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春秋(校对)第171部分在线阅读
因为他开启了灵魂修行,此世学名萦魂。
原本这种从练气到萦魂的境界隔着极其坚固的壁障,两个境界之间没有什么很明确的过渡关系,是本质的变化。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恰当的机遇启发,是很难跨过这道坎的,因此成为江湖上一般高手和真正强者的分水岭。没想到这次吸收毒素多到爆炸,这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生生化为质变,雄浑的真气和毒气螺旋环绕,直破眉心泥丸宫,一举迈入了萦魂之境。
正常人是无法感觉到“灵魂”存在的,而这一刻薛牧很清楚地感觉到了灵与肉相互依存的关系,他甚至能看见灵魂之中自己未能明确的念头,俗称“潜意识”,也能看见自己遗忘已久、只在最深处隐藏着的记忆。一切纤毫毕现,了然于心。
这种境界叫做“照心”,而这样的状态也不是照心境界内能够常规保持的,只是突破之时那灵光一现,之后归于沉寂。你能够感觉到灵魂的存在,但很难利用起来,需要“时时勤拂拭”,才能温养灵魂,巩固心灵,期待下一阶段的突破。
能够明确的是,原本以为已经到顶了的锻体练气,忽然就发现才刚刚起步而已……也就是说,大境界的突破,大幅度提升了锻体和练气的质量和上限。无怪乎薛清秋那种人的锻体程度,早就超脱了人类范畴,根本不是普通武者能想象。
所以……捕猎洞虚,真的能成吗?
薛牧看着在雨后落入地平线的夕阳,最后的余晖悠悠映着末路的颜色,连雨点都闪烁着妖艳的色彩,一滴一滴地坠落,看得人心中很是不祥。他紧紧抿着嘴,有些忧虑。
希望这个不祥,只是潘寇之的不祥吧。
洞虚……真是麻烦。这是他近期应对各种布局时,第一次心中没底。偏偏他自己帮不上忙,面对这层面的战斗,他这种突破毫无意义……他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只有等消息,这种感觉让人有些焦躁。
一把油纸伞轻轻遮在头顶,挡下了因薛牧出神而没有运功抵抗的雨滴。
薛牧回过神来,看看已经湿了少许的肩头,又看看身边撑伞的祝辰瑶。
祝辰瑶眉目温柔,盈盈地看着他,眼里有些崇拜,有些迷恋,有些挣扎,纷乱无比。
薛牧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你也会主动照顾我。”
祝辰瑶轻轻道:“天下苍生都要谢你,何况于我。”
薛牧失笑:“你也来这套?我以为这种话只有这帮和尚会说。”
身边所有人都出去干活了,只剩相对较弱的祝辰瑶留着陪他,也是保护他。按理在无咎寺不需要人保护,这是薛牧对无咎寺留的心眼。有祝辰瑶以七玄谷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无咎寺不敢轻易坑他。
算计敌人,也要防备盟友,毕竟无咎寺并非真正的自己人。薛牧这些天,是真的不容易。
祝辰瑶低声道:“这本就是实话,我无需讨好你故意说好听的。而且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
薛牧转头看了看身后屋子:“萧轻芜说的?”
“嗯。”祝辰瑶道:“她已经彻底完善了药物,只要毒源一除,鹭州便是乾坤朗朗。此外她还发现了真正的防治之策,此事过后,只要不是被你本人刻意下毒,普通的传染已经无忧了。”
薛牧叹了口气:“潘寇之要抓走她,就是因为这个。让这样的医术高超之辈兢兢业业的研究下去,就是定心丸,他怕无咎寺人心有期待,乱不起来。可她若是失踪,绝对是压垮无咎寺的最后一根稻草。”
祝辰瑶道:“难道潘寇之也对谢长生那边没有信心?”
薛牧道:“不清楚,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谢长生那边到底是什么套路,还在等小婵的反馈。这样的等待……最是煎熬。”
祝辰瑶轻咬下唇:“那你不去调戏那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小美人?我看以你的手段也是手到擒来。”
薛牧失笑道:“大家都在外面搏命呢,我哪来这种心情,真当我是色中狂魔啊?”
祝辰瑶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像。当初受着伤呢,怎么有心情那么对人家的?”
这一眼竟是风情万种,在她冷艳绝伦的姿容里绽放而出,美得不可方物。
薛牧正要调笑两句,却见有人一路直奔而来,老远便喊:“公子公子!谢长生那边很可怕,公子要想办法支援师叔!”
正是罗千雪,被岳小婵派回来通报情况。薛牧色变道:“别急,慢慢说,具体什么情况?”
罗千雪一五一十地说了,薛牧神色越来越难看,喃喃自语:“这特么的……生化危机吗?还要加个终结者?”
祝辰瑶罗千雪都没听懂,却见薛牧豁然转身:“你们留在这,我亲自去一趟!”
两女骇然:“不可!”
薛牧捏紧了右拳,感受着花纹的热度,坚定道:“魑魅魍魉,若是镇世鼎可镇,那我也可以做到一部分,谁也没我适合!”
祝辰瑶追着问:“潘寇之那边若有变故,你还有后手交待么?”
“没有了。我最大的王牌已至,若是连她们也留不住,那便留不住。”薛牧大步下山:“区区潘寇之的命,哪里有我家夤夜一根头发重!”
……
潘寇之带着五名师弟,脸色铁青地撤离鹭州。
这次真是大败亏输,不但连根毛都没捞到,还失陷了嫡传大弟子。无咎寺不当场围杀他,那是因为没把握,不想损失太大,更不想惹他暴走起来累及鹭州无辜民众,所以留待将来解决。这不代表无咎寺怕他潘寇之,他要是得寸进尺,无咎寺绝对不会退让半步,徒弟是肯定救不出来的。
不如壮士断腕,他也算果断决然。
另外有两个被派去“支援林静芸”的师弟,他已经以门中秘法发出了撤退指令,希望他们能迅速撤离吧。按理两个都是入道强者,一意要跑可不是那么容易栽了的,不会轻易出事。
虽是没有当场冲突,可以预见的是转头无咎寺就会四散发布这次事件证据,让他心意宗迎风臭大街,他必须回山门做出应对,没工夫继续耗在这里。
正道宗门和星月宗不同,正道宗门并不是太怕被人抹黑,因为长期以来的正道形象不那么容易被颠覆,只要他能做好应对,那么无论无咎寺那边掌握了孟归山还是魏如意的证词,都可以拒不认账,说是污蔑。事情拖久了,很有可能就不了了之。不像星月宗可怜兮兮,说是她们干的,即使不要证据也大把人愿意信。
正这么想着,前方荒道上出现了一道窈窕的纤影。
天色已经黑了,大雨滂沱之中,没有星月。纤影身着白衣长裙,安静地站在道路中央,显得非常醒目。雨点蒙蒙交织在她身周,形成了忽隐忽现的光影,远远看去,迷蒙且虚幻,仿佛不存在于世间的神女。
星眸闪烁,在夜色里灿若星辰,美轮美奂。天上没有星月,她就是人间星月,犹如亘古而在,不曾改变。
偏偏这等倾尽天下的美,却隐隐然蓄着荒芜寂灭的杀机。
潘寇之心中骤然一跳,身形顿止,忍不住脱口而出:“薛清秋!这不可能!灵州距此万里之遥,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章
四面楚歌
连潘寇之都惊得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的几个师弟就更是目瞪口呆连路都不会走了。
几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前方那无限美好的身影,一直在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灵州在神州中部略微偏北,鹭州在神州东南,相距极远。万里之遥只是虚数,实际要统计路程的话绝对不止这个数,怕是两万里都有。比如薛牧等人南下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到,以他们的脚程日行一两千里完全不是问题,固然游山玩水花了不少时间,可足足走了一个月也已经很能说明路途有多远了。
直线距离倒是没有这么远,如果用飞的话,薛清秋一路直线飞过来倒也很快,只是相当的累,大概飞一段也得休息一段,大约需要两三天可以抵达。也就是说,她最迟最迟也得两天前就从灵州动了身,日夜兼程飞过来。说不定更早,三天前就动身了。
这就见鬼了。
薛牧到这里,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天吧。就算他抵达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此地危险,请求薛清秋支援,那此刻信使也在路上才对啊,多半还没到半途呢!就算用信鸽信鹰吧,顶天了这时候也就刚把信送到吧!
信都未必能送到,怎么薛清秋人都已经来了?缩地成寸也不是这么缩的好吗?这简直太过分了,完全颠覆了潘寇之的常识认知。
薛清秋微微笑了一下,仿佛绝色谱画像中的柔情再现,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比:“到了黄泉之下,问你师父去吧。”
随着话音,星魄云渺咻然出鞘,平平一斩。
强横无匹的弯月剑气横空而来,所过之处,草木倾颓,就连黄泥地面都被成片掀起,带起了如同泥石流一般的恐怖巨浪,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把潘寇之与几名师弟尽数囊括。
感受着横空而来的恐怖剑气,潘寇之倒吸一口凉气,这妖女,比当时更强了……
他丝毫不敢怠慢,神剑出鞘,厉芒直劈,重重和弯月剑气撞在一起。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一时狂风乱卷,气焰冲天,方圆数里的雨落都被两大洞虚强者的全力一击轰出了真空,空气中干燥且虚无。再看地面,整条路都被掀起了数尺深,就像路被生生削低了一样。
一次交击,一至于此。
潘寇之飘退数丈,他身后的五名师弟更是扛不住,断线风筝似的远远向后飘落,吃力地抵消着如此强劲的破灭力量。
在两大洞虚面前,这几名入道强者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潘寇之全身心注视在薛清秋身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先走,在这里只是送死。”
五人堪堪站稳,都点点头,就想从侧面跑路。潘寇之死死盯着薛清秋,防止她出手截杀。
不料薛清秋只是淡淡地笑,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潘寇之心中兴起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听到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他不用回头都感受得到强烈的佛光。
元钟带着数名老僧,将心意宗五人团团包围在里面,双手合十:“潘宗主,此地是无咎寺。”
潘寇之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看来薛牧早有谋划,避开城区,在外面等着我呢。还有谁,一起出来吧。”
“善哉善哉!”油滑的声音在他身后笑嘻嘻地响起,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欺天遮蔽被撕裂一般,空气都清朗了几分,一个非僧非道的人影缓缓浮现:“潘宗主别来无恙。”
“好一个欺天之幻,竟能连我都瞒过。”潘寇之点着头道:“虚净,你此等修为,该是欺天宗主吧,真亏你装疯卖傻几十年。”
虚净没有回答,道路左侧山丘上传来大笑声:“潘兄何以目中无人?”
一个华服中年出现在山丘上,明明单刀在手,可声音笑容却出奇地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偏偏那锐目凶芒闪烁,带着极其残忍的色彩。
潘寇之神色反倒平静下来,淡淡道:“横行刀君夏文轩。还有呢?也别藏着了,让潘某一见。”
右侧一声动人心魄的轻笑:“我不想让男人多看,怕有人翻了醋坛子。”
说是这么说,一道纤影还是出现在右侧树边,慵懒地斜倚着树干,那完美无瑕的娇躯被黑衣包裹,在夜色里明明看不清,却出奇地更加给了人神秘的遐想。合欢花的幽香渺渺飘荡,声音媚入骨髓,诱得人心猿难制。
“合欢宗秦无夜。”潘寇之左右看看:“还有人呢?没来?申屠罪?影翼?”
没有人回答他,似乎这两位没来。其实影翼就算来了也未必会露面,多半窥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