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7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79/387

  只要解决了这头体型最大的牧羊犬,两艘美国巡洋舰便能冲入羊群大开杀戒。
  站在哲学角度,最强轻巡并未超越轻巡的范畴,在重巡面前依然“低人一等”,可是从实战角度出发,只要战术得当、运气不差,一艘轻巡完全有可能干掉一艘重巡。
  但是同样站在哲学角度,没有人可以造出完美无缺的战舰。船坚炮利的布鲁克林级优点突出,短板也不少:首先是航速偏慢,尽管布鲁克林级的主机功率达到了令人咋舌的10万马力,但由于标准排水量达到10125吨,较爱尔兰人引以自傲的探险者级轻巡洋舰高出了足足35%,其海试的最高航速为32.5节,战斗负荷下的航行极速仅为31节,在20年代建成服役的轻巡洋舰中排名末位,战术机动力远不如6000吨级的普通轻巡洋舰那样灵巧;其次是防空能力偏弱,由于五座三联装主炮塔占用了大量的甲板空间,布鲁克林级搭载的防空武器较少,除了4座28毫米四联装机关炮是拿得出手的近防利器,不论4门单装127毫米高平两用炮还是8挺12.7毫米勃朗宁机枪都很乏力,而且布鲁克林级采用的是单层水平甲板,应对垂直攻击的能力非常薄弱,要知道在亚速尔战役期间,双方航空部队的战果有六成多是航空炸弹所取得的;再者,布鲁克林级以25-40毫米厚的装甲钢板保护战斗舰桥,而德国轻巡洋舰在这一位置的防护装甲是全舰最厚的,通常在100毫米以上,以便在激烈的战斗中尽可能妥善地保护好指挥人员;最后,布鲁克林级是罕见的未配备鱼雷武器的轻巡洋舰,这意味着它们遇上敌方主力舰时几乎毫无办法,也无法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采取相应的掩护或干扰战术……
  在友舰抵达射击阵位之前,“纳什维尔”号采取且战且走的灵活策略,不与对手短兵相接,也不跟敌舰拉开距离,它时而以15门主炮展开暴风骤雨般的快速射击,时而以6门后向主炮攻击对手,从容自若地掌控着战斗的节奏。
  作为一艘性能均衡的重巡洋舰,“鲁格”号的航速在美舰面前并无优势,所以它没有照着对手穷追猛打,而是一边射击一边掩护受伤的友舰撤出战斗。在第二艘美舰抵达包夹阵位之前,爱尔兰重巡洋舰打出主炮弹64发、副炮弹48发,而对手发射主炮弹215发、副炮弹16发。所有炮弹均未取得直接命中。
  眼看着以二对一、包夹敌舰的计策就要得逞,美国人已经开始磨拳赫赫了,可在它们的雷达屏幕上,目标突然改变航向,而且移动速度骤然提高。此时的“鲁格”号俨然成了一头下山的猛虎,气势汹汹地扑向了美舰“火奴鲁鲁”号。
  短短三分钟,两舰距离便由7000多米缩短至3000米。
  尽管对手是一艘同时代建造的重巡洋舰,“火奴鲁鲁”号却没有仓惶避战,它稳稳地调整航向,15门152毫米主炮全部指向右舷,准备用一通密集而猛烈的炮火狠挫对手的锐气。
  布鲁克林级设计建造之初是没有雷达设备的,直到1932年,获悉德国和爱尔兰舰艇大量装备雷达,财大气粗的美国人迅速对本国海军进行了一场大范围的技术升级,轻巡洋舰以上级别的舰艇几乎无一例外地装上了雷达,这种仓促上马的工程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不但美国海军的舰艇指挥官们缺乏对这种新装备的了解和信任,这些从实验室直接到工厂生产线的雷达设备自身也还欠缺实用性和稳定性,可不管怎么说,雷达的应用正在从根本上改变传统的海战模式。视线回到眼前,尽管“火奴鲁鲁”号的美制雷达探测精度不及爱尔兰的MC-IIB,完全不能作为火控之用,用于在夜战中探明敌舰方位、指引探照灯和舰炮提前摆正角度还是能够胜任的。
  六盏大功率探照灯亮起的刹那,爱尔兰重巡洋舰尖锐的舰艏及其扬起的白色浪花清楚无比地映入美舰官兵的视线当中,它的塔式舰桥不像北卡罗来纳级战列舰那样巍峨壮观,它的双联装舰炮也没有列克星敦级战列巡洋舰的威武霸气,它是如此的平凡普通,很难让人将其当成一个肃然起敬的对手,可在这份质朴的背后,是狂烈如风的势,是喷薄如火的力,是稳固如山的底。那高耸的主桅以及位于主桅上部用于悬挂信号旗的横桅,便如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正对美舰“火奴鲁鲁”号,紧张的战斗气氛下,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奇异的景观,或只是将它当成偶然,殊不知雷霆千钧的重锤即将砸落……
第169章
峰回路转
  美舰探照灯在黑暗中绽放出刺目的强光,而在“鲁格”号舰桥上部的射击指挥室里,经验老到的射击指挥官塞巴斯蒂安少校迅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遂以面前的机械式测距仪测算目标方位,然后发出射击指令:“水平射角015度30分,射击仰角5度30分,前主炮齐射一轮!”
  此前在雷达探测数据的指引下,舰上的火炮已经预设了射击诸元,炮手们只需要微调射角即可。这时候,美舰炮火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第一轮射击就有两发炮弹命中了“鲁格”号。万幸的是,击中舰桥的一发被防护装甲弹开,击中前甲板并发生爆炸的一发也未对前主炮塔及主炮造成破坏,“鲁格”号前主炮如期完成调整。塞巴斯蒂安少校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校调确认,而后直接通过火控系统击发蓄势待发的四门前主炮。
  在距“火奴鲁鲁”号2200米的位置,爱尔兰重巡打出的首轮炮火相当精准,两发炮弹落在美舰右舷海面,弹着点离舰舷不过二三十米,还有两发越过甲板,擦着舰桥和烟囱落到了战舰的另一侧。
  见此情形,塞巴蒂斯安少校当机立断,在不做任何调整的情况下直接打出了第二轮炮火,而这一轮炮火竟然打出了50%的命中率!转瞬之间,美舰舰桥和舯部舰壁都迸射出了爆炸的烈焰,而且打中舰桥的一击相当致命,战斗舰桥里的4名军官和4名军士当场阵亡,这艘轻巡洋舰虽在后舰桥设有预备指挥室,但谁也没有料到战斗刚开始就出现这样的糟糕情况,所以“火奴鲁鲁”号暂时陷入了无指挥状态。
  仅以前主炮射击当然不能发挥出战舰的全部战力,“鲁格”号很快开始左转,待前主炮打出第三轮炮火,后主炮开始加入战斗。紧接着,舰长法雷尔下令发动鱼雷攻击,六条533毫米鱼雷从右舷后部的发射管里窜出,片刻过后,海面出现了六条平行的鱼雷尾迹。“火奴鲁鲁”号上虽有舰员发现鱼雷来袭,并通过舰上的通讯线路向预备指挥室告警,但为时已晚,美舰仓促规避,最终还是挨了一条鱼雷,威力巨大的T-4鱼雷将这艘美国轻巡洋舰的半个舰艏给炸飞上了天。随着海水汹涌灌入舰舱,战舰的航速骤然减慢,甲板迅速倾斜,此时舰上的火炮仍在奋力开火,但已失去原先的锐气,愈显杂乱的炮火难以对爱尔兰重巡洋舰构成实质威胁。
  片时,“鲁格”号调整至舰体与“火奴鲁鲁”号平行的状态,此刻两舰仅仅相隔900多米,前者犹如决斗取胜的骑士,以冷傲的目光注视着落败者,心中虽有几分怜悯,手中的剑还是无情地落下……两轮齐射过后,美舰在一阵猛烈的爆炸中加速下沉,舰上的幸存者纷纷跃入水中,而从“火奴鲁鲁”号抢先开火算起,这两艘战舰的近身搏杀才进行了不到五分钟。一对一的战斗再次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只不过美国人怎么也没有料到,己方巡洋舰会在输出效率、射击阵位均占优势的情况下被对手一击KO。正因如此,另一艘美国巡洋舰“纳什维尔”号上,军官们还期待着与友舰夹击对手,海面上闪跃的爆炸焰光被认为是“火奴鲁鲁”号在以疾风骤雨般的射击痛扁对手,等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爱尔兰重巡洋舰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姿态,带着满满信心迎击第二个对手。
  距敌2000米位置,爱尔兰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抢先打开舰上的全部探照灯,在为己方炮手指明目标方位的同时,顺带以强光干扰对手观瞄。依托高精度的体视式测距仪、改进型的全舰统一指挥系统再加上训练有素的舰员,“鲁格”号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观瞄校正,而后直接祭出第一轮全主炮齐射,所有炮弹均散布在美舰“纳什维尔”号周边,跃起的水花在探照灯的照耀下焕发出雪白晶莹的光泽。
  装备五座三联装主炮塔的布鲁克林级只能以六门主炮向正面目标开火,发现敌舰全力对付自己,美舰连忙转向,位于前甲板的三座主炮塔也随之转动起来。
  在“纳什维尔”号还击之前,爱尔兰重巡非常迅猛地打出了第二轮齐射,只是这次没有了先前的爆棚运气,炮弹仍散布在美舰周边,离舰舷最近的弹着点也在五米开外。
  按照常理,目标较大幅度地改变了航向,攻击者需要重新观瞄并估算提前量,从而得出新的炮火参数,这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所以在较近距离的战斗中,有经验的射击指挥官往往会选择“跟着感觉走”,也即利用直观判断而不是观瞄数据来调整舰炮的射击诸元。“鲁格”号第二轮齐射过后的炮火停顿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此时美舰已经侧过身来,舰体接近与“鲁格”号平行,两者的距离约为1600米,彼此的舰炮都威风凛凛地指向对方,但炮击效果如何,必须等到炮弹落下之后才有定论。
  炮声如同战鼓,在海面上隆隆作响,“鲁格”号的八门203毫米炮开火之时,对面的“纳什维尔”号也出现了闪烁的炮焰。硝烟弥散,双方打出的炮弹呼啸着划过海面,随之激起团团水浪。
  美舰打出的15发炮弹全数偏近,且有两发落点紧贴“鲁格”号左舷,爱尔兰重巡洋舰的炮弹全部打远,有些弹着点离“纳什维尔”号有数十米,乍看起来两舰的射击精度相差甚远,实际上“鲁格”号有两发炮弹命中了美舰的甲板建筑,它们分别从烟囱以及后舰桥观测台贯穿而过,最终落海爆炸。
  理想状态下,布鲁克林级每轮齐射间隔7.5秒,而“鲁格”号是12秒,爱尔兰重巡洋舰的主炮穿甲弹很有威胁,而布鲁克林级的152毫米口径穿甲弹也能够近距离击穿“鲁格”号的绝大多数部位——“火奴鲁鲁”号指挥官之所以在友舰抵近之前就跟敌舰正面交手,攻击效率想必是关键性的倚仗,同样的理由适用于“纳什维尔”号指挥官,而这艘美舰却在开火之后继续转向,原因无他,舰员们这时已经发现“火奴鲁鲁”号正在下沉,他们不但失去了夹击之势,还面对着一个战力超出预计的对手,此时避敌锋芒才是理智之举。
  不管敌舰是战术性的规避还是策略性的撤退,战场形势已变,法雷尔上校毫不迟疑地率领“鲁格”号全速追击。虽然战舰高速航行时的射击精度欠佳,但由于距离较近,双方都在追逐过程中不断朝对手开火,结果在这场持续半个多小时的追逐战中,爱尔兰重巡耗费主炮炮弹84发,命中1发,美国轻巡打掉了186发,命中3发,效率相差无几,而关键是谁也没有给对手造成致命伤。
  击伤敌舰并将其驱离护航船队所在区域,冯·海因克和法雷尔都此时觉得应该主动结束战斗,尽速返回船队以防发生不测,可是,舰载雷达探测到的新情况令他们大为吃惊:西北方向又发现一支规模不明的敌舰队!
  之前干净利落地击沉美舰一艘,“鲁格”号全舰上下军心大振,舰员们不惧战斗,但指挥官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不光是士气。这一晚先是敌方潜艇,而后是敌方轻巡舰队,现在又出现了第二支水面舰队,前后间隔之短,说明这绝非偶然状况。既然敌人盯上了这支护航船队,此前的攻击恐怕只是为了护航兵力的探明虚实,真正的手段还在后头。反观护航船队这边,轻巡“赫塔”号身负重伤,无法为船队提供有效的护航支援,余下几艘驱逐舰和扫雷舰用于反潜尚可,若是碰上敌方的大型战舰,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既有此般顾虑,冯·海因克少将火急火燎地发出求援电报,并在电报中报备,若无力阻挡敌人攻击,他将解散船团,令所属船只各自逃命。
  情势紧急,同盟国舰队司令部和德国海军参谋部很快发来回电,明确护航船队应继续朝欧洲方向撤退。这两份电报均未提及援兵,却出奇一致地令他非情况迫不得已不要解散船团,字里行间似有某种暗示,但冯·海因克少将并不知晓己方支援舰队行踪,只期自己不会成为引诱敌人的牺牲品。
  发现敌方舰队之后,“鲁格”号调头向东,并相应降低航速,以便继续监视敌踪,而新发现的这支敌舰队航速约为22节,若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只待天亮就能追上代号“腓特烈·凯撒”的同盟国护航船队,这令冯·海因克非常焦虑,然而没过多久,形势突然发生转变——雷达在东北方海面发现了一支舰队。如果这是敌方舰队,两面夹击之下,护航船队恐难免灭顶之灾,但如果是己方舰队,状况便截然不同了。
  不多时,“鲁格”号在其通讯频率收到了一条署名S舰队的密码电报,要求通报此前的战况,冯·海因克少将不明就里,所以在回电中谨慎叙述战斗经过,并不提及护航船队的实情。
第170章
不妨一试
  闻得目标就在前方,美国海军中将托马斯·哈特在僚属们的陪同下登上了“列克星敦”号舰桥上部的露天观测台。此时夜正深沉,海面很是凉爽,迎面而来的海风夹杂着酸涩的气息,那是从前方轻舰艇的烟囱里排出的废气,而远处闪烁的微光来自于派去侦察敌情的轻巡洋舰“纳什维尔”号,它的信号便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这支作战舰队追赶仓惶奔逃中的同盟国护航船队。
  已在观测台上的军官们自发将最好的位置让给哈特,负责指挥这艘超级战巡的加西亚上校打趣道:“重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一艘,驱逐舰和扫雷艇若干……如此薄弱的护航兵力,该说我们的敌人太过大意,还是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长官您觉得呢?”
  哈特双手扶着装甲护栏:“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故意引诱我们前来。”
  亚速尔战役打到现在,美国人已经充分领教到了对手的实力,加西亚上校的调侃是美国人乐观心态的体现,而没有轻视对手的意思。听了哈特中将这般揣测,军官们都收起了刚刚的笑意。
  没准那深邃的黑暗中真埋伏着敌人的主力战舰。
  “若真是如此,我们现在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加西亚上校说。
  哈特反问:“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出动大半支舰队?”
  上校点点头,如果目标只是一支普通护航船队,悄悄出动“列克星敦”号就足够搞定了,完全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静默片刻,哈特道:“最近两个小时,敌人的无线电联络非常频繁,而且大部分通讯内容是我们无法破译的,接下来大家务必小心谨慎。”
  加西亚上校没有接话,而是以点头作为回应。想当初庞大的美英联合编队开赴亚速尔群岛,大多数人都对战争前景充满了憧憬,可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激战,目睹友舰一艘艘起火燃烧、爆炸沉没,意识到威武雄壮的主力舰也可能在转瞬之间变成死亡地狱,很多人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远处的灯光依然在有规律地跳动,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通向胜利的钥匙还是堕入深渊的诱饵。
  哈特话语深沉,真实的心态却并不那么悲观。此时“列克星敦”号不是孤军作战,除了随行的巡洋舰和驱逐舰,还有两艘英国战列舰提供直接支援,它们是同属于伊丽莎白女王级的“厌战”号和“巴勒姆”号。该级战列舰开建于1912-1913年,预定建造工期26-30个月,恶劣的战争形势大大延缓了它们的建造进度,而在伦敦停战条约签署后,它们得以续建,最终于1917-1919年完工服役。受到轮机技术进步以及战略思维调整的影响,伊丽莎白女王级建成时的动力输出达到85000马力而不是最初设计的75000马力,试航时达到了26节的极速,成为当时航速最快的战列舰。到了1933年,分别在加拿大和美国造船厂进行了技术改装的五艘伊丽莎白女王级依然活跃在英国海军的一线行列。特塞尔战役期间,美英联军出动三艘伊丽莎白女王级和两艘宾夕法尼亚级攻击英雄港外围的“勃兰登堡”要塞,这支战列舰编队以强大的火力成功压制敌方要塞,继而对英雄港展开了毁灭性的炮击,为美英联军夺取这一据点立下了赫赫战功;圣米格尔海战中,英国主力舰群遭到对手的猛烈攻击,女王们表现相当英勇,并在远距离的炮击中多次命中敌舰。
  在“列克星敦”号雷达探测范围的边缘,那艘孤独的爱尔兰重巡洋舰正以不快不慢的航速向东驶去,这般风骚走位是引起美方指挥官托马斯·哈特警惕和顾虑的原因之一。
  大敌当前,同盟国护航船队的指挥官冯·海因克少将可没有心情去观测台上吹海风,他在“鲁格”号的封闭式战斗舰桥里如坐针毡,时时关注着各个方面的情报信息。
  “长官,我们刚刚收到S舰队的第二份密码电报。”
  舰上的通讯官将电文纸呈给舰长法雷尔上校,上校匆匆扫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了冯·海因克。
  看过电报内容,这位肩负重担的德国海军少将把眉头皱成了川字:“让我们调头去侦察敌情?搞什么鬼?这S舰队究竟是我们的援兵,还是敌人破译了我们的通讯密码,故意诱导我们进入陷阱?”
  要解开这个谜团其实不难,法雷尔上校先前就对僚属有所吩咐,在通讯官送来电报后不久,另一名军官前来报告——无线电测向表明,先前这份电码信号来自于东南方,而非英国舰队所在的西北方向,这与雷达当前的探测结果相一致。
  就在这时,勤务兵送来了热咖啡,有些压抑的战斗舰桥里顿时弥漫着甘醇提神的香气。冯·海因克少将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眉宇稍稍舒展,而后扭头看了看闷罐子般的爱尔兰上校:“此前听闻我国皇储亲往爱尔兰邀请约阿希姆一世陛下接掌同盟国舰队,多数人都觉得威廉皇储此行能够成功。”
  法雷尔上校淡淡应声:“我未曾听过这类传言。”
  这个回答令冯·海因克自觉无趣,他小口啜着咖啡,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说道:“约阿希姆陛下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海战之神,许多人都这样认为,而我也不例外。”
  “所以,你希望这支S舰队就是约阿希姆陛下率领的增援舰队,他的到来将引领同盟国舰队迅速扭转战局,然后将美英联军逐出亚速尔群岛。”法雷尔道出了对方的心里话。
  冯·海因克点点头:“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这样期待,毕竟我们在大西洋的战略形势明显处于下风,如果再遭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法雷尔朝右舷方向瞥了一眼,舷窗外是无尽的黑暗,而黑暗的背后是那支神秘的S舰队,它究竟蕴藏着多大的能量,上校心里也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我们不妨一试!”法雷尔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喔?”冯·海因克不是没听清楚对方的话语,而是心中还存有迟疑。
  法雷尔没有复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他如往常那样保持着缄默,这既是性格使然,也是对个人角色的理性认知。
  以当前的形势,一杯咖啡的考虑时间都显得太过奢侈。冯·海因克没有办法,只好凭着直观感觉做出抉择。“鲁格”号就此转向,航速提高到了28节,轮机轰鸣声在这寂静的黎明前显得格外清晰。
  自己的战舰缘何再度调头,舰员们不明就里,但所有人都遵照命令坚守在战斗岗位上。此前接连跟两艘敌舰交战,“鲁格”号阵亡2人,受伤4人,这样的损失在海战中算是比较轻微,而舰体的损伤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意味着它此时还处在理想的作战状态,较高的航速和基本不受干扰的雷达探测赋予了它进退自如的空间。
  拉近与目标的距离后,“鲁格”号的雷达屏幕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个清晰的光斑,借此判断,从西北方驶来的是一支由十余艘舰艇组成的舰队,经过进一步的探测辨认,能够判断其中三艘是大型舰艇——这些实时情报都通过密码电报源源不断地拍发出去,但在敌舰队跟踪无线电讯号并采取干扰措施的情况下,S舰队能否全盘接收这些讯息还是个很大的未知数。
  在与敌舰队逐步接近的过程中,“鲁格”号又重新对上了先前交过手的那艘美国轻巡洋舰。两舰之间已分高下,但美舰“纳什维尔”号已不再是一头落魄的孤狼,它身后是一群尖牙利齿而又饥肠辘辘的恶狼。探知爱尔兰重巡洋舰调头回来,它毫不畏惧地迎上前来,隔着老远便发射了多枚炮射照明弹,使得“鲁格”号的舰影在海面上时而映现,时而隐没。
  为免陷入敌舰纠缠,“鲁格”号果断转避,并且高速向南驶去。这个小伎俩没能骗过对手,敌方舰队不为所动,继续朝着护航船队撤退的方向追击,只有“纳什维尔”号尝试对其进行远距离攻击。
  诱敌之计未能生效,“鲁格”号只好转头向东,保持着对敌舰队的雷达跟踪。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跟西南方驶来的那支舰队也越来越近,对方的规模亦清晰显现在了雷达屏幕上——三艘大型战舰,二十余艘轻舰艇,舰只数量较正在追击护航船队的敌方舰队有一定的优势,但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大。不过,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诱敌伏击战,己方这边或许还有后手?
  即便以冯·海因克少将的职务,也不足以接触到高层次的战略布局,所以“鲁格”号的舰员们注定还要继续蒙在谷里。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西南方的那支舰队距离已经近到能够通过灯光信号与“鲁格”号联络了。
  “以爱尔兰国王陛下之名,对你舰英勇表现致以崇高敬意!”
  当对方的第一条灯语信号被解译出来,“鲁格”号舰桥里沸腾了,年轻军官们欣喜若狂,一些上了年纪的军官更是热泪盈眶。
  正如冯·海因克所说,那个名字代表着一个不败的传奇。
  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德国海军少将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对法雷尔上校说:“幸好你说了不妨一试,然后我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否则的话,我们将会遗憾终生。”
  法雷尔耸了耸肩:“我的建议微不足道,是您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了关键的决定。”
第171章
哈特的末日(上)
  在常人眼里,爱尔兰国王约阿希姆一世在26岁以前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从26到30岁则是爱尔兰人的伟大君主,而在30岁之后,他把多数时间花在了陪伴家人和享受生活上,既不操持军政事务,也不在国际关系中发挥重要影响,仿佛淡薄权势,归隐田园。实际上,他只是收敛锋芒,选择一种更为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方式应对世事变迁。对内,他格外关注科技教育发展和贫困人群生计,通过身先表率来引导社会观念,巩固自己在爱尔兰国民心目中的地位形象;对外,他密切关注各国政界观念和民间思潮的变化,并指派专人对技术领域的刊文、专利进行收集归类,使之成为自己对战略战术层面进行判断的客观依据。因此,当一些德国高层人士还在为他能有当年几成功力而惴惴不安时,随着“腓特烈·凯撒”护航船队诱来猎物,斯人正逐步完成宏大战役布局的最后几块拼板。
  一份作战方案成功与否,既要看它的谋篇是否合情合理,更要看它有没有抓住敌人的薄弱环节,这一点必须建立在对敌情的了解上。自葡萄牙发生政变、德军强取亚速尔群岛以来,同盟国阵营与美英联盟隔阂加深,正常渠道的军事交流基本断绝,了解对方军情信息主要依靠谍报人员的刺探搜集,而彼此的防备使得这种方式如同盲人摸象。亚速尔战役爆发之初,美英军队未能顺利夺取制空权,还险些丢失大局,就是对同盟国军队在特塞尔岛的防空体系认识不足,而在弗洛雷斯海战结束后,不少德国海军将领还在美英舰艇是否普遍安装雷达设备这个问题上纠结,也都是对敌情掌握不充分的表现。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79/387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