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3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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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母亲守孝的夏侯玄面容清瘦,目送田信四人步行登山,也只是长叹一声,低头继续研读经典。
  过衣冠冢后有绕山梁行走一里地,终于看到夏侯尚隐居的木屋。
  木屋虽简陋,却修建在小坡山坳近侧,山坳处有一眼清泉,泉下是开挖、垒砌石块砂石堆成的水潭,潭水宽阔两三丈,两名身子刚刚长开的少女在边上浣洗衣衫,都黑发垂在肩背,额头扎一条孝带,并穿素色细布衣衫。
  察觉他们到来,夏侯尚一对女儿提着衣衫、棒槌避入另一侧的木屋里,这座木屋扎着篱笆,拴着两条活泼黄犬。
  夏侯尚亲自来迎田信,可能是曹氏自杀让他生出许多感触,情绪低落,眉毛不展:“陈公可是为关中而来?”
  “正是,也为履行诺言而来。”
  木屋廊檐下,田信侧身落座,取出一道帛书双手递出:“此零陵白云茶庄割让手令,伯仁公遣人持此手令前往,可接掌这处茶庄。庄中旧人明年秋后会随我迁走,前后一年有余,足以学习制茶技艺。”
  “陈公高义,此物某受之有愧。”
  夏侯尚接住细细审视,还是推给田信,语腔低沉:“我背离曹丕,非贪生怕死倾慕钱货,实乃一腔怒意难平,意在舒张而已。今大仇未报,先夫妻反目,今父子离居……心中颇多愧疚,更不敢受领茶庄。”
  说着他勉强做笑,笑容彷徨,眼神迷惘:“兴许是当年我过于傲气,负气不恤,才使家中妻妾失和,以至于成列国笑柄,更使家国残败,左右亲友皆难善终。”
  田信不由沉默,想到了关姬,想到了庞飞燕,再看看眼前失魂落魄的夏侯尚,也只是发出一声长叹表达自己的惋惜之情。
  夏侯尚收敛情绪,才取出一封帛书双手递出说:“陈公可遣人持此信,我弟自会起兵响应。”
  终究是一场买卖。
  田信双手接住,将白云茶庄的割让帛书折叠放在面前:“茶庄已需给伯仁公,伯仁公不为自家考虑,也该为山下千余忠义之士做长远打算。”
  山下的部曲聚而不散,除了感情之外,更是看到夏侯尚、夏侯玄父子未来的发展潜力。
  着重于未来,眼前自然能委屈自己吃点苦。
  可这近千的部曲,既然来了汉军地界,就有服从徭役安排、缴纳租税、田租的义务。
  见夏侯尚也在为接收、拒绝而犹豫,田信遂起身辞别:“待我归来时,会为伯仁公送来一批丹阳农具。另北府户曹也会遣人随同,为伯仁公部曲健儿搜寻家室。”
  对此夏侯尚长舒一口气,拱手道谢:“陈公仁善。”
  跟他而来的人里,大概三分之二部曲是来寻找亲族的,有的是父兄被汉军俘虏,有的是汉军北伐时跟着迁移到荆州的。
  解决大部分部曲的寻亲心病,也减轻了他的内疚感。
  人活在世上,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有家人亲属。
  魏军以控制家属的方式控制吏士,家属如果都跑到汉军治下……那军队肯定会潜逃、溃散。
  田信也不多言什么,败者无人权,此理自古皆然。
  没必要太过关心夏侯尚,他更需要的是清净,清净中自有尊严在;管的越多,越有践踏夏侯尚尊严的意味。
  大汉军中也没有夏侯尚的用武之地,其实也没有夏侯儒的用武之地。
  可有张飞这么一茬关系在,夏侯氏在今后战争中也有起到许多积极作用,该给的功劳要留下,没必要做绝。
  田信就此离去,庞宏、邓艾将提来的礼物放下后,也就紧步相随而去。
  邓艾缀在最后,忍不住回头去看自己曾经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最终上司。
  那里夏侯尚垂着头,挺拔的肩背、脊梁骨无法再挺直,略先佝偻,即将收割的稻穗,歪着头,显得沉甸甸模样。
  莫名的邓艾也低叹一声,也不言语脚步轻快,跟在庞宏身后,皆不发一言。
第四百零二章
廷尉
  邓城,田信接受陆议、彭羕、徐祚、张温等人的述职。
  行军长史彭羕就任以来时间不长,也无所建树;护军、侍中廖立在橘林馆养病,北府政务就落到留守长史、兼任邓国相的陆议身上。
  陆议又兼管邓国政务,徐祚掌握南阳郡政务,郡县物力征发、调运再分配,是无法绕过这两人的。
  两郡之地终究不如全盛时期的南阳郡,陆议兢兢业业打理政务,并无疏漏之处,堪称无可挑剔。
  其实最难的不是陆议竭力奉公、精明能干;而是田信愿意信任、放权。
  简单述职后,田信分别进行谈话。
  最快今年秋收,最迟明年春耕后,刘禅与朝廷班底将迁移入驻江都。
  朝廷不偏安,随时都可以因为前线胜利而还与旧都,那么就该充实职能。
  己方已经捞到一个太仆卿,获得了未来关陇地区的马政管理权,还得到了一个可有可无制造车辆,并制定相关标准的权力。
  政务是相府的事情,现在唯一能插手、争取的只剩下监察。
  司隶校尉位高权重,除了三公之外,余下官职都在其纠察范围内。
  还有负责御史台实际运转的御史中丞,御史中丞名下有两个治书御史,这是负责解释全国律例、条款的职务。
  抓住御史中丞,就抓住了许多条律的解释权;同时各郡的巡查御史……即刺史,名义上也是归御史中丞管的。
  最后是廷尉府,这是个审判机构,得罪人的地方,也是最终收拾人的地方。
  朝廷职能扩充,对别人来说是随波逐流,田信眼里这是个保一争二的事情。
  “自惠恕入汉以来,不论朝野或是敌国,无不称贤。”
  田信与张温垂钓于莲池边,讲述道:“太子归江都已是定局,朝廷各司日益丰满。远近皆有推崇惠恕入朝,为汉效力者,我不好拒绝。”
  现在名义上张温还是自己的家臣,这种举荐贤良家臣给国君的事情实属春秋惯例,司空见惯不算离奇。
  张温也是沉默,长久的执法生活已让他养出威严气度,已不是当初落魄荆州,为报家仇却无力声张的孤家寡人。
  现在张温执法严明、公正的名声已经蓄养成型,宛若一口利剑,已到了朝廷不得不用的地步。
  不用,就无法服众……张温不上位,其他人就坐不稳。
  现在大家也都是要面子的人,朝野诽议不绝,也没脸去抢那个位置。
  正是因为有张温,自己才有保一争二的底气,这个一,是张温自己挣来的。
  田信思索间就见张温略有伤感:“无有主公庇护,焉有臣之今日?臣能申肃律令,皆赖主公授我独断之权。朝中纷纷扰扰,猝然入朝难展拳脚,恐折主公名望。”
  “无碍。”
  田信脸上没什么表情:“凡是依法而行,若有阻碍,就以法度治之。我自幼所受教养时,有一句话深深烙印在心。”
  “还请公上明示。”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田信缓缓吐出这句话,目光略迷惘,又是讥讽翘起嘴角一笑,敛笑才说:“我以为当更进一步,王侯犯法,与民同罪。至于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之语……过时了。”
  “有朝一日,我更想律令面前人人平等。”
  田信见张温面容微微有变,继续说:“我无心争夺司隶校尉一职,此杀人之职,此非杀人之时,夺来无益。御史中丞又牵连广泛,事务繁琐,看似权重,实际也难有作为。倒是廷尉执掌杀人活人之权柄,更该交由可信之人。”
  张温微微颔首,紧咬下唇,默默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田信察觉鱼竿抖动,手腕抖动扬杆挑起,一条一尺半的鱼儿咬钩,半空甩着尾巴。
  见此不由露出笑容,这一轮监察、律令方面的职官扩充,自己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廷尉。
  现在是南汉新立,廷尉府的每一桩判决,都是今后判案时可以援引的先例。
  如果现在打好基业,可以省去未来无数的苦功。
  张温最终还是点头,放下鱼竿,侧身拱手:“臣入朝履职,恐难时时受主公教诲,恳求主公赐字。”
  田信不做犹豫,当即笔墨伺候,写下六个字用印后交给张温:“上不正,下参差。”
  “此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屋坍塌之理。律法,实乃国之筋骨,惠恕不可不慎。”
  “臣张温恭谨受教。”
  张温双手捧着,只觉得此物沉甸甸的,田信受业于汉博士,如此看重律法,今后廷尉府承担的担子很重。
  田信搀起张温,折下一片荷叶卷了鱼送给张温,送他至中门时询问:“卿之后,谁可继?”
  张温想了想手下的一众校事中郎、校事郎:“主公,左校事周白公正勤勉又不失仁爱恻隐之心,可继臣职。右校事吕定执法严酷,尊上而不恤下,不可用之以专。”
  他说着笑了笑,开玩笑说:“若是臣入朝就任廷尉失职,主公可举吕定为司隶校尉,必能矫枉过正,补臣疏漏。”
  田信微微颔首不做表态,目送张温提着鱼儿离去。
  处理张温之后,田信又召见行军长史彭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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