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第4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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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不到计划成功,权家再无痛脚的那天,歪哥对自己的婚事估计都是这句话了。蕙娘无法可想,只能以孩子年纪尚小为理由,一一地回绝了。
连歪哥都有人来说亲了,乔哥那边,媒婆自然是无日无之。蕙娘度乔哥意思,多半是属意于桂大妞的,问他意思时,乔哥却又和歪哥一样,一律也是长辈做主,逼得狠了,方低声道,“我又没功名,家里人口又少,无权无势的,只靠着祖父余荫同姐姐的照拂度日。同许家四郎比,一个天上一个低下,桂姐姐又怎会选我?”
乔哥这孩子,虽然这不好那不好,但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蕙娘勉励他道,“虽说你天资不算多么过人,但咱们家家财万贯,家教也还算良好,最重要人口简单,你人品也敦实。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儿想要求你这样的良婿都不可得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也知道,大妞对自己婚事是很有说话余地的,行不行,先问过再说吧。”
乔哥唯唯而已,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没有,沉默了一会,又说,“歪哥……”
蕙娘又好气又好笑,道,“先不说他心性不定,那喜欢也没几分准,就是桂大妞本人亦看不上他,你少担心这个吧,自己想想该怎么和桂大妞说是正经。”
也索性就不理乔哥了,由得他去折腾。她这里只慢条斯理地和许家、桂家一道布线不提。
等到这年秋天,权世赟又一次写信过来要钱,蕙娘遂提出想回龙楼谷看看,以便理顺权族和鸾台会的财政需求,有意拨出几处产业专供这等需求。
这样好事,权世赟自然欣然从命。蕙娘遂以回家祭祖的名义,又一次踏上了回去东北的旅程。随身带了绿松服侍,一路晓行夜宿,回到白山镇以后,也是驾轻就熟地乘船过江,同上次不同的,便是身边多了个绿松服侍罢了。
这一次回谷,蕙娘的感受就和从前截然不同了:校场、炮厂等,均已荒凉废黜,迎面而来的居民,多以妇孺为主,成年男丁没有几个,且都还矮小干瘦,各有不足。这一次,就是燕云卫的人进来谷中,一时间只怕也发觉不出什么不对了。更别提寻常百姓了,此处看来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村庄而已,顶多是谷中建筑严整,隐隐能看出住民的来历。
至于那笑话一样的殿宇,凡违制处已经全部拆除,眼下看去,不过特别高挑轩敞而已,虽然高度依然还是违制,但这种事在边境地区很是多见,亦是无伤大雅了。蕙娘在谷里走了几步,便兴起了一种苍茫颓唐的心思:权族的雄心壮志,此时多数也已经随着这被拆掉的金銮殿,随着在海上沉没的战船一道,付诸东流了吧?现在除了权世赟等寥寥数人以外,到底还有多少人,记挂着皇图霸业呢?
但这伤怀的情绪,亦不过片刻,便被事实给打散了:虽然精锐战士几乎都死于海难,但进入居住区后,其实还是很容易就能观察出来,权族的男丁依然还是不少的,只是年纪都还幼小了些,只怕再过两三年,谷里就又能凑齐一支队伍了。
权世赟这一次亲自到白山来接她,见蕙娘左顾右盼,神色似乎若有所失,还整个往另外一个方面想岔了,竟出言解释道,“现在除了龙楼谷以外,白山镇附近的男丁也开始操练习武了。这几年边境不太平,借口都是现成的,不过三年,我们还可拉起一支三千人的精兵。”
他要从蕙娘手里拿钱,口气自然是越大越好了。蕙娘听了,也做出欢悦之色,口中却道,“未知具体训练计划如何,稍后还要请问小叔。”
权世赟只唯恐蕙娘问得不详细,闻言亦笑道,“这个自然了,不过你远来辛苦,不妨先休息一番,若有人想要探望,也可先行探访,晚饭后我们再来细说此事。”
蕙娘点头笑道,“多谢赟叔体恤了,我也的确要看望大哥大嫂一番,不然,爹娘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权世赟是深知她和大房恩怨的,对此不过会心一笑,蕙娘又漫不经意地说,“这一次来,给天哥兄弟几个都带了些东西,一会儿让绿松给您送去吧。”
提到儿女,权世赟的神色便柔和多了,他道,“天哥回来以后,多嫌谷里寂寞,很想念京城,尤其就想念他绿松阿姨。”
两人有说有笑,到了蕙娘住处这才分手,蕙娘入内洗漱了一下,便和绿松分头行事,她去拜访权伯红和林氏,让绿松给权世赟送礼去。如此在谷内盘桓了两天,和权世赟定下了一年供给三十万两银子的数目,便欲告辞回京。权世赟还道,“你大伯外出访友,这几日便可回来了,你不多留两日,拜见一番?”
这位权大伯,真不知是何等人物,竟能令宗房如此忌惮,次次都不令蕙娘和他见面,蕙娘此时亦没心思见他了,含笑婉辞以后,顺风顺水回了京城,已是又一年的冬日了。
这一年冬日,朝中倒也平静了些许,过了冬至以后,大家也都开始准备过年了。就连朝中,因海禁的事终于消停下去,地丁合一也正稳步推进,也给了大家一丝喘息之机,众人正预备过年诸事时,忽然西北又有了动静——这回,不是从陕西一带突入了,北戎诸部合兵,是直接踏破宣德防线,往关内进军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想我就不留什么存稿了,明天后天我会全力写结局,有一章我就po一章,大家可以攒着看也可以从下午开始刷新看看有没有惊喜之类的。
370攻城
宣德原也是重兵驻守之地,虽说一样是面对北戎的最前沿,但这些年来,因为这一带的领主比较弱小,全要看俄罗斯脸色度日,而俄罗斯一带又无野心南犯,倒是比陕西最前沿要宽松得多。再说,宣德又有全长城防护,因此按理来说,沦陷的可能要比别处都更小。这几年天威炮运过去以后,更是可称为天下坚城,因此前一阵子,兵力多数都集中往何家山一带去了。此时忽然告急,不免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从宣德往京城过来,一路都是坦途,现在当务之急也不是弄明白究竟宣德出什么事了,而是要把京城守好才是要紧。
如今天下太平日久,京营将士不如边军精锐,几乎已成定局,仓促间想要安排阻击都难,官员们对京营也没有太多信心,良国公当时率领班师的队伍后来都去宣德守卫,如今毫无音信,看来是凶多吉少。一时间,京内防备竟大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感,京中凡达官贵人都是人人自危。朝中众臣到了此刻也顾不得互相攻讦了,忙四处搜罗兵源,派出探子打探情报,往京城送信。
毕竟是大秦的地盘,阻挡无法做到,搜罗情报那还是有的,到这时候就看出官府力量的强大了。香雾部乍然遇到此事,几乎完全瘫痪,而燕云卫尚且能源源不绝地运来情报,一干人全都只能参照这些消息去理解情势。
其实说来也是简单,北戎原本就擅长马战,来去如风。宣德自恃长城坚固,许多防务都比较粗疏,压根没想到这一次攻打宣德的,乃是以原罗春大哈屯为首的诸旧部,而且,他们还不知从何处弄来了许多火炮。
说到北戎,福寿公主立刻就被找来了,她跟随在大哈屯身边讨生活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对她的情况极为熟悉。据介绍,大哈屯乃是突厥王族,但自小在罗刹国长大,会说许多国语言,亦是个厉害人物。可以说人脉极广,这一次这些火炮,还真不好说是从哪里搞来的。
但不论是从哪里搞来,这火炮亦是足以轰破宣德城门的。——此时宣德消息也被迂回地送出来了,还真就是懈怠惯了,被火炮轰开城门以后,主将再要点兵迎战,已经失去先机。被北戎在城内烧杀抢掠足足三天,此时的宣德,活人已经所剩无几了。主将裘德亦是畏罪自尽,压根都不敢面对后果了。
唯一可喜的是,守将卫麟山临危不乱,收拢了大部分残兵,现在也正星夜往京师赶来,这多少还是给京城的防务增添了一点希望。——说来好笑,在此等紧张的气氛里,牛贤妃和五皇子的地位似乎更高了一些,有人还提议立五皇子为太子,原本没派的五皇子身后,似乎也迅速地集结起了一股势力。
香山僻处城外,此时肯定不便继续居住,蕙娘等人亦是全搬进了京城内。除了杨善桐带着儿女去天津寻桂含沁小聚,此时还未回来以外,蕙娘的熟人基本上都是群聚城内,就连权叔墨都奉命领兵北上:也是因为有了火炮,北戎被拖慢了速度,不然,哪还有机会这样去聚集人手?只怕是早都打到京城下头了。
此事发生得极为突然,事前几乎没有一点预兆,蕙娘也是有几分惊疑不定,甚至疑到了鸾台会头上——火器生意,一直都是有极为丰厚的利润的。但实在来说,鸾台会的技术也就是根植在大秦的技术里,天威炮图纸,权世赟得了以后还没有卖呢。眼看现在夺位在望,他应该也是做不出这种资敌蠢事的。
倒是过了数日以后,同和堂传回的消息,似乎是给了她一点启发:大军过境的时候,同和堂的伙计透过门缝看见的,北戎的队伍里,竟有几个洋人,全站在火炮车边上了……
洋人,北戎,这立马就能让人联想到英吉利。蕙娘遂将消息上报给燕云卫,又将送来的信件上缴。此时方从燕云卫得知,原来他们也是早收到这个消息了,不过不愿声张而已。
“这英吉利还真是和咱们干上了。”蕙娘和杨七娘谈起此事时,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千里迢迢运这些火炮,也不嫌折腾!”
“以一国之力,支援几门火炮,几个炮兵又算什么。”杨七娘叹道,“英吉利在吕宋和鸦片贸易上都受到大秦钳制,又有蒸汽船为海运之便,蠢蠢欲动再自然不过了,我只是在想……宣德城门应该也算是极坚固的了,是什么火炮,能把它冲开。”
蕙娘不比杨七娘,对技术有很大兴趣,她主要还是对昔年的行动有淡淡悔意,“虽说裘德有怠慢之罪,但当年牛德宝在的时候,宣德也是战功累累,自从牛家去了,宣德一带便是萎靡不振……唉,怪道都说这贵戚弄权,乃是不祥之兆。”
杨七娘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宣德前些年萎靡不振没有战功,是因为和他们接壤的北戎胡特部势力衰弱下来,光顾着族中内战了。他们不来犯边,宣德有何战功可言?要我说,裘德起码还算是个能人了,就是他手上又将长城修葺了一遍,北戎都打不进来了,能和牛家一样刷功劳吗?”
她丈夫是元帅,在军事上耳濡目染都比蕙娘在行些,蕙娘听说也是服气,杨七娘又道,“再说,就是牛德宝比裘德能干一千倍,面对这种城门都能打穿的火炮也是难有用武之地。天威炮倒是可以打穿,但沉重得根本无法应用在陆战上。这一次,估计英国人又给他们提供新式火炮了。”
她面上飘起了一丝阴霾,“如此以来,吕宋战局,说不定又会发生变化……”
这种技术上的革新,对于军事战术的影响,又是立竿见影,又是深远无比。英国人原本便是船坚,若是炮又利了,只怕大秦非得放弃吕宋不可。否则战争旷日持久地拖下去,现在又禁海了,财源枯竭那就一定要增发杂税搜刮民财。这都是对国家不祥的征兆,蕙娘和杨七娘两人谈起,均是忧心忡忡。蕙娘道,“才禁海几年,我们就和瞎子、聋子一样了,我记得洋人的火炮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样猛,什么时候出的新式火炮,我居然连一点都不知道。”
而她已算是大秦海外消息最多、最灵通的人之一了,杨七娘道,“其实技术上的革新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最要紧是这种无知带来的迷茫和恐惧,那才是最致命的……”
她自失地一笑,又说,“但技术上的革新也已经非常要紧了——你瞧我们,从宣德又说到技术上去了,其实此次这事,还不知该怎么度过呢。”
确实,天下大事,能为她们主导的其实并不多。其实就是手握重兵的重量级人物,如许凤佳、桂含沁,现在对这事也是毫无办法。海军不擅陆战,而且天津港口亦是重地需要防护,许凤佳远在吕宋也被牵绊住了脚步。大秦虽大,但京城一地却并不如何强大,现在这一闹,倒让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卫麟山的立功崛起,五皇子的声势大旺,甚至是皇上的身体,良国公、桂含春等人的性命,都有可能因为这一战而发生转折。对于暗地里持有秘密计划的三家来说,这样的变化可好可坏,总之是极大的变数了。
“只好见机行事,尽量让局势为我所用了。”蕙娘也有一丝无奈,“若是城破,我等能否保住性命还不好说呢,恐怕到那时,能做海上浪人已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当然,持有秘密计划的并不只是蕙娘等三家而已,鸾台会对此事也是保持了极大的关注,京城和东北之间的通信还未被阻断,权世赟是保持一天一封快信的频率来询问进展。还欲排遣一队死士,随过来护卫京师的崔家军一道保护权家诸人。这倒是为蕙娘回绝了,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让权世赟在良国公府内再安插一些身手高强的死士。反正这些年来,良国公府也有蓄养护院,这起码是忠于她公公的,还可以稍微放心使用。
北戎走得虽慢,但一路烧杀抢掠的步伐却未停止,许多住民均被往京城方向驱赶,一时间权仲白又忙着组织良医前往义诊,并辅助其在没有城墙的北城外安定下来,发放粮米等等,因海运未曾断绝,而朝廷粮备甚是充足,城内衡量局势,自信还是可以坚守到援军到来的。甚至如果安排巧妙的话,也许还能将敌人包个饺子。因此城内气氛虽然有几分紧张,但却终于还未失控大乱。倒是朝廷官员颇有些人人自危的意思,这一阵有人想发战争财,全被燕云卫揪出来入狱了,就连照例经手克扣的粮饷,现在都不能扣了,不然,燕云卫拿人以后,手底下可是从不留情的。
在这样谨慎乐观的气氛中,良国公因近日曾有军功,虽然只是傍边沾光,但也如蕙娘等人预料中一样接到了任命,负责护卫京畿,和权叔墨倒是做了一对父子兵。京营经过整顿,也很有几分看头,沿路阻击骚扰了北戎几次,虽然没留多少人头,但也足以壮壮城内诸人的胆气了。
此时平国公、良国公等诸国公都被动员起来在城周布防,一切以战争为主,蕙娘倒是突然闲了下来:她再自负也不会觉得自己能插手战事。而此时一切以京师保卫战为主,她平日再能干也好,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看顾好后方,让家里的亲戚安心在前线鏖战,并顺便期盼一下权仲白平安归来——此人连在西北前线都要去做军医,此时怎能忍住不去前线救死扶伤?
京师乃是首善之地,城墙的修葺一直都没有被搁下来过,就是大兵犯境都还有得好打,更何况北戎人数不多,乃是得了新武器,凭血勇进关泄愤的,一路烧杀抢掠到了这里,虽然不缺粮草,但士兵也是有点没锐气了,眼看还有半日就到京城时,反而停兵休整,兼且还令人打造武器等等,看来大哈屯还真是想要杀进京城来。
众人均觉吃惊,要知道前明虽然也出过这事,但当时好说京城也是群龙无首,颇有乱象。现在情况和当时自不可同日而语,北戎如此一意孤行,真有以卵击石的嫌疑。起码等到援军一到,现在的一点优势,势必要付诸东流了。
不论如何,该打的那还是要打,天威炮已被拉到城头,九城城门都有大将驻守,就等着给北戎迎头痛击了。城内也是戒严宵禁煞是整肃,当天下午,城外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看来是开始交战了。
然而,这炮声响过以后,许久都没了动静。蕙娘坐在家中等待,倒等得好奇起来,连权夫人等人,都道,“怎么才打过几炮就没声音了,起码连喊杀声要有吧?”
只是街上戒严,她们也不好使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一直等到晚上,权仲白忽然送信回来,让蕙娘去城门处和他相见。
蕙娘心中不禁浮现忧虑,她迅速扮成男装,一径去到朝阳门外时,权仲白也没进军营,让人直接把她引到左近城墙上方,一见面便低声道,“情况不大好,你尽快回去,把孩子们都安排送到天津去!”
371鼠疫
蕙娘不禁大骇,差点忘了压低声音,“情况已经糟到这个地步了?”
毕竟商议的是比较机密的事,她要前进几步以便密斟,可权仲白却摇头道,“不要再靠近了——此事颇有几分复杂,你听我慢慢和你说。今日双方发炮,天威炮果然射程还是较远,足以覆盖城门,令北戎的火炮根本就无法向前。所以炮发完以后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的了,我们弹药充足,北戎根本无法进关,当时众人都已经松懈。然而北戎的行为却令人费解——他们运了投石机上前。”
投石机也算是攻城利器了,但京城周围已经是被坚壁清野,要寻到大石真是谈何容易。蕙娘静听权仲白续道,“当时我在城内没听到什么,还在诊治受伤兵士。后来听说北戎拿出的投石机相对轻便,根本抛不了大石,众人越发一笑,压根都没当回事。然而北戎这回抛的却不是石头,而是拿笼子装着的老鼠!木条笼落地即散,这些老鼠顷刻间便不知跑去哪里了,还有些尸首也被包扎了抛进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家立时就集中起来焚化了。只是这老鼠让我放心不下。”
他面色凝重,又道,“我设法捉了一只来看,这些老鼠应该都是外地运来的,双眼发红颇为萎靡,我不是兽医,但也能感觉到它在发热……”
蕙娘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嫁鸡随鸡,嫁了权仲白后对天下各种瘟疫也都有所耳闻。一听这样说顿时是浮现不祥预感,“你是说——”
“昔年蒙古人攻打各地,一路屠掠就是靠这种办法屠城,往往携带病死人的尸首抛入城中。可说是走到哪里就把瘟疫带到哪里,”权仲白凝重道,“我去年跟从英国人南下的时候,他们知道我是游医身份,还和我谈论过前几年刚在泰西肆虐过的大疫,按描述,正和医书里记载的热疫对上了。热疫便是由病鼠传播的,哪里有鼠尸,数日后便有人死……此病一旦发作,可以说整个城里十室九空都不夸张的。若是我的猜测属实,北戎一路长驱直入打的是什么算盘,倒是完全清楚了。”
疫病的厉害,不是当时人是感觉不到的,就是种痘法已经很流行的现在,每年天花肆虐都能带走不少人的性命,蕙娘听权仲白说完,已是惨然色变,她沉吟了片刻,便果断道,“我们自然不能走,但必须把孩子们送走了……非但如此,亲戚朋友家也要打个招呼,这件事亦不能瞒着,你不立刻入宫面圣吗?”
权仲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蕙娘看他神色,心中不祥之感越重,忽然醒起方才权仲白所说,他是亲自捕捉了一只病鼠……
她忙又往权仲白处靠近了几步,权仲白急退道,“不要过来!你还要回家去见孩子们的!”
两人此时,已经是心知肚明,若是权仲白猜测为真,他染上瘟疫的可能性非常地大。而蕙娘此时靠近他,若得了病只管自己那也就罢了,可她必须回去安排大事的,要是传染给孩子们,做父母的如何能够接受?
短短几息之间,惯于思考的脑子已将一切想转,蕙娘死死望着权仲白,欲要说话,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经过这么多次的生死冒险,她却是一次比一次更不能接受权仲白的涉险。她思考过很多次权仲白去世的可能性,但当他就站在跟前的时候,这个念头似乎要更难接受了。这种疫病,死人的可能性高吗?应当是相当高的,不然也做不到十室九空……
权仲白见她怔然无语,情不自禁伸手想触碰蕙娘,手才抬起来,便又落下了,他长叹一声,方才和颜悦色地道,“别想太多了,若是无事,自然大家无事,若是有事,你把孩子们送走以后怕也很难逃脱,这等疫病一旦爆发,一城的人都难逃的。大家好歹还能死在一块儿。”
蕙娘被他一语点醒,遂全心只想着将孩子送走的事,她倒退了几步,注视着权仲白道,“好,就是要死,大家也死在一快!”
权仲白忽然报以一笑,“这话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快去办事吧。我这里亦打发人去给宫中送信了,若是宫中纳谏,还要组织人口赶快捕鼠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
蕙娘亦不再做儿女态了,她深吸一口气,冲权仲白点了点头,遂翻身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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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夜晚宵禁的缘故,此时街上人丁极为稀少。蕙娘思忖了一番,索性顺路先去了平国公府,拍门进去以后找到杨七娘,直接把权仲白的话说了,才说到一半,杨七娘惊骇得手里茶杯都已经摔破,“鼠疫?”
她看来比权仲白都还要害怕,估计是知道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蕙娘心底大石越来越沉重了,遂匆匆道,“不论如何,都该有备无患,现在永定门守将方埔是我的人,我想把孩子们趁夜送出京去,到天津投奔桂家,如是京城有了疫情,立刻南下到广州避难。你意下如何?”
杨七娘没有丝毫考虑,扭头便吩咐左右,“去把四郎、五郎和葭娘、十郎喊来!”
她略略一皱眉,又自焦虑叹道,“可惜,许多孩子此时都有职司不能擅离……罢了,我这里估计还有一些别房的幼童,如愿走也就一并送走了,日出前能出城那是最好。这若是假,不过虚惊一场,若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这些病鼠哪里来的,北戎那边流行鼠疫了吗?若是流行了,他们哪还有心思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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