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苍狼(校对)第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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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条条的河,汇成了波涛的大海,
  把我们无穷的智慧,献给祖国人民。
  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
  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峰,
  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丰富的矿藏。
  这是《勘探队员之歌》,我就是在这首歌以及《年轻一代》的浪漫主义畅想中,毅然决定踏上地质勘探之路的。多年枯燥的勘探生涯已经把当年的激情磨灭,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王四川竟然又唱起了这首歌。
  这种面临死亡的场面,本来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什么激情,但是王四川破锣一样的声音唱起来,却真的让我感觉到了一点浪漫主义情怀。我们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唱起了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唱着唱着,很快,似乎那激流也变得不那么可怕。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不管我唱得有多么好听,王四川唱得有多么难听,水还是很快涨到了我们的小腿,我们都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唱着。
  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佛教徒和基督徒们都有上帝给他们准备好的文本,他们在那里可以祈祷以减轻死亡的恐惧,而我们这些无神论者,只有依靠当年的激情来驱赶死亡。实在是无奈。
  我们紧紧抓着岩壁,等待最后的那一刻到来,水上升到了膝盖,到了腰腹,到了胸口,这个时候,水压已经让我们连唱歌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喉咙已经哑掉的王四川大叫了一声,我没听清他在喊什么,但是我也看到了异样的东西。只见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十分灼目的艇灯灯光,接着,我就看到四只皮筏子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但是皮筏子迅速靠近,很快,我就看到老猫蹲在最前的一只皮筏艇的艇头上,他叼着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我们。
十九、获救
  我们一个个被接到皮筏子上之后,王四川低头去亲吻那老旧的艇身,好像他的祖先亲吻辽阔的草原。而我则直接瘫倒在艇上,头枕着一边的艇沿,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刚才的一切,那嘶哑的声音,湍急的水流,寒冷,恐惧,歌声,所有的所有,变成了一个旋涡,旋转着离我远去。
  生与死离得如此之近,真的好似梦境一般。
  就在我要昏迷过去的时候,一边的人把我扶了起来,给我脱衣服,这时逼人的寒冷才开始让我感到难受。
  我们脱掉衣服,披上了毯子,人才缓过神来,瑟瑟发抖地开始看着这些救援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陌生的工程兵,有两个也是我们一拨的地质勘探兵,但并不熟悉,只有坐在艇头的老猫是熟面孔。
  王四川擦干身子之后,就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个工程兵告诉他,今天早上总营地发来电报,说是二十里外的喀察尔河上游下了暴雨,让他们小心可能产生的潮汛。当时老猫已经在营地里待命,一听这个消息,就面色一变,马上找了那个大校,说可能会暗河涨水。开始那个大校还不相信,在老猫的坚持下,他们组织了救援队下来,现在看来,真是及时啊,要是再晚点,恐怕就不是救援队,而是捞尸队了。
  王四川说谢天谢地,长生天保佑,老猫你就是我亲爹,快让我亲一口。
  老猫朝他笑笑,也不说话,又看了看我,看了看裴青,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表情。
  此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皮筏子接了我们后,并没有往回走,而是顺着激流继续往前。我有点惊惧地问道:“老猫,我们现在去哪里?这里面是死路。”
  王四川被我一问,顿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几个人面色都白了,都叫道:“对啊!里面没路了。”王四川道:“这里地势太低了,我们应该往上游走,否则这里有可能变成一个地下水囊,我们会困在里面,甚至整个洞底会全部被水灌满。”
  那些工程兵都看向老猫,显然是征询他的意见,老猫理都没有理我们,只抽了一口烟,对工程兵们道:“往前。”
  四只皮筏子好像冲锋舟一样,急速向前冲去,我们不知道老猫的意思,全部都爬了起来,王四川急得脸都绿了。我们刚从生死线上下来,实在不想再一次到那种境地中去。
  而皮筏子的速度太快,我们争吵的工夫,几乎已经冲到了洞穴尽头。
  这个时候,老猫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一个地方,就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水面的升高,我们现在所处的水平面高度,比底下我们发现铁门的地方,至少高了三十米。也就是说这个高度,我们站在铁门处抬头看的时候,手电是照不清楚的,而我们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洞穴的顶部,因为那里一向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什么。
  而我们现在的高度,洞穴的顶部已经可以大致看清,我们可以看到洞壁在我们头顶上会合成一个锐角,顶上垂下的巨大钟乳柱,有如一只只白色的兽牙,影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这些景象昙花一现,在激流中我们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它们,现在也没有多少的记忆。
  而让我们安静下来的,是我们看到,在洞穴的尽头,两面洞壁会合处的顶端,竟然有一道大约十米宽的缝隙,如今水流好像奔腾的骏马向其中涌入,溅起漫天的水花。
  我们一看都明白了,也就说,当年的地质构造运动并没有将这个洞穴完全封闭,这里只是一个收缩段,继续往下的通途,竟然是在洞穴的顶上。
  我不知道这样的描写,你们能不能理解洞穴的结构,或者可以这么说,刚才我们所处的,发现铁门的地方,只是一个地下河的水囊,它的大小还不能称呼为暗湖,但是起着和暗湖一样的作用,就是调节地下河水量。因为连年的干旱,我们进来时地下河的水位显然已经到了低谷,所以这个还没有发育成熟的暗湖便露出湖底。而我们在湖底搜索,自然找不到继续往下的道路。
  这其实就是一个盲点,我们在“水往低处流”的概念下,总是感觉,通道会在我们的脚下,根本没有想到,我们的头顶根本没被搜索过。
  我很想问老猫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水流实在太快,我们冲到缝隙口的时候,皮筏子已经开始打转,工程兵们大叫抓牢趴下!话音刚落,我们已经被卷进了那道缝隙里,重重地撞在一边的洞壁上,一个工程兵半个身子被甩了出去,幸亏裴青动作很快,啪一下将他拉了回来,接着就是天昏地暗的打转。
  我也不知道最后船是横着还是竖着,在经过了极度的劳累和恐惧之后,又一次经历这种激烈的场面,我已经无法坚持了,咬牙坚持了几秒后,我终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二十、休整
  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边安静,咆哮的水声已经听不见了,我身上裹着毯子,竟然感觉到了暖和。睁开眼睛一看,原来王四川他们就睡在我边上,几个人挤在一起,确实比一个人睡要舒服。
  我小心翼翼坐起来,在朦胧的灯光下,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鹅卵石浅滩上,地下铺着防潮毯,边上有小小的篝火,几个黑色的影子坐在那里,显然正在守夜。
  有一个人看到我坐了起来便跑过来,我一看,是老猫带来的其中一个工程兵,他问我感觉如何?
  我活动了一下,发现手脚颇不便,摸了摸发现都被绑上了绷带,看来刚才混乱的时候,我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不过除了这个之外,倒没有其他的不适,就对他说还行。
  那工程兵扶着我站起来,我走到篝火边上,就问他这里是哪里。
  工程兵告诉我,这是暗河边缘的洞壁突起,我昏迷了之后,他们已经漂流了四小时,具体是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所有人都累得要死,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处干燥的,就上来休息。说着他递给我烧好的食物。
  我一边吃一边看,发现地上有类似于裙边的褶皱,用手电一照远处,原来这里的洞壁角度很缓和,万年冲刷下形成了一处巨大的石梯田群,一层一层的,下面还有很多,一直延伸到水里。
  皮筏子搁浅在一边,所有人东倒西歪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脚下也并不是鹅卵石,只不过地下全是凸起的石瘤子,真亏我们是怎么睡着的。
  我们在石梯田的中间部分,向上几层巨大的梯田后就是洞壁了,那里最干燥,我们的背包就堆在那里,梯田的宽度都不大,但是很长。
  我拿着手电向四周照去,照不到暗河对面的洞壁,显然暗河在这里比我们刚开始进来那段宽了很多。除了我们的声音,这里一片宁静,连暗河的水流声都听不到。
  难得有这么安静的环境,不好好休息真是浪费了,我心里逐渐放松,吃饱了后,找了个地方放了泡尿,又躺回到王四川边上,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醒了,三堆篝火燃得旺盛,煮着茶水和沸水,几个人正在擦拭伤口,衣服也差不多烤干了。
  老猫坐在那里,正和裴青、王四川说话,我揉着眼睛走过去,坐到他们中间。
  王四川看见我就拍我,说你他妈的真会享福,晕得真及时,给了你的亲密战友我一个重大的立功表现,你知道昨天是谁一路拽着你吗?那就是我,记得回去给我上报提三等功。
  我不好意思地点头,心说我也不愿意,这是先天的,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我的体质确实不适合干这一行,入伍的时候,我是硬喝了三大瓶水,才勉强体重达标的,要不然就我那身板,胸口跟钢琴键盘一样,招兵的还以为我得过大肚子病。不过谁叫我当时热血沸腾要投身这个事业呢,所谓体力不足精神补,我认为我的精神还是很强大的。好在这几年我已经健壮很多了。
  那个年头当兵的累晕是很丢脸的事情,我不让王四川再继续奚落我,问他们在谈什么?
  裴青告诉我,老猫画了一张地势剖面图,他们正研究后面暗河的走势,看看怎么往下走。
  我听了很纳闷,问道:“为什么还要往下走?你们不是救援队吗?”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老猫抽了口烟,火头抽得一闪一闪,叹了口气。
  我又问了一遍,王四川才声音干涩地道:“老猫说,他们要救的,并不是我们。”
二十一、真正的救援对象
  篝火的火苗在我面前闪动,轻微流通的空气让火苗燃烧的时候,不时发出刺刺的声音。几个人的脸,在火光下都显得有点扭曲,特别是老猫,我只能看到他面部的轮廓,看不到他的表情。
  要救的并不是我们?
  我感觉我听不懂王四川的话,想起袁喜乐的事情,马上又感觉有点听懂了。但又不能肯定。
  “那你们要救的是谁?”我看向老猫,希望他作一个明白的说明。
  没有和我们坐在一起的两个勘探兵听到我的问题,停止了交谈,转头看向我,而王四川他们都看着面前的火焰,不出声,没有人声援我。显然,他们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了。
  火光后的老猫看着我,把烟屁股扔到地上,幽幽道:“我无权告诉你们。找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人说话。最后王四川嘀咕了一句:“这一次,我对组织的做法有意见。”
  老猫长出了口气:“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有意见,出去后找荣爱国提去。”
  我们都叹了口气,知道这并不是老猫不想说,是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可能当保密条例为儿戏,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而且确实,我们都是军人,虽然比较特殊,但只要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这是神圣的原则,军队的一切都依附这个基本原则,我们入伍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所以王四川骂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下去,而那几个看着我们的勘探技术兵,也转回了头去,继续说话。
  我为了缓和气氛,问他们道:“算了,那你们商量到什么地方了?我也来听听。”
  裴青把老猫画的图递给了我,也是为了缓和我的气氛,接着说道:“我们在和他说当时的那道铁门,就在这个位置。我们在讨论,既然通道在洞穴的顶部,那铁门里是什么地方?”
  我想起了那奇怪的铁门,现在它应该已经在水下了。在老猫的图上,草草地画着一条长长的通道,我很容易就可以认出那些我们走过的地方。在铁门的地方,老猫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一个问号。
  我问他们有什么讨论的结果,裴青说,问过工程兵的意见,他们说有两个可能性,第一,这根本不是门,而是临时吊车的水泥桩。这里的岩石结构并不稳定,走路还好,要是吊装比较大的飞机部件,比如说发动机,就可能需要起重架,那就需要在石头下浇上大量的水泥和钢筋,那道铁门,可能只是水泥桩的残余部分。
  我回忆了一下,心说狗屁,那肯定是一道门,又问第二个可能性呢?
  裴青道:“那就有意思了,他们说,如果不是水泥桩,按照他们修建地下掩体的经验,安置在这种地方的铁门,肯定是一个微差爆破点,下面全是炸药。这铁门下肯定是钻了个深孔一直到达承重层,里面在关键位置上布满超大量防潮防震的炸药,用来在紧急的时候引爆,可以瞬间封闭洞穴,争取时间。
  在日本的很多地下要塞都有这样的装置安置在关键通道上,而且这种装置需要少数获得引爆密码的人来操作,日本军队里有特别的人来执行这种“神圣”的引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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