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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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短暂沉寂下来,趁此机会,瓦卡诺少校再次向对面的法军官兵发动心理攻势,他用法语喊道:“别做徒劳的抗争了,法国士兵们,你们面对的是两个齐装满员的德国步兵团。”
  “你们最多只有两个营。”法国人隔着林地回话说,“而我们有一个半师,碾扁你们比踩死臭虫还要容易,投降吧!我们保证你们可以活着回到德国!”
  瓦卡诺少校针锋相对地说:“看看吧!你们已经阵亡了好几百人,难道还要继续这种无望的进攻,继续漠视士兵们的生命吗?”
  “胜利甚过一切!”对面的人高喊,“为了法兰西的胜利,为了我们至死捍卫的荣誉,士兵们,进攻!”
  无论内心是否出现了动摇,法国士兵们依然端起刺刀投入到进攻当中,而德军战线这边,许多海军步兵手边的弹药所剩无几,好在瓦卡诺少校早有准备,他令辎重队将储备弹药的大部分运上阵地,列为预备队的两个排也调了一个增援到受法军重点攻击的位置。
  那些配发毛瑟C96的德国士兵,多数将枪身与枪匣相连,把它作为一支单发点射的半自动武器使用,在五十米内有极强的攻击和杀伤效果。等冲锋的法军官兵逼近到了前方,这些使用毛瑟手枪的德国士兵们或站在树后,或蹲于树旁,从容有序地向出现在视线中的每一个进攻者射击。步枪手们的职责转为保护着己方的轻机枪战斗组,并审时度势地向法军士兵密集处投掷手榴弹。眼看法国军队随时都能突破阵地,可是几分钟下来,阵地依然笼罩在激烈不断的枪声爆炸声当中。
  既然法国人卯足了劲要突破这段阵地,冯·瓦卡诺少校连忙遣出最后一支预备队,但这个步兵排还未感到,拼了命往上冲的法国士兵终于突入德军防御阵地。一旦双方士兵绞在一起,机枪和手榴弹的使用大受限制。人数远少于对手,气势更被压过一大截的德国海军步兵们开始仓惶后撤。
  到了山崩于前的危急时刻,瓦卡诺少校用他嘹亮的嗓音高喊:“德国士兵——只进不退!”
  听到少校的号召,近旁的德军士兵们纷纷止住后撤的脚步,几名军官亦以高亢的语调复述这一号令,周围的海军步兵暂时稳住了阵脚,但杀红了眼的法国兵这时候已经不知道死为何物了。
  德军官兵们开枪射倒了一个法国兵,转眼又有一个、两个甚至三四个端着刺刀扑上来,那种踏过死人堆的气势可不是普通的精神能够抵挡的。
  给自己打空了的手枪装入新的弹匣,冯·瓦卡诺少校振臂高呼:“海军步兵——刺刀冲锋!”
  在往常的训练和演习中,海军陆战部队的军官们用得最多的莫过于“快速推进”、“交替进攻”、“就地坚守”这类简洁理智的指令,刺刀拼杀虽是士兵们的必修科目,但海军陆战部队自上而下的军事思维都不推崇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战方式。
  缺乏经验的年轻军官们这时候压根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毫不犹豫地跟着瓦卡诺少校——士兵们则自然而然地跟着自己的军官。
  在发动冲锋之前,步枪手们纷纷拔出刺刀往步枪上装,不少人紧张的手发抖,甚至因此丢掉了性命。使用手枪的官兵率先逆势而上,边走边向迎面冲来的法军士兵开火。至于机枪手们,因为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一些人没有参与这次冲锋,另一些人端着十公斤重的麦德森机枪向前挺进,在不作瞄准的情况下直接朝敌人射击。
  转眼之间,逆向冲锋的两群官兵完全纠缠在了一起,片刻之后,奉瓦卡诺少校之命投入战斗的那个海军步兵排也直接冲进战场。尽管加上这些生力军,跟着瓦卡诺少校与法军肉搏的德军官兵也才不到两百号人,好在经过前面的沉重消耗,最后突入德军阵地的法军官兵并不比这一数字多很多。
  身先士卒的瓦卡诺少校并不莽撞地冲在最前面,他知道一支鲁格手枪在这种环境下至少能够对付五六个使用刺刀的步枪手,故而异常冷静地观察周围的形势,精准射杀一个又一个正威胁己方官兵的法国士兵,直到将所有的弹匣打光了,这才从地上捡起一支没有装刺刀的M1888,以熟练而敏捷的动作装弹、瞄准、射击,最多半支烟的功夫,被他解决掉的法军士兵少说也有十五六人。
  自动和半自动武器的高比例配备使得德军一方渐渐遏制住了法军步兵的攻势,继而将其彻底击退。
  残余的法军官兵再无正面攻击德军战线的勇气,他们或涉水渡河,远绕东岸撤出战斗,或离开森林改向西南方撤退,无论哪一种,等待他们的都将是一段漫长而又艰险的旅程,而据战役结束后的官方统计,当晚阵亡于莫勒伊森林的法军官兵多达922人,也就是说,德国第11海军步兵团第3轻装步兵营打垮了四倍于己的对手,并干掉了相当于己方兵员总数一点五倍的敌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战绩,对于法国人而言,则是一场噩梦般的杀戮,而这场可怕的、灾难性的战争还在继续。在马恩河战线,惨烈的战斗将一直持续到9月23日,而在这之前,双方的阵亡将士总计达到了三十九万,平均下来每天都有三万一千名军人命丧沙场。同一时期,俄国和奥匈帝国的军队在加利西亚展开激战,至9月21日战役结束,奥军折损兵员40余万,俄军损失23万,双方互有攻防,且没有任何一方失去了主力部队,但相较而言,奥匈帝国的军事复元能力远逊对手,此战他们失去了大量富有经验的军官,自此一蹶不振,在意大利无意协助德奥对抗协约国的形势下,同盟国战线变成德国一家独挑大梁。
第23章
从亚眠到巴黎(上)
  新一天的黎明即将到来,胡蒂尔和他的参谋军官们再次登上亚眠圣母大教堂的北侧塔楼。
  从打响亚眠战役到现在正好过去了24个小时,这短暂的一天对胡蒂尔,对夏树,对德国第1陆战师的每一名普通官兵而言,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开端。这支专为两栖作战组建的海军陆战部队,火炮的配备水平只相当于陆军的轻步兵师,面对拥有三道防线的亚眠守军,他们只用了12个小时就攻克了法军所有防线,完全占领亚眠城区,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德国陆军的王牌部队对此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接着,第1陆战师完美展现出德军野战部队攻防转换迅速的优势,几乎没有悬念地挫败了法军反击,先后击毙法军七千五百多人,俘获三千两百余人,德国官方公告将其称作“亚眠大捷”。
  在大量毙伤法国守军的同时,德军第1陆战师单日的伤亡人数也超过一万人,尽管如此,这支作战部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亚眠攻防战刚刚落下帷幕,向巴黎挺进的行动就已吹响了号角。包括被修复的战车在内,16辆胡伯特-13整装待发,第3海军陆战旅抽调一个半步兵团,第1、第2海军陆战旅各调派2-3个步兵营,组成约六千人规模的先遣部队,星夜开拔,剑指巴黎。
  这支强大的先遣部队由第3海军陆战旅指挥官威廉·格里恩茨准将统率,他是从舰队陆战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海军干将,有着德国海军军官的典型特征:身强体壮、意志坚定、思维敏捷。海军陆战部队组建之后,他先后担任营长、团长,凭借优异的指挥能力和丰富的指挥经验迅速晋升将官行列。
  “五日之后,巴黎再见!”
  在亚眠大教堂的塔楼上,格里恩茨将军与师部的高级军官们一道遥望巴黎,他的告别词也显得豪情万丈。根据陆战师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先遣部队应以平均每天二十公里的行军速度向巴黎推进,单以里程计算,只需要五天就能兵临巴黎城下,然而这份作战计划并没有要求先遣部队五日内进抵巴黎,具体的时间行程要依形势的变化而定。也就是说,五日之期只有在最乐观的情况下才可能实现。
  “这一击,好比举剑刺向法国人的心窝,无论别的战场打得有多么激烈,如同人的本能一样,法国军队必定毫无保留地拼死抗争。”胡蒂尔的话无疑是在提醒格里恩茨,此行万万不能轻敌,更不要低估法国人的实力。
  一贯推崇进攻的胡蒂尔变得谨慎起来,这种心态上的变化自然是受到了部队伤亡情况的影响。谨慎本身无可厚非,但时局特殊,胡蒂尔的态度将对格里恩茨将军的临阵决策起到暗示作用——为免格里恩茨在前方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以致于延误了战机,夏树故意唱了“反调”:
  “好在法军主力部队都已投入马恩河战场,整个法国东北部地区就像是一个鸡蛋,敲破蛋壳之后,里面是基本不构成阻力的蛋清。不出意外的话,在抵近巴黎城郊之前,我们无需突破敌人的任何防线。”
  胡蒂尔这第1陆战师指挥官的职衔是受德皇亲自委任,但他毕竟出身军事贵族家庭,知悉权力背后的奥秘,断然不会同自己的参谋长在这个问题上各执一词、辩驳不休,只是赠给格里恩茨一句“但愿马到成功”祝语。
  胡蒂尔并不知道,夏树的乐观不止是一种积极的心态,更是对战争要素的准确把握。在整个法国东北部地区,包括已经动员的预备部队在内,英法军队的作战人员总数在二十万以上,只需将四分之一的兵力集中一处,就完全可以遏制住德国海军陆战部队的攻势,甚至利用兵力优势打一场歼灭战。关键在于这些协约国部队分散在方圆数百公里的范围内,唯有依靠铁路才可能迅速集结。也就是说,只要破坏、瘫痪法国东北部的铁路网,便可限制协约国军队的兵力调动——为达成这一目的,夏树早已出招:齐柏林飞艇的航程和载弹量绰绰有余,在天气状况较好的时候,能够对敌人的火车站和铁路枢纽实施破坏性轰炸,尽管马恩河战事吃紧,他还是想方设法从德国陆军要来一个中队的飞艇部队,专门对巴黎及周边的铁路设施进行轰炸;德国海军装备的飞艇本来就比陆军少,又在之前的作战行动中大伤元气,此次无法派遣飞艇航空队协助作战,但海军航空队的飞机技术先进,飞行人员训练有素,并且拥有此时列强军队绝无仅有的容克-VI型远程轰炸机。
  这种双翼双发的大型飞行器可挂载800公斤炸弹飞行300公里,在战争爆发前,德国海军已装备了11架容克-VI,8月间又从容克公司接收了4架,进而组建了整个欧洲独一无二的远程轰炸机中队。
  从亚眠出发之后,格里恩茨率领的德军先遣部队沿着法国东北部的铁路干线快速推进,法军第6步兵师及友邻协防部队遗留下来的零散部队就如同枯枝烂叶,其作用只是让对手稍稍放慢脚步。此时在巴黎往南五十多公里的小城巴尔,法军总司令部的将领们显然没有料到攻占亚眠的德军部队竟能如此迅猛地杀向巴黎,这天早餐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在为是否要向第9集团军下达破坏铁路设施的命令而争论,这条重要且完好无损的双轨铁路线正一段接着一段的落入德国人手里——德军工程兵只需要修复从杜朗到亚眠城区的铁轨,就能让他们的军列飞驰在广阔而肥沃的巴黎盆地!
  前进,前进,向巴黎前进!
  在这拥有巨大诱惑力的目标刺激下,格里恩茨准将和他斗志昂扬的士兵们脚步根本停不下来,正午刚过,他们就已抵达了亚眠以南20公里的小镇阿迪维莱尔,并在这里跟法军第6步兵师的一支后卫部队遭遇。四百多名法军官兵背靠林地构筑了防御阵地,他们手里拥有七挺哈奇开斯、四门1897型野战炮以及较为充裕的弹药,后方的铁路线上还停着一辆装备火炮和机枪的装甲列车。法国人的意图是在这里坚守到援军抵达,然而装甲列车的直接支援并没有让他们的防线坚不可摧。在一队战车的掩护下,两营德国海军步兵从正面发起进攻,吸引了法军注意力,另一队战车协同两营海军步兵从侧翼迅速迂回,向法军装甲列车发动强攻。
  最早的装甲列车出现在19世纪中叶的美国内战时期,后来的普法战争、布尔战争以及日俄战争中都能看到装甲列车的身影,而早期的装甲列车通常是在车头、车厢外部覆盖铁甲、钢板,有的甚至只是在重要位置堆砌枕木和沙袋,主要用途是保护人员物资在运输途中不受敌方小股部队的袭击破坏,或运载大炮前往前线支援步兵作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法国人坐拥发达的机车技术,却不像沙俄和奥匈帝国那样热衷于研发制造新型装甲列车,开抵亚眠前线但未能投入战斗的这辆法军装甲列车就是上个世纪的旧装备,它载有2门120毫米口径的1878式加农炮、4门37毫米口径的哈奇开斯机关炮以及6挺哈奇开斯机枪,乍看起来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在德军战车的小口径战车炮面前不堪一击,随着机车头中弹爆炸,滚烫的蒸汽弥漫着这辆四个车厢的装甲列车,车上的法军士兵纷纷逃进树林。
  迂回部队解决了法军装甲列车,投入正面攻击的德军部队开始迅速推进,他们一波攻势就攻陷法军阵地,其势之猛,许多法军官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整支部队最终仅有数十人得以逃脱,而德军进攻部队的伤亡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人!
  阿迪维莱尔的胜利让格里恩茨麾下的海军步兵们信心暴增,他们在小镇附近稍作休整,狼吞虎咽地吃了顿午餐。从亚眠到巴黎的一百公里路程,一马平川,几无屏障。沿铁路干线南行,途中只有一座城市,博韦。它是皮卡第大区瓦兹省首府,城市规模以及常住人口仅有亚眠的一半。其实以夏树的乐观估计,只要海军陆战部队推进到博韦,法国高层必定被这支刺向心口的利刃所震慑,无论他们是直接从马恩河前线抽调部队还是把原本派往马恩河的后援军队调来巴黎,都足以改变马恩河会战的进程。
  不久,一架海军侦察机降落下来,飞行员带来了一个令德军官兵们兴奋雀跃的消息:除了先前溃散的小股法军部队,方圆二十公里之内,道路上、田野里、村镇中看不到哪怕一队正在行军或是布设防线的法国士兵!
  依照师部的作战计划,格里恩茨留下一个营在阿迪维莱尔构筑环形阵地,以便把这里变成进军路线上的防御据点和物资囤积点,并对该营军官下令,只等后续部队一到,他们立即交接防务,然后尽速追赶先遣部队。
第24章
从亚眠到巴黎(中)
  明媚的阳光下,一个个白色的系留气球漂浮在巴黎上空,穿城而过的塞纳河静静流淌着,给这座举世闻名的浪漫之都带来千年不失的生机与活力。现如今,大半个欧洲正经受战火硝烟的熏燎摧残,法国东部的大片土地遭到了德军铁蹄的践踏,巴黎人却没有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依然在街头行走,关注公告栏贴出的每一条讯息,聆听讲演者慷慨激昂的语言,以力所能及的方式支持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抵抗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军事入侵。
  晌午时分,在位于巴黎东北角的系留气球上,瞭望人员发现天边出现一群黑点,透过望远镜,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是九架从未见过的大型飞机,原野灰色的涂装明确无误地揭示了它们的阵营。法军瞭望人员迅速发出敌袭警报,在这个防空概念才刚刚萌芽的年代,既听不到防空警报器的呜咽,也没有专门的防空掩体可供军民使用,更没有严密的防空疏散体系,等到在街头巡逻的警察用尖锐的哨声通知市民们尽速离开街道、广场等人员密集处,城市里已经可以听到德军容克VI型轰炸机群发出的沉闷轰鸣声。
  为支援英法联军在马恩河前线的战斗,法军把一多半的军用飞机都集中到了巴黎周边,并且建立了三处规模较大的飞行营地。警戒瞭望人员发现德军飞机逼近,第一个电话就达到了飞行营地的指挥部,而法军飞行部队的反应也很迅速,五分钟之内便有六架战斗机升空迎击。不过,法军此时装备的战斗机还只是初具战斗能力的飞行器,型号五花八门,性能参差不齐,有的是在飞行员座舱上方架设了轻机枪,有的是由副驾驶操纵机枪。这些法国战斗机以保卫者的姿态冲向德军机群,但飞行员们很快惊讶地发现,迎面而来的德国轰炸机超乎想象的庞大,它们的翼展相当于普通飞机的四五倍,机身加机翼的高度超过了一层楼,而且它的螺旋桨和发动机位于两侧机翼中段,这样的结构使得机上的乘员能够不受阻碍地向正前方开火。
  早在设计制造阶段,容克VI就被赋予了强大的防御能力。它们搭载四挺MG08,机首和机背的机枪各自覆盖飞机前后的上部半球,机身中部的射手座位向两侧翼根扩展,且安装了特制的旋转枪架,火力覆盖飞机左右半球的大部分范围,这样一来,飞机的整体防卫死角较小,对付大多数方向的目标时能够同时投入两到三挺机枪,编队飞行时能够相互策应、共同御敌——法国飞行员很快领教到了这一点,他们的战斗机刚刚靠近德军机群便遭到了密集火力的扫射,当场就有两架战机被击中了要害部位,双双坠向地面。余下的法国战斗机只好避开正面,试着从侧后方发动攻击,却依然踢上了硬钉子。
  干掉了前来拦截的法国战斗机,九架容克VI大可长驱直入,把炸弹扔到巴黎市中心去,但它们却将轰炸目标锁定在了巴黎的六个铁路枢纽之一,巴黎火车东站。这些体型庞大的德国轰炸机,在六七百米的高度以平飞状态投下了九十颗轻型炸弹和五十四颗中型炸弹,尽管直接命中率不足百分之二十,仍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将巴黎火车东站变成了一片火海。在此过程中,法军地面部队束手无策,因为他们并没有装备专门的高射炮,而是使用野战炮和哈奇开斯机关炮应急,前者命中效率极差,后者的对空射程有限。
  相较而言,德国军队在这方面处于领先地位。早在普法战争期间,普鲁士军队为对付法国军队的载人热气球就制造出了能够对空射击的“气球炮”,到了1906年,德国爱哈尔特军火公司(莱茵军火公司的前身)根据飞机和飞艇的特点,在气球炮的基础上制成了专门用来攻击飞机和飞艇的火炮,并将火炮装在汽车上,利用控制手轮调整高低射界,使之具备较强的实战能力,而50毫米和65毫米两种口径的高射炮最大对空射程分别达到了4200米和5200米。
  对巴黎火车东站的轰炸结束之后,德国海军的容克VI机群在返航途中又击落了五架前来围追的法军战斗机,自身无一损伤,创下了轰炸机对战斗机的最大战损比。
  除了派出远程轰炸机,德国海军派出驻扎于阿拉斯的攻击机,对法国东北部的其他铁路枢纽和铁路桥梁展开轰炸,并且袭击了停在火车站以及正在运行中的法军列车。在未遭有效抵抗的情况下,德国海军飞行员以惊人的效率让法国东北部的铁路运输系统陷于瘫痪。
  铁路运输固然是法国军队调兵遣将的首要工具,却不是唯一的机动方式。之前为了支援马恩河前线,巴黎政府下达征召令,募得上千辆出租车、卡车、公共汽车和其他各种类型的机动车辆义务为军队运输兵员物资,这支奇特而庞大的运输部队每天可从巴黎运送六千士兵前往马恩河,成为法军维持马恩河战线的重要支持。这一次,这条特殊的运输线向东铺设到了泰兰河畔,将法军士兵们从巴黎周边运往米伊、博韦、埃尔姆一线,以阻挡来自亚眠方向的德军进攻。
  德军攻占亚眠的第二天傍晚,在塞纳河畔的小城巴尔,法国总司令部内,巴黎遭到德军猛烈轰炸的消息已经让霞飞和他的将领们焦头烂额,当听说攻占亚眠并且一路杀向巴黎的德军部队属于海军陆战部队时,他们都惊呆了。
  “根据飞行员的报告,从亚眠南下的德军部队大约有两到三万人规模,有好几十辆坚不可摧的钢铁战车,还有装载重型火炮的军列,这与第6步兵师长菲利普·贝当的描述相吻合。”
  法军参谋长克莱热里将军很不情愿地说到。
  霞飞眉头紧锁,思索良久,决定炸毁泰兰河上的所有桥梁,以阻止德军利用法国的铁路干线运送兵员和辎重,并令第9集团军司令斐迪南·福煦将军把所有能够收罗到的部队派往泰兰河阻击这支来势凶猛的德国海军陆战部队。
  英国远征军指挥部此时就设在与法军总司令部一街之隔的地方,在简陋的会议室里,英国远征军司令、陆军元帅约翰·弗伦奇爵士,远征军参谋长阿奇博尔德·默里、副参谋长亨利·威尔逊以及刚从伦敦来的特别信使——陆军情报部的麦克多诺上校,面色凝重地围坐在桌旁。
  “就算确如所言所说,德国海军利用舰艇陆战队和要塞守备部队组建了一支十万人规模的海军陆战部队,并准备用这支部队登陆大不列颠岛,可是以军事常理推断,德国人不可能在同时维持东西战线的情况下打这场跨海登陆战——英国民众却被这个传言吓得够呛。毕竟英国的大舰队已经被德国海军打败了,单靠潜艇和鱼雷艇无法保卫海岸线,德国人却可以拼凑出半支主力舰队。邀请法国舰队前来协防不列颠本土,且不考虑他们能否抵挡住德国海军,日不落帝国的尊严也不容许这种情况出现,所以……”说到这里,弗伦奇爵士无奈地摇了摇头。
  “问题是如果我们调走了两到三个师的部队,法国军队能否及时填补我们留下的空缺。”威尔逊忧心忡忡地反问说。正如他们所知道的,法国已在马恩河前线投入了六十个师,法军总司令部已经到了在其他任何方向都无法挪动一个步兵师的地步,派去泰兰河畔的万余部队竟是一个营、一个连拼凑出来的。
  可是,麦克多诺上校带来的信件近乎于一份军事指令——英王陛下和基钦纳勋爵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列颠的心理防线需要这三万名英军士兵,而在他们来看,在双方投入两百万兵力的马恩河战场上,三万士兵的去留也许无足轻重。
  “我们的抉择可能导致整个联军战线的崩溃,战场转移到巴黎,如果法国人不能守住巴黎……”默里满目焦虑地看着他的同僚们,此时法国和英国的关系正是唇亡齿寒,假若法国战败了,英国要么继续对抗如日中天的德意志帝国,要么俯首称臣,将丰厚的殖民利益拱手让出。
  弗伦奇仰面叹道:“那就让法国人尽最大的努力守卫他们的首都吧!”
  一阵沉默,默里将军低声问道:“那让谁的部队返回英国?”
  在第二次弗兰德斯海战结束后,基于马恩河战役的迫切需要,英国向法国增派了作战部队,此时总共有五个步兵师、一个海军陆战旅和一个骑兵旅与法国军队并肩作战,只有整装待命的英国第6步兵师还留在不列颠本土。
  抵达法国的英国远征军部队编作两个兵团,分别由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和詹姆斯·格里尔森爵士指挥。黑格爵士的第1兵团战斗力最强,曾进入比利时南部作战,经历了边境战役的磨砺,最后投入绞肉机式的马恩河战场,三个精锐步兵师的伤亡较大,也到了该将它们撤下前线进行休整的时候。可是关于战争前线的残酷,关于德国军队的凶悍,加上部队本身的损失,很可能给英国军民带来负面影响。相比之下,格里尔森爵士的第2兵团伤亡要小一些,除第1骑兵旅之外,其余部队还未真正经历过炼狱的考验。
第25章
从亚眠到巴黎(下)
  9月中旬的末尾,在距巴黎仅五十多公里的泰兰河畔,法军士兵顶着烈日在离河岸四五十米的位置挖设堑壕。松软的泥土既利于挖掘,也利于吸收炮弹爆炸威力,可是,无论是穿着沙地色制服、打着灰色绑腿的阿尔及利亚步兵,还是蓝上衣、红裤子的法国本土兵,一个个都紧绷着脸,看不到一丁点儿神气劲。
  这条漫长的沿河阵地从北端的米伊一直延伸到南端的埃尔姆,全长十多公里。从地图上看,这条临时构筑的防线好比是从东北方向进入巴黎的大门,只要守住这扇大门,从亚眠杀奔而来的德军部队要么埋头强攻,止步不前,要么绕道远路,拉长补给线,并把侧翼暴露给法国军队。无论德军指挥官如何抉择,法国人都将赢得巩固巴黎防线的宝贵时间。
  为了守住这条串联米伊、博韦、埃尔姆的沿河防线,法国人几乎拿出了所有的家当,在铁路枢纽遭到德军轰炸的情况下,以各种民间车辆组成的机动运输队同时间展开了赛跑,只用了三十多个小时就把一万多名法军官兵从巴黎周边运抵泰兰河畔。
  巴黎民众支援前线的热情值得钦佩,但与此同时,从亚眠南下的德国军队也在争分夺秒地赶路。没等法军官兵将沿河阵地的堑壕挖得够深够宽,格里恩茨统率的先遣部队就已逼近泰兰河。前哨的警讯传来,法军官兵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从亚眠通往巴黎的铁路干线穿过了博韦城区,法军的防守重点也因此放在了这里,然而德军的进军路线却避开了这座城市,部署在博韦北边的法军部队赫然发现德国人的灰色浪潮出现在了视线中。
  德国军队还未靠近河岸,只听轰轰两声巨响,附近的两座短桥在猛烈的爆炸中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法军总司令部的命令得到了严格的执行,而在每年汛期,泰兰河都会有人淹死,可是过了汛期之后,河水通常只到成年人大腿位置,就算法国人自毁了河上的所有桥梁,也不足以抵挡德国军队的进军步伐。
  灰色的队伍渐行渐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卡车上坡的隆响声,参杂着难以形容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闷的脚步声——德国人的秘密武器,那些装备火炮和机枪的履带式战车,虽然不是无懈可击,但它们的进攻总是伴随着大量德军步兵的跟进,法军士兵往往还没靠近它们就已经被德军枪弹击倒了。
  德国人刚刚进入射程,部署在后方树林的法军炮兵就急不可耐地开火了。炮弹呼啸着飞向远处,落下之时,秩序井然的德军队列顿时散乱开来。如果这时候就以为德国人被挫败了,或是攻势受到了遏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德国人就像受到挑衅的蜂群一般向河岸边的法军阵地猛扑过来,那些战车飞快地卷动着履带,扬起滚滚沙尘,势如冲锋的骑兵,又比骑兵强大许多,落在附近的炮弹对它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阻挡作用。
  跟在战车后面的德军步兵浩浩荡荡,此时从空中往下看,会发现这数千德军泾渭分明地排成了三个波次,每个波次并非单列横队,而是形成了松散有序的战斗队列,波次与波次之间隔开了三四百米,这样不容易像均匀阵列在敌方炮火面前蒙受较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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