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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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多次失败之后,一组德军士兵终于将十多个炸药包堆集一处。
  轰然一声巨响,凡尔登要塞东部炮台西北角堡垒的南侧外墙出现了一个可供汽车进出的破口。
  被压制在壕沟中的德军官兵士气大振,他们迫不及待地爬出壕沟,试图通过这个破口进入堡垒内部,然而法军部署在这一面的几挺机枪迅速将火力集中过来,在哈奇开斯的嘶吼中,德军士兵成排倒下,猛不可挡的进攻势头生生受到了遏止!
  关键时刻,负责支援进攻的师属炮兵营轻炮连上来了。他们的37毫米炮虽不足以炸穿法军堡垒外墙,却可以从法军火炮的榴霰弹射程之外攻击堡垒上方的法军步兵掩体,压制法军机枪火力,倾其所能地掩护进攻部队。
  经过几分钟的猛烈交火,法军在堡垒南侧的枪炮“收敛”了先前的锋芒,但爬出壕沟的德军部队这时候也已经损伤殆尽,冲进堡垒的只有寥寥数十人,仅凭这样的力量很难确保胜利。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奥特齐格的营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伤亡,而到了这个重要关头,他继续沉着冷静地指挥部队投入进攻。最前面的两个连队进入了壕沟,却不再是孤立无援的无奈之举,他们沿着壕沟向堡垒外墙的破口位置集中,后续部队一面依次跟进,一面用近距离的射击掩护同伴,不少透过射击孔向外射击的法军士兵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子弹或溅射碎物击伤击毙的。
  见守军势衰,跟在奥特齐格营后面的两团步兵再也按耐不住了,只等军官发出进攻号令,士兵们即以整齐的梯队发动冲锋,结果在法军榴霰弹的猛烈轰击下伤亡了两千多人,纵然如此,团长们依然为拿下这座坚固的堡垒而欢欣鼓舞,而不觉得自己的命令有什么不妥之处。
第109章
意志的疯狂(下)
  明媚的阳光下,一架轻盈小巧、形如蜻蜓的双翼飞机由西向东飞过埃纳河谷,它的机身和机翼基本是以原色呈现,仅在驾驶舱侧边涂刷了蓝白红三色旗标。机上的两名飞行员像是坐在独木舟上,身躯大半都暴露在外,在这酷暑时节,他们系着围脖,戴着皮帽、防风眼镜以及布质面巾,身上穿着皮衣,几乎是整套的越冬装备。
  穿行于埃纳河谷中的不只有埃纳河,一条东西走向的双轨铁路线由此经过,它连接着法国腹地的孔夫朗与法德边境的梅斯,在战争时期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但它现在已被一旅德军步兵截断。为了将德军逐出埃纳河谷,夺回铁路线,进而驰援凡尔登前线,法军不分昼夜连续进攻,投入的进攻部队从最初的一个半师增加到了五个师,而且得到了四个野战炮营的直接支援,三天两夜过去了,阵亡的法军士兵简直可以铺满几座山丘,最重要阵地依然飘扬着德意志的黑鹰铁十字战旗!
  盘旋一周,这架法国飞机改为由西向东飞行,只见它不断降低高度,看起来似乎是在擦着山顶的树尖飞行。德军主阵地所在的山丘就在前方,法军部队正发动新一轮进攻,因而炮声激荡、硝烟升腾。前座飞行员做了个抛掷的手势,后座飞行员从脚下拿起一个只有弹头的炮弹,探出身子搜寻目标。飞机正对的是德军主阵地的背面,德国人在这一侧筑有防备法军迂回攻击的辅助阵地,还能看到几处顶部带有醒目红十字标识的掩体和营帐。
  地面上的德军官兵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架法国飞机,尽管他们手里没有专门的防空武器,但步枪弹也能够对这架低空飞行且时速仅有80公里的布雷盖-III型飞机构成威胁。见敌人的枪弹不断从近旁飞过,前座飞行员有些紧张,他侧头对自己的搭档叫喊着什么,后座飞行员果断丢下了手中那枚装有触发引信的炮弹头。
  没有地面炮火的尖啸,没有高空投弹的怪叫,这枚弹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去,落在了两条步兵堑壕之间,轰然爆炸,毁伤力相比一枚普通的75毫米野战炮弹并没有任何加成。
  飞机飞过山头,机翼下方顿时变成了另一个世界:蓝上衣、红裤子的法军步兵如同涌向海堤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所过之处尽是中弹倒下者。最前面的进攻部队已经抵近德军阵地,而法军的野战炮兵犹在向德军阵地射击,这难免对己方人员造成误伤,但为了最大限度地压制德军防御火力,这样的办法也是不得已为之。
  从两名法国飞行员的俯瞰视角,既可以纵览德军防线的体系层次,又能够清楚看到兵员和武器部署的细枝末节,尤其是那些隐藏在坚固掩体中的重机枪,它们躲过了法军炮兵一轮又一轮的轰击,用居高临下的扫射大量杀伤法军步兵——法国飞行员恨不得将炸弹直接丢进德国人的机枪掩体,但就算给他们一千次空中投弹的机会,也难有一次投中目标。
  后座飞行员拍拍搭档的肩膀,用愤慨的表情说了几句,前座飞行员犹豫了一下,直接在战场上空盘旋转向。
  地面激战正酣,德军部队反而无暇顾及这架法国飞机,它得以保持平稳的低空飞行状态。后座飞行员从脚下拿出又一枚炮弹头,单眼瞄准,而后将其投下。
  有时候,经验能够代替复杂的计算,但如果有充足的经验,法国航空部队早该用上了专门的航空炸弹,而不是拿着炮弹头往敌人头上扔。
  这架布雷盖飞机在战场上空持续盘旋了几圈,投下炸弹数枚,却只有一枚落进德军的步兵掩体,炸飞德国步枪手两名,其余炸弹悉数落空,甚至还有两枚差点误伤了己方进攻部队。
  在这宽度和地势均有利于防守的战场上,德军重机枪无疑是可怕的主宰者,它们持续不断的交叉射击令法军进攻部队在德军阵地前死伤枕籍,倒毙者的尸骸甚至堆成了小丘。顶着法军的猛烈炮火,德军步枪手们也在掩体中拼命射击,打光了子弹和手榴弹,他们果断拿起刺刀,准备用胸膛迎击敌人。
  最后几十米,法军步兵连续冲了十几次,少部分人抵达了德军阵地,却因为得不到后援而惨遭歼灭。经过紧张窒息的胶着,法军进攻部队终于顶不住这沉重伤亡撤退了。
  刺刀又一次败给了机枪。
  看着山坡上数以千计的法军阵亡者遗体,两名法国飞行员深受震撼,无言以对。他们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战场上,以至于忽略了一连连从东南方向驰援而来的德军部队,这种添油式的补充虽然抵不上前线守军的消耗,却让第7普鲁士轻步兵师的官兵们顽强坚守下来。
  此时若是从数千米的高空观察战场形势,可以看到德军第5军团主力正源源不断地奔赴凡尔登前线,而在它的左右两翼,另外两个军团的主力部队也在迅速地向西推进,特别是从阿尔萨斯攻入法国的德军第6军团,彪悍的巴伐利亚士兵在王储鲁普雷希特的统帅下昼夜兼程,他们攻占土尔,强渡马斯河,连续击破法军第4集团军组织的临时防线,并在凡尔登以南渡过了埃纳河,接着沿埃纳河西岸快速北进。当德军第5军团攻占凡尔登要塞东部炮台之时,鲁普雷希特的先遣部队赫然逼近埃纳河谷法军进攻部队侧后。
  得知德国巴伐利亚军团的惊人动向,法军统帅部依然不愿放弃凡尔登要塞,让敌人获得长驱直入威逼巴黎的机会。于是,两个刚刚抵达法国的殖民师经由铁路线火速调往埃纳河谷,这些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殖民地士兵一下火车就向巴伐利亚军团的骑兵部队发起进攻,迫使鲁普雷希特的先遣部队后撤避战。
  9月的第一天,德国皇储威廉亲临凡尔登前线。尽管几个主力师为了攻克要塞东部炮台而筋疲力尽,一线部队亟待补充预备人员,但仗着军团直属重炮部队悉数抵达,威廉皇储强令麾下部队向凡尔登南部的马尔炮台发动进攻。
  以攻克波约斯林炮台和东部炮台的成功经验,德军依然在步兵投入进攻前集中炮火猛轰马尔炮台,然后大量释放烟雾,使法国守军无法对进攻部队实施准确的枪炮阻击。不过,马尔炮台的地势要较之前两座炮台更为显要,四座堡垒总共配属了近300门火炮,野战部队也放弃了外围工事,一心一意地固守堡垒。
  由于之前两场战斗的消耗,支援第5军团的海军战车部队在凡尔登仅剩下了1辆胡伯特-13可用,冯·格尔斯将军谨慎地将它安排在预备队。为了一举拿下马尔炮台,他令第19、第22、第29、第30这三个师各抽调精兵组建一个6000人规模的战斗加强团,同时对四个堡垒发起进攻,后续抵达的第20、第36、第39步兵师紧跟着战斗加强团投入进攻,而前面四个师余下的部队作为战斗预备队,视战斗形势集中投入某一个或两个方向实施总攻。
  对于冯·格尔斯将军的作战部署,夏树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因为他心里压根不赞成这个时候强攻马尔炮台——并非胜利无望,而是要付出太过沉重的代价。来到凡尔登的这几天,他目睹了成千上万的德军士兵葬身法军炮火之下,负责善后的人员整天都在往后运尸体,所以每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他都不忍站在路旁。而今继续进攻,烟雾弹和炸药都未获得足够的补充,接连参加两场攻坚战的四个师虽然拥有一大批经验、胆量俱备的官兵,但是部队减员严重,指挥系统残缺不全;新抵达凡尔登的三个师兵员齐整,却不懂得如何在残酷的攻坚战中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要是迟几天再发动进攻,得到后备人员补充的这四个师将有更为理想的作战状态,后续部队也可以通过与友军的交流获得宝贵的经验和技巧。
  与威廉皇储单独交谈时,夏树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皇储虽有动摇,但权衡利弊,从大局考虑,他还是选择了不惜代价的进攻。毕竟德军右翼的卢克、比洛军团已经越过比利时攻入法境,豪森兵团也渡过了马斯河,正猛攻法军第5集团军侧翼,意图切断这支法军主力部队的退路,将其堵截在马斯河与桑布河一带,与比洛军团联手打一场歼灭战。此外,在埃纳河谷一带阻击法军的第7普鲁士轻步兵师早已告急,他们虽有能力继续坚守河谷正面的防线,侧翼防线却在法军的连番攻击下摇摇欲坠,难以长守。只要法军再坚持发动几轮猛攻,他们便有可能被逐出阵地,使部署在埃纳河谷正面的第1旅所部失去退路,但冯·格尔斯将军和冯·卡森上校都认为第5军团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集中兵力攻下凡尔登要塞,因而只派出几个团的兵力前去增援第7轻步兵师。
  夜幕降临之后,德军对马尔炮台的进攻开始了。正如夏树担心的那样,德军不计人员伤亡,法国人何惧弹药消耗?埃纳河谷的情景在这里完全颠倒过来,炮台守军以轻重武器猛烈开火,等到德国人的战斗加强团抵近堡垒时,进攻道路已经铺上了一层灰色。
第110章
色当日
  黄昏下,毗邻河畔的大片芦苇丛里,身穿蓝上衣、红裤子的法军士兵们正默默注视着前方的村庄和田野。此时村庄狼烟四起、枪声凌乱,而在田野中,黑压压的队伍正沿着蜿蜒的道路朝法国腹地前进。
  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这些手持步枪的法军士兵静静等着敌人靠近。只见一营德国步兵排成五路纵队,昂首阔步地走来,而在道路后方,直到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密密麻麻的部队——有骑着马的军官作前导的步兵纵队,有炮车队,有运输队,有骑兵队——将近一个师的人马在秩序井然地开进。
  “以敌人步兵为首要目标……步枪标尺400米……瞄准!”
  法国军官低声下达的口令迅速向后传递,士兵们端起了手中的步枪,芦苇丛中依然鸦雀无声。
  看到敌人趾高气昂地一步步走来,法军指挥官面露狰狞之色,他咬牙切齿地下令道:“开火!”
  芦苇丛中枪声一片。
  德军队伍顿时惊慌失措,训练有素的德国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弹弄得晕头转向,纷纷离开道路寻找掩体,战马挣扎着,带着挽具跃起前腿,车子翻倒了,路上尸横遍地,数以百计。
  差不多打光了弹药,芦苇丛中的法军部队才主动后撤,而他们刚刚离开,大股德军部队便蜂拥前来,但除了一地子弹壳,他们两手空空,毫无收获。
  这样的后卫狙击战,每天每时都在西线上演,而这一天,法军后卫部队的斗志格外高昂。
  因为它是9月2日,“色当日”。44年前的这一天,法皇拿破仑三世在色当签署投降书,法国人视之为奇耻大辱,数十年来一直以此为警示,德国人则将这个日子载入荣誉史册——能够踩在法国人的尸体上实现德意志的统一,他们深以为豪。
  经过这一个月的鏖战,西线战事已完全偏离了德国施利芬计划的设想。德军未能在马斯河一带歼灭法军主力,而是以两翼齐飞、中路稳进的态势发动全面攻击。在右翼,德军的卢克军团扫过法国北部海岸,与比洛军团一道沿着法国北部那些漫长的白色公路浩浩荡荡地向巴黎进军;在左翼,德国皇储威廉和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率领各自的军团渡过马斯河,拔除凡尔登这个钉子之后,他们便可畅通无阻地杀向巴黎;在中路,豪森和符腾堡公爵阿尔布雷希特的军团一度受阻于色当和莫伯日,不得不靠友军的策应才得以打破僵局,而在桑布尔河一带,他们将法国人杀得大败,赢回了失去的颜面,因而得以与友军部队一同昂首向前。
  表面上看,近两百万德军在法国东部势不可挡,然而法国军队的节节抵抗正让他们的进军步伐越来越慢。经过在比利时、洛林、阿尔萨斯、马斯河的惨痛失利,法国将领们很不情愿地承认,他们崇尚的进攻战术在大炮和机枪面前显得脆弱无力。他们带着士兵不断撤退,将祖国的田野、河流、村镇拱手让给野蛮的德国人,让自己的同伴们饱受德国军队的蹂躏,莫大的痛苦不断激发出他们内心的力量。每当部队停下来阻击敌人的时候,士兵们纵使疲惫到了极点,也依然满怀热情。他们开始挖掘战壕,把壕沟挖得深深的,足可以站在里面射击;他们将75毫米野战速射炮隐蔽起来,等到德国军队靠近了再用猛烈炮火给予迎头痛击;他们以营连为单位展开狙击作战,士兵们埋伏在路边,专门袭击德军行军纵队,而且打了就跑,让德国人无所适从。
  在后卫部队的努力下,从马斯河前线溃退下来的法军主力得到了喘息之机,他们在巴黎东北方的索姆河和东南方的马恩河流域重新集结,构筑防御阵地,以此作为保卫巴黎的终极防线。
  从列日和那慕尔要塞陷落的教训中,法国人认识到单纯的炮台堡垒不足以抵挡德军的重型攻城火炮,必须以野战防御工事辅助防守。一些要塞立即得到了加强,然而法国东部最重要的要塞,凡尔登,却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9月1日,豪森军团下属的第9兵团抵达凡尔登北部的小镇格斯,截断了凡尔登北往色当的铁路线。至此,凡尔登要塞已落入德军包围,仅西北部的丘陵地带还有几条小路可供进出,而在24个小时之后,就连这最后的退路也被德军切断了。
  凡尔登要塞的法军官兵虽成孤军之势,却拒不接受德军的劝降。9月2日当天,威廉皇储的军队向凡尔登守军负隅顽抗的最后两座炮台发动连番猛攻,德军士兵们在炮火的支援下奋勇拼杀,然而命运之神在这一天并没有眷顾德国人。第5军团的几个主力师伤亡高达三万多人,最精锐的战斗部队损失殆尽。
  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法军士兵们用手枪、刺刀和撬棍与侵入堡垒的德军展开惨烈厮杀,并用炸药堵死了堡垒内的部分通道,锵锵守住了最后两座炮台。
  对于进攻的失利结果,本想在德皇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的威廉皇储恼怒不已。为了纪念44年前的关键胜利,德皇威廉二世将首次亲临前线,第5军团若能在这个时候拿下凡尔登要塞,必然获得德皇的盛赞,威廉皇储也将在国民心目中获得空前的威望。
  凡尔登要塞没能攻下来,在色当举行的纪念活动依然如期举行。黄昏之前,沮丧的威廉皇储与胞弟约阿希姆王子一同从凡尔登出发,驱车三个小时抵达了百余公里外的色当城。德皇威廉二世则早一步抵达这里,下午的时候,他还检阅了豪森将军所指挥的萨克森部队——就在数日之前,这群“野蛮人”用一场山崩海啸般的攻势击败法国第5集团军的主力部队,一鼓作气拿下色当,这才使得色当日成为德国人的庆典日。
  夏树跟着威廉皇储赶上了这场隆重晚宴。值得庆幸的是,法军匆匆撤离色当,没来得及坚壁清野,更没有在这里同豪森的萨克森军团打一场激烈的巷战,极好面子的德国皇帝才有机会在色当最好的宅邸大搞排场。除了卢克、鲁普雷希特、黑林根这三位军团司令因防区距离太远而未能赶来,比洛、阿尔布雷西特以及随军作战的众多王公贵族皆应邀出席,奥匈帝国派驻西线的联络官员和军事观察人员也都出现在了宴会现场。
  宴会上,新近取得两场大胜并亲自率军攻克色当的豪森将军无疑是最神采飞扬的一位。他时而绘声绘色地描述法军狼狈撤退的场景,时而感叹行军作战的艰苦。这位统帅萨克森军队的将领可不像普鲁士人那样视简朴清贫为优秀品格,他觉得每天晚上住得舒舒服服比什么都重要,然而进入法国之后,他总是不能如愿。要么是凌乱不堪的房间,要么是散发着怪味道的农民房舍,而且他的萨克森士兵在敌境行军多日,天气又热,还得不时作战。供应总是赶不上,缺少面包肉食,部队得靠当地的家畜过活,马匹的饲料又不足——尽管如此,豪森还是设法做到平均每天行军二十三公里——这是施利芬计划对德军推进速度的最基本要求。按照原定的时间表,最右翼的卢克军团每天行军三十公里,甚至还多一些,而在强行军时,每天达四十公里。
  卢克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只让士兵沿路就宿,而不让他们散到路两边的地方去宿营。这样,一天就可多跑六、七公里,但由于德军运输线拉得很长,部队的前进又远远超过了运送军用物资的铁路线终点,食物往往供应不上。马匹只好到田里去吃还未成熟的庄稼。士兵整天行军也只吃些生胡萝卜和卷心菜。他们既热又累,两脚跟他们的敌人一样疼痛难熬。他们越来越饥饿难忍,然而还是按日程表行军不误。
  豪森的烦恼在于艰苦的行军条件,威廉皇储为凡尔登要塞的顽固感到困扰,而德军的另外几位军团指挥官也都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冯·比洛将军的第2军团处在右翼战线中段,按照德军总参谋部的最初部署,右翼三个军团由他负责协调,但两支友邻部队眼里都盯着各自的目标,对比洛的“请求”总是视若无睹。结果,三个军团之间渐渐出现了令人不安的缝隙,一旦法军整顿兵力发起反击,这很可能成为德军右翼攻势遭到挫败的隐患。
  趁着德皇亲临前线视察的机会,几位军团指挥官都不失时机地阐述自己的想法,意图获得最高统帅的支持,这看起来是一条捷径,可威廉二世不通军务,又乐于将军事指挥全权交给总参谋部,他的应允许诺要想付诸实现,多半会让总参谋长小毛奇抓狂不已。
  另外一边,桑布尔河的失利,莫伯日的陷落,凡尔登的摇摇欲坠,埃纳河的岌岌可危,法军统帅部早已是焦头烂额。他们在地图上苦苦搜寻着每一支可以调动的部队,将他们派往北部海岸抵挡卢克军团,派往亚眠和圣康坦抵御比洛和豪森的进攻,派往埃纳河遏制威廉皇储和鲁普雷希特王储的部队,所有的战线都需要增援。殖民地部队已经动员起来,可他们需要火车转轮船、轮船换火车,跨越上千公里才能抵达前线,这需要时间,宝贵的时间。
  就在色当日这天,英国人决定继续向法国派遣陆军远征部队,并向法国政府和法军统帅部做了通报——一周之内,两个陆军师和两个海军陆战旅将乘船抵达勒阿弗尔,然后根据法国方面的铁路运输安排尽快奔赴前线。加上之前抵达法国并已投入作战的英国远征军部队,投入法国战场的英国军队仍未达到战前双方约定的6个师,但对于困顿中的法国和同样备受煎熬的英国而言,这无疑是个意义深重的决定。
第111章
皇帝的设想(上)
  “啊……瞧瞧,我的威利,我的约亨,多么棒的帝国英豪,霍亨索伦家族的骄傲,嗯……德意志的骄傲!”
  端着一杯金黄色的香槟,威廉二世此骄傲而又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最疼爱的两位皇子。
  无需大声喧哗,他们站在一起已是宴会现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威廉皇储祝语道:“德意志在前进,而您,陛下,是指引它走向胜利的旗帜,每一个德国人都在向您致敬!”
  夏树则说:“愿您永远健康,伟大的德国皇帝陛下。”
  威廉二世满面悦色:“威利,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不负众望,是人民心目中实至名归的储君,我相信你将来会成为德意志帝国历史上又一位伟大的君主。还有你,约亨,我们的霍亨索伦天才,你的所作所为总是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啧啧,真难以想象,我们的战舰居然可以在北海横行,英国海军却要缩在港湾里瑟瑟发抖!哈哈!”
  德皇对两人的赞誉显然是有所偏颇的,威廉皇储脸上闪过一丝妒意,但他立即恢复了恭谦有礼的姿态,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道:“陛下,我们的约亨可不仅是海战的天才,在陆军作战方面,他也有很多奇妙的想法。若不是有约亨相助,我的部队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攻破法军的马斯河方向,直抵凡尔登要塞,而且在很短的时间里拿下了五个堡垒群中的三个。照参谋们之前的估算,我们至少要三个星期才能完成这一任务,而在法国人眼里,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没有攻城重炮的情况下突破这些配备强大火力的坚固堡垒。”
  威廉二世微笑道:“喔,原来如此。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很好奇,我们的舰队参谋长跑来西线度假,一呆就是半个多月,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
  “约亨的海军战车用来对付敌人的阵地就像是开罐器开罐头一样,要是我们现在有一千辆,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横扫法国,再用一个月打到圣彼得堡。”皇储不吝言辞地夸赞道,“另外,陛下,我荣幸地向您报告,我们的约亨还发明了一种新的散兵战术,经过战场检验非常有效。”
  “真是了不起的战争发明家!”威廉二世赞许地说。
  这父子俩仿佛对好了台词,一唱一和,应接无暇,夏树难以插话,他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微笑。末了,他自嘲地说:“论发明,我比起达芬奇那样的真天才还差了很远;论军事,我还不够资格跟老毛奇元帅相提并论;至于国家事务,我恐怕连俾斯麦伯爵百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我想,我只是个满脑袋奇思异想的怪人,喜欢研究新奇的机械,正好为这场战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众人的视线中,威廉二世没有爽朗大笑,但他的眼睛已经伴随着面部的笑容眯成了一条缝。三人碰杯之后,德国皇帝说:“我已与提尔皮茨海军元帅商议过了,准备将目前所有已经造好的海军战车全数借予陆军使用。关于这一点,约亨,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夏树看了看威廉皇储,由于重型攻城炮的运输极为缓慢,弹药供应又要占用大量的运力,皇储重新将攻克凡尔登要塞的希望寄托在海军战车部队身上。近日来,鲁普雷希特军团在埃纳河谷以西发动了初步攻势,河谷防线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威廉皇储一面将支援第7普鲁士轻步兵师作战的海军战车调回,一面向德皇呈请将更多的海军战车投入西线。于是,所有已经完成组装且可以开动的海军战车都为德国陆军暂时借用,这些部队组成了3个战车连,其中包括了13辆拥有45毫米正面装甲的胡伯特-14“重型战车”。这些大家伙虽然移动缓慢,无需额外的披挂就能够抵御机关炮甚至小口径速射炮的正面射击,无视各种弹片杀伤,而且配备的是一门37毫米速射炮和两挺MG08水冷重机枪,随车搭载的弹药数三倍于胡伯特-13,在战场上的实战效用不啻于一座可移动的小型堡垒。不过,它们需要通过铁路线运到德法边境,再以自身动力行进两百公里才能抵达前线。
  “当然不会,我的陛下。”夏树答说,“德意志军队是一个光荣的整体,每一名士兵都是皇帝陛下的士兵,而没有陆军与海军的区分。只要有益于战局,让我们把战舰上的大炮拆下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威廉二世立即赞道:“约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接着,皇帝往旁边瞟了几眼,稍稍压低声音:“海军元帅告诉我,目前海军战车的正常产量是每个月5辆,全力开动生产线,这个数字可以增加到20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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