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7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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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伦特上校扯了扯衣襟,好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狼狈。他回答说:“是的。我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上校军官约翰·布伦特,侦察巡洋舰‘积极’号的指挥官。”
  这名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岁的德国军官复述道:“噢,皇家海军的侦察巡洋舰‘积极’号。”
  因为最后离舰,布伦特上校没能赶上己方的救生筏,被德国人捞起之前在海里泡了一阵子。他轻轻抽了抽被水浸湿的鼻子,这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的甲板上飘荡着火药味同煤烟味混杂的空气,桅杆上的大探照灯已经关闭,舷侧的小探照灯还开着。借助这些探照灯的光亮,可以看到这艘十年老舰的舰桥粉刷一新,甲板也很干净,像是专门为这场大海战穿上了新制服一般。
  布伦特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舰桥上去接受对方指挥官的问讯,忽见周围的德国舰员纷纷转身立正行注目礼,片刻之后,一名身穿双排扣军服、佩戴金丝肩章的老将健步来到跟前,用一种宽和而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
  先一步在此等候的年轻军官用德语向这名德国将军报告了几句,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了几句德语,年轻军官转译道:“您好,尊敬的布伦特上校,德意志帝国海军第2海防舰队指挥官卡尔·冯·列雷斯将军向您和您英勇作战的全体舰员表示敬意。将军想知道,您的战舰是隶属于贝蒂将军指挥的机动舰队,还是杰利科将军指挥的大舰队?”
  布伦特上校看了看这位貌似温善的德国老将,自己一介战俘,对方当然不介意透露关于舰队编成和作战动向等方面的信息,而自己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很快就能通过无线电传递到德国舰队的总指挥官那里,用来帮助他对付英国舰队。
  于是,布伦特上校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我们的战舰隶属于英国皇家海军。”
  德国老将轻蔑一笑,说了句话,年轻军官转译道:“您以为我们不能够从您那些惶恐不安的士兵那里问出答案吗?”
  布伦特上校无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只能耸肩道:“那轻便吧,冯·列雷斯将军,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光荣的皇家海军必定赢得最终的胜利。”
  德国老将笑着摇摇头,叽咕叽咕地说了一痛,年轻军官遂以英语缓慢说道:“那恐怕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上校。我们有许多你们不知道的秘密武器,我们有许多你们不了解的技术装备,我们有你们不曾料到的战术策略,你们已经保持了几百年不败,而人类历史上没有那支军队是永恒不败的……上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布伦特上校针锋相对地说:“英国海军当然不可能永恒不败,但是,能够打败它的绝不会是德皇威廉的海军!”
  德国老将依然笑着:“那我们走着瞧吧!上校!看看明天早餐的时候,我们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同对方交谈。”
第23章
意志与命运
  1914年8月7日晚上9时26分,夜渐深沉。欧洲北海,在微弱星光的照耀下,海面泛着幽幽的冷光。很难想象,各有近百艘舰艇和数万名官兵的英德主力舰队竟汇集在一处长宽不超过50海里的海域,除了舰尾方向的指示灯,几乎每一艘战舰都是漆黑一片,即便站在百米之外,它们也只是一片朦胧模糊的黑色舰影。澎湃的浪涛有节奏地拍打着这些钢铁战舰的坚硬外壁,均速运转的螺旋桨有力地搅动着清冷而苦涩的海水,在那高高耸立的桅杆和舰桥上,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警惕、戒备,谁也不知道战斗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降临,只能等待,静静等待……
  视线回到德国公海舰队总旗舰“腓特烈大帝”号的战斗舰桥上,收到“隆恩”号发来的战术密电时,海军上将冯·英格诺尔指挥德国主力舰队已完成转向,14艘无畏舰和15艘前无畏舰排成长达十余公里的单线战列,以12节航速由正东偏南往正西偏北方向行驶。在这条战列两翼以及前后,由18艘德国巡洋舰和39艘大型鱼雷艇共同担负着侦察警戒任务,它们近的离战列舰纵队仅有三四百米,远的距己方最近的战列舰有四五千米甚至更多。
  “据我判断,那艘落单的英国巡洋舰极有可能是贝蒂舰队的一员。鉴于它同我方鱼雷艇交战时是由北向南航行,我相信它多半是被派来搜寻我方主力舰队踪迹的,而非因为战伤掉队。”
  这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推论来自年轻的德国公海舰队参谋长,霍亨索伦皇室的天才人物约阿希姆王子,此时此刻,他所面对的目光可不像是当初这一艘艘新锐战舰下水时那样充满敬佩与钦慕。海战不同于造舰,可以慢工细活、反复修改,一个哪怕最简单的决策也可能影响到整支舰队的命运。现在,德国主力舰队整体左转已有半个小时,英国大舰队的战列舰群却没有如想象那般出现在右舷方向,如果双方都没能抢占T字头,那么这场海战很可能以一种无序的方式上演,这样的话,德国主力舰队前强后弱的配置是存在很大软肋的,一旦英国的主力舰队连续转向,进而从德国舰队的战列纵队中后部横插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夏树说话之后,霍费尔特上校,公海舰队最资深的参谋军官,前任舰队司令赫尔岑多夫最倚重的智囊,开口道:“眼下,我们同英国大舰队势均力敌,谁能占领有利阵位,谁的赢面就大一些。由于我们的侦察机迟迟无法把握英国战列舰队的位置,侦察舰艇也还一无所获,与其将决定权交给谁也无法掌控的运气,不如各舰向南,暂时离开交战海域,等到天亮后再寻找战机。”
  就性格而言,这个建议应该很符合英格诺尔的胃口,所以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树,希望这位身份特殊的舰队参谋长能够认同。
  夏树未及表态,旁听者卢比奇上校插嘴说道:“我个人不赞同撤退。我们刚刚重创了英国的战列巡洋舰队,敌人士气低迷而我方军心大振,而且经过一整天的准备,全体舰员现在都调整到了战斗的最佳状态,哪怕我们在这场主力舰队对决中开局不利,凭借技术和战术的双重优势,最多损失几艘次要的战舰,胜利必然是归我们所有。若至明日再战,整晚心存顾虑,全体人员的精神状态当受影响。再者,要是英国大舰队拖着受损的战列巡洋舰向北撤退,天亮之后已经离我们很远,届时我们追击还是不追?”
  这位舰长之前的言行表现给人的感觉是个鲁莽而直爽的大老粗,这番分析却是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年轻的戈德上尉,比夏树早一届毕业的基尔海军学院优等生,恭谦有礼地说:“长官们,能否容我说几句?”
  英格诺尔不置可否,而得到夏树认可的点头之后,戈德上尉说:“我刚才在绘图室进行了仔细的演算,假设英国的战列舰呈单线战列,舰与舰的间隔为400至500米,那么整条主力战列至少有10公里长,以侦察机的报告和英国舰队的极致航速计算,它们应该还在我们北面,最有可能的状态是以单列纵队朝我们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贝蒂舰队残余舰只的位置行驶,航速则与我们相当。如此一来,除非一贯谨慎的杰利科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突然转向,否则它们不可能插入我方战列的中后部。不过,刚刚从‘隆恩’号发来的电报可能会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如果杰利科意识到我们的辅助舰队仍在向北移动,他可以排除我们有转向避战的意图而派遣更多轻舰艇来搜寻我们,这样的话,谁能率先找准对方,谁就能掌握主动权。因此,我建议派遣一部分轻巡洋舰和鱼雷艇向北实施快速侦察,即便有所损失,也比对方先找到我们更加有利。”
  纵使是拿破仑那样的不世战神也会有算漏的时候,何况夏树的智谋有至少一半源于他对历史的认知。眼下这场大海战可以看成是日德兰之战的提前,而且到目前为止,引诱-伏击作战已经大获成功,后续部分属于历史未曾出现的,战术的决策把握只能依靠真正的指挥能力。听了戈德上尉的分析,夏树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派遣轻舰艇进行快速侦察确有必要,但如果等到它们发回侦察报告再调整航向,很可能错过最佳的攻击时机。
  “长官,东方有句古语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晚的机会也许是上帝为我们开启的唯一一扇胜利之门,若是任由英国大舰队溜走,他们必然因为贝蒂舰队的损失而变得愈发谨慎,在利用强大的造船工业积累足够的数量优势之前,英国舰队可能选择避战不出,等我们向狭窄的英吉利海峡或者遥远的北部通道发起挑战,那样的话,我们或继续呆在北海这个大牢笼里,或在不利的条件下强行挑战英国海军。与其将决定权交给命运,不如当一次命运的把控者!”
  说完这话,夏树并不去看霍费尔特上校,而是两眼紧盯着英格诺尔。
  这一次,德国公海舰队总司令犹豫了。他低着头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又驻足观察窗前。从“俾斯麦”号起飞的侦察机继续在远处海面投放照明弹,距离足有十数海里之遥,强光照耀的海面上可见稀疏舰影,但看得出来,那是杰利科故意留下来误导德国飞行员的次要舰只。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两段人生数十年路程给夏树的一大教训,也是战史典籍中常常出现的败笔所在。战已至此,夏树不甘半途而废,他替英格诺尔想好了接下来的指令——“舰队全舵右转4个罗经点,后舰须在看到前舰转向完成的指示灯后开始转向。”
  舰队右转4个罗经点也即向右45度转弯,要在夜晚实施这样的大角度机动,想要保持队形已属不易,加上后面一条指令就更是非常复杂的技术活了。同级别的战舰,机动能力越强,转向半径越小,在轮机正转的情况下,一艘战列舰的全舵转向半径通常在300到700米之间,若一侧正转而一侧反转,舰艇的转向半径可进一步缩小,而这种紧急转向的方式通常只在炮战机动中使用。
  听到舰队参谋长以异常坚决的口吻向自己提出“建议”,英格诺尔甚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转身扫了一眼近旁的军官们。
  见英格诺尔依然拿不定主意,夏树心一横,对戈德上尉说:“执行长官命令!”
  “是!传令舰队全舵右转4个罗经点,后舰须在看到前舰转向完成的指示灯后开始转向。”戈德上尉高声复述了命令,他转身走到战斗舰桥的壁挂式电话旁,呆在那里的参谋军官一开始没有挪步,但在他的冷眼直视下,这名军官还是让到了一旁。
  看着戈德上尉的所作所为,霍费尔特上校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戈德上尉拿起电话,毅然传令道:“通讯官,向全舰队发战术灯码信号:全舵右转4个罗经点,后舰须在看到前舰转向完成的指示灯后开始转向。”
  紧接着,上尉又复述了一遍命令,说出最后一句时,他的嗓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等到戈德上尉挂下电话,卢比奇舰长当众向他的大副下达了全舵右转4个罗经点的命令,并要求通讯人员在完成转向后发指示灯信号。做完这些,卢比奇上校扫视一圈,昂首挺胸地说:“只要能赢得这场胜利,我甘愿承担相应的责任。”
  此语正是夏树给自己准备的后话,既然卢比奇上校已经先一步说出,他转向英格诺尔,低声说道:“请原谅我的突兀和冒犯,舰队司令阁下,我无意与任何人争夺权力。其实我早已想好了,等到德意志登上胜利顶峰的那一天,我就将从德国海军退役,用余下的时间好好陪伴我的家人。”
  英格诺尔却苦笑一声:“不,王子殿下,等到德意志胜利的那一天,该是我这样优柔寡断、平庸愚钝的人退役才对。我在德国海军已经呆了太久,常年忽略家人的感受,所剩无多的时光,是该好好陪伴他们了。”
  就在夏树为自己刚刚过于急切的决断而感到懊恼的时候,英格诺尔又说:“殿下,我们之中谁拿定主意并不重要,只要能够赢得这场战斗,所有的努力和冒险都是值得的。为了德意志的胜利,就让我们放手一战吧!”
  听到英格诺尔的话,在场众人当中,半数军官的目光和表情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们年轻,朝气蓬勃、精力充沛,比年迈稳重的资深者更具拼搏精神,敢于挥动手中利剑斩破前路的荆棘;他们尚武,推崇意志、渴望荣誉,血管中涌动着战斗的热情,是这个新兴帝国登上巅峰最大的动力所在。
第24章
奇异的平行线
  在总旗舰和各分队旗舰的调度指挥下,德国公海舰队的29艘战列舰开始了舰队右转4个罗经点的海上机动,依照“后舰须在看到前舰转向完成的指示灯后开始转向”的指令,整个舰队转向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而单纯的舰队转向只需要一半的时间,若是各舰统一转向,差不多5分钟就能搞定。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是因为这样不仅调整了舰队的航向,还顺势调整了舰队的战斗队形——单线战列由此变成前舰靠右、后舰靠左的阶梯状。
  德国战列舰群进行舰队转向的时候,原本在公海舰队右翼实施警戒的两艘轻巡洋舰和四艘大型鱼雷艇被指派前往东北方海域展开扇形侦察搜索。同时,夏树并没有忘记落在主力舰队后头的辅助舰队,他令通讯军官发出战术密电,要求辅助舰队该朝西偏北方向航行,这样一来,无论英国舰队如何运动,以6艘鱼雷艇母舰和“俾斯麦”号为核心的德国辅助舰队都能够隐藏在公海舰队身后,随时以舰载机和高速鱼雷艇提供战术支援。
  9时39分,14艘德国无畏舰已依次完成转向,各舰间隔300至350米,由此形成了一个长约4500米、宽约1500米的阶梯形战列,这个大角度的阶梯整体往西偏北60度方向行驶,舰尾正好指向赫尔戈兰湾,舰艏大致指向英国大舰队基地斯卡帕湾。
  “腓特烈大帝”号战斗舰桥,隶属舰队司令部及本舰指挥系统的军官们各守其位,由于先前出现了舰队参谋长强行代替舰队司令发号施令的情况,这里的气氛显得颇为怪异,尤其当人们需要向舰队指挥者报告情况时,情形变得十分微妙。多数军官们选择同时向英格诺尔和约阿希姆王子报告,并且省略掉了身份称谓,或笼统以“长官”一词作为称呼,而少数军官——那些资历相对较浅但能力非常出众的年轻军官们,不失时机地摆明立场。每当有报告经他们之手向上级传递时,必会首先向约阿希姆王子呈报。
  战斗临近的直观感觉愈发强烈,夏树无心纠缠这内部的权力之争。他同英格诺尔共事多年,深知其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战局发展到这一步,强势而有魄力的决断者显然更有机会赢得这场惊世之战。
  “长官们,我们收到第4侦察分舰队‘奥格斯堡’号巡洋舰发来的灯码信号,它遇到并确认了第1、第2侦察分舰队,希佩尔将军的舰队现在位于我们西南方向,距离我们约12海里。”
  听了戈德上尉的报告,夏树先看英格诺尔的反应,舰队司令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平静而目光流露出失意之情。
  夏树想了想,对戈德上尉吩咐:“令希佩尔舰队向旗舰靠拢。”
  戈德上尉看了看英格诺尔,遂面朝夏树,平声答道:“是,长官!”
  通过舰内通讯电话,戈德上尉将命令下达给了舰上的通讯部门。没过两分钟,挂在舱壁上的电话响了,值守在那里的戈德上尉接了电话,然后匆匆来到英格诺尔和夏树跟前:“收到‘斯坦丁’发来的战术电报,右舷海面发现大规模舰队战列,初步估计航向为西偏北75度,航速约为14节,距离我们约24000到26000米,其他情况暂且不知。‘斯坦丁’已前去侦察,提醒我们做好战斗准备。”
  什么?
  听了这份报告,夏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德国舰队向西北方行驶,英国舰队也向西北方行驶,航向仅有细微的角度差别,两支庞大舰队的航行状态居然是同向的平行线?从“俾斯麦”号起飞的侦察机一直在这片海域盘旋,前前后后也投放了不少照明弹,居然没发现这个重要情况?
  情绪虽然受到了影响,但到了关键点上,英格诺尔可没有撂挑子的打算,他对戈德上尉纷纷说:“向‘斯坦丁’发报确认它刚刚报告的英国舰队航向。”
  戈德上尉自然也对这个情况心存疑虑,他看了眼夏树,见舰队参谋长没有特别的表示,遂通过舰内电话令舰上通讯部门以战术密码拍发电报。
  接着,夏树同英格诺尔探讨说:“难道英国人决定放弃贝蒂舰队的最后两艘主力舰,或是它们已经没有救援的余地了?”
  英格诺尔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们现在拥有一支完整的战列舰队和一支战力犹存的侦察舰队,而且还有飞机和高速鱼雷艇,综合起来是占有明显优势的。英国人担心夜战会吃大亏,所以撤出战场,如果我们尾随其后,等到天亮的时候,战场就从北海东南部转到了中部,那样的话,我们的一些大型鱼雷艇航程不够,实力必定受到削弱。”
  夏树认同道:“没错,我想以杰利科的性格,在已经失去贝蒂舰队的情况下,他宁愿在白天而非黑夜同我们交战。而且还有一点,英国大舰队从斯卡帕湾抵达这里只用了11个小时,比我们最初预计的提前了1个小时,他们的老式舰艇和辅助舰只都远远落在了主力舰队后头,从这个角度来看,将交战时间推后显然是对他们有利的。”
  英格诺尔正眼看着夏树,不假思索地回应说:“那我们就想办法咬住他们!”
  没过几分钟,通讯部门收到了“斯坦丁”号的确认电报。英格诺尔遂同夏树一同下到绘图室。这个没有舷窗的舱室不分昼夜地开着灯,而且有备用发电机随时供电。在航海图上,军官们标注了己方舰队的最新动向,夏树拿起尺子比划了几下,正欲开口,突闻有人在喊“右舷海面有交火”。所有人迅速回到舰桥,这时,他们已能够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
  “是否收到灯码或无线电报告?”夏树急问。
  因为戈德上尉刚刚也跟着去了绘图室,代替戈德上尉值守在电话旁的达索夫少尉正声答道:“目前尚未收到任何讯息,殿下!”
  夏树略作思考,直接下令道:“通知第2战列舰队增速至14节,此前的转向命令继续执行。”
  “也让希佩尔舰队加速向我们靠拢吧!”英格诺尔以补充意见的姿态吩咐说。对于舰队参谋长的“越俎代庖”,这位舰队司令的反应渐渐从惊愕转变为默许,甚至开始配合。或许以他的理解,除了这位天赋才华的约阿希姆王子,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德皇威廉二世签署舰队进攻命令,因为他把德国海军视为“皇冠上的璀璨宝石”,既害怕它们在海战中出现损失,也不相信自己的海军将领有那个能力击败英国舰队。尽管没有任何书面或口头的授权,但可以设想,此时若让威廉二世亲自定夺,他必会让智谋出众的约阿希姆王子执掌帅印,而令英格诺尔等人从旁辅佐。
  夏树朝戈德上尉点了点头,后者旋即将指令一字不差地传达了下去。
  不多时,右舷海面出现的明亮的灯码信号,那显然是用探照灯而非普通信号灯发出的,其传播距离更远且易于辨认,也是舰队通讯的常用手段之一。战斗舰桥里的军官们几乎可以直接用肉眼读出这段灯码:本舰遭到英国战列舰队攻击,距离8000米,单线战列向西北方航行,数量超过10艘,K-23。
  K-23是一艘德国大型鱼雷艇的战术编号,首字母是建造船厂的代号,K代表但泽的弗里德里希皇家船舶造修厂,23意味着它是该船厂建造的第23艘大型鱼雷艇。因此,夏树比身旁的任何一名军官都清楚它的规格与性能。它属于1911年级大型鱼雷艇,虽然不是在夏树的亲自主持下设计定型,受其设计思路的影响,该级鱼雷艇重视适航性能的改善和续航力的提升,并且配备了新式的4英寸舰炮、450毫米鱼雷发射管和定制的舰用轻型装甲,性能较为均衡,整体实力均较先前的1898、1906级有较大的增强。不过,人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指望一艘700吨级的舰艇同敌方的战列舰队抗衡。不多时,右舷海面的灯码信号戈然而止,再也没有出现,又过了一会儿,闪动的炮焰也从海面上消失了。
  少顷,射击指挥室报来距离读数:“灯码信号的发出点距离我们约12000米。”
  由此算来,K-23观察到的敌方战列舰队距离“腓特烈大帝”号只有20000米左右,较先前“斯坦丁”号的侦察数字少了2000米,双方已在彼此主炮的最大射程之内,可因为是没有月光的夜晚,光学设备难以对远程目标进行精确定位,在这样的距离开火除了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和实力,几乎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想到这些,夏树当机立断:“各舰全舵右转3个罗经点。”
  转向命令迅速由通信兵操纵信号灯发送出去,此时战列舰群编成阶梯形战列,各舰嘹望员均能直接观察到旗舰发出的灯码信号。霎时间,满舵右转的口令在一艘艘万吨级战舰上传递,最终驱使偌大的舵桨以其最大角度偏转。由于舰体线型和动力性能各不相同,转向半径存在实际差异,庞大的战列队形并不能达到非常精确的程度。在14艘无畏舰当中,同级战舰之间的机动最为协调,而在全体主力舰完成转向之后,阶梯战列的宽度拉大到了近2000米,也就是说,如果各舰攻击位于一条平行线上的目标,尾舰“波森”号的射击距离要比旗舰“腓特烈大帝”号远2000米,或者理解为“波森”号要比“腓特烈大帝”号晚一步进入战场。当然,出于相同的技术原因,敌方舰队的战列队形也是存在一定位置偏差的,而不是像用直尺画出的图形那样精确。
第25章
战列对阵
  若干年之后,当人们回过头来研究德意志第二帝国海军的各型作战舰艇时,不难在它们身上归纳出舰艇所特有的国家血统,细分之下,人们会发现,大致以1904年为界限,德国海军舰艇的设计思路出现了转折,大型舰艇从沙恩霍斯特级开始,轻型舰艇则从德累斯顿级开始,变得更加重视适航性能和舰炮火力,盛行一时的水下鱼雷发射管渐渐从德国舰艇上消失了,而舰艇的生存能力也得到进一步的强化。经过大战的洗礼,这些性能均衡而全面的舰艇得到了公认的好评,很多设计被封为经典。人们探究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由于各种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名字,一些人把与之相关的德国舰艇被称作为“约阿希姆型”,而之前设计建造的德国舰艇自然被归入“前约阿希姆型”。
  “约阿希姆型”与“前约阿希姆型”的分类最终没有得到权威届的认定,但它还是从一定的角度诠释了设计师对舰艇性能的关键作用,而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许多水兵对自己所在舰艇的实力并没有客观、理性、准确的了解,他们满腔热血地投身行伍,希望用自己的英勇表现赢得荣誉,从而改变国家、民族以及个人的命运。
  严格来说,开工建造于1904年的柯尼斯堡级小型巡洋舰属于“前约阿希姆型”,它延续了自瞪羚级巡洋舰传承下来的设计思路,是在早期通报舰的基础上扩大改进而成的侦察型轻舰艇,航速较快而火力偏弱。设计时的假定对手是别国海军的驱逐舰和大型鱼雷艇,因而采用105毫米口径舰炮,防护装甲最厚处为35毫米,该级开工建造的前三艘均使用桑尼克罗夫特式燃煤锅炉和往复式蒸汽机的传统组合,唯独四号舰“斯坦丁”试验性地安装了英式的帕森斯蒸汽轮机。结果,“斯坦丁”号在增重90吨的情况下获得了比姊妹舰快1.5节的航速,过载时的极致航速达到26节,建成服役时是德国海军跑得最快的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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