩婚事看起来她与荣取得了难得的一致,可事际上,却依然是对立的。
  然而就是成了事,对谢荣父女来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谢葳出了嫁,有关于她婚前那些不好的名声也会渐渐随着她嫁为人妇而淡去,谢荣没了个因名声败坏而嫁不出去的女儿。不消几年他就又可以道貌岸然做他的清贵名流。
  以谢葳的作为,就是年轻守寡,能够嫁到这样正派的人家,也是她的福气了。
  “太太,现在可怎么处置为好?”罗矩和玉雪脸色凝重地道。
  谢琬平了下心气,说道:“这事是任如画弄出来的。她既然这么想玩儿阴的,那我也跟她来玩把阴的好了!”
  她叫来钱壮:“去打听曾密什么时候休沐回京?”
  又让人把魏暹请进府里,说道:“你不是跟刘侍郎家挺熟的么?帮我想个法子把曾密留在京师多呆几日呗!”
  魏暹很得意能帮上她的忙,顿时鼻孔朝天说道:“交给我!”
  曾密二十天后休沐归京,他是两个月准许回京探亲一次。每次规定是三日。这次他去兵部报备,兵部郎中却告诉他正好冬季营地的粮草该送去后军营了,正好兵部手头缺人,便要让他在京多呆半个月,到时候一道带回后军营。
  从七品在官儿在军营能享受到多少福利?曾密突然得了这消息,十分高兴,想要把一帮旧友约出来聚聚,想起他们当中竟有好些还在五城兵马司呆着,而他当初走之前那么多人羡慕他能去后军营任军职,如今他没升反而只弄到了个小都事,连原来的旧职都不如了,哪还有脸面去见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又如泄了气的皮球,闷闷地没有点劲了。
  任如画提着这颗心防着谢琬找上门来防了个把月,人也被磨瘦了一圈,虽然谢葳跟黄家的婚事已经告吹,这些日子她却不敢轻举枉动,也不知道会阳伯夫人与四叶胡同联系上了没有。那失踪的婆子她派人去找过,却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些事都压在她心头,于是连日也怏怏地没精神。
  这日见着曾密无聊得在庑廊下逗雀鸟,又不由担心起他遭此一事心性变得懒散,若是就此失了斗志,那可又如何是好?心下愈发忧急,便就陪着笑上前道:“好容易有这么长时间的假,不如我们上街走走罢?眼看着要过冬了,正好也要去置几匹绸缎制新衣。”
  曾密并无不可,遂陪着她上了街。
  这边厢谢葳正在房里看书,张氏忽然走进来,说:“今儿天气好,咱们也上街去逛逛吧。”
  谢葳放下书道:“怎么忽然想起上街?”
  张氏笑道:“方才听护院们说起西市那边有家新开的绸缎铺子,售的都是苏杭和潞州的绸缎,花色质地都极好,生意好得很,简直说的是非去不可。正好入冬了也要添新衣,咱们也去看看。”
  因着与谢芸关系不错,谢葳与张氏关系还是极好的,听闻便就换了衣,走了出来。
  张氏这里也特地挑了那议论的几名护院跟随出门,乘着马车往西市去。
  很快在护院的指引下到了西市名叫云记绸庄的店门前,只见果然是间极大的店铺,上下两层都用来放了货,花色琳琅满目,而且两边都有楼梯上下,里面人头涌动,热闹得很。
  护院们下车引着二人进内,张氏见状便就笑道:“你跟文四儿这般怂恿着我们来,这铺子莫不是你们家亲戚开的罢?”
  文四儿忙道:“天可怜见!小的们不过是顺带给奶奶姑娘递个讯儿,怎么就成了拉皮条的了?”
  张氏笑骂了他一句,挽着谢葳进门来。
  先在楼下转了圈,文四儿打量了眼楼上,而后又指着楼上与张氏道:“听说楼上货色更名贵,奶奶姑娘不如上去看吧。”
  张氏也就与谢葳上了楼梯。
  曾密正坐在左首楼梯口设置的条凳上等正在选绸缎中的任如画,谢葳与张氏上楼时他也随意扫了眼,但是他不认识谢葳她们,因而就没怎么在意。
  谢葳与张氏走先,文四儿等四人走后。到了楼梯口,文四儿忽然在无人留意到时掷了个绿豆大的铁珠击向谢葳膝弯。谢府的护院们都是谢荣亲自挑选出来的武功甚好的练家子,谢葳又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一颗弹珠猛地落在膝弯,她双膝忽而一软,顿时就往旁边的曾密身上倒去。
  曾密并未盯着她们直瞧,哪里又曾防备她会突然往自己身上倒来,等到谢葳倾在他身上之时,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扶,两个人的姿势就呈很**的模样立时在楼上楼下都能看得见的角度展现出来了。
  文四儿扯开嗓子大嚷起道:“登徒子!你敢非礼我家姑娘!我捧死你!”
  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揪住曾密的衣襟猛揍起来。旁边与他一道撺掇张氏和谢葳出街的护院王安这时也大嚷嚷着扑上去,揪住曾密另一边也开始猛揍,一面喊叫道:“打死你个登徒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搂我们家姑娘!”
  这下,楼上楼下全围过来了。
  曾密虽然行武,但他这种半桶水也就在五城兵马司里混混合适的,哪里能敌得过两个江湖出身的高手?所以不要说还手,竟是连半点反应也作不出来,连到了嘴边的解释的话都给压到了喉咙底下。
  剩下两名护院虽然觉得此事不宜声张,但见得文四儿他们这般卖力,生恐自己回头落个轻怠职责的罪名,于是也涌上去朝曾密死打来。
  张氏吓得半死,与丫鬟们互抱着不住尖叫。谢葳从始至终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不至于像张氏那样,却也紧绷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了。
  店里掌柜的也赶过来了,原本是要叫人来拉架的,但是听人说被非礼的居然是谢侍郎的闺女,而被打的居然又是广恩伯府的三爷,顿时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去了。
  京师里权贵遍地,据说天上掉下一颗石头砸倒十个人,就有九个人非富即贵。这种事他一个买卖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266
控告
  而里头选布的任如画听见动静当然也凑过了,等看清被打的居然是自己的丈夫,顿时惨叫一声就扑了上去,一面拉扯着文四儿他们,一面大叫着住手。但是文四儿他们乃有备而来,而且本着护主的名义,哪里会理得了那么多?竟是在打曾密的同时,顺便把任如画也给打了好几巴掌。
  任如画与丈夫同出街,哪里会备什么护院跟随?就是曾密的小厮这会儿也在店外马车里等候,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
  谢葳看着任如画出现,顿时明白了被打的人是曾密。其实文四儿他们很显然有些小题大做,而且就算发生这种事又怎么能大声嚷嚷?这会儿回过神来,便就有些埋怨文四儿他们不知分寸,这打了勋贵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连谢荣都要被连累下去!
  虽然因为先前曾密与谢荣结下梁子,她对曾密夫妇也没了好印象,可是此事终究不妥。而且周围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自己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于是连忙让丫鬟们上前劝阻文四儿他们。
  可是就这一时半会儿的工夫里,曾密已经被打得惨叫连天,鼻血糊了满脸,左眼都肿得睁不开了。
  文四儿他们当然不能连谢葳的话也不顾,渐渐就停下了拳头,但是临收手时还是朝曾密身上踹了两脚。
  谢葳与张氏先行下了楼。
  任如画披头散发,挂着肿成了包子的一张脸瞪着她们的背影,扶起曾密坐直。这是谢葳的人下的手她岂能不明白?只不过方才因着要护曾密而无暇去理会她们罢了。她强忍着气得发抖的双手让曾密靠坐在身上,唤丫鬟下去叫小厮和车夫们上来搀扶曾密回府。
  回府的一路上任如画简直觉得胸口都要炸开来了!她绝想不到谢葳竟然向她们下这样的死手!说什么曾密非礼她,曾密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去非礼她?而且是在当着大庭广众?!
  她绝对是挟私报复!
  至于为什么要报复,她不敢往下深想了,也没时间往下深想了,先得回府请大人诊治曾密。然后再考虑怎么把这口恶气出出来才行!
  广恩伯府的人听见说曾密夫妇被打,立即一涌出来了,广恩伯夫人看到曾密半躺着任如画怀里不能说不能动的样子急得几乎昏过去!小儿子是他们家如今最有前途的一个,大伙还指着他们拉拔着一把呢!广恩伯当即就拍起了桌子:“这是谁人干的?是谁如此藐视我们曾家?!”
  大夫很快来了。大伙把曾密移到床上,只见鼻孔嘴里仍在流血,而左手左脚无动弹,居然已经骨折。而据说脊椎骨也裂了几节,伤势惨不忍睹。如此别说休假半个月,只怕半年都恢复不了。
  任如画听闻之后便就哭着跪到了广恩伯跟前,说道:“老爷可得我们作主!打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侍郎谢荣府上的家人!我们好歹也是勋贵之后,当初祖上也是随着太祖皇帝一起浴血打江山下来的,如今子弟虽然不肖。可难道就要落得被个文官使家人殴打的地步么?求老太爷作主!”
  广恩伯被她一席话激得热血沸腾,顿时也觉得曾家被谢荣踩低了,前番的事也就罢了,被他谢荣阴了也就阴了,这次他女儿居然纵使下人殴打曾密。这口气又焉能咽得下去?打狗还欺主呢,这直接让人打起了他的儿子,这不是纵奴行凶是什么?!
  “来人!备轿!我要进宫告御状!”
  皇帝正在御花园与靖江王下棋,听说广恩伯击登闻鼓要告御状,顿时就败兴地把棋子扔进棋缸里了。
  “这些不省心的,动不动就闯宫里告御状,真是烦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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