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校对)第218部分在线阅读

　　“先去下达命令，十分钟后与补给舰脱离。”看了于右任一眼后，白佑彬又说道，“让第61舰队的那几艘战舰继续伴随综合补给舰在这附近海域活动。如果情况出现变化，我们还需要补充一次燃料才能返回开普敦。”
　　在第62舰队到达南大西洋战区之后，原先的第六舰队就自动成为了第61舰队。
　　“长官，这……”
　　“有什么疑问，晚饭之后我会向大家解释。”白佑彬挥了挥手，打断了肖定邦的话，“现在，立即执行命令。”
　　见到白佑彬态度坚决，众多参谋也不再多问。
　　十分钟后，舰队踏上了新的航程。
　　白佑彬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司令舰桥，直到吃完晚饭之后，才返回了司令舰桥，并且让所有高级参谋到作战中心开会。
　　进了作战中心后，参谋军官才发现，会议桌上已经铺上了一张很大的海图。另外，海图上摆着几只杯子，看上去好像是代表正在南大西洋活动的几支主要舰队。
　　“杯子被我用了，大家都将就一下吧。”白佑彬招了招手，让参谋军官都围了过来，“恐怕你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弃追踪‘反击’号，顺藤摸瓜的找到英国远征舰队的机会，反而转向线西航行，是不是？”
　　没人开口，可这正是所有参谋想不通的地方。
　　“大家都好好想一想，‘帝国之星’号有可能一直尾随‘反击’号吗？”白佑彬笑着摇了摇头，“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反击’号的舰长在确认被发现之后，肯定会发出电报，而英国远征舰队肯定会闻风而逃，根本不会与‘反击’号会合。到时候，我们很有可能扑个空，而英国远征舰队则趁此机会杀入太平洋。”
　　“为什么不是印度洋？”肖定邦火急火燎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先别急，听我慢慢解释。”白佑彬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英国远征舰队不可能去阿根廷或者巴西的港口补充燃料，它们肯定会在某处海域与油船会合。如果‘反击’号不是故意引诱我们去里奥格兰德海丘，英国远征舰队现在就在那边。另外，除了里奥格兰德海丘之外，南大西洋上比较安全，风浪较小，又在英国远征舰队剩余燃料航程之外的理想补给海域，就是我们白天所在的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海域。当然，我们已经证明，英国远征舰队没有在那边。因此，我们基本上可以断定，英国远征舰队就在里奥格兰德海丘那边。”
　　“为什么不是福克兰群岛？”闵瑞生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也非常容易解释。”稍微停顿了一下，白佑彬说道，“从英国远征舰队离开弗里敦之后的行动来看，其指挥官并不希望与我们决战，而且其首要任务是安全到达澳洲，而不是破坏我们在印度洋上的航线，不然的话，他不会派遣‘反击’号去炮击鲸湾港，自己则率领主力前往福克兰群岛。我们的行踪暴露之后，英国远征舰队指挥官可以根据我们的航向与速度，大致计算出我们到达福克兰群岛的时间，从而知道，我们将在远征舰队与运送燃料的油船会合时到达。如此一来，在没有确定我们已经转向北上的情况下，英国远征舰队绝不会去福克兰群岛，而会在别处海域补充燃料。”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它们就会进入太平洋啊？”肖定邦简直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白佑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后发先至，而且能够在高纬度海域保持十八节的航速，这足以让敌人认识到，英国远征舰队不可能赶在我们之前进入印度洋。按照一般的常理，我们在到达福克兰群岛之后，如果没有发现英国远征舰队，只能推测英国远征舰队要么从马弘伦海峡进入了太平洋，要么转向去了好望角。因为受到燃料不足的限制，即便知道远征舰队去了马弘伦海峡，我们也难以追击。如此一来，我们只能把赌注押在另外一边，全速返回开普敦，拦截英国远征舰队。我们能够通过‘纳尔逊’级战列舰的续航力推测出英国远征舰队必须在进入太平洋之前补充一次燃料。因此，英国远征舰队的指挥官也能够通过‘果敢’级的续航力，推测出我们的行动。如此一来，英国远征舰队还会走印度洋航线吗？”
　　这下，肖定邦也无话可说了。
　　“可是，我们没有去福克兰群岛，另外……”于右任微微皱了下眉头，“我们的综合补给船离开开普敦之后，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英国远征舰队的指挥官就能据此判断我们还在南大西洋上活动，并且补充了燃料，完全有能力去马弘伦海峡，甚至有能力进入南太平洋。如此一来，英国远征舰队还会选择直接进入太平洋吗？”
　　“当然会，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白佑彬朝于右任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于右任的问题。“毫无疑问，英国远征舰队肯定在里奥格兰德海丘那边补充燃料，如果走印度洋航线，将穿越大半个南大西洋，期间很有可能与我们的袭击舰遭遇。相反，迅速南下，进入风暴区，就有更多的机会避开我们的袭击舰，然后进入南太平洋。当然，如果英国远征舰队打了退堂鼓，也有可能返回英国本土，或者干脆从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
　　“这么说来，我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谢昶伦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们至少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白佑彬将代表第62舰队的那支杯子向海图西面移动了一些，“如果我们在阿根廷海盆北面没有与英国远征舰队遭遇，我们就必须尽快返回开普敦。当然，如果到时候有更准确的情报，也许还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只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阿根廷海盆的北部海域，部署侦察线，等待英国远征舰队主动送上门来。”
　　“那我们还得加快速度。”
　　白佑彬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于右任，你与肖定邦重新设定航线。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英国远征舰队在两天之后，也就是二十三日的时候，就将到达阿根廷海盆北部海域。能否给予其迎头痛击，就要看我们的准备是否充分了！”
　　没人再提出疑问，所有参谋都知道，从现在开始是“分秒必争”。
第九章
关键失误
　　实际上，“反击”号早就发现了“帝国之星”号袭击舰，只是一直没有识破其身份。
　　当时，“帝国之星”号伪装成了在巴西注册的万吨级快速散装货轮“淡水河谷”号，而且这艘货轮经常往返于里约热内卢与开普敦之间，其主要业务就是将巴西出产的铁矿石运送到开普敦，然后再装上更大的慢速货轮运回帝国。
　　也正是如此，坦南特没有半点警觉。
　　只是，在二十一日夜间，“帝国之星”号跟丢了“反击”号。当时，“帝国之星”号上没有安装雷达，而且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就算有雷达也不敢用。似乎为了再碰碰运气，将航速调整到了十六节（“淡水河谷”号的巡航速度）之后，“帝国之星”号没有转向，而是径直朝里约热内卢驶去。
　　其实，“反击”号并没有走多远。
　　当时，“反击”号的航海长发现，其航线向北偏了大概五度，所以在夜间将航向向南调整了五度。结果，一个晚上下来，两艘舰船的距离扩大了十多海里，“帝国之星”号也就没能继续跟上“反击”号的步伐。
　　当天晚上，没有“醒悟”的坦南特再次发出了电报。
　　收到这封电报后，菲利普斯心里的“无明火”又旺了几分。就为了要晚几个小时到达补给海域，就值得反出电报吗？
　　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反击”号发出的第一封电报已经暴露了Z舰队的行踪。
　　只是，菲利普斯并不清楚，他在十八号夜间发出的电报有没有被大明帝国设在南部非洲东海岸的电台截获。
　　与白佑彬预料的并不一样，菲利普斯没有派辅助战舰去福克兰群岛。
　　原因很简单：Z舰队没有足够的辅助战舰，之前已经分了三艘驱逐舰伴随“反击”号行动，如果再派驱逐舰去福克兰群岛，Z舰队就得不到足够的保护。另外，驱逐舰在南大西洋的滔天巨浪中也不见得能够发现敌人的拦截舰队。
　　收到坦南特的电报后，菲利普斯没有别的选择。
　　油船预计要在二十二日上午才能到达，而且能不能准时到达都是个问题。而Z舰队里绝大部分战舰剩下的燃油都不是太多了，甚至还不够前往南美洲中立国家的港口。因此，Z舰队必须在里奥特兰德海丘海域等待油船。
　　二十二日中午，两艘满载着重油的油船才慢腾腾的赶了过来。
　　因为这两艘油船都不是专业补给船，没有相应的补给设施，只能通过一般的管道向战舰补充燃料，所以补给工作相当麻烦。
　　另外，菲利普斯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个人癖好，那就是极为爱整洁。
　　这也是英国海军，乃至所有国家海军的一个通病，只是英国海军表现得更加彻底。以往，战舰使用燃煤锅炉的时候，很多英国海军将领，比如在上次世界大战中本土舰队司令官，海军元帅杰利科爵士就要求每一艘战舰在进港前一尘不染。随着战舰改用效率更高的燃油锅炉，英国海军将领的“洁癖”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仍然要求战舰随时随地看上去都焕然一新，给人一种整齐的感觉，仿佛这才能显现出英国海军的强大实力。
　　结果，菲利普斯的这个癖好让两艘战列舰的补给时间延长了大概四个小时。
　　当然，在菲利普斯，乃至很多参谋军官看来，将原本十四个小时的补给时间延长到十八个小时，似乎并不是大问题。另外，在两艘“纳尔逊”级战列舰完成补给的时候，“反击”号都没有赶过来。
　　在这十多个小时内，菲利普斯几乎没有合眼。
　　某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根本安静不下来，也让他忐忑不安。
　　如同帝国海军的监听电台没有收到二千多海里外，英国Z舰队发出的电报一样，英国设在福克兰群岛上的监听电台也没能在风暴中收到第62舰队在转向时发出的电报。也就是说，菲利普斯根本不知道第62舰队的行踪！
　　更让菲利普斯感到不安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敌人的拦截舰队有没有去福克兰群岛。
　　早在二十日上午，海军部就发来消息，之前发现敌人拦截舰队的“马格利特”号袭击舰没有再与基地联系，而且也没有回答海军部的呼叫。也就是说，这艘袭击舰不是被风暴吹断了通信天线，就是被敌人的战舰击沉了。
　　当然，菲利普斯绝对愿意相信后一种结果。
　　如此一来，敌人的拦截舰队肯定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到时候，即便Z舰队的通信被敌人的监听电台截获，其拦截舰队也不见得会扑向福克兰群岛。
　　至少，菲利普斯没有低估对手的能力。
　　二十四岁就能成为海军上校，并且指挥一支拥有三艘主力舰，三艘轻巡洋舰，以及十多艘驱逐舰的庞大舰队，其能力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这种情况下，那名年轻的上校很有可能断定Z舰队不会去福克兰群岛补充燃料，而会选择在别的海域与油船会合。他甚至能够判断出Z舰队不会走麦哲伦海峡，而是有可能选择进入印度洋，从而率领拦截舰队返回开普敦，在那边坐等Z舰队“投怀送抱”。
　　这天晚上，从海军部发来的“新情报”让菲利普斯更感头痛。
　　三艘综合补给舰离开了开普敦，并且在数艘战舰的伴随下进入了南大西洋。显然，这三艘综合补给舰不是去为那些在南大西洋上的袭击舰补充燃料与弹药的。说白了，综合补给舰是专门为战斗舰艇提供支持的准战斗舰船，其价值巨大，绝不会用于支援袭击舰作战。另外，袭击舰的续航力都很不错，需要补给的时候，一般都在海上活动了数个月，此时船员也需要回港口休整。所以，袭击舰很少在海上进行补给。
　　也就是说，这三艘综合补给舰是为拦截舰队服务的。
　　这足以证明，拦截舰队没有去福克兰群岛，因为那三艘综合补给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Z舰队通过麦哲伦海峡之前到达福克兰群岛，因此其在这个时候前往福克兰群岛的意义并不是很大。从掩饰拦截舰队行踪的角度来看，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开普敦。
　　菲利普斯足以据此推断出，敌人的拦截舰队还在南大西洋上活动，并且准备在某处风平浪静的海域补充燃料。
　　只是，菲利普斯没有想到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海域。
　　因为从时间上推算，三艘综合补给舰到达该海域的时候，“反击”号差不多正好从附近通过，如果敌人的拦截舰队就在那边，“反击”号早就完蛋了。当然，菲利普斯遗漏一点，那就是“反击”号的航线向北偏了五度，因此与第62舰队擦肩而过。
　　虽然无法判断出第62舰队与综合补给舰的会合海域，但是菲利普斯能够肯定一点，敌人的拦截舰队补充满了燃料之后，足以在南大西洋上跑一个来回。如此一来，敌人的拦截舰队将有可能出现在南大西洋的任何一处海域。
　　也就是说，在无法判断出敌人拦截舰队的行踪时，Z舰队不管是从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还是从好望角南面进入印度洋，都有可能与敌人的拦截舰队遭遇，并且遭到对手的伏击与迎头痛击。
　　如此一来，菲利普斯要做出选择就不难了。
　　返回本土，或者是从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几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至少，在海军部下达的命令中，明确说明，Z舰队不能去巴拿马运河（主要担心大明帝国以交战状态为由，强行将Z舰队扣留，或者将其挡在巴拿马运河之外）。
　　向东航行，不但要跨越几乎整个南大西洋，还要在马达加斯加岛东南海域再次补充燃料，才有足够的续航力到达珀斯。另外，大明帝国有数十艘袭击舰（实际上就只有十四艘）在南大西洋上活动，而且几乎都在Z舰队的东面。因此，向东航行很有可能与敌人的袭击舰遭遇，再次暴露行踪。
　　相反，向西前进，将很快进入风暴区，避开敌人的袭击舰，然后迅速进入南太平洋。
　　当时，菲利普斯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即在他看来，Z舰队花了十八个小时才补满了燃料，即便对手有综合补给舰，也至少需要九个小时才能补满燃料。如此一来，对手应该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在Z舰队之前到达麦哲伦海峡的东端，也就不可能将Z舰队拦截下来。至于敌人会不会进入南太平洋，菲利普斯暂时还没有考虑。
　　按照他的设想，在通过麦哲伦海峡时没有遭到拦截，就留下几艘辅助战舰监视海峡。如果敌人拦截舰队追了过来，就利用海峡内的狭窄海域，将其歼灭。在这种情况下Z舰队的胜算大得多。
　　二十三日清晨，在“反击”号到达前大概四个小时，菲利普斯让Z舰队先行南下了。
　　显然，菲利普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补充满燃料，花的补给时间也只有不到五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的时间，足以改变Z舰队的命运了。
第十章
守株待兔
　　还在帝国海军学院学习的时候，白佑彬就从老师与教官的教导，以及繁多的海战战例中总结出，决定海战胜负的往往不是指挥官的决策有多的正确，而是指挥官有没有尽量少犯错误，特别是关键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