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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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罗伯特·希尔的坠马事故,这场“国际性”的赛马最终草草收场,夏洛特直接陪着父亲返回城堡。希尔公爵让次子诺丁·希尔陪同普鲁士王子、公主参观城堡,自己借有要事隐遁而去。午饭之前,夏树和露易丝前去探望希尔准将,经过医生的诊断,这倒霉蛋盆骨摔伤需静养一段时间,而且还不确定是否会留下后遗症。尽管这种意外理应归咎于他自己骑术不佳和一时疏忽,但夏树能够还是感觉到,希尔家族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从谨慎的迎奉变成了敬而远之,甚至滋生出了一种敌视的心态。
  其他人怎么想,夏树并不很在乎,如果夏洛特也和她的家人们一样,他会理智而果断地放弃这段开头让人感觉很好的情缘,“郁金香”也铁定不会带走。然而,这位清纯、聪明、俏皮的英国女孩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坚强,她既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满脸怨恨,她的表情回归了冰霜般的冷,看夏树的眼神却有种失落的宽容。在这个眼神的触动下,夏树暂且放下了过于强烈的自尊心,他郑重其事地向希尔准将表达了遗憾和歉意,中年人在语言上表现得非常宽厚,然而眼神中流露出的冷漠完全不同于他的女儿。
  不出意料,当天的午餐气氛非常沉闷,但夏树还是收获颇多——希尔公爵当面征求了夏洛特的意见,这位外貌、身形跟“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四年级生赫敏·简·格兰杰”颇为相似的英国女孩很慎重地考虑了一番,决定将“郁金香”作为胜利者的奖品赠予夏树。
  离别很快到来,虽然没有浪漫的拥抱或者亲吻,夏树仍满足于这朦胧而微妙的感觉,他向夏洛特允诺一定会好好照顾“郁金香”,并且定期寄它的照片回来。当然了,这些照片不可避免地带上成长中的帅气小王子,约阿希姆·冯·普鲁士。
第36章
请君入瓮
  坐在豪华、舒适而缓慢的马车里,夏树神情轻松地望向窗外,这里是世界的金融和政治中心,大英帝国的唯一心脏,伦敦。它规模庞大、历史悠久,但直到维多利亚时期才真正成为一座不朽的城市,因而这里的大多数道路和建筑都镌刻着那个时代的光荣。
  沿着泰晤士河一路向东,享誉盛名的伦敦塔桥很快出现在视线当中,它恢宏无比、气势磅礴,两座标志性的方形主塔犹如日不落帝国傲然于世的基石——雄浑敦厚、坚不可撼;长长的钢制缆索既起到了稳定桥面的作用,又形成了视觉上的浓厚艺术气息;独具匠心的桥面能够在水力机械的作用下迅速升起,令人吃惊的是,这一机械自投入运转以来还从未发生过故障……
  宁静美丽的泰晤士河上,各式船只有条不紊的航行着,风平浪静,空气中只有一种声音略显鼓噪,它就像是闻香而至的蜜蜂,距离时近时远,音调时高时低。越靠近伦敦塔桥,在河岸边驻足观望的行人越多,他们的视线随着这种嗡鸣声不断游移。
  夏树无动于衷,表现得像是个局外人,但他恰恰是那个“幕后主使者”。在他和露易丝前往塞特福德作客期间,弗里德里希船厂的小伙子们每天驾驶“海妖”在泰晤士河上驰骋几个小时,高速穿过桥拱,在开阔的河面上往返冲刺、转圈,或者搞点杂耍式的花样。要说见世面,同时代恐怕没有那座城市的市民敢跟伦敦人攀比,即便如此,每天都有许多伦敦市民前来观看表演。
  在这连续数日的表演中,“海妖”未曾出现诸如半途熄火之类的故障,一改人们对这个时代内燃机“娇弱易损”的印象,也让夏树的意图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快到伦敦塔桥的时候,夏树对车厢里的礼服男子说:“在旁边稍停片刻。”
  这名衣装得体、谦逊庄重的中年人以指叩击厢板,两两一组,马车稳稳停在路边。
  夏树也不解释,独自开门下车,一边舒展腿脚,一边踱向河堤栏杆,几名戴着黑礼帽的绅士正在那儿专注地望着河面。
  走到一位绅士身旁,夏树借着招牌式的爱尔兰口音展开“随机调查”:“这家伙挺漂亮的,不是么?”
  那绅士撇头看了他一眼,没认出这位风头正劲的普鲁士王子。
  与在竞速赛和皇家宴会的场合不同,夏树今天特意穿了身黑色外套,看起来格外低调。
  “嗯哼,不得不承认,德国人造出来的机械确实很棒,可惜的是,它肯定会被改造成为军事用途——载着鱼雷乱窜的家伙!”绅士的口吻与英国报刊的评论语调如出一辙。
  有时,舆论代表了社会主流观点;有时,舆论主导着社会主流观点。
  “这样就没有敌对者敢于靠近它的海岸了。”
  夏树说这话并没有明显的倾向性,但身旁这位绅士听了颇感好奇,他再次转过头仔细打量夏树,眼中流露出惊愕的神情:“呃……上帝啊,您就是那位德国王子,约阿希姆王子……”
  夏树带着很自然的表情耸了耸肩,确认了对方的判断。
  英德两国的关系虽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让夏树在伦敦街头人人喊打。事实上,当得知这位金主又回到伦敦时,邦德大街的奢侈品商人个个满怀期待,有些还主动提供上门服务,把珠宝样品送到王子和公主的房间以供挑选。除此之外,夏树总能在酒店的大堂、餐厅见到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士,她们就像是路边的映山红,春风一吹就迫不及待地展露自己的鲜艳。
  既已被路人认出,为防意外,夏树还是回到马车上。
  “走吧!”他吩咐道。
  往前不远即是伦敦塔公园,还没到公园,马车拐入左边的岔路。走了一小段上坡路,再向右拐入一条幽静的石子路,一栋漂亮的、矗立于河畔山包上的维多利亚式别墅随之映入眼帘。
  穿过爬满青藤的院门,马车停在了精致而整洁的院子里,意大利驻英大使费列罗端正地站在车门外迎候。
  这个姓氏让夏树想起了金色锡纸包装的球形巧克力。
  在这次见面中,意大利外交官的作用只是穿针引线,与夏树对话的真正主角是站在费列罗身旁的黑发中年人。他身材适中,方脸,浓眉,两眼炯炯有神,翩翩风度,跟小罗伯特。唐尼的气质有几分相像。
  “尊贵的王子殿下,很荣幸地向您引荐——敝国威尼斯斯万公司的埃斯波西托先生。”
  在巧克力大使的介绍下,夏树与黑发中年人礼貌握手,三人旋即走进屋内,沿着漂亮的木制旋梯来到露台,这里的环形花圃种满了鸢尾和矢车菊,营造出一片清新宜人的空中花园。只是,鸢尾是法国的国花,矢车菊是德国人的最爱,因为阿尔萨斯和洛林的纠葛,这两个国家自1871年以来一直形同水火,两种美丽的植物种在一起却相得益彰,俨然大自然对人类的无情嘲讽。
  “据我所知,贵公司设计建造快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半个世纪之前,这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传统,埃斯波西托先生。”夏树客气地称赞道。
  黑发中年人苦笑道:“说来惭愧啊!先人们创立的基业,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却止步不前。这几年,我们的快艇在各项传统水上竞速赛皆遭败北,只能羡慕地看着王子殿下的杰作高奏凯歌。”
  和弗里德里希皇家船舶造修厂一样,斯万公司的专长也是设计建造快艇,早些年,他们的蒸汽鱼雷艇广泛出口到了欧亚国家,并在俄土和清日战争中亮相。历史上,斯万公司制造的MAS艇也是赫赫有名的海上尖刀,意大利海军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用这种高速鱼雷艇击沉了奥匈帝国的无畏战列舰“森特。伊斯特万”号,到了二战时期,意大利人又用这种快艇击沉了多艘英国战舰,创造了意大利海军在近现代战争中为数不多的亮点。
  有道是“商场如战场、同行是冤家”,夏树和这位埃斯波西托本该相互防备、彼此警惕,但在这种满鸢尾和矢车菊的天台上,他们的谈话透着惺惺相惜的意味。夏树聊起自己进军高速快艇行业的“偶然契机”,感慨创业道路上的坎坷艰辛,埃斯波西托则坦言自己公司缺乏一流设计师的软肋,若以目前的颓势经营下去,用不了几年就要关门大吉了。
  说到斯万公司的困境,巧克力大使不失时机地打出“感情牌”,一面盛赞德国和意大利之间的伟大友谊,一面暗示在诸国敌视德国的大环境下,意大利政府仍坚守“三国同盟”,是德国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话夏树停在耳里,心中多少是有些反感的。表面上看,意大利因三国同盟而站在德奥一边,它们的关系理应非常亲密,但事实并非如此。当初意大利加入德奥同盟并不是出于坚定的战友情感,而是为了摆脱内外交困的不利局面——对外,已经投入很大本钱的突尼斯被法国轻易夺走,帝国梦被打破,国内普遍对王室和政府表示不满;对内,世俗权力与罗马教皇的斗争一直没有结束,国内激进势力要求赶走教皇,但这必然引起欧洲罗马天主教徒的强烈反对,使意大利陷入孤立。在这种情况下,意大利迫切需要一些外交胜利提振士气,由于英国不愿放弃他们一贯奉行的自由政策,意大利人只好主动向德国和奥匈帝国接近并提出结盟请求。
  当时主持德国政治外交大局的俾斯麦是何其精明老练的人物,他既看不上意大利那虚弱的国力和蹩脚的军事,又断定意大利的政体难以长久保持一种长久稳定的政策,但是,法俄关系的意外拉近让俾斯麦改变了初衷。因为一旦德奥与法俄开战,意大利的政治立场将凸显出来,哪怕他们只是声援法俄而不出一兵,也能够牵制奥匈帝国的大量兵力。为了保护奥匈帝国的后院,让他们专心致志地牵制俄国,俾斯麦促成了德奥意“三国同盟”,将其视为平衡德奥俄三国关系的辅助手段——在俾斯麦的欧洲均衡格局中,德俄奥组成的“三皇同盟”始终是最关键的核心,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的继任者非常坚定地撇开了俄国,专心致志地将“三国同盟”作为称霸欧洲的保障。
第37章
设局
  意大利人声情并茂的表演或能够打动许多人,但这其中一定不包括夏树,他实在太清楚这三心二意的盟友在政治和军事舞台上是怎样一个蹩脚而可笑的货色,之所以坐在这里淡定地品着茶,是因为他这一次恰好需要这样一个“靠不住”的合作者,好让英国人得到梦寐以求的高速鱼雷艇技术,进而满怀希望地往里面投入大量的金钱、人力和时间,最终在残酷的战火面前认识到它的脆弱本质。
  从这视野开阔的天台上,夏树举目眺望泰晤士河。论内涵,它没有哺育多个民族的多瑙河那般渊博深厚;论胸怀,它没有流域面积达百万平方公里的伏尔加河那样磅礴浩大;论形态,它没有莱茵河的蜿蜒俊秀,也没有塞纳河的优雅风尚,但是,它的繁忙、它的富庶乃至它所象征的霸权,足以傲视任何一条河流,这是属于它的华丽时代……
  凭着多年来的积累,万斯公司在意大利乃至地中海都算得上规模一流的造船企业,但连年亏损使之在流动资金方面捉襟见肘。埃斯波西托透露说,为了摆脱困境、走出低谷,他们拟定了一份雄心勃勃的计划,并且得到了银行家的贷款支持。现在万事俱备,缺的只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设计。若能与英王杯水上竞速赛的新科冠军展开合作,他们有信心赢得环地中海诸国乃至亚洲和美洲国家的高速鱼雷艇订单,从而实现一次伟大的复苏。
  谈及技术合作的实质性内容,夏树依然保持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态度,他不急不缓地将节奏和气氛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从对方的婉转表达中,他敏锐地把握住了关键信息:万斯公司只能拿出20万英镑资金用于购买设计,他们也知道这笔钱不足以买下“海妖”的整套设计,因而提出了一个分享利润的方案——除一次性支付设计费用之外,今后万斯公司每卖出一艘以“海妖”为基础制造的高速鱼雷艇,都将支付弗里德里希船厂200英镑的专利费。
  英王杯的冠军奖励和赛前押注的丰厚回报已基本解决了弗里德里希船厂扩建改造的资金缺额,夏树得以淡定从容地审视不同买家、不同方案的优劣。在内燃机技术方兴未艾的年代,真正具备高速快艇设计制造能力的造船企业屈指可数,就夏树所知,最迫切希望得到“海妖”的并非斯万,而是与之有密切合作关系的英国桑尼克罗夫特船厂。后者是英国首屈一指的军用造船厂,主营各型鱼雷艇和驱逐舰。在造船业历史悠久的英国,建于1860年的桑尼克罗夫特船厂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十年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造船厂,掌握鱼雷艇建造的核心技术正是他们发家致富的秘诀所在。自从1876年建成全世界第一艘鱼雷艇之后,英国皇家海军、法国海军、中国海军、俄国海军、智利海军的订单雪片似地飞向这家船厂,它的盈利也迅速超过了许多传统造船厂。到了19世纪末期,桑尼克罗夫特船厂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其造船业务进一步扩张,业已成为英国造船业最具特色和实力的一家船厂。
  “不瞒你们说,来这之前我已经收到了好几份求购方案,有两份报价格外丰厚,但基于盟国之间的政治考量和情感因素,我个人仍倾向于同你们开展长期、稳定、安全的合作。”
  夏树这句表明态度的话,让在场的两位意大利人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像是雨后的天空,乌云散尽,阳光重现。
  “鉴于目前微妙的国际形势,我有几个要求必须明确写入协议并严格执行:第一,为避免不必要的纷扰,我们的合作属于秘密协议,绝对不得公开,且在任何情况下,斯万公司不能将技术图纸和数据提供给第三方。第二,斯万公司向意大利以外的国家供货需提前征得我方的同意,否则视为违约,需赔付约定金额的违约金。第三,为了准确核算合作专利费,斯万公司必须向我方提供详细准确的销售清单,涉及政治军事机密部分,我方保证其绝对隐私性,否则向斯万公司赔偿违约金……”
  夏树一板一眼地列出条款,听起来似乎非常苛刻,其实每一条都给意大利人留了回旋余地。作为历史上有名的墙头草和反骨仔,意大利人岂会受制于一份纸面协议?没有太多的犹豫,他们信誓旦旦地应允下来,这种百分百的诚意表现最终促使双方在伦敦签署了共享“海妖”技术的秘密协议。
  收到意大利公司汇来的20万英镑现款,夏树及其团队此番英国之行已是盆满钵翻。遵循一贯的经营理念,夏树旋即在弗里德里希皇家船舶造修厂大方“散财”:船厂管理层每人获得2-5万马克不等的奖励,海妖快艇的主要设计和监工人员最高得到了10万马克的丰厚奖励,船厂技师和普通工人也都拿到了相当于一到两个月工资的特别奖励。在这个资本至上的时代,绝大多数企业对工人的管理方式都是严苛甚至残酷的,致使工人罢工事件时有发生,而在弗里德里希船厂,宽松、积极的管理方式保证了整个团队的士气及稳定度,久而久之,它成为造船业劳动者意识中的天堂,许多工程师、技师和熟练工人慕名而来,所以在它的数次扩建升级过程中,从未有过人手短缺的困扰。
  英王杯水上竞速赛结束两个多月后,意大利斯万公司推出了他们的新型高速鱼雷艇:闪电。这种采用双发动机构造的单座鱼雷艇满负荷状态下仍能达到45节的惊人航速,在风浪相对平静的地中海绝对是犀利无比的海上刺客。一经公开展示,“闪电”迅速引起轰动,意大利海军当即订购了四十艘,英法俄等国也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但出于某些不愿公开的原因,斯万公司最终拒绝了英国和法国的采购意向,而与俄国、土耳其、西班牙等国签署订购协议,仅这些订单就足够让斯万公司的生产线连续两年满产运转。
  正如夏树预料的那样,弗里德里希船厂和斯万公司联手垄断高速鱼雷艇市场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至1905年秋,英国的桑尼克罗夫特船厂也造出了性能一流的高速鱼雷艇,虽然标榜“自行设计”,但它身上却有许多一反英国传统的德式风格,且主要性能和结构都与畅销市场的德、意产品颇为接近。一直苦于缺乏优秀鱼雷艇的英国皇家海军迅速向桑尼克罗夫特船厂开出巨额订单,计划在两年内装备两百四十艘单人双管的高速鱼雷艇,用于执行近海防御和海峡封锁任务。
  首批新型鱼雷艇交付使用后,英国皇家海军迅速组建了相应的近海编队和作战司令部,紧接着又成立了专门针对高速鱼雷艇的培训学校,在高速鱼雷艇领域一度落后于时代潮流的英国人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迎头赶上领先者。可是,抄袭显然不足以帮助他们成为真正的佼佼者,在次年举行的塞纳河杯和威尼斯杯水上竞速赛中,踌躇满志的英国参赛队接连败北,瑞典人古斯塔夫和他购自德国的新赛艇横扫全场,彪悍刷新了“海妖”在英王杯上创造的极速记录。让英国海军高层感到心惊肉跳的是,不久之后,德国海军又在非公开场合展示了他们的试验型高速鱼雷艇,这种外形丑陋的家伙不仅速度极快,更空前搭载了四座鱼雷发射管,而且这些鱼雷载具看起来比传统装备轻便简洁。所有的这一切都迫使英国人继续追加投资,以举办竞速赛、自行研发甚至窃取技术等方式努力改变这种尴尬处境。
  PS:
  1、“三皇同盟”是1881年德俄奥三国缔结的政治同盟,彼此没有共同进攻或防御的义务,它使俄国能够全力以赴地在土耳其对付英国,使德国得以继续孤立法国,保持对俄奥关系的牵制及在两者之间的调停地位。
  2、“三国同盟”是1882年德奥意三国缔结的军事同盟,约定有防御性的参战义务,只要有一国遭到法国或法俄两国的进攻,同盟国负有参战义务,如一国遭到俄国单独进攻,同盟国应保持善意中立。第一次世界大战因奥、德分别向俄、法宣战引起,意大利引用同盟条款而保持中立,后又背弃同盟加入协约国阵营。
第38章
尊神驾临(上)
  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午后,基尔电报局冷清的大厅里只有几个临时避雨的市民,齐胸高的办事柜台后面,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报务员无所事事地看着报纸。对于人类社会而言,电报着实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发明,它改变了几千年来原始而低效的信息传递模式,到20世纪初,遍布世界多数国家的有线电报网络已使人们相隔万里也能进行及时通讯。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地拍发电报,它们按字计费,与传送距离直接挂钩。一封由基尔拍往柏林的简短电报需要几十芬尼(1马克=100芬尼),若是拍往国外,尤其是美国那种相隔大洋的国家,简单几个字的代价就足够令人心惊肉跳了。
  “跨洋电报,美国来的!”
  电报间那例行公事的通报声平淡无奇,只是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入耳。避雨者们纷纷报以好奇的目光,而电报间里的工作人员从隔窗递出一张纸片,柜台后面的男报务员拿在手里看了几眼,原本慵懒松散的表情顿时变了样。他迅速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漂亮的硬壳信封,将电报纸装了进去,又将信封小心翼翼地装进斜跨式的防水邮包,然后手脚麻利地穿上雨披,脚步匆匆地直奔门外而去。透过电报局的窗户,人们可以看到他费力地蹬着自行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雨幕当中。
  几个避雨者相互看了看,有限的好奇心并没有驱使他们到柜台那边去打探究竟。胡子花白的避雨者岔开话题说:“看来这场雨天黑之前是不会停了。”
  穿麻色燕尾服的中年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耐心,他神情忧郁地说:“下雨天真是烦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柜台后面所剩的那名女报务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呵欠。
  就在人们揣测这恶劣天气何时才能结束时,离开电报局的男报务员已用飙车的速度来到了基尔海军学院门口。他在门岗处下了车,探头对值班员说:“约阿希姆王子的电报,美国来的。”
  1905年的基尔虽是德意志帝国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和航运枢纽,但它仅有十余万人口,城区规模也远不及不莱梅、汉堡那样的大港口。跟其他小城市一样,居民之间彼此相熟,见是老面孔,学院的值班员直接予以放行,并好意告诉他:“王子殿下这会儿应该是在住处午休。”
  男报务员道了声谢,骑着自行车穿行于古色古香的林荫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棕色的木屋前。他轻手轻脚地放好自行车,在屋檐下揭开雨披,捋齐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又用手帕擦干净脸,这才毕恭毕敬地挺直胸膛,不轻不重地叩响房门。
  “是谁啊?”里面传来一个从容而青涩的男声。
  “约阿希姆王子殿下,是我,电报局的汉斯。道勒。”报务员彬彬有礼地回答说。
  “噢,稍等。”里面那个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平和,丝毫没有心高气傲、盛气凌人之感。
  须臾,一个穿着间条衬衫和背带裤的大男孩出现在了门前,金褐色的短发梳成整齐的二八开,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他嘴角微露友善笑意,礼貌地邀请报务员进门。和往常一样,道勒只迈进门槛一步,他双手将装有电报的信奉呈给对方,然后一言不发地静静等候着。样貌英俊的大男孩从信封里取出电报纸,神情专注地解读电报内容,然后走到书桌旁,用钢笔在信纸上写回复电报,中途修改了几次,最后将确定的内容连同几张钞票交给道勒。这位报务员扫了一眼信纸,以上面的字符数计算,这些钱付抵电报费还余好几个马克——相当于他三四天的薪水。多出来的钱照例算作辛苦费,他脸上的悦色顿时如同雨中的月季,含蓄而羞涩地绽放着。
  “这样的天气劳你跑了一趟,真是太感谢了。”
  气质不凡的大男孩不仅说话客气,末了还郑重其事地与这位身份平凡的电报局工作人员握了手。说好听些,这是充分认可并尊重每一位劳动者,说白了就是给足对方好处和面子。在这样一个阶级森严的社会,此般待遇可不多见,也许在这位报务员心目中,约阿希姆王子的形象已堪比天使。
  他谦卑地说道:“能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噢,对了,请再稍候片刻。”大男孩快步回到书桌旁,这一次,他的钢笔在信纸上行云流水地书写着,最多两分钟,他便拿着信纸和一张深绿色的钞票回到门口。
  “这封电报请帮我发到但泽的弗里德里希船厂,请额外注明:须送到威泽尔先生本人手里。”
  “好的,殿下,一定准确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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