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3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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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雪中会操(下)
  在肉眼可视距离不超过两公里的情况下,数队浅灰色涂装的活塞式单翼飞机如幽灵现身一般突然出现在高尔基机场上空,只见它们以不到百米的飞行高度呼啸而过,以水平轰炸的方式将一颗颗炸弹丢向跑道和机库,但战争中那种惨烈血腥的场面并没有随之出现,只见这些炸弹在落地的刹那纷纷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瞬间喷射出大量的红色的粉末状染料。一转眼的功夫,高尔基机场那两条艰难从积雪中清理出莱的跑道还有跑道尽头的机库区顿时出现了好几十个红色的斑块。来不及四散隐蔽的地勤、警卫以及高炮团士兵一个个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果这不是演习而是实战,刚刚的炸弹足以让他们血流成河,而直到这些幽灵般的“敌机”重新消失在茫茫雪幕当中,机场周边才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枪炮声……
  编号为1401的雅克-7型活塞式战斗机上,苏俄海军第14航空团指挥官蒂格列夫上校满脸惊讶地站在驾驶舱里。以他久经沙场的阅历,自然很清楚视线中那些鲜艳的红斑意味着什么。以高尔基机场的维修条件,即便不考虑风雪的影响,少说也要半天时间才能将这些“弹坑”填补起来。难道说自己的航空团在这场联合演习当中只能作壁上观了?
  少顷,一名年轻的士官从机库旁的值班室里跑到蒂格列夫所在的战斗机旁,急匆匆地向他报告说:“团长同志,政委的电话,他说只要您还没启动飞机,就一定要去接他的电话。”
  蒂格列夫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咬了咬牙:“那你就告诉他,我已经启动飞机了。”
  言罢,蒂格列夫坐了下来,手动合拢舱盖,按下引擎启动钮,熟悉的轰鸣声此刻听起来无比悦耳。通过仪表确认引擎运转正常之后,他朝机库外面的引导员竖起右手大拇指,引导员遂将持绿旗的左手放下,持红旗的右手举起。
  蒂格列夫持续轻推油门杆,伴随着发动机轰鸣的升调,这架蓝灰色涂装的单发战斗机凭借自身动力平缓移出机库,然后通过转动尾轮滑行至起飞跑道。正常情况下,作为战斗轰炸机设计的雅克-7起飞需要500米左右的滑行距离,而眼前这条跑道有600多米长,撇开那些令人不悦的红斑块不提,跑道上还有一些积雪冰块没有彻底清理掉,而任何一个小小的凸起或凹坑都可能给滑行起飞的飞机带来致命影响,没有高超的技艺和过人的胆量可不敢在这样的条件下强行起飞。
  就在这个时候,蒂格列夫的耳机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塔台呼叫海鹰1号,听到请回答!塔台呼叫海鹰1号,听到请回答!”
  是自己的搭档,政委帕夫柳琴科!
  蒂格列夫迟疑了一下,打开通讯器:“塔台,塔台,这里是海鹰1号!一切准备就绪,请求起飞!重复,一切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海鹰1号,听好了,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刚刚演习指挥部打来电话,询问机场在演习中的损伤情况,我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如实作了汇报。上级指示我们,一定要排除万难,想方设法利用备用跑道起飞几架飞机,找到‘入侵者’舰队,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苏维埃军队是战无不胜的!”
  高尔基机场确实有条件相对简陋的备用跑道,它们现在都覆盖在积雪当中,要清理出可供雅克-3起飞的一段距离,再快也需要两到三个小时。不过,蒂格列夫知道这番话背后另有意味,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海鹰1号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蒂格列夫伸手切换通讯频道,“海鹰中队,海鹰中队,这里是海鹰1号,按照演习假定情况,海鹰2号、3号、4号跟我起飞,其余原地待命。”
  待僚机飞行员们一一应答,蒂格列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以左手推动油门操纵杆,右手紧紧控住飞行操纵杆,12缸液冷引擎随之发出强劲有力的嘶鸣声。听到这个声音,清扫跑道的人员纷纷撤开,在他们的复杂眼神中,这架代表苏俄航空工业最高水平的战斗机开始加速滑行。正如所料,跑道上的积冰让它在滑行过程中挑起了怪异的舞蹈,但它的一对前轮不具备转向操控能力,驾驶者只能通过不起眼的尾轮来调正滑行方向。
  蒂格列夫不愧为苏俄海军的飞行王牌,凭借扎实的飞行技术、丰富的飞行经验以及在高加索地区度过两个寒冬所收获的心得,他硬是在这种极为恶劣的条件下让近乎满负荷出动的雅克-7飞了起来。在飞离地面之后,他来不及擦拭集聚在下颚处的汗水,赶忙通过无线电提醒即将起飞的三名僚机飞行员,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这超高难度的起飞任务。
  当第14海军航空团的骄子们努力跟飞行跑道作斗争时,苏俄北方舰队参加演习的水面舰艇正郁闷地朝着岸基雷达站提供的“入侵者”舰队方位驶去。在对方的第一波空袭当中,“米哈伊尔·伏龙芝”号受到了对方舰载机的重点照顾,前后甲板以及舯部右舷都被演习用的炸弹给染红了,而且由于敌方飞机来去迅速,北方舰队重点演练的集群防空战术完全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这让坐镇指挥的尤马舍夫大为光火。不过,这位苏俄海军上将可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他此时之所以率领舰队迎上前去,仅仅是为了吸引对手的注意,以便掩护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潜艇部队奇袭成功。
  茫茫风雪中,苏俄北方舰队第1、第2、第5潜艇分队所属的9艘潜艇在海面上一字排开,按照此次演习的方案设定,它们在演习开始时处在摩尔曼斯克港西北方的警戒阵位,距离岸基雷达站测定的“入侵者”舰队约60海里。在辽阔的巴伦支海,区区60海里不值一提,可对于常规潜艇而言,即便目标静止不动,它们卯足了劲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进入攻击位置,再加上目标处于运动当中,要想尽快捕捉到攻击的机会着实不容易。
  在这支潜艇编队的最左翼,是苏俄海军第一艘K级潜艇K-1号。在它刚编入海军现役序列时,接触它的人莫不被它卓越的水下性能所折服,艇员们一致同意将“共产主义之光”的非正式艇名赋予这艘让他们感到希望无限的新潜艇,而这个称号很快成为整个基地乃至北方舰队人所皆知的名头。
  作为K-1的首任艇长,现年39岁的瓦西里·别列祖茨基大尉可说是苏俄海军最优秀的潜艇指挥官。30年代初期,他有幸作为军官生前往英国进行深造,并在二战爆发的前几个月参加了英国海军的多次作战行动,甚至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惊险经历。苏日战争期间,他被派往太平洋舰队担任潜艇指挥官,两年间共执行了19次战斗任务,击沉日军舰船17艘,以零伤亡取得了击沉吨位26900吨的不俗战绩。这些实实在在的作战经验和经历,让别列祖茨基大尉对东西方海军强国的反潜战力有着较为深刻的认知。在他看来,日本海军40年代初期的反潜作战能力还不及德国人30年代初的水平,而爱尔兰海军各方面的作战能力都不逊色于德国海军,他因此预见到苏俄北方舰队在此次联合演习中将会遇到多么强劲的挑战,但这种观点偏偏是他难以向上级或同僚们言表的。
  通过岸基雷达站以及“防御者”指挥部拍发的电报,别列祖茨基大尉得知了高尔基机场和水面舰艇相继遭到空袭的消息,尽管电报里没有通报损失情况,但新联合王国海军的舰载机部队能在这样的天气准确找到岸上和海面的攻击目标就已经够让人感到吃惊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别列祖茨基大尉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己方的部署和行动展开似乎都在对方的侦察监视之下。为免北方舰队参演舰艇最受器重的力量遭受损失,他以第5潜艇分队指挥官的名义向同行的K-3发出指令,让它跟自己的潜艇一道进入潜航状态。
  眼前这般恶劣的天气无疑是对潜艇行踪的天然掩护,隐蔽潜航是否真有必要,即便是别列祖茨基大尉自己也不确定,但他还是遵从了自己的直觉,而资历稍浅的K-3艇长也未有任何的质疑,两艘新锐的苏俄潜艇很快潜入了水中,而就在它们下潜后不久,一队浅灰色涂装的舰载机以鬼魅般的姿态低空掠过,它们迅速锁定目标,将演习用的红粉炸弹投向了另外7艘处于浮航状态的苏俄潜艇,成功染红了其中4艘,而苏俄潜艇微弱的防空炮火仅仅进行了象征性的抵抗。
  3艘躲过空袭的苏俄潜艇匆匆下潜,但艇员们此时心感侥幸显然还为时过早,因为两条凶猛的“红龙”正朝它们的方位疾速驶来,那才是它们真正的“噩梦”……
第101章
威尔士人的骄傲(上)
  风雪交加的巴伦支海南部海域,两艘轮廓、涂装、旗帜完全一致的舰艇以磅礴气势逆浪而行,它们便是新联合王国海军的红龙级驱逐舰“加迪夫”号和“戈尔韦”号。正常情况下,作战舰艇是越晚设计建造越先进,1942年定型的红龙级驱逐舰便是爱尔兰造船工业贡献的又一经典之作,迄今为止已装备了6个国家的海军,堪称西方同盟国的第三代标准型驱逐舰。其标准排水量达到2050吨,满载排水量超过3000吨,尺寸和重量都较二三十年代的驱逐舰增加了不少,因而得以使用双联装127毫米炮替代同型号的单装舰炮,在改进了半自动装填机械和提弹井设计,装配了炮瞄雷达以及机械式弹道计算器的情况下,炮战威力得到了成倍的提升,而辅助武器除了4座双联装福博斯40毫米机关炮、6座单管20毫米厄利孔机关炮以及两套四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之外,还装备了爱尔兰人的独门秘器——四联装对空火箭弹发射器和四联装火箭式深水炸弹发射器,防空和反潜能力足以令各国现役驱逐舰黯然失色……
  “加迪夫”号取名于威尔士之首府,也确确实实是一艘“威尔士驱逐舰”。在1943年,财政状况得到改善的威尔士政府决定重整国防,并得到了国王约阿希姆一世陛下的支持,威尔士海军得以添购两艘现代化的驱逐舰。两舰均选用红龙级驱逐舰的标准建造方案,首舰“加迪夫”、次舰“斯旺西”,都是在利默里克完成主体建造并加装动力系统后驶往威尔士首府加的夫进行后期舾装。“加迪夫”号于1945年6月正式加入威尔士海军,成为威尔士独立后装备的最强战舰,而“斯旺西”号的建成时间是1945年11月——1945年秋,随着威尔士与爱尔兰合并组建成为新的联合王国,爱尔兰和威尔士的军事力量正式合二为一,也就是说,“斯旺西”号服役时,存在了11年的威尔士海军已经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规模位列世界第六、技术实力首屈一指的新联合王国海军。
  在“加迪夫”号的战斗指挥室里,新联合王国海军少校保罗·戴维斯和他的同僚们已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联合对抗演练当中。演习开始不久,他们就从有如鹰眼般敏锐的IA-40舰载雷达预警机那里得到了有关敌方潜艇踪迹的准确情报,遂与同级舰“戈尔韦”号联袂出击,而在刚刚,他们获知了己方舰载机已攻击敌方潜艇并“干掉”至少三艘的最新进展,按说应该军心振奋,信心大增,然而这群职业军人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凝重。
  眼看要进入目标区域,戴维斯少校玲吩咐副官打开全舰广播,然后非常严肃地走到话筒前:“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战斗即将开始,所有岗位最后检查一遍设备,所有人牢记操作规程,千万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更不能发生任何形式的操作失误!事关我们威尔士人的荣誉,大家如果不想被爱尔兰人耻笑的话,那就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罢了,戴维斯少校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副官关闭全舰广播。片刻过后,处在“卡迪夫”号前方的“戈尔韦”号发出灯光讯号,通知友舰将航速降至16节,搜索水下目标,随时准备展开攻击。
  虽然同为新联合王国海军现役舰艇,“戈尔韦”号的舰员在戴维斯少校这帮兄弟面前可有不小的优越感。诚然,他们在日常技术操练中的成绩也确实要比“卡迪夫”号出色一些,但归根结底,这种心理优势源于他们是爱尔兰人,是跟着国王约阿希姆一世陛下东征西战的“亲卫军”、“嫡系军”,甚至可以说是威尔士的管理者和保护者——在威尔士的军政两界,重要权力迄今仍掌握在爱尔兰人或亲爱尔兰的威尔士人手中。
  现年44岁的戴维斯是纯粹的威尔士人,同时也是个没有任何政见的纯粹军人,他在1934年以前服役于英国皇家海军,是为数不多的效力过三支海军的职业军人——1933年秋,他在亚速尔群岛战役中受伤被俘,未及伤势痊愈便等来了威尔士王国独立的消息,经过艰难抉择,他选择退役并回到了威尔士。1934年夏天,在昔日同僚的举荐下,他加入了威尔士海军,以少尉军阶在安格尔西岛的海军基地供职,当了足足五年的“陆上海军”,直到1939年才重新回到海上,担任威尔士海军第2巡逻舰队指挥官,掌管4艘炮舰和2艘鱼雷艇。1945年夏天,他有幸成为“卡迪夫”号首任舰长,并随之加入了新联合王国海军。
  在新联合王国海军之中,威尔士籍的少校和爱尔兰籍的少校,薪金待遇完全一致,而且在名义上有着相同的晋升空间,可戴维斯并不奢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海军上层,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是兢兢业业地干到退休,然后领着足够生活的退休金在故乡的海滨安度晚年。这种务实而低调的想法使得戴维斯不像爱尔兰籍的同僚们那样想方设法提升自己在某个军事领域的造诣,他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了维护团队稳定上,对舰员们的工作生活情况非常关心,而且对待下属十分宽和,因而得到了全舰官兵的爱戴和拥护——红龙级驱逐舰设计时的人员编配是300-320人,“卡迪夫”号当前的配员是11名军官和298名士兵,除1名通讯兵、2名技术士官以及1名交流任职的军官之外,其余人全部是威尔士籍。在广播里听到了舰长截然不同于平时的严肃语气,舰员们不禁有些紧张,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仔细细地检查他们早已熟悉的武器设备。
  当扮演“入侵者”一方的两艘驱逐舰出现在这片海域时,9艘苏俄参演潜艇中的8艘已经潜入了水中,只有一艘甲板和指挥塔都被演习用炸弹染红的潜艇老老实实地浮在海面上,庭艏挂出了一面象征着“已在演习中被击沉”的明黄色旗。下潜的潜艇,有的确实没被对方舰载机攻击,有的则是自认为“战斗中受损但得以紧急修复”。由于水下航速存在较大差异,它们渐渐拉开了距离,那两艘埋头潜航的K级潜艇已然遥遥领先……
  “报告,西北方有机械噪音,好像是高速螺旋桨声!”
  在K-1的驾驶舱里,警惕的声呐兵及时向别列祖茨基大尉报告了设备侦测到的异常情况。
  别列祖茨基大尉低头看了看表,讶异而惆怅地说:“敌人的驱逐舰来得这么快?”
  须臾,声呐兵从容不迫地报告说:“确认是高速螺旋桨发出的噪音,目标在我们西北方大约40链的位置。”
  别列祖茨基大尉顿时皱起眉头,并迅速下令道:“航速进1,隔舱室保持绝对安静!”
  大副立即操控车种,通知机舱相应降低航速,另外几名军官士官分头向各舱室传出噤声指令。
  随着潜艇水下航速的大幅降低,机械运转产生的噪音相应减少了,加之艇员们集体保持静默,潜艇内部几乎到了艇尾有人掉根钉子,艇艏都能听到的程度。不过这个时候光凭耳朵还不足以听到声呐兵所说的高速螺旋桨声,过了一会儿,声呐兵轻声轻气地报告说:“高速螺旋桨声有两个声源,它们没有直接冲我们来,而是往我们身后去了。”
  别列祖茨基看了眼深度计,然后压低声音下令说:“停车!升潜望镜!”
  片刻过后,沥着水的潜望镜筒降了下来,大尉连忙把着潜望镜筒,缓慢而均匀地转了一圈,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坏天气!”他郁闷地嘟囔道,“根本看不清20链以外的船只!”
  副艇长基里亚诺夫中尉接替他的位置继续观察,然而视线中只有浪花和飞雪,压根连对方舰艇的影子都瞧不见。
  这时,声呐兵小心翼翼地提醒:“目标在我们正北方,距离30链左右,等等……”
  说话间,声呐兵瞪大了眼睛,然后赶忙摘下耳机:“敌人向我们投掷了多枚深水炸弹!”
  别列祖茨基大尉一脸不可思议,他和自己的搭档相互看了看:“你确定?”
  声呐兵冒着被爆炸震聋的危险将耳机贴近耳机:“确定,是重物入水的声音,它们朝海底沉下去了,没有发生爆炸。”
  出于巨大的好奇心,以及身处演习而非实战当中的境况,别列祖茨基没有下令收起潜望镜,而是贴着潜望镜筒观察海面的情形,口中念念有词:“这是非实弹演习,他们不可能使用装有炸药的深水炸弹,但问题是他们怎么能从30链之外向我们投掷深水炸弹?怎么可能?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纺锤状的深水炸弹,它们从天而降……”
  别列祖茨基话还没说完,就被从潜艇外壳传来的“咚”一声闷响给打断了,他像是一只屁股遭到袭击的鸵鸟,连忙把脑袋从沙子里拔出来,望着同样满脸震惊的同僚们。
  “我们……难道……被……深水炸弹……击中了?就这样……被击中了?”
第102章
威尔士人的骄傲(中)
  正所谓科技带来进步,科技创造生产力。当大多数国家的海军还在使用滑轨投放式筒形深水炸弹和气动投射式深水炸弹之时,军事科技最为发达的德国、美国、联合王国已经先后用上了火箭式深水炸弹。顾名思义,这种反潜武器使用了火箭动力系统,其战斗部则与二战时期兴起的“刺猬弹”一样,采用触发式引信而非定深引信,这意味着它们只有在直接命中潜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爆炸——这听起来似乎降低了战斗效率,实则不然。使用触发式引信的深水炸弹在投射时无需确定潜艇的准确深度,也不必担心潜艇以临时改变潜深的方式来规避攻击,而且不像定深式深水炸弹,攻击一旦开始便会严重干扰声纳系统。
  依据联合王国海军的测试数据,在使用同等型号声纳设备的情况下,火箭式深弹的正常命中率为10-12%,较气动式深弹的6-8%有了显著的提升,而攻击效率的提高,主要得益于火箭式深弹的攻击范围较气动式深弹扩大了3-4倍,相应增加了反潜攻击的隐蔽性和突然性,使敌方潜艇的预警和规避时间大为减少。
  在巴伦支海南部海域,两艘参加联合演习的苏俄海军水下高速潜艇还没来得及施展它们的水下神行特技,便遭到了联合王国驱逐舰的攻击,K-1艇员们听到的闷响声,确为装满沙子的深水炸弹击中潜艇外壳所致。这种代号DL-II的火箭式深弹,战斗部通常装载27公斤铝化炸药,其威力之大,足以将使用最好钢材的潜艇炸出一个可供坦克穿行的大窟窿。当然了,只要艇员的反应速度够快,应急损管工作够好,还是有机会让潜艇免于沉没的。
  距第一次听到异响声过了不到两分钟,K-1艇员们再次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声音,只不过发出声响的位置有所不同罢了。在这种情况下,艇长别列祖茨基果断将艇上的军官们召集起来,就K-1是否应该遵循演习规则主动上浮、悬挂黄旗以示认输进行商讨。
  在别列祖茨基大尉提出这个议题之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并将视线投向了政委扎尔列夫。
  论年纪和资历,扎尔列夫在这群军官当中只能算是“小老弟”,但他的言行举止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他一言不发地思考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反问别列祖茨基:“艇长同志,您怎么想?”
  “我怎么想?”别列祖茨基双手叉腰,满脸无奈,“要么选择诚实,要么选择忠诚。”
  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把话说那么清楚。扎尔列夫点了点头:“在这场演习当中,我们事实上已被对手击沉,按说应该上浮认输,可是如果我们接下来无所作为,北方舰队很可能遭遇一场非常尴尬的失败,这直接关系到苏俄海军的声誉,乃至于整个国家的尊严……我想说的就是这些。现在按照民主决策程序,大家投票表决吧!同意上浮认输的请举手!”
  言罢,扎尔列夫环视左右,结果无人举手。
  “同意继续演习的请举手!”
  说完,扎尔列夫闭上了眼睛,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片刻过后,他放下右手:“好了,结果显而易见。艇长同志,我们暂时放弃个人的诚实,继续这场演习吧!”
  这个微妙的细节,一如往常那样让扎尔列夫得到了同僚们的尊敬。别列祖茨基大尉轻叹了口气,下令道:“敌人的驱逐舰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厉害,而且有两艘结伴行动,我们不能与之硬拼。现在,下潜至80米深度,全速向西北方航行。”
  军官们的想法不尽统一,但这时候都积极而迅速地行动起来。待众人散去,别列祖茨基对他的政委低语道:“谢谢你,扎尔列夫同志。”
  扎尔列夫微微一笑,笑中不乏苦涩的意味。
  与此同时,正在海面上慢速航行的“加迪夫”号已将攻击矛头转向了声纳探测到的另一艘潜艇。露天的反潜战位上,舰员们不惧风雪严寒,按照规定操程进行深弹的装填发射。转眼功夫,两波火箭深弹呼啸而出,落到了千米之外的海面。这样的场景对于训练密度居于欧洲国家前列的联合王国海军官兵来说稀松平常,只不过迟迟未见对方潜艇上浮,舰员们颇感意外,而在驱逐舰的舰桥上,军官们也犯起了嘀咕——究竟是他们的声纳定位出现了问题,还是对方潜艇采用了他们所不知的规避手段?亦或是巴伦支海的恶劣天气在为主场作战的苏俄海军提供庇护?
  “我们36发深弹无一命中,‘戈尔韦’号也跟我们一样,这好像不太正常……嗯,不太正常!”
  说话的这位军官是“卡迪夫”号的反潜指挥官约翰·古伦德斯中尉,他跟戴维斯少校一样,曾长期服役于实力弱小的威尔士海军,但没有过为英国皇家海军效力的经历——当大不列颠王国分崩离析的时候,这个教师家庭出身的青年却因为被质疑他的四分之一德国血统而未能投军报国。威尔士海军成立后,他成为了新加迪夫海军学院的第一批学员,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可惜的是,由于威尔士海军在很长一段时间只装备有屈指可数的小型舰艇,古伦德斯干了四年的“陆上海军”,之后才得到了登上水面舰艇的机会,从此跟反潜岗位结下了不解之缘。
  戴维斯少校刚刚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海面,虽然风雪影响了视线,但还能够大致看清友舰“戈尔韦”号的举动。正如古伦德斯中尉所言,两艘反潜能力非常出色的红龙级驱逐舰联手合击,放在往常的训练操演当中,十之八九能把水下的潜艇给“砸”出来。以爱尔兰海军为基石的联合王国海军,潜艇并非优势舰种,可潜艇技术自20年代以来始终保持在欧洲前列,战斗效率也得到了实战的充分检验——菲律宾战役期间,爱尔兰海军共派出10艘潜艇协助美军作战,短短两个多月便击沉了22艘日本舰船而己方无一损失。相较之下,苏俄海军潜艇部队虽有庞大的规模,但是整体技术实力以及实战中的战损率都不甚理想。可以说除了最精锐的K级潜艇之外,苏俄海军潜艇部队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媲美新联合王国的同行们。
  “或许……俄国艇长们还搞不清楚被训练用深水炸弹砸中是什么感觉,演习之前,我们应该给他们示范一下的,并派遣演习观察员登上他们的潜艇。”
  戴维斯少校的善意推测显然没有得到古伦德斯中尉的认同,他一脸嫌弃地说:“但凡稍有经验的潜艇军官,岂会分辨不出潜艇被硬物集中的声响?我看啊,俄国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不像德国人和美国人,输了就认输,而后认真从自身找不足,力争下次取胜。他们太过看重精神荣誉和国家尊严,赢得起而输不起,所以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潜艇被我们击中了,在我们拿不出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视若无睹,也可以觉得自己有足够强的战场抢修能力,在被深弹击中之后还能继续作战。就这一方面而言,他们跟卑劣的日本人实在很像!”
  戴维斯少校笑了笑:“中尉,贬低对手并不能使我们强大,没准真是我们的战术布置在俄国人身上不管用呢?正如你所说,假如失败,那就该从自身找问题,力争下次取胜。”
  两人正说着,声呐室报来了战报:在遭到深弹攻击后,敌方潜艇疑似采用传统的微速移动和垂直下潜战术进行规避,声呐兵两度监听到撞击声,这意味着至少有一艘敌方潜艇被深弹击中。
  古伦德斯中尉顿时嗤笑起来:“瞧,我说的没错吧!俄国人就是不肯承认他们的失败,在以往的联合演习中,无论是德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没有出现过被击中而不上浮的情况!这些俄国人真是让人瞧不起啊!”
  戴维斯少校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而是耸肩道:“好吧,既然俄国人不肯正视自己的不足,那就等着瞧吧,他们迟早会摔跟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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