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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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海面发现烟柱!”
  从瞭望台传来的声音就像是在安静的餐厅里摔碎了盘子,立即引起了所有人不悦的关注。耸立在船体中部的船桥上,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船长快步走出驾驶舱,举起他的大号望远镜望向北面,一对炯炯有神的浓眉很快皱了起来。
  “两艘战舰……倒霉,我们不会碰上德国人了吧!”
  体格健硕、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的大副站在船长身旁,他敞开衣襟,露出插在腰带上的左轮手枪,嘴里嘟囔道:“难道是那两条突然没了消息的德国袭击舰?从北部航线来这里可有差不多一千海里的航程,这样一来倒是跳出了英国海军的围追堵截,还真是狡猾啊!”
  在看清对方的面目之前,船长自我安慰道:“好吧,如果真碰上了那两条德国袭击舰,我们逃肯定是跳不掉的,但可以赌一赌运气,只要他们没发现藏在木头里面的黄铜,我们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大副手继续盯着海面,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嘿嘿,那是两条一模一样的战舰,绝不会是堂吉诃德和他的蠢仆人!”
  《堂吉诃德》是出版于17世纪的经典小说,英国海员最先将“布吕歇尔”号和“格劳登兹”号比作堂吉诃德和他的蠢仆人,以表示对它们的轻蔑和嘲讽,然而英国海军始终没能将这两艘“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德国战舰拿下,这反过来成了对英国人的绝佳讽刺。
  在视线尽头,两个轮廓、大小完全一致的灰色舰影正朝这边快速驶来,虽然可以排除它们是“布吕歇尔”号和“格劳登兹”号的可能,但船长脸上却没有大副那样的轻松,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就一会儿功夫,船上的船员们都得知了北方有两条战舰驶来的消息,不在工作岗位上的人纷纷来到甲板,他们交头接耳,情绪显得非常浮躁不安。
  “要真是德国人,在他们登船检查之前,一定要跟船员们交代,让他们尽可能保持镇定,千万别在德国人面前漏了马脚。”船长向他气质彪悍的大副吩咐道,“还有,所有的武器都给我藏好了,枪是不可能打得过炮的。”
  “明白了!”大副瓮声瓮气地应承下来。
  等到那两艘双胞胎似的战舰驶近了一些,船上的人们终于透过望远镜看清了桅杆上的旗帜:白底,黑十字,中间赫然站立着一只展翅的黑鹰,左上角还有黑红黄三色铁十字徽图。
  这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的海军战旗!
  “停——止——前——进——接——受——德——国——海——军——检——查!”
  当船长轻声读出这国际明码时,船桥上一片沉寂。
  “居然是德国海军的装甲巡洋舰!”大副瞪着眼睛说。
  “它们一轮射击就能把我们送入海底,停船接受检查吧!”船长既意外又无奈地吩咐到,“叫报务员立即给英雄港拍发电报,我们在正常航线上受到了两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的拦截。”
  “等等,它又发出了另一条指令。”大副一字一顿地解读,“禁——止——你——船——使——用——无——线——电——否——则——开——炮——击——沉!”
  船长顿时哑然,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枪不可能打得过炮,这艘葡萄牙货船很快将航速降了下来,在德国战舰靠近的过程中,报务员的手指始终没有触碰发报机的按键。
  因为海风的关系,桅杆上的葡萄牙国旗并没有垂落,但在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德国海军战旗面前,它是那样的没落和缺乏生气。
  “放下汽艇,右舷副炮保持戒备!”
  威风凛凛的德国装甲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上,舰长舒尔茨上校通过话筒指挥他的舰员们前去登船检查,而施佩伯爵一个人靠在栏杆上,静静看着眼前这艘葡萄牙货船。
  在战舰的右舷,舰上那架大型起重机转到舷外,上面的吊钩上系着一艘交通汽艇,舰员们缓慢而平稳的将它放下,直到底部安全触水,所有这些动作根本听不到口令声,而全都按照舰上的海军口笛声操作着。
  从上往下看,那艘汽笛在战舰舷侧显得如此渺小,就像是孩子的玩具。事实上,这艘装甲巡洋舰巨大的钢铁舷墙比海面足足高出十米。
  在德国战舰的炮口下,葡萄牙人没有做出任何敌对举动。按照德国人的要求,船停之后,所有人,包括厨师和司炉工,都一一走上甲板,船桥上也站着人,他们无一例外的以好奇和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两艘强大的德国战舰。
  两艘满载陆战队员的交通汽艇相继开了过去,一靠上货轮,全副武装的德国海军士兵便展现出敏捷的身手,顺着软绳梯迅速爬上甲板。
  一时间,甲板上充斥着响亮的脚步声。
  “格奈森瑙”在外围警戒,“沙恩霍斯特”号虎视眈眈地停在侧旁。登船的德国陆战队员迅速控制了葡萄牙商船的甲板和驾驶室,衣着整齐的船长礼貌的接待了他们,所有船员都顺从地呆在甲板上,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不一会儿,登船的陆战队员通过小旗发来信号:该船为葡萄牙籍货船法鲁号,总登记吨位7240吨,运载4850吨圆木从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前往葡萄牙的里斯本,官方登记文件没有发现问题,已派人进入货仓进行查验。
  舒尔茨打趣道:“五千吨的圆木,够做几十万套桌椅,或是一艘三层的风帆战列舰。”
  施佩伯爵淡淡地说:“伊比利亚半岛出产优质的榉木和橡木,何必不远万里从加拿大进口圆木?”
  舒尔茨心领神会,他立即让通讯官向登船的军官发出信号:严查货物!
  只要有心为之,再严密的伪装也能够识破。过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几名德国海军士兵带着黄灿灿的块状金属回到甲板,葡萄牙船员当中顿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对面的战舰上,施佩伯爵一声轻哼,舒尔茨旋即命令登船士兵把所有的船员驱赶到救生艇上。葡萄牙人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货船将要遭受怎样的厄运,在这样的情势下,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他们只好从旗杆上降下葡萄牙国旗,顺从地分乘多艘划桨式救生艇离开。
  在“沙恩霍斯特”号的右舷,大型起重机又开始工作了。随着另一阵哨子响声,交通汽艇连同上面的陆战队员一并被吊离水面。渐渐的,汽艇地升高到与主甲板相平的位置,几秒钟后又高出了甲板,并摇摇摆摆地升高到军舰中部,水平地往里移动一段距离,往下进入开着的艇库。最终,伴随着一个沉重的响声,汽艇停在了艇库的垫木上。
  “加速至18节,航向正西!”
  随着施佩伯爵一声令下,“沙恩霍斯特”号的万吨之躯微微振动起来,它很快在漂亮上划出一道弧线,舰艏傲然指向亚速尔群岛所在方位,而舰上的150毫米副炮早已瞄准葡萄牙货船的水线位置,拉开一段距离之后,这些威力强劲的副炮连连开火,多半炮弹都准确地命中了目标。那艘倒霉的葡萄牙商船很快倾覆,显然是因为货舱里的圆木为它增加了额外的浮力,它下沉的速度很慢,甚至有可能漂上好几天,但其它船只断无将它拖回港口去的可能,要知道大西洋的天气变化多端,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可不多。
第53章
截击“南特”号(上)
  72岁的伊斯梅尔·泽拉尼是一位退役的法国海军上校,普法战争之初,他作为一名通讯官随舰参加了对普鲁士海岸的封锁,但混乱的指挥和经验的缺乏使得一次本该没什么悬念的封锁行动仅持续了两个月就宣告破产,大批军官、水兵以及陆战队员被调去支援节节败退的陆军,疲惫而虚弱的舰队不得不撤回北部的海军基地,在此后的战争中毫无表现。在十数年后的另一场战争中,泽拉尼成了胜利者,他作为装甲巡洋舰“凯旋”号的副舰长参加了中法马尾海战,并因此获得了法兰西的荣誉骑士勋章。1900年,泽拉尼在临退役前打了最后一场仗,英法德美等八个国家对清国的联合远征,留守舰队的泽拉尼遗憾错过了一夜暴富的机会。退役后,他加入了法国跨大西洋航运公司,继续自己的海上生涯。
  当法国再一次对德宣战时,年事已高的泽拉尼没能等来祖国的再次召唤,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气馁,而是利用自己在海军的人脉做了一件让旁人颇感诧异的事情:把他驾驶的货船“南特”号变成了一艘武装商船!
  迫于德国潜艇的威胁,英国海军派出大量老式舰艇保卫大西洋上的重要航运线,并给一些民用船只装上了大炮。战前的法国早已从普法战争的灾难深渊中恢复过来,经济、工业、人口呈现增长迅猛的势头,法国海军建设一直保持着较为稳定的投入,但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海军的发展重点放在了雷击舰和潜水艇方面,大中型水面舰艇的技术水平和数量规模都大大落后于展开激烈造舰竞赛的英德海军。在英国海军从地中海撤走大部分舰艇之后,法国舰队的主要力量都用在了封锁奥特朗托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行动上,根本没有精力去给本国的船只护航,也没有英国海军那样雄厚的家底,可以成批武装本国商船。
  “南特”号是法国跨大西洋航运公司旗下的一艘远洋货轮,总登记吨位达到一万四千吨,它下水于1908年,设计的最高航速17节,巡航速度12节,在同时期的大型货船里算是航速较快的。泽拉尼想办法搞来了2门从退役巡洋舰上拆卸的138毫米单装舰炮,4门37毫米的哈奇开斯多管速射炮。凭借这些武器,它足以对抗那些浮上水面的德国潜艇,毕竟在这一时期,德国海军的潜艇作战方式还是较为文明的,即便对于交战国的商船,在排除危险的情况下,它们通常是先俘获再击沉,以保障船员的生存权利——但将普通商船改装成武装商船则意味着失去海上中立公约的保护。
  给“南特”号装上大炮之后,泽拉尼倒没有主动招惹德国潜艇,而是接下了一项艰巨且危险的任务:前往智利装运硝石。
  在人工合成硝酸盐的技术普及之前,智利出产的天然硝石在市场上占据垄断地位,是生产农业化肥和军火弹药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南特”号一次可以运输近万吨的硝石,经由兵工厂制造成数以万计的子弹、炮弹和炸药,送到前线将士手中用以对抗德国军队。更重要的是,德国的商船此时仍无法穿过英国的封锁进入大西洋,也就无从获得智利硝石,协约国并不知道德国人已经获得了人工合成硝酸盐的实用技术,从而摆脱了对天然硝石的绝对依赖。早在战争爆发以前,协约国就有意限制德国进口硝石,他们推测德国的硝石储备最多可以维持他们打半年的仗,也就是说,只要法国军队再坚持三个月,德国人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巴拿马运河在1914年8月15日正式通航之后,从法国到智利的航程缩短了几千海里,但往返一趟依然有近万海里之遥。驶过亚速尔群岛之后,“南特”号离法国西海岸就只剩最后一千多海里,以正常航速只需四天即可抵达,但泽拉尼和他的船员们都知道,离家越近,潜在的威胁越大。德国潜艇已不满足于封锁英国水域,9月份以来,毗邻英吉利海峡的比斯开湾频有船只遇袭,“布吕歇尔”和“格劳登兹”结伴进入大西洋之后,整个北大西洋都成了协约国的警戒海域,关于德国太平洋分舰队进入大西洋的传言更增添了协约国船长和船员们的不安情绪。
  “多么好的天气,多么安静的下午。”
  船上唯一的一名现役军人,奉命前来训练船员使用火炮的法国海军少尉桑加雷,一边啜着热腾腾的咖啡,一边看着舷窗外的海景,发出这样的感慨。只等“南特”号回到法国,他的外派任务便宣告结束,接下来也许继续回到土伦的海防要塞枯坐,也许调往巴黎前线协助陆军作战,无论哪一种,前景似乎都是一片黯淡。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雷声?炮声?”泽拉尼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少尉眺望远海,但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半开玩笑地说:“没准是谁肚子饿了。”
  泽拉尼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桅杆上的眺望台,两名船员拿着望远镜,时刻保持者对海面的警戒观察,如果出现异常,他们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人的年纪大了,听觉、嗅觉、味觉都在衰退,真没办法。”泽拉尼嘴上这般自嘲,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因为他格外信任的直觉告诉他,前方有危险在逼近,调头返回亚速尔群岛或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泽拉尼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吐露自己的担忧,就听到瞭望台上的船员报告说:“东北方海面望见烟柱!”
  这惊人相似的一幕不久之前才出现在葡萄牙籍货船“法鲁”号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国人最初的揣测变成了惊恐,泽拉尼连忙指挥“南特”号调头往英雄港的方向狂奔,但德国战舰的航速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双方的距离迅速缩小。
  “它开火了!”
  桅杆上的瞭望员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但这已无助于他们改变目前的困境。威力惊人的重磅炮弹落到了离它不足五十米的海面上,雪白雪白的水柱比桅杆顶部还要高,清冷的海水无情的洗刷着它的甲板,让暴露在外面的法国船员在这纷纷扬扬的水花中打着寒颤。
  片刻过后,第二艘德国战舰也开火了。橘红色的火团在视线中跃动,炮弹呼啸着飞来,即便还未爆炸,它们巨大的动能也能够在海水中激起大团水花。尽管法国船员们从发现德国战舰起就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但大多数人此时仍然显得惶恐不已。毕竟他们是没有经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船员而不是海军水兵,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做好过参与一场海战的准备。
  泽拉尼和桑加雷是仅有的例外,但他们的个人能力并不足以改变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两艘德国战舰轮番开火,大大小小的炮弹带着肉眼难以辨清的暗红色尾焰不断在近落下,弹着点离“南特”号越来越近,仿佛下一轮射击就会有炮弹直接命中它。在这艘远洋货轮的前后甲板上,接受了短时特训的法国船员们等在两门138毫米炮旁边,紧张不安地等着船长的命令——只要他一声令下,船员们就会放下船舷的活动栏板,然后向德国人开火。
  突然间,舰身猛然一颤,爆炸声前所未有的震耳。
  紧接着,货船急剧失速!
  两艘德国装甲巡洋舰上的情形,跟对面的法国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军官们虽然对目前的战况感到振奋,但亦然认真严谨的处理各自的分工。
  施佩伯爵和舒尔茨上校相隔一步站立在舷窗旁,通过手里的望远镜观看这场单方面的射击表演。那艘货船虽然拥有庞大的体型,但它终究不同于战舰,只挨了一发炮弹就已经浓烟滚滚,航速顿失。
  “它要完蛋了!”舒尔茨平心静气地说道,“发信号要求他们投降吧!”
  施佩伯爵“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经过近10分钟的猛烈射击之后,两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的火炮突然停止了怒吼,但“南特”号上的法国人并没有因此而获得喘息的机会,他们的船已经被浓烟和烈焰所包围,连船桥和桅杆也时不时没入黑烟之中,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支蘸了原油的火把燃烧时的情景。
  未直接被炮弹命中的驾驶舱,却因为几块较大弹片的侵入而一片狼藉,死者横七竖八,受伤的船员不时的被涌入的浓烟呛得剧烈的咳嗽。这里唯一的站立者,便是捂着自己右臂的船长,鲜血正汨汨的从伤口往外留。然而更让他痛心的是这艘万吨货船的惨淡景象,因为锅炉舱已经无法为它提供更多的动力支持,它的航速已经减慢到鱼儿可以轻易超越的程度。
  “船长!”一名幸存的船员摇摇晃晃的来到驾驶舱,用他没有受伤的手臂指着炮声业已沉寂的海面,“德国人发信号要求我们投降!”
  “投降”,这个残酷的字眼让泽拉尼心脏一紧。经过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咬牙切齿地说:“想让我们投降?让他们见鬼去吧!告诉大家,做好连续射击的准备,等德国战舰靠近一些,我们会让他们瞧见我们的厉害!”
  这个时候,桑加雷少尉正在前甲板亲自操炮,这门老旧的舰炮射程、威力以及射速都很有限,只有抓住最合适的时机,才可能给强大的对手意外一击。
第54章
截击“南特”号(下)
  “根据巴黎海战宣言、海牙公约和伦敦宣言……未作军舰用途改装的商船……全体船员的人身安全应得到基本的保障……你们所作所为是践踏国际法的海盗行径……”
  德国装甲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的舰桥上,舰长舒尔茨上校透过望远镜读出那艘法国船对投降要求做出的回复信号。
  施佩伯爵冷哼道:“伦敦宣言么?那根本是个从未正式生效的空头宣言,在战争一开始英国人就毫不犹豫地背弃了宣言里的主要条款,其实所有的公约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束缚。在我的意识中,敌国的武装商船就应等同于敌国军舰对待,何况是搭载了6英寸大炮的万吨轮船!”
  舒尔茨当即应和说:“海牙第9公约规定,海军战舰不得炮击未设防的城市、海岸、村庄、房舍和建筑物,但巴尔干战争以及意大利对奥斯曼的战争中,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不止一次,要是逐条逐项的对照,法国人在历次战争中违反公约的次数也少不到哪里去。再说了,若不是侦察舰队在8月7日对格里姆斯比发动的猛烈炮击,恐怕也不会有公海舰队在日德兰半岛海域的辉煌——胜利才是真理!”
  “来吧!就让我们看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远洋船队的骄傲,‘南特’号武装货船,还有什么把戏!”施佩伯爵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因为他手里掌握着一份来自智利的重要情报,两周前从智利出发的法国万吨货轮“南特”号载有两门6英寸大炮和一些小口径火炮,这些可不是船舱里的货物,而是按照战斗部署架设在轮船甲板上的武器。根据当时生效的国际公约条款,这样的船只若是没有编入军队的作战序列并对外公布,就只属于自卫性质的“武装货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主动攻击敌国商船和军舰,同时享受交战国非军用舰艇的权利。
  “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的炮击暂告一段落,沸腾的海面很快沉寂下来,那艘颇有现代化气息的法国远洋货轮燃着大火,滚滚黑烟弥漫甲板,并且向上冲到了百米高度。法国船员们并没有仓促弃船,而是在甲板上奋勇灭火,消防水龙喷射出的白色水柱与蹿腾的火舌进行着努力的搏斗。
  法国人对德国舰队的劝降要求明确说了不,只要愿意,两艘实力强劲的德国装甲巡洋舰随时可以结束“南特”号的挣扎,然而它们就像是轻易逮住了一只老鼠的猫,并不打算一口将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吞掉。“格奈森瑙”照例在稍远处游弋警戒,黑洞洞的主炮口悉数对准了“南特”号,“沙恩霍斯特”稳速向前,渐渐来到了离法国货轮不足千米的海面上。
  这个时候,“南特”号船长——法国海军退役上校泽拉尼,面色沉重地来到甲板,他蹲下身子,单膝跪地,一名船员仰面朝天地倒在甲板上,年轻的脸庞满是血污,一双失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硝烟飘荡的天空。泽拉尼伸出他那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个牺牲者的面颊,眼中饱含热泪,眼底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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