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第36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36/245

  她这么大大方方地提起前事,倒显得没异心,孙玉女也是一笑,她反而为太孙妃说话,“别听那个老毒妇瞎说,她就是要在我们太孙宫里下钉子。娘娘入选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了,清清白白,丝毫龌蹉没有。胡尚宫再能耐也就是个尚宫而已,入宫都多少年了,家里有没有这个妹妹她还不清楚呢。”
  以孙玉女的资历,这番话说出来似乎是可信的。徐循也不敢多问,只好做同情状道,“这话就算是假的,也害人不浅呢。现在被她这样一讲,你倒不好在人前现身了。损人不利己,一点长辈的风范都没有,什么玩意!”
  孙玉女哼了一声,倒是来了点同仇敌忾的兴致,“这个就叫苦了?大郎的那两个叔叔,什么妖怪事儿做不出,仗着靖难时候的功劳,从前没就藩的时候,简直是群魔乱舞,不知造了多少事。你是没赶上热闹呢,赶上了你就知道了。那几年,咱们春和殿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就是亲养的媳妇了,咱们春和殿几个字,孙玉女说来真是自然得不得了。徐循听了,心中未免有几分感慨:不管汉王妃说的是真是假,孙玉女的遭遇,确实是很令人同情的。
  “我就听说了汉王……”但是这话她当然不会傻得说出口,徐循顺着孙玉女的话就往下八卦。
  “赵王也是一样的。”孙玉女对宫廷掌故知道得也不少,尤为可喜的是,消息来源比较上层,可以弥补嬷嬷们的空缺处。“做妖做怪的,从不消停。就现在这个赵王妃,那都是后立的了,从前的赵王妃人也挺好的,就因为和他合不来,他借口无子要废人家不说,还把她的侄子一剑给杀了。”
  徐循不禁瞠目结舌,“哪有这样事的!”
  “可不就是了?”孙玉女也翻了个白眼,“包藏祸心,没一个好东西——就仗着靖难时候的功劳呗。一人都蓄养了好些护卫,谁知道想做什么,只苦了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受着弟弟们的气,还要给他们说话,别提多委屈了。”
  所谓的四世同堂,唯一个忍字,这话实在是不假的。这种大家庭的长子长媳,因为有继承权的关系,所以也要奉养老人照料弟妹,遇到几个精怪的小叔子小姑子,有些委屈也是毫不稀奇。只是徐循万万没想到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受这种委屈——而且,还比一般人家要多受许多。她不免和孙玉女一道嗟叹了一番,孙玉女才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也不想去里头,你老实胆小,憨憨的没什么心眼……一进宫又倒霉撞了刘婕妤的枪尖,被两边挑着当斗气的靶子,你心里也是战战兢兢的,这我都明白……”
  进宫这么久,徐循和孙玉女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两个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争宠关系,脾气又都不错,现在彼此说话办事也没那么表面,的确是很正常的发展。但,孙玉女也很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徐循听了,心里也有点怪怪的:不是说她觉得孙玉女不好,就是这个人吧,为是非所围绕,她是个怕事的人,现在和孙玉女靠拢起来,自己心里不由得就有点没底似的。
  “但现在太孙宫必须要有个人出去撑场面,不然,谁知道汉王妃又说什么怪话呢?”孙玉女没留心徐循的沉默,继续给她鼓劲儿。“从去年开始,皇爷脾气就特别不好,挑三拣四的,太子爷那边也是烦得不行,就是大郎都有点战战兢兢的。这时候咱们在后宫不能给他们添乱、添心事,我之所以装病,也不是闹脾气,就是不想让汉王妃再拿咱们太孙宫自己的事来说事了。你就是再不想去,也要开开心心地过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你要到了汉王妃跟前,肯定是和张娘娘坐在一块儿,你就见机行事呗,张娘娘那么喜欢你,肯定会为你出头的。”
  徐循本来心里的确很没底的,被孙玉女这么入情入理地鼓舞下来,倒舒服一点儿了,她思忖了一会,也就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啦,不会给大郎丢人的。”
  孙玉女满意地轻轻拥了徐循一下,说,“你这么坐着不累吗?躺上来和我一起靠一会儿吧。这分宫住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以前想找你,打开窗户一看就知道你在忙什么,喊一声过来就行了。现在想找你说话,可没那么容易了,你也不经常来看我。”
  太孙宫就她们两个主子,平时白天太孙都是不在的,要是不进内宫的话,她们俩不一起打发时间,彼此也真的都很无聊寂寞。所以其实徐循和孙玉女这一阵子也的确经常一起玩。
  这人呢,就挡不住朝夕相处,只要不是互相非常讨厌,熟起来都是有感情的。徐循对孙玉女的感情比较复杂,但也不是说就没有好感,听她这么说,她犹豫了一下,就真的踢了鞋,躺在被子外头,和孙玉女互相搀着靠在了一起。
  “那天汉王妃那番话,你别对大郎提起。”孙玉女安静了一会,又道,“你应该也知道了,迁都事多,皇爷现在脾气不好,精神有时也是有点不济了。朝廷里的事,基本都让太子处理,时不时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反正就是烦吧,大郎也得跟着一起烦,咱们后宫里的事就不能让他烦心了,现在太孙妃不在,内宫里受了委屈,你心里不得劲了,回来和我说,咱们一起出主意,该往上捅的,捅到张娘娘那里去,该瞒下来的咱们就一起捂着……和你说句实在话,虽说生了也不能自己养,可这有孩子和没孩子就是不一样,咱们俩呢,现在就得互相依靠,携手共渡难关……”
  又做了一会思想工作,徐循也是表了几次忠心,孙玉女方才满意不说了。两个人倒在暖阁上,透过比较名贵的琉璃窗——这东西一间宫殿里也就是一扇了,是营建大报恩寺的副产物——望着外头的宫墙上厚厚的积雪,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徐循才透了一口气,低声道,“刚进宫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感觉,在宫里活着,怎么这么难呢?没事儿还好,大家开心罢了……有了事,却总是……总是坏人得意,好人憋屈。”
  孙玉女倒是被她给说笑了,笑了一会儿,“你以为这都和唱大戏似的,一出就是一出?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吧,看谁能得意到最后。现在欺辱咱们的人,日后失意的时候,有得是!”
  但到了最后,这笑声又化作了一声酸楚的叹息,孙玉女把脸埋到了徐循脖领子里,徐循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拍了几下,孙玉女的脸就在她肩膀上来回蹭了几下,和小猫儿似的稚气,她轻轻地说,“可你说得也对,享多大福就要受多大的罪,在宫里活着,有时候是要比外头更累……”
  也许是情绪上来了,她忽然轻轻地抽泣起来,徐循瞪着房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慢慢地拍着孙玉女的肩膀,过了一会,孙玉女自己也就好了,擦着眼睛直起身子,张口要说些什么。
  话还没开口呢,徐循就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大哥的。”
  孙玉女瞅了她一眼,徐循也一脸无辜地望着她,不知谁先开的头,两个人扑哧一声就都笑了起来,倒是把刚才室内凄清委婉的气氛,一扫而空了。
  笑着笑着,孙玉女就挽住了徐循的胳膊,半是夸奖,半是感慨地道,“小徐循,好人呐!怪道你这么讨人喜欢,咱们这宫里,人精子、人尖子多,像你这么样纯的,可没有几个。”
  也不知为什么,徐循就是不敢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
  在政委太孙嫔那里做过了一些思想工作以后,太孙婕妤得以用比较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新年了。腊月三十那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太子宫,孙玉女今日却是真不能来了——来事了,在床上躺着呢。
  反正一天也就是这些礼节要行,身为太孙婕妤,本来就是辈分最小的那个,今年多了好几个藩王妃,她的位置就更不起眼了,差一点没排到阁子外头去。一整天徐循都循规蹈矩的,吸取去年的教训,一句多的话不敢说,一口多的东西也不敢吃。这么着谨慎戒惧地到了晚上,好歹也没出什么事儿——最爱找事的刘婕妤病了,留在南京呢。年后才上船过来,别的妃嫔,谁也不是那种爱找事的性子。
  眼看着快到子时了,徐循也放松了下来,和李才人、张才人坐在一处,看《众神仙庆赏蟠桃宴》,李才人一边嘘寒问暖,抱怨徐循自从迁都以后都不大进太子宫里找她们说话了——和皇爷那边的规矩一样,太子的子嗣,除了郭才人生的那三个小的太子妃没带以外,其余都是由太子妃安排着养大的,现在大了出去外东宫专门给皇子皇孙居住的区域住,李才人就更看不到了。这个年纪的妇女,除了和小辈说说笑笑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追求,徐循陪着两个才人说闲话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们对徐循的确是颇有一点疼爱的。
  徐循也在努力解释呢:地方远,事情多云云。正说着,隐约听得一声脆响——紧跟着,堂屋方向就传来了男性阳刚的怒吼声。
  基本上,现在外头坐着的男人也就是天家那些了,皇爷、太子、太孙,还有几个藩王。徐循很熟悉太孙的声音,知道这绝不是她大哥在怒吼。又听得声音有几分苍老,她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大年夜的吼人,一般人不会这么没眼色吧……十有八-九,是皇爷又恼火起来了?
  可又有谁这么没脑子,会在年夜里惹到皇爷呢?
  随着这一声怒吼,东西几间开殿蓦地都沉寂了下来,刚才还热热闹闹嗑瓜子看戏的妃嫔们,现在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互相拿眼神说话,耳朵也都竖起来去捕捉正殿的动静。徐循当然也未能免俗了,她年轻,耳力还好,确实是隐约听到了一些人说话的声音。正在那纳闷又兴奋地猜测着怎么回事呢,脚步声轻轻地就往偏殿来了。
  “太孙婕妤徐氏可有?”一个老中人出现在了偏殿之中,很和气地问。
  一屋子人顿时就又都看向了徐循。
  徐循咽了咽口水,慢慢地站起来了,还没说话呢,老中人冲她一弯眼睛,很客气地道。“皇爷有旨,请您跟老奴走一趟吧。”
☆、龙威
  皇、皇、皇皇皇皇皇皇爷?
  徐循整个人都不好了,皇爷?
  除了去年新年那一次以外,徐循根本就没见过皇爷了。她听到的多数都是皇爷的传说……这些传说对她现在的心情可是没有半点帮助。
  都说皇爷脾气喜怒无常的,所以猜测皇爷为什么喊她过去也没什么意义。徐循在脑海里发狂似的一遍遍过着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低调着呢!总体说来,入宫一年多以来她都低调着呢,除了倒霉被刘婕妤挑出来一两次以外,她平时恨不能把头塞进屁股里做人,皇爷就是要挑刺怕都挑不出来吧。
  话虽如此,可徐循心里还是慌,还是没底啊。这一路走得是脸色惨白,要不是还有点定力,失魂落魄之下说不定都得吓摔了。
  带她的老中人估计也是看出来了,眼看快到正殿了,他忽然住了脚步,冲徐循温和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姑娘不必担心,里头没你的事。进去以后,照实说话就成了。”
  这个老中人,身材高大气质威猛,瞧着不怒而威,一进屋就把场面给镇住了,没想到一开腔语气倒十分温和,却又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徐循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呢,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服饰。
  大红纻丝云蟒贴里——蟒纹!大红!
  徐循再往膝盖一看,膝盖下头还有一条蟒纹呢!
  赏穿三襕红蟒贴里……这个老中人,不,老太监,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蟒纹近龙,一般不是皇亲国戚是不可以乱穿的。宫眷逢节庆换穿蟒衣,那是因为她们都是皇帝的女人或者小孩,中人可没这个福分,能享受如此普适的待遇。能穿蟒纹的那都是有特别体面,经过主子发话赏穿的。能穿红曳撒,已算是天子近臣,中人里的贵人,可被称为“穿红近侍”。穿红蟒纹贴里,还在左右袖子上的蟒纹襕之外,在膝处再加一条蟒纹襕的,那绝对是牛人中的牛人,中人里的位极人臣了。
  她被这么一吓,倒是忘记害怕了,跟着老太监碎步进了正殿,也不敢抬头看人,糊糊涂涂地给正前方皇爷所在的地方行礼请了安,还没起来呢,皇爷就发话了。
  “谁让郑和去找她的?你们这些杀才,平时老爸爸、老先生地喊得蜜似甜,大年夜要办差事了就躲懒!”皇爷一开口,整个气势顿时席卷了正殿,徐循虽然不敢抬头,但感觉上在座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地听着皇爷乱发脾气。“我身边他娘的连一个如意人都没有!你们这帮王八羔子也他娘的凑趣,专捡他娘的喜庆日子给老子败兴!”
  一连三个他娘的,都快把徐循给说蒙了。她慢半拍才意识到,原来这领路的老中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内官监太监,迄今为止已经五下西洋的三宝太监郑和!
  和郑和相比,金英、范弘、王瑾这些太孙身边的近人,简直就是徒子徒孙了,他们都还只在穿红近侍那份上混着呢……可就是这么一个猛人,在皇爷身边也是轻声细气的,态度别提多殷勤了。“老爷爷请息怒,不论底下的小兔崽子们怎么捧。咱也是老爷爷的奴婢,传话就这几步路,顺带着就去了。说得上是什么劳动呢?”
  皇爷还是很给郑和面子的,他宽了语气,居然还有点委屈了,“你正月里就又要南下,朕岂能不体恤老臣子?亦不必在我身边罚站了,去坐——太子是死人吗?此等有功内臣,也当一般中人看待?你在费信、马欢跟前,也是这么傲慢?”
  徐循压根都不知道他说的这两人是谁,就替太子觉得委屈:且不说中官和外官不一样,在主子跟前按理的确是没有坐的地方,就说太子吧,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皇爷和他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颐指气使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她才下跪磕了头,没起来皇爷就发火了,这会都还跪着呢,可因为局面这么紧张,压根也没觉得膝盖疼,就在那提心吊胆地跪着。耳中听太子不紧不慢地道,“儿子早有此意,奈何三宝太监太客气……”
  倒是很淡定地把场面给圆过去了,最终还是给三宝太监在御前找了个地儿来坐。
  这茬过去了以后,皇爷的性子好像也有所缓和了,他居然问了一个让徐循很晕的问题,“嗯——谁跪在下面?”
  估计也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别人还没说话呢,皇爷一拍大腿,就大声吩咐徐循,“小女子,你抬起头来。”
  徐循现在可是正面抵挡龙威啊——更可虑者,这条老龙今天状态好像还不太好,又糊涂又暴躁的,谁知道下一瞬间会否因为她长得不好看之类的理由大发雷霆。她咽了咽口水,平复着如鼓的心跳,慢慢把头抬起来了。
  虽说抬头了,但也不能打量皇爷的脸是不?徐循只好虚着眼睛,尽量地看着皇爷的脖子——不过,皇爷在看清楚她的长相后,微微一怔,神色倒是缓和了些。
  “起来说话吧!”他说。“老跪着,不嫌膝盖疼吗?”
  徐循真想哭啊……大爷,膝盖长在我腿上,我不疼吗?可我也要敢起啊。
  不管怎么说,她到底还是站起来了,皇爷没有继续给优待,紧跟着就问,“腊月十三,内宫宴请诸王妃时,你在不在?”
  徐循老实答,“回皇爷话,嫔妾在。”
  “汉王妃席间说了对我不恭敬的话,说我老糊涂了,给太孙胡乱赐婚,是不是?”皇爷又问,看徐循犹豫了一下,顿时就咆哮起来了,“是不是!”
  徐循真是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根本都看不清太孙又或者是太子妃等人的脸色,也没法去看,慌乱间只能记着三宝太监的好心嘱咐,老实道,“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她还没说完呢,皇爷的咆哮声一下就转了向,“好哇!韦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边说,一边居然就抓起身边的一个碗,冲着某个方向飞了过去……
  徐循屏着呼吸,跟着这个碗转过头去——皇爷一生戎马,虽然年老,但功夫没落下,准头和力道都是在的,汉王妃一声没出就被砸晕了过去,额前顿时绽开了点点鲜红。
  屋内顿时响起了被压抑着的惊呼,太子一下站起身来,以他庞大身躯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到徐循身边就跪下了,“爹!还请给二弟稍留些颜面!”
  太子妃也离席跪了下来,给皇爷磕头,“还请爹消消气、消消气。”
  他们俩都跪了,徐循等人能不跪吗?屋里悄没声息就下去了一大半的人,只有张贵妃和高辈分的藩王等人没跪。老爷子就这还不服气呢,哐当一声又砸了一个碟子,“老子怎么给孙子挑媳妇都有得说!你怎么不说老子选错了太子?哦——我知道了,你他娘心里想着这事儿呢!长舌妇!挑拨离间!蛇蝎心肠!好好的儿子,让你给挑拨坏了!”
  一屋子人都压不住他的火气,老爷子又吼了一句,“此等毒妇,理应赐死!”
  咕咚一声闷响,汉王妃可能才醒,一听这话顿时又晕了过去。太子和太子妃磕头如捣蒜,高声请皇爷留情,可越是如此,皇爷火气越盛,话说得更直接,“我还在就这样事了,我要不在了,还不得更嚣张!拖下去赏她毒酒!”
  大年夜、藩王都在,刚迁都、新年大朝前……
  现在连张贵妃都有点坐不住了,杀鸡抹脖子地给几个藩王妃使眼色,到末了,还是代王妃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姐夫!”她加重了语气,“韦氏再怎么样,也伺候过姐姐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本朝徐氏,是一门两国公,姐妹三王妃。太祖年间三姐妹都嫁给了藩王,大姐燕王妃,二姐代王妃,三妹安王妃。后来,大姐做了皇后,去得早,二姐在封地不常来,安王妃比较苦,安王早死无嗣,封国被撤了,她自己回京生活,在京城自己开府,皇爷屡屡加恩,那份眷顾就不必说了。每回进宫,张贵妃都要以上宾礼相待的。
  小姨子说话,皇爷很给面子,他的语气缓和了,“二妹,我是清理家门,你可别来掺和也!”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36/24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