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5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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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明白这一切,马良在蓝田关驿馆午休时,突然对押解他的军吏说:“某曾听闻陈公克蓝田关时,曾有青龙现于关上,守将王雄献关请降。今过此关,欲做歌赋一首欲献陈公,还请通融。”
  这名军吏挂着中尉臂章,上下审视马良,见亭驿内歇脚的其他官吏也在看马良,或低声交流。
  想到马良的身份,他也不好不给面子。
  马良绝对有自杀的动机,这关系马良、朝廷的体面,可也关系他个人的前程。
  虞世方授意他保护好马良,想要杀人诛心;若让马良半路上死了,那很多事情会无法推进,甚至还会遭遇舆论反攻。
  这军吏本欲答应,可看到毛笔笔杆子跟筷子类似,便摇头:“季常先生,我家公上不喜贺表。”
  马良想再争取,却见这军吏转身就走,另有两个武士就近看押他。
  不多时军吏亲自端来午饭,是马良自己的鲜红、水润的漆木餐盘;三道小菜,一叠酱肉、一碗紫菜汤、米饭也在餐盘里压的瓷实正升腾热气。
  此外,这个边角圆润的漆木餐盘上还有一杯茶、一个短柄木勺。
  军吏监管的严厉,不给马良独处、接触利器、锐角硬物的机会。
  看来,自己连书写遗书的机会都没了……
  不对,自己还是有写遗书的机会。
  心中拿定主意,马良拿起短柄木勺要往米饭里浇汤,却又皱眉做难受、犯呕表情,另一手捂住口鼻,轻轻放下木勺:“山路颠簸,肠胃不适,这顿饭餐就免了。可否多取一杯茶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
紧咬
  很快,马良企图自杀的消息就飞速报到征北将军田纪这里;田纪转手就飞骑奏报江都,同时调拨军医去武关接待、救护。
  事情太过严峻,马良拒绝进食准备绝食……却被暴力喂食水米。
  然后马良又将自己胸膛结好的血痂硬生生撕开,并涂抹污秽物,然后就伤口化脓,整个人陷入炎症。
  炎症,发炎,炎就是火,就是发烧。
  必须让马良活着回到江都,否则很多事情会生出变数……甚至马良的死,也可以归类于‘不堪胥吏折辱,愤而自杀’、或者引申解释为‘以死明志’。
  比如李广的自杀,就是对他人生、形象的另类升华。
  明明是死罪,主动自杀后,就成了天下皆知的悲情英雄。
  而现在,马良准备逃脱律法的制裁,甚至有诬陷己方的恶毒用意。
  八月十四日,田纪得到军医的奏报:“毒气入血,浸入肺腑肌理,药石难救。已服用人参,宜七日内送至江都。”
  这下,压在马良身上的压力,就这么转移一大半到了田纪头上。
  感情上可以理解马良,从立场上来说可谓深恶痛绝。
  为了避免跟朝廷开战,北府经营重点在关中,在岭南,因此南阳地区没有留下重要成员,目前由田纪一人负责。管的也只是军事相关,民政工作仅限于组织府兵、百姓维护水利,再无其他工程。
  现在,田纪很想跑到江都去讨一个准确的回答。
  让江都方面立刻落实马良擅自发兵的罪责,并明文谴责马良这种畏罪自杀、连累别人的卑鄙行为!
  可这是不可能的,江都方面肯定含糊其辞,准备朦胧处理这桩事情,使马良尽可能平淡的落幕。
  朝廷有朝廷的大局,马良主动寻死,之维护了朝廷的大局。
  可北府的大局怎么说?
  原本按着律例、程序可以一步步将马良推入深渊,并打击朝廷、丞相的人心、威望;结果呢,就因一个该死的人提前自杀,反而让场外看热闹的北府卷入这潭污水形成的漩涡里!
  冤枉、憋屈、愤怒!
  田纪恨不得现在就抓住马良,狠狠暴打一顿以宣泄心头怒气。
  “马季常自寻死路,明知兵力不济、缺乏骑军,又无接应,就孤军冒进,合该遭有此败!”
  “如今倒好,孝先派兵接应,先有陕津南中兵之变;马季常押解江都也不让我等省心。他要做好人,难不成我等就成了坏人?”
  当众嘲讽,田纪说道:“马季常干犯重罪,若一死了之,实难服众。今秋收完毕,待秋粮入库后,我欲征左近卫、右近卫施行秋日操典。”
  他的主簿李丰当即反对:“将军不可,无公上诏令,又无急切军情,我等不可征发二卫。”
  李丰本在江都当郎官,李严出于危机意识,给李丰弄了个因病辞官;恰好南阳这边的主要官吏向关陇、岭南调转,留出许多位置,田纪就邀请李丰来担任主簿。
  长史郭攸之也反对,言辞激烈对田纪言论表达不满:“去岁陈公在灵渠,将军与陆长史也无假节之权。闻魏国之变,就尽起三军,使朝野惊疑不定。”
  “这岂能一概论之?”
  田纪用诧异眼神打量郭攸之,感到很意外,仿佛在问‘竟然是你第一个跳出来作反’。
  郭攸之是老交情了,可这个人性格随和,一贯没什么主见。
  所以田信吞了魏延那五千人后,白虎营督王平予以重用;西府司马傅肜虽然是南阳人,可这个人立场坚定拥护汉室,今年七月中旬时,就让傅肜带着部分益州、汉中籍贯的西府兵返回汉中。
  郭攸之则不同,没有什么鲜明的立场,又是熟人,也熟悉府兵体系,就转任为征北长史,来做田纪的副手。
  一个素来没有立场、不敢表达立场、态度的人,现在却为马良而红脸。
  田纪更感愤怒之余,只觉得丝丝后怕。
  一个长史,是没有兵权的,可万一呢?
  田纪怒气汹汹盯着郭攸之,仿佛要吃了这个人:“郭长史,请问我与陆长史调兵时,可曾跨境讨贼?并无此举,我与陆长史仅仅是征发各军,在境内操练、备战!备战而已!是备战!此府兵应有之义,怎能跟马季常无诏讨贼一事并论!”
  “我知郭长史与马氏兄弟友善,可私情焉能逾越国法?”
  田纪说着抬手拍拍自己左腰悬挂的玄钢剑,打的啪啪响:“国家律令不曾审判,他却寻死相避,这是不遵朝廷律令!是目无王法!郭长史难分轻重,某却识得轻重。”
  说着见郭攸之死死埋着脑袋,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不见人。
  见此田纪顿时气消只觉得可笑,自己是个寒门粗人,正经就没读过几本。自从戎以来,在田信督促、劝勉下手不释卷,倒也有些学识。
  可这郭攸之学问深厚,怎么做事、说话如此的偏颇?
  心中对郭攸之最后的敬意也不见了,田纪也马良的怒气也没了。
  重新落座太师椅,端起茶小饮一口,感慨一声为争论定性:“分属一方,今马季常舍己为人,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大抵如是。”
  他看向李丰:“我欲上奏朝廷,弹劾罪官马良取死避法,乃大不敬国家法度。欲请朝廷从严从重从快处理马良无诏兴兵一案,为振肃律令纲纪,务必严惩。另有兵部尚书马谡,宜立案深查。若与马良一案有所牵连,则除恶务尽;若无,正好洗清嫌疑,以证清白。”
  当众口述了这封公文的大意,就由李丰去草拟奏折。
  郭攸之仿佛死了一样不再开口说话,甚至大声呼吸的迹象都没了。
  田纪就看司马夏侯俊:“我欲征左近卫、右近卫,于秋后操典、都试,可有不妥之处?”
  郭攸之、田纪刚刚撕了一场,去年田纪、陆议能合法动员军队,那今年自然也能。
  夏侯俊起身拱手:“若有长史用印,自能征发各军,施行都试。”
  田纪又去看郭攸之:“长史是何看法?”
  郭攸之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可名状的恐怖从四面八方合围、裹住自己。
  自己的生命,脱离了北府这个集体,在北府面前,此刻是那么的脆弱。
  他竟然慌不择言,拿陆议、田纪动员军队一事来给马良开脱……田纪不会动他,可传到关中后,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的田信,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若不给机会,自己该何去何从?
  自己终究是个南阳人,离开了北府,还能去哪里?
  面对田纪的追问,郭攸之声音干哑、变色:“附,附,附议。”
第七百二十七章
感悟
  丹阳,运送马良的舟船途径这里。
  田纪在此截住,登船探望马良病情,见他此刻高烧不退,面容泛白,明显枯瘦不似原先皮肉饱满。
  病入膏肓,这是马良给他的直接感官。
  “季常公?行事何必如此躁烈?”
  田纪所问,马良能清楚听到,只是受限于身体机能,和各种炎症带来的幻听、精神涣散,一时间停顿在那里,想组织语言,可又打心底不愿跟田纪交流,故沉默以对。
  见状,田纪摇头哂笑不已,对照料马良起居的军医说:“马氏家室亲眷得我书信后,自会启程向北接应季常公。当好生照料,使季常公能与家眷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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