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校对)第531部分在线阅读

黑脸将军杀气腾腾。
“那就尽数杀了他们就是！”
第731章
会面
经过那一次万炮轰鸣的炮战之后，秦干戚现在的信心空前膨胀，恨不能直接开到燕都城下，打进燕都城之后名扬天下，封妻荫子。
一旁的王霜仍旧面带笑容，轻声道：“秦将军可知道，这肃武炮一发炮弹，需要多少银钱？”
这个问题可把秦干戚难住了，他只是一个带兵了将军，这么多年来又一直没有怎么去过临安城，对于这类的问题自然不太清楚，闻言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低声道：“回大将军，末将不知。”
王霜向左边走了几步，从一个木箱子取出一颗直径十一公分左右的实心炮弹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之后，重新放回了木箱子里头，轻声道：“秦将军久不在临安城里，不知道也不奇怪，可是本将这几年一直在临安城里厮混，这军器监本将在里头待了数月的时间。”
说着，王霜再次把这颗炮弹拿在手里，淡然道：“这炮弹要先提炼铅矿，然后在从模子里成型，最后还要经过打磨，户部曾经统计过，单这一枚炮弹，就至少要用掉二两七钱银子，秦将军也是从农家苦过来的人，当知道二两七钱银子，能够买多少口粮。”
大启身处江南，出产还算富庶，因此老百姓的生活比起齐楚两国要好上不少，可即便如此，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家庭一年至多也就花个十两银子左右，也就是说，肃武炮只要响四声，一个中产之家一年的花销就没了。
而且这种炮弹，一旦射出去砸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就会把铅弹瞬间砸扁，甚至会崩裂开来，也就是说，这东西很难回收再利用，一发炮弹出去，就是二两七钱银子，童叟无欺。
为了这个，户部的尚书多次在赵显面前哭诉，认为军器监劳民伤财，满朝文武只要是有点骨气的，都对吃钱一样的军器监颇有微词，如果是一般的皇帝，早就支撑不住压力关了军器监，也就是赵显这样的“军政府”，可以无视这些文官的压力，继续我行我素。
这些年启国的国库收入，包括赵显肃王府的收入，还有石三子的石家商铺的收入，最少有一半都砸进了军器监，这才有了淮南军现在的威风模样。
王霜说完这句话之后，还不等秦干戚答话，就指着淮河河面上那些陆续运过来的肃武炮，淡然道：“这些炮弹还都是旁枝末节，那些大家伙才是真正砸钱的地方，这每一尊肃武炮，哪一个不要耗费上万两银子，还有雷震子，神臂弩这些东西，无一不要花钱，现在明面上是咱们再替王爷打仗，实际上是咱们在挥霍王爷这五年多以来的积蓄，王爷为了这些东西，这些年户部尚书都换了三个。”
说到这里，王霜住口不言，只是淡淡的看向秦干戚。
秦干戚摇了摇头，感慨道：“多谢大将军提点，这些年末将一直在淮河边上，只知道这些新式火器源源不断的送到军中来，却不知道王爷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末将行军，当慎用这些火器。”
“说了这么多，不是要你慎用。”
王霜轻声道：“军器监现在源源不断的赶制炮弹，尽可以够我淮南军使用，只不过秦将军在炮火隆隆的时候，不可忘了这些火炮的来历，也不可忘了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出力。
王霜这之所以说这段话，一方面是要敲打敲打有些翘尾巴的秦干戚，另一方面则是想告诉秦干戚这个边将，火器虽然厉害，但是离了临安城，离了肃王府之后，这些就没有人能够玩的转了。
毕竟这种新式火炮威力如此强横，难免会有人心生歹意，想要据为己有。
“为了这场征北之战，王爷他把积攒了好几年的家底一口气砸了进来，甚至动用了肃王府的账面，后续右营禁军还有上百门火炮送过来，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如果还不能打一个漂亮仗给王爷看，那你我就一头撞死在淮河以北，省的以后去临安丢人。”
说完这些话之后，王霜负手离去。
秦干戚对着王霜的背影弯身抱拳：“谢大将军提点，末将定然不辱使命！”
…………
淮南军全部渡河之后，原地休整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里，虽然淮南军没有动弹，但是半围着淮南军的北齐淮军，也丝毫不敢动弹，不仅如此，这些淮军甚至还后退了十里，把双方的距离拉开到了二十里。
而淮南军之所以原地休整，一方面是刚刚踏进北齐国境，不敢轻举妄动，更多的原因是要等凉州城那边的消息，如今南启和北齐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向，凉州那边的消息就至关重要，如果凉州那边的齐人还在跟西楚纠缠，那么王霜跟秦干戚就准备直捣黄龙，一路开到燕都城下了。
在这个时候，燕都的太康帝姬已经亲临了淮河边上，她先是在淮军之中探望了仍旧人事不醒的主将姜林之后，这个姜家的三公主又详细的查看了一番受伤将士的伤势，然后这位北齐帝姬在详细思量了一遍之后，毅然决然的越过了北齐淮军的战线，只带着大掌镜聂依依一个人，来到了淮南军的军营门前。
此时，淮南军的营门之前，摆放着一排二十门火炮，姜璇在营门前驻足，目光来回看了几遍这些火炮，最后一脸淡然，朝着营门口走去。
此时，淮南军周围十里，全部都是淮南军的斥候，淮南军自然不可能对姜璇的到来全无反应，这位泰康滴还未走到营门，一身白衣的淮安侯王霜，就脸色淡然的出现在了大营门口，然后直着身子，对姜璇报了抱拳。
“帝姬远道而来，王某未曾远迎，失敬了。”
太康帝姬也按礼数还礼。
“燕都姜璇，见过淮安侯爷。”
姜璇在燕都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王霜早已经听赵显说过，因此对于她知道自己，王霜毫不意外，只是淡然的侧了侧身子，请姜璇进去。
“帝姬远道而来，想必有要事跟本将商量，这营门风大，帝姬里面请吧。”
姜璇面色古井无波，对着王霜欠了欠身子，翩然走进了淮南军的大门。
第732章
改变
淮南军帅帐里。
大将军王霜当仁不让的坐在了诸位，至于这位北齐的太康帝姬，则是面色冷然的坐在下首，两个人坐定之后，王霜开口笑了笑，轻声问道：“听闻帝姬是嫁了人，生了孩子的，怎么不在燕都相夫教子，还出来抛头露面？”
姜璇在北齐的宣武二年，嫁给了一个书生，两年前生下了一个孩儿，不过那书生驸马性子软弱，平日里在帝姬府里话也不敢说一句，家中大小事情都是姜璇一个人说了算，甚至就连明镜寺的差事，这位太康帝姬也没有放下。
姜璇抬眼看向王霜，声音微冷：“这话得本宫问侯爷才是，这江北是你们南启的祖地我大齐占了数十年的确理亏，因此五年前的江北之战也就一让再让，干脆把江北还了回去，如今你们居然越过淮河，踏上了我大齐的祖地！百多年前，贵国赵太祖在淮河边上挥下玉斧，约定与我大齐隔河而治，怎么烦了如今，赵宗显要数典忘祖不成？”
一百多年前，天下初分的时候，南启的开国皇帝赵太祖，分别在淮河边上自己函谷关上挥下玉斧，与姜家还有项家约定划斧而治，史称赵挥玉斧，正因为如此，世人都称赞赵太祖仁慈，正因为这两斧子，终结了当时持续了数十年的纷争。
其实但凡有点常识的人，对于这段历史都十分清楚，当时三方势力都无力再打下去，更无力再开辟半寸土地，于是当时的启国赵太祖，舍下面子与另外两国约定疆界，非是仁慈，实是不得不为。
王霜身为启国大将，自然明白这段历史，闻言他只是淡淡的看向姜璇，轻声道：“帝姬此时知道我朝太祖挥玉斧的典故了？怎么之前，贵国占了我大启江北几十年的时候，帝姬不出来说一说这段典故呢？”
姜璇冷冷的看了王霜一眼，低声道：“大将军，江北之地我大齐已经归还贵国，你们还想怎么样？”
“北齐占了江淮沃土整整一甲子时间有余，五年前还是王爷他拿着刀架在你们脖子上，硬生生抢回家的江北，现如今帝姬又过来卖好，说的像是你们北齐主动归还的一样。”
王霜笑呵呵的瞥了姜璇一眼，轻笑道：“如果帝姬此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么帝姬就请回吧，本将军务繁忙，没有时间跟帝姬扯皮，帝姬要是有兴趣，稍后本将给临安去一封信，让朝廷派几个礼部使臣过来，好好与帝姬辩个分明！”
“他赵宗显到底想怎么样？”
姜璇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声道：“难道还真以为我大齐怕了你们南启不成？告诉你们，你们的火炮虽然厉害，但是打到最后无非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已，要知道这天下间可不止你我两国，真打到动摇国本的地步，只会平白给蛮楚捡了便宜！”
事到如今，不管是姜无忌还是姜璇，都还没有意识到赵显到底想要什么，直到现在，他们还单纯的以为赵显这次北进，只是为了向北齐展示武力。
毕竟百多年来，三国之间的交流方式一直就是这样，哪个国家强了，就欺负别人一样，一直都没有到见生死的地步。
说起来，七年前赵显在西陲从西楚身上割裂出西陈的行为，已经是百多年来未有过的大变了。
王霜淡淡的看了姜璇一眼，说话仍旧不温不火：“帝姬，你的这些话跟本将说没有作用，本将只是一个军汉，听朝廷吩咐，帝姬若真想结束这场纷争，应该去一趟临安才是。”
太康帝姬冷眼看向王霜：“本宫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王霜低着眉头，看也不看姜璇一眼。
“想要做什么！自然是要打残你们北齐了。王爷他很清楚，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不管是雷震子还是肃武炮，迟早有一天都要流传到燕都去，听说燕都现在已经在造火炮了，是不是？”
五年前江北之战的时候，北齐从战场上捡到了几个炮管，火炮这种东西，只要了解了原理，其实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而且北齐也不是没有火药，因此火炮这种东西，从技术上来说，对于北齐是没有难度的。
可是北齐的火药，质量实在是不高，再加上他们对火炮这个东西没有一个完整的认知，从炮弹再到瞄准，再到填装，甚至引信这些东西，都需要自己一步步摸索，所以北齐研究火炮的进城，相比于临安城的军器监，简直如同蜗牛一样缓慢。
王霜说完这番话后，还不等姜璇回答，就继续理所当然的说道：“因此，趁现在你们还没有成气候，自然要痛打落水狗，打的你们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喘不过气，这样我大启才能高枕无忧。”
说到这里，王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对着姜璇说道：“帝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直到现在，王霜还在隐瞒赵显的战略意图，毕竟如果实话实说，很有可能会引起北齐的全民反抗，现在这个说法，多多少少能让燕都松一口气。
毕竟王霜总不能跟姜璇说，他这一趟来，是要平灭北齐的。
姜璇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王霜，咬牙切齿：“你们现在肆无忌惮，无非是仗着这些火器，既然你们知道我大齐也在研制火炮，就不怕我大齐火炮制成之后，再来找你们秋后算账吗？”
王霜脸色仍旧平淡：“你看，帝姬现在就要秋后算账了，所以王爷这番行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姜璇深呼吸了几口气，尝试性的说道：“大将军若此时退回淮南去，本宫可以承诺，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从此之后，我大齐与南启永为兄弟之邦，世代友好。”
王霜一脸哂笑。
“帝姬怎么如此天真？你我双方都很清楚，从五年前江北之战之后，咱们两国就不再有可以斡旋的余地了，从此之后，不是我大启北进，就是你们北齐南下，现如今我大启只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这个年仅四十岁的大将军，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姜璇淡然一笑：“罢了，本将还有军务处理，这里就不留帝姬了。”
说到这里，王霜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帝姬现在来找本将毫无用处，就算你说通了本将，这淮南军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因为这是朝廷定下来的。”
“帝姬若是想改变些什么，不妨去一趟临安城试试。”
王霜的话说完之后，便要起身送客。
太康帝姬脸色铁青。
第733章
以命换命
王霜一番云淡风轻的话，居然让这位向来能说会道的太康帝姬，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霜说的很对，从五年前江北之战之后，北齐跟南启之间的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上一次的江北之战，北齐吃了天大的亏，哪怕这一次赵显不挥师北进，等过两年北齐有把握应付启国的火器之后，一样会打回淮河以南来，想要拿回江北，甚至拿回更多，一雪当年之耻。
王霜亲自把姜璇送到了淮南军大营门口，微微抱拳道：“本将就不送帝姬了，帝姬一路走好。”
姜璇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王霜，咬牙切齿：“淮安侯小心在我大齐的土地上，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