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精校)第2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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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我和胖子,先搭了半架“人梯”,把孙九爷托到了墙上,然后我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胖子托到上边,这才轮到我拽着锁链蹬上墙头,盯睛一看,墙内似乎是处后花园子,墙下都是花树,众人挂在身上的战术射灯光束一扫,竟映得园中花草“翠色逼人,冷光夺目”,原来封家老宅后院里所种的草木,皆是琉璃宝石与玉片珊瑚镶嵌而成,并非真草实木。
我暗骂一声好个地主头子,比他妈皇帝老儿还会摆谱儿,若非掘了许多山陵巨冢,哪有这些珍异宝物?这所花园里的琼柯玉树,恐怕全都是从古墓中得来的明器。
胖子也趴在墙檐上看得两眼发直:“我的爷,这回咱可真是来着了。”此时也顾不得墙高壁抖了,仗着皮糙肉厚,直接滚下墙头。
我急忙打个手势,让大伙从墙上下去,我跳到院中,快步赶到胖子身后,伸手将他拽住:“不义之财,取之无妨,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现在先找地仙封师古要紧,王司令你可是深明大义的人物,别学这小门小户急功近利的作为。”
胖子耍起二皮脸来说:“这年头不论是谁,只要一提深明大义四个字,不用问,他肯定是个欺世盗名的主儿,咱就甭跟着他们参合了……”
这时Shirley杨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打断我们的话头,对众人说:“那边好像有些东西,我先过去看看。”说罢按着“金钢伞”穿过花树丛,径向庭院深处走去。
我担心她有闪失,赶紧招呼其余三人从后面紧紧跟上,只走出几米远的距离,就见花园中有片黑朦蒙的巨大阴影,到近处看时,原来是座封树俨然的丘冢,圆弧形的坟墓顶端,有座玉石堆砌成的“明楼”,明楼约有半米来高,只能起到装饰作用,无法容人进入。
我本就有些迷惑,现在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了,这棺材山“地仙村”,真可以称得上是“地中有山、山中有宅、宅中有坟”,我平生从为见过这种环环相套的“阴宅”,所知所闻的风水秘术,在此也全都派不上用场了,不由得又想起卸岭盗魁陈瞎子的那句话来——“观山太保所作所为,连神仙也猜他不到”,封师古这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孙九爷虽然知道不少与“棺材山”相关的事情,但对“地仙村”里的封家老宅,以及封师古的秘密,就完全不清楚了,看了宅院里的这座坟丘,也觉格外惊诧,绕着丘冢转了一周,也不见有碑文石刻,更没有墓门露在地面上。
但在这座奇特的坟墓后面,有一幢三层两盈的阁楼引起了众人注意,这幢楼主体都是木结构,从上到下是“碧瓦朱扉,雕梁画栋”,阁楼正门与宅院形势布局相逆,正对着后院的巨冢,门上横悬“观山藏骨楼”五字。
孙九爷说:“这座楼在以前的封家老宅里应该是不存在的,从没听老辈儿人提起过,地仙的真身会不会就藏在楼中?”
摸金倒斗的铁则之一,就是见到什么怪事也只当看不见,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许瞎问瞎说,更不许擅自乱动墓里的东西,因为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一些暗藏机关埋伏的陵墓中,往往示之以虚,利用盗墓贼的这种心理,一旦触发了毒烟、窝弩、流砂之类的陷阱,罗汉神仙也要被害了性命。
但我还是准备进楼一探,为了预防万一,先把“归墟古镜”取出拿在手中,问孙九爷说:“倘若封师古真成了尸仙,想必不是寻常的僵尸可比,咱这面镜子能不能镇得住他?毕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孙九爷说:“话是这句话,道理却不是这么个道理,所谓邪不胜正,并不在巨细长短,道这一尺,终归是要压在魔那一丈之上,归墟古镜是传世的青铜秘器,有此物傍身,用不着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是需要提防楼中藏有暗器伤人。”
我本就不相信有什么“尸仙”,而且“归墟铜镜”是面卦镜,虽然镜背还可用来照烛占验,可镜面却早已磨损得不成样子了,真遇着“死而不化之物”,也不能指望用它抵挡,刚才有此一问,只是想再探探孙九爷的虚实,得到答复后便点了点头,思量着要把众人分做两组,一组进楼寻找地仙封师古,另一组留在楼外接应。
我正要进行临时部署,不料一抬眼之间,发现“观山楼”前的坟墓突然渗出许多黑水,忙走到近出察看,只见坟砖缝隙里全是污血,腥臭触脑,令人作呕。
我用峨眉刺探了一下,看看刀尖上沾染的痕迹,确实是血。Shirley杨奇道:“坟里怎么会流出血来?”我捂着鼻子说:“这是尸血,不是鲜血。”
第四十四章
棺山相宅图
这一路进山,我们的鼻子都快被尸臭呛废了,可此时仍然感觉到血腥气直冲脑门子,“尸血”污浊腥臭,与正常的“鲜血”有很大区别,见此情形,不免令人立刻联想到棺材山传说中的“尸仙”,眼前的这座坟墓中……是不是埋着“尸仙”?
按照孙九爷的话来说,“地仙”是封师古,此人在棺材山里穷尽心血建造“阴宅”,为的就是死后能得道,度炼修化为“尸仙”,“死后度尸为仙”的观念是自古已有的,方外修道之士死后的尸体称作“遗蜕”。如果人死后“形魂不散”,仍旧凝聚在“遗蜕”当中,历劫度炼,就可超脱轮回,出有入无、同天地之不老。
所以我觉得后宅中的坟墓,很有可能就是“地仙”封师古的葬身之所,不过说到他是个什么仙家我是绝不信的,当下就想刨开这坟丘看个究竟。
Shirley杨说:“坟中渗血是不详之兆,而且尸血必定带有尸毒,不能轻易冒险发掘。观山藏骨楼守陵望坟,说不定是里面会藏有一些线索,可以让咱们了解这地下究竟埋了些什么,等掌握了详细情况再做计较不迟。”
我一想Shirley杨的确言之有理,便让胖子与幺妹儿留在楼前,以免全伙进楼都被一网打尽了,只有我和Shirley杨再加上孙九爷三人进去。
三重木楼重门碟门户,紧紧闭合,大门又被数道木锁严密扣住,无间可入,这座楼阁制造辉煌,精巧非凡,梁枋安置合度,铆榫拼接精密,有好多工艺在当代似乎都已失传,而且能看出来这座楼阁所使用的木料年代非常古老,都是地下阴沉之物,可那些砖木土石都保留得极好,古时候一座建筑最薄弱的就是木料,木料一朽,砖瓦再结实也要崩塌,可这座楼阁中的枋梁柱木,都保存完好,除了用料精良之外,这都是由于设计精确,构筑严密,构件之间严丝合缝,不留丝毫空隙的缘故。传说高手工匠所造粱枋,水腐难侵,虫蚁不近,更可避雷避火,这座地下楼阁八成就是那种建筑。
楼门是数道木枋,结构严谨周密,梁、柱、檩、橼全靠榫头衔接,与一重重木锁互相咬合,稳如磐石,但我们身边有“蜂窝山”里的手艺人相助,开锁撬门不废吹灰之力,只见幺妹儿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摸出“万能钥匙”,对准锁孔捅了几捅,勾了几勾,第一道锁扣便应声而开。又施展开平生所学,避重就轻,层层拆剥,蜂窝山匣子匠的基本功就是反复练习拆解“鲁班锁”,由于古代殿堂都不用铁钉,怕破了风水,全部都是以榫头精密结合,诸如“六子连环”,“三星归位”等接头的鲁班锁,幺妹儿是再熟不过,不消片刻,便终于在楼阁正中央拆穿数重门户,从外面看下去,楼堂内是一片漆黑死寂。
她的熟练程度看得我们愣了半天,胖子说:“妹子的手艺可真不潮,四九城里最牛掰的佛爷,只怕是也没你这两下子利索,保险箱你会不会开?”
“佛爷”是北京地区对小偷扒手的称呼,但“蜂窝山”里的匣匠,千百年来专门研究各式各样的“销器机关”,“拧门撬锁”只是其中的微末之技,幺妹儿得过许多真实传授,做起来自然干净利落,她却不知胖子说所的“佛爷”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那是句好话,颇为沾沾自喜,毕竟这些近乎失传的手艺,留在偏僻的山区小镇里根本无从施展,学了也知当是中看不中用的“屠龙之术”,没想到还真能有“用武之地”。
这时Shirley杨拎着“金钢伞”,轻轻推门进到藏骨楼之内,孙九爷就跟在他后边,一前一后的跟了进去。
我告诉胖子守在外边须放仔细些,别把我们的后路断了。胖子说:“老胡你成心的是不是?对我这么有责任感的人,还用得着嘱咐吗?我什么时候让你们不放心过了?我也得嘱咐你一句,你进去之后要是瞧见明器,千万别跟那孙老九客气,他这老小子欠咱们的,有好东西该顺的就顺,找金丹虽然是正事,可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能不耽误咱就都别耽误了。”
听胖子提到“金丹”二字,我心里“咯噔”沉了一下,看“棺材山”里的诡异情形,只怕这次是一只羊也赶不得了,我暗骂孙教授太能伪装了,也许正是因为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接触,所以这厮装起孙子来,简直比孙子还孙子。我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竟然被他给唬住了。现在“地仙村古墓”里藏有千年尸丹的可能性,已经降到了最低点,这次误入“棺材山”,我们无异于深深陷入了一场本不该属于我们的灾难之中,而且还被孙九爷这老不死的往泥潭中越拖越深,难以自拔。
我虽然自己不肯承认,但我骨子里可能真有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成份,在潜意识中,很想知道“大明观山太保”的秘密,又心存侥幸,只盼着能从“地仙村”里找到古尸丹鼎,所以干脆横下心来不去计较得失结果了。想到这些,我便胡乱同胖子交代了几句,就出“工兵铲”来,自半开的两扇木门中穿过,摸进了漆黑一团的“观山藏骨楼”。
Shirley杨和孙九爷正在二进等我,见我从外进来,便打开“战术射灯”推开了内堂的“如意门”。这楼内黑得伸手不见无指,“嘎吱吱”的木轴转动声中,一楼内堂木门洞开,里面阴沉的空气中带有一股子檀香药气。我知道在古代的建筑中,有一种早已失传的工艺,造出来的楼阁殿堂可以使“飞鸟不落、蚊蝇不入”,除了建筑材料特殊之外,还要使用到“墨师”的古老方术,这种木结构的建筑里会藏有暗香,千年不散,唤作“逍遥神仙阁”,观山藏骨楼可能正是一座罕见的“逍遥神仙阁”,看来“观山封家”在建筑、风水、陵墓等方面,果然都有常人难及之处。
我们站在堂前向四处打量,只见楼中有许多摆方古董的檀木架子,里面陈设的,皆是一片片龟甲龙骨,我对Shirley杨和孙九爷说:“观山太保在棺材峡悬棺中盗发之物,恐怕全都在这了。”
孙九爷点了点头,带我们上前察看,发现骨甲上满是日月星辰的符号,那些古老的符号和图谱,有些类似于我曾看过的“河图、洛书”,但更为奥妙繁复,应该都是记载了一些极其古老的风水谜图,却不见其中有“周天十六卦”的卦图,原来“藏骨楼”是用来存放此物的,也许“地仙封师古”并不在楼中。
Shirley杨问孙九爷:“封氏棺山指迷之术都是从此得来的?”孙九爷盯着那些骨甲点头道:“没错,棺材峡中多有古代隐士高人埋骨,这些天书般的甲骨中包罗万象,奥妙无穷,除了古时的风水星巫之道,还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异术。有道是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当年我祖上借此发迹,到头来还不是毁在了盗墓二字之上。要是没盗过这些悬棺骨甲,后代中也不会有人执迷妖妄,惹出灭门蹋天之祸。”说罢嗟叹不已。
但孙九爷目前最想找到的,显然还是“地仙封尸古”,他随意看了几片“骨甲”,心思便多没放在上面了,又直着眼继续向后堂搜索,我对Shirley杨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后紧紧跟上,谁知刚刚步入后堂,就见孙九爷“咕咚”跪倒在地。
我心想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又要乍尸不成?就要伸手将他扶起来,但抬眼间,看到后堂内悬挂着许多人物画像,画中各人衣冠服色皆不相同,形貌气质也有差异,不是同一时代之人,画像前摆着牌位,原来后堂竟是“观山封家”的祖先祠。
我和Shirley杨好奇心起,忍不住也在后边多看了几眼,但见那些画中的古人,数目加起来也快一个连了,虽然气质出众,却皆是装束诡异,神情冷漠,我们站在密密麻麻的人像跟前,一种被无数死人凝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周身上下都不舒服。
当年受过皇封的名门旺族,如今只剩孙九爷这最后一人,而且还被过寄给了外姓。他那佝偻的背影,在封家诸位祖先的堂前更显苍凉,我也不得不感叹世事变移,兴衰难料。
好不容易等孙九爷这“不肖子孙”拜完了祖宗,我们三人见“藏骨楼”一层当中,再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就从楼梯上去,在“战术射灯”的照视之下,见到二楼是个“藏经存典”之处,架上都是古籍道藏,内容无外是那些“黄老、炉火”之术。
临着窗阁两边,悬着一副古画,画中描绘的场面,是盗墓贼在悬崖绝壁上盗发悬棺的情形,此画极有来历,正是传说中的“观山盗骨图”,是一件藏有许多历史信息的古物。
我对孙九爷说:“这张画是观山封家的镇宅之宝吧?您还不给它收回去,留在棺材山里烂掉了岂不可惜。”孙九爷道:“岂止是镇宅之宝,说是国宝也不为过,但此物一出世,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关系到明代皇陵的秘史,更有许多历史都可能因为它而被修改,你以为早有定论的历史是那么容易改写的?与其自找麻烦,还不如就让它永远只是一个民间传说。”
我说:“您算是看开了,真不想当反动学术权威了?”孙九爷道:“你这个投机分子,蹿叨我把观山盗骨图带回去能是什么好心?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先前并非是我危言耸听,我看咱们谁也别想再从棺材山里爬出去重见天日了。”言下颇有绝望之意。
我听他这么说,更觉心里头冒火:“孙九爷在北京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上了我们的贼船,结果到头来是我们上了他的贼船,而且现在想下船都难了。”不过我可不打算给“观山太保”陪葬,又想:“我非把观山盗骨图给顺回去不可,要不把这张破画糊到我们家窗户上,就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脑中打着歪念头,嘴里却告诉孙九爷说:“咱就走着瞧吧,现在还不到寻思退路的时候,先找地仙封师古才是当务之急。可也怪了……诺大个棺材山里,怎么连一个当年进入地仙村的人都没见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Shirley杨说:“既然祖先堂和封宅之宝观山盗古图都在楼中,这座楼必定是个极重要的所在,咱们再仔细找找,要留意楼中是否有夹层和暗阁子。”
这层楼中器物藏书众多,一时哪里看得过来,只得走马观花般的一排排搜寻,到了纵深之处,就见后壁之上另挂着四幅古画,Shirley杨借着灯光看了看,喜道:“象是棺材山里的详细地形图。”
孙九爷抢步上前详加辨认,指着上首第一幅画卷中的字迹念道:“《棺山相宅图》……这是封师古的亲笔真迹。”
我也凑过去细看,只见头一张画卷中,描绘的正是深藏地底的“棺材山”,四周是棺材板一样的绝壁围绕,地形狭长;棺中起伏的丘壑,则酷似一具无头尸体,整座“地仙村”依着山势而建,村中房舍宅院分布得很有规律,暗合九宫八卦之形。
画中精描细绘,各幢房屋的建筑特征巨细皆备,从这幅“棺山相宅图”中来看,我们进山的那条暗道入口,正位于“无头尸体”的左肩处,经过了“炮神庙”,又沿街进入“封家老宅”的后院,至此已是到达了“尸形山”的心窝所在。
在无首尸形的丘壑尽头,绘有一座紧紧封闭的悬山顶大石门,其风骨近似于规模宏伟的“乌羊王地宫”,与地仙村整体风格迥然不同,应该是山中先民遗留下来的古迹,孙九爷说:“当年封师古可能就是通过那座石门进入的棺材山,咱们走的暗道是后来才开通的。”
我点了点头,又去看第二幅画,一看却是一怔,竟与第一幅画卷极为相似,但却不是“地仙村”,而是位于村庄地下的大片古墓群,几乎囊括了全部的墓室墓道,层叠交错,皆历历在目,规模格局与上边的宅院相当。
我说:“这两张画是阴阳二宅的图谱,画中所绘与咱们所见相同,并无出人意料之处,咱们仍是不知道封师古究竟躲在了哪里。”Shirley杨说:“你们看尸形山的肚腹上是些什么?”
我和孙九爷忙按着Shirley杨所说的位置看去,棺材山里仰卧的巨人尸骸,仅具其形,并非真是死尸,只不过轮廓起伏极其酷似尸体,在尸形山的腹部,绘着一个道伤口般的裂痕,就好像棺中这具尸体,生前是被人以利刃所杀,刀痕尤在,天地造化之奇,令人难以思量。
我看不出其中奥妙,只好再看第三幅画卷,这幅画却不是什么阴阳二宅的图形了,描绘的是一处狭窄的深壑,地势陡峭险恶,土层中露出不少古怪的青铜祭器,另有许多人打着灯笼火把,正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壁上蜿蜒的鸟道经过,往地底最深处行走,进山的人流见首不见尾,而且画中人物个个神态怪异,男女老少皆有,边上注着“秉烛夜行图”五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Shirley杨说:“这大概就是随封师古在山中建造阴阳宅的那些人,秉烛夜行图里描绘的深壑,会不会正是尸形山腹部的裂谷?”
我说:“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封师古这老地主头子,发动起群众来还是有一套的,但那些人走到尸形山的肚子里去做什么?真要去求个长生不死,还是另有所图?”说到这,我猛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看山中这条深谷,岂不正是通往尸形山的丹田?”又念及这些画卷中的内容都有关联,说不定最后一张画中会藏有更重要的信息,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去看。
但最后一幅画卷中,与前几幅描绘的场面截然不同,我看起来却觉十分眼熟:“这个……好像是咱们最初去过的那座古墓,被观山太保盗空了的乌羊王陵寝。”
第四十五章
奇遇
孙教授点头道:“的确是乌羊王古墓,不过当时还没被盗空,画中所绘,应当是封师古在地宫中盗墓开棺时的情形……,画卷上有字写得明白,这是……棺山遇仙图。”
当年封师古违背祖训,盗掘了“棺材峡”里最大的一座古墓,结果回来后性情大变,对在墓中的遭遇晦莫如深,只是称自己要成大道,以“地仙”自居,并用妖言蛊惑众人。包括日后他建造地仙村,要“度尸炼药”成仙的种种事端,都是从此而起,不仅是我和Shirley杨觉得好奇,孙九爷更是苦苦猜测了一辈子,此时乍见“棺山遇仙图”,激动之情实难自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劝孙九爷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只是封师古的自画像,并非是“地仙”真身,还不到激动的时候。这时我们三人定睛细看,虽然先前做过种种猜想,可等真正看清楚“棺山遇仙图”中描绘的情形,还是惊得险些将下巴掉在地上。
《棺山遇仙图》中所绘的场景,主体是乌羊王古墓的“椁殿”,画卷下方绘着殿前的墓道,许多身着戏装的盗墓贼,正在墓道里搬运堆积如山的“明器”;而在“椁殿”中,则完全是另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
“椁殿”中的石椁揭得大开,四周躺着六个盗墓贼,各个尸横血溅,死状极惨,其中有两人身上带着“观山腰牌”,应该都是“封师古”的同宗兄弟或门徒,只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依然活着,看此人在画中的身形气质,真乃“一席乌袍裹云锦,两点冷目射寒星,手提三尺青锋剑,胜似洞宾上八仙”,比起那伙普通的盗墓贼来,实在是有几分“野鹤在鸡群”的卓然风姿,想必此人便是《棺山遇仙图》中的“地仙封师古”。
那具被揭去命盖的石椁里,有一具金首僵尸从中探出半截身子,因为画中描绘清晰,在古尸颈中有道截痕,所以并不是带着“黄金面具”,而是僵尸无头,接了一颗面目狰狞的“金头”。既是在“乌羊王古墓”的椁殿中,所以可以肯定这具从棺椁中出来的“无头僵尸”,便是那位“有身无首”的移山广德王。
“金头乌羊王”的尸身装硕魁梧,远远超出常人,两只手的指甲长得奇长,上边鲜血淋漓,挂着碎肉,可能那些死在石椁前的盗墓贼,都在揭开棺椁的时候遭其所害,当场毙命了。
幸存的封师古,并没有招呼墓道中的同伴,而是舍身上前,单手提剑贯穿了古尸的胸膛,另一只手抖开“缚尸索”,撒开“天罗地网”,连石椁带死尸一并套个正着。
我看了此图,心中惊异莫名,只因《棺山遇仙图》中描绘的场面,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僵尸扑人多为生物电的作用,古僵为“死而不化之物”,在被活物接触的一瞬间,可能会产生剧烈的霉变,出现尸起之类的恐怖现象。可有一点,头颅为“四肢百脉之祖”,普天底下绝对不可能有无头之尸暴起伤人之事,图中的情形,可谓是“古今罕有”。
我祖父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物,常给我讲些早年间的“奇闻异事”,他也算是半个“摸金”传人,但我从没在他口中听过有这种事情存在;此外就连“卸岭盗魁”陈瞎子,以及“搬山道人”鹧鸪哨留下的笔记中,也都不曾提及此事;这说明从古到今的“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之辈,皆未撞上“无头尸起”的异事。
再者说来,更令人费解之处在于,这《棺山遇仙图》名为“遇仙图”,可纵观图中所绘,哪里有什么“仙人”?倒不如称做《棺山盗墓图》,或是《棺山降尸图》来得贴切。常言道“名之为名,必有其因”,但图中似是玄机暗藏,教人完全无法以常理揣测,《棺山遇仙图》与前面的《棺山相宅图》、《秉烛夜行图》究竟有什么关联?
Shirley杨也觉不解,她问我和孙教授如何看待此图,孙九爷凝视着《棺山遇仙图》看了良久,脸色显得越来越是难看,他告诉我们说:“如果图中所绘的内容属实……,嗯……看前三幅图画的模样,想必这张遇仙图不会是凭空捏造的虚妄之事。但从图中看来,并无遇仙之事,除非……除非戴着颗黄金头颅的乌羊王不是僵尸。”
我奇道:“不是僵尸是什么?难道是仙家?它要是真仙怎么还死了装棺椁里了?”孙九爷神色凝重,缓缓说道:“肯定不是僵尸,观山太保在椁殿中揭开命盖的时候,那乌羊王可能还活着……”
我对此论不以为然,怀疑孙九爷脑袋进水了,就对他说:“乌羊王连脑袋都没有,如何还能说他在开棺时依然活着?并且这移山广德王如果还活着,在几千年前也不可能被装在石椁里;看样子他并不象是因为暴虐无道,被活活钉死在棺中的,因为那颗黄金头颅奢华精致,绝不是临时打造出来的。”
孙九爷道:“你说的不错,可你仔细看看这图,在封师古下剑之处,移山广德王身上分明有鲜血淌出,顺着剑刃往下流淌,千年僵尸死而不化,自然不会流出鲜血,即便有血也必是乌黑的尸血,这个细节足能证明他从石椁中出来的时候还和生人无异。”
我又看了孙九爷说的那处细节,但仍不肯信:“地仙封师古丹青笔墨的造诣不错,懂得艺术夸张,但把僵尸身上画得血如泉涌,可就不是对待史实的正确态度了。”
Shirley杨问孙九爷道:“您的意思是石椁中的乌羊王还活着,《棺山遇仙图》的遇仙,是指封师古开棺时见到了不死之人?”
孙九爷微微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但我想其中可能还有隐情,毕竟《棺山遇仙图》描绘的仅仅是一个瞬间,虽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封师古亲身经历的一幕险情,但在他杀了千年不死的乌羊王之后又遇到了什么?究竟何事才使他性情转变,继而进入棺材山里避世求仙?这些事情咱们就很难从图画中获悉了。”
我们实在看不出更多名堂,便取了壁上挂的一阴一阳两幅《棺山相宅图》,随后径直蹬上顶楼,这层木楼空间窄小了许多,只设有一个神龛般的石柜,摆着不少器物,有十几本书卷,一些五花八门的瓷瓶,还有一口带鞘的宝剑。
看起来都是“地仙封师古”随身之物,我心想就凭这点,封师古也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真仙,完全没料到他的后人,会带着摸金校尉进入“地仙村古墓”,这些东西竟然如此毫无遮掩的放着,我们被“观山太保”蒙骗了多时,不抄他几件真东西如何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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