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校对)第604部分在线阅读
他心中很明白,一旦水渠修城,这是一件能立下大功,并且还能获取极大名望的事情。
但,楚王却将此时交给他。
似乎楚王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情生气,似乎楚王并没有他做了令尹而猜忌他打压他,似乎楚王依旧十分信任他。
这一瞬间,昭雎心中浮现出阵阵感动以及羞愧,看着楚王那张似乎没有变化的脸,双目不禁有些湿润。
“这……臣……”
此时,熊槐见昭雎脸色变法,而且言语吞吞吐吐,不复之前模样。心中一乐的同时,瞬间板起脸来,迟疑的看着昭雎道:
“令尹,难道卿不愿为寡人分忧?”
熊槐话音还未落下,昭雎立即长拜道:“不,臣愿为大王分忧……”
不久后,熊槐看着昭雎的背影,不由在心中长长一叹。
这昭雎与景翠不同,而且是大不同。
之前景翠做令尹,只需要给景翠出一个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景翠就会自己败退,无法干涉楚国大大政。
但昭雎的内政能力远在景翠之上,从昨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要想让昭雎无法干预自己大事,那就得采取一个与对付金翠完全不同的方法。
而这个变法就是将国中的大事交给他,让他无暇他故,牵制他的注意力。并且,还可以通过这种表达信任的方式,取得他的支持,或者说是不反对。
从刚刚昭雎那一瞬间的变化来看,很明显,这么做是成功的。
想着,熊槐会心的笑了笑。
正笑着,熊槐又皱了皱眉,虽然这样做现在看效果极佳,但是,以后呢?
随着昭雎的功劳越来越多,随着昭雎的威望越来越高,随着变法日渐临近,随着变法日渐深入,要是那一天昭雎突然心生变化,打算另立新君怎么办?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种事怎么寄托于被人的心意呢。
想着,熊槐沉吟许久,然后缓缓地开口道:“看来寡人要将心腹重将调回来了,否则,寡人就算睡觉也睡不安稳啊。”
想罢,熊槐当即给负责调兵的左司马公孙衍下达诏令,准备将在丹淅之间防备秦国的将军邓陵光调回。
调令还未写完,就一个侍者禀报道:“大王,刺史令求见。”
“请。”
不久后,熊槐将调令写完,陈轸才进入殿中。
“大王,鄂君从燕国传来消息。”
第八百九十二章
大德不德
“之前燕王得知齐赵两国联姻,震恐异常,为了防止齐赵两国图谋燕国,燕王重礼行贿在齐国的苏代,然后将南部两百里地割给齐国,以作为之前燕国攻打中山国的歉意。并且,燕王还派出郭隗去齐国,向齐王称臣。
而齐国那边,在苏代的游说下,齐王全部答应了燕王的请求。如今,齐燕两国已经正式讲和,燕王向齐王称臣。”
熊槐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皱了皱眉。
之前楚国下大力气救援燕国,就是想要让燕国能在齐国背后坚持下去,牵扯住齐国一部分力量。结果,齐赵两国一联姻,燕王就直接怂了,不仅称臣,而且还直接送出去了两百里地。
燕王这么做置楚国于何地,早知道燕王会这么干,楚国又何必救援燕国呢,何必为了燕国恶了齐国。
不过,虽然燕王不地道,但是燕国毕竟太远,楚国也无可奈何。
而齐国,才是楚国可以预测的威胁。
现在齐国压服了燕国,并且与赵魏两国结为盟友,远方还有一个秦国引以为援。
如此一来,未来楚国的压力极大啊。
好在楚国还有韩国这个盟友,并且,不久前才将宋太子送回商丘,驱逐了齐人田不礼,宋国短时间内还不会叛变到齐国。
若非如此,恐怕齐国纠结各国伐楚就在眼前。
想着,熊槐顿时长长一叹,而后在心中叹道:外表依旧强大的楚国,实则已经陷入虚弱,内忧外患,国之难也。
顿了顿,陈轸见楚王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再次开口道:“大王,鄂君还传来一个消息,燕王为答谢之前楚军救援,打算将辽西一处百里大小的牧场献给大王做为汤沐邑。不过,燕王顾及齐赵两国,不敢明着献地,故而燕王希望能封鄂君为谷阳君,以谷山之南的百里之地做为封地。”
熊槐一听,不禁莞尔一笑,笑毕,这才点头道:“真是难为燕王了,堂堂一国之君,连献地都不敢直接献,还要如此拐弯抹角,可见燕国局势,困顿如斯啊。如此,寡人还有什么可以苛刻的呢!
传讯给鄂君,就说寡人答应他做燕国谷阳君的时情,并代寡人向燕王表达问候。还有,告诉鄂君,国中一切安好,让鄂君不必担心国中。”
“唯!”陈轸点了点头。
……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王后与景翠的丧事就已经举行了五个月,到了正式安葬的日子。
南后出殡之日,熊槐并没有出面,而是让太子横主持所有的事情。
老夫妻一方去世,在出殡之日另一方则不到现场。
这并非对方一死,往日的情分就彻底消失。实则是担心感情太深,在出殡之时目送另一方离去,一想到这是永别,而悲痛欲绝,最糟糕的就是活着的人在现场悲痛的昏死过去,既耽误了死者的吉时,也连累自己的子女亲友。
熊槐身为楚王,是楚人的表率,虽然有心送王后,但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出面。
虽然出面能体现夫妻情深,国人也只会称赞楚王重情重义,可是,若是国人因此效仿……万一那些身子弱的人,受不得打击,情浓之时激动之际一命呜呼,这就是他楚王的过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身为楚王自然要有所克制,不能率性而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德不德吧。
此时,熊槐哀伤的坐在自己寝宫中,听着前殿传来的阵阵哀乐声,想起了自己与南后的往事,心中充满着浓郁的悲伤。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痛哭之声,很快,痛哭之声便渐渐变小了。
熊槐知道,这并非哭声变小,而是哭声正在远去。
“王后走了吗?”
“回大王,已经到出殡的吉时了。”
“到时间了啊!”熊槐轻轻应了一声。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耳边的哀乐也渐渐的变小了。
此时,熊槐心中一慌,若有所亡,情不自禁的走出寝宫,接着又走过前殿,来到宫墙之上,看着出殡的队伍远去。
队伍渐行渐远,很快便彻底消失在远处,但熊槐站在墙头,久久没有动静。
“大王,还请节哀,如今的楚国形势大变,战事一触即发,此时此刻,楚国可万万不能没有大王,还请大王保重身体。”
这声音来的突然,而且还有些熟悉,让熊槐微微一惊。
谁敢在他思念王后的时候打扰他?
然后,熊槐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见一个宫中守卫打扮的人不远处行礼。
待其直起腰来,却是昭滑。
“昭将军,怎么贤卿没有去为王后送行。”熊槐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奇怪的问道。
昭滑身为昭氏之人,理应在送行的队伍里才是。
“回大王,如今臣已不是将军,而是宫中什长,并无爵位在身,按照规定,臣是没有资格为王后送行的。”
熊槐一愣,然后才想起来,不久前他遭遇刺杀,昭滑遭到波及,不仅被免去将军之职,而且连爵位也被剥夺了。
没有爵位在身,地位自然也就低下,去给王后送行这种大事,自然也就轮不上他。
想着,熊槐先是点了点头,心中怒火也在这一瞬间散去,顿了顿,又奇怪的看着昭滑道:“将军怎么会在宫中做了什长。”
昭滑闻言,露出一丝羞愧:“滑本应遵守王命,在家中静思己过。然滑每每思及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大王,滑万死难辞其咎,故,滑痛定思痛,决定日后为大王守卫宫门,护卫大王,以赎已罪。故而向左尹请求,做了什长。”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便发现自己跟昭滑说了一下话,注意力一被转走,心中的忧思便稍稍得到缓解。
见此,熊槐叹道:“将军,寡人此刻心中烦乱,将军跟寡人走走吧。”
“唯。”
接着,熊槐在前,昭滑在后,便在宫墙上走着。
“将军方才说楚国局势大变,一触即发,寡人可以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