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精校)第9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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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钱宁竟是这样打蛇随棍上,徐勋顿时无言,索性也由得他去。等进了武安侯胡同兴安伯府,他才打发了人回去,自己策马进了西角门。一进门没多久,管家柳安就亲自迎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少爷,少爷!”
  鲜亮的衣服一穿,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的金六看上去竟也有几分人五人六的模样来。他满脸堆笑上了前来又是行礼,又是搀扶徐勋下马,却是不动声色把柳安挤到了一边去,旋即就趁柳安不注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今儿个我出去采买的时候遇着了那和尚。和尚让小的捎话给您说,他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这几天要出京一趟,让我对您说一声。”
  眉目?就是齐济良说有人把当日是他和太子大闹仁和长公主府的事捅给他,挑唆了他找徐毅去闹,如今这背后的人慧通终于揪住尾巴了?
  徐勋心头一动,当即对金六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了几句他的差事。尽管不过是顺带的,但金六还是高兴得什么似的,在那可劲儿炫耀自己是怎样控制的采买银钱,怎样甄选下头跟班的人,正起劲的时候,外头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少爷,司礼监瑞公公来了!”
  尽管金六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是人上人了,可当看见一身簇新乌纱团领衫的瑞生带着两个伴当进来,赫然一副中贵的气象,他仍是立刻卡了壳,等发现徐勋顾不得他,他不得不灰溜溜退了下去,至于根本没找到说话机会的柳安就更不用说了。
  而瑞生端着那一张矜持的脸一直捱到进了正堂,等闲人一退下,他就立时没了稳重样子,三两步窜到了徐勋身边,满面焦急地说:“少爷,我昨儿个从萧公公那里不合听到一句话,说是寿宁侯有意把他家里的大小姐许配给你!”
第三卷
少年君与臣
第215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徐勋见着今天瑞生那四平八稳的样子,原还在心里暗叹小家伙在宫中磨练数月,总算是出息了,可等到人退下就忘乎所以,以及脱口叫出那一声少爷的样子,他顿时就无奈了起来。然而,当听清楚瑞生所言,他顿时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便追问道:“萧公公是怎么会说起这事情的?”
  “自打我正式录入了司礼监的名册之后,萧公公就让我负责整理司礼监的书札。今天我在档案库书架整理东西,结果就听到萧公公和李公公在外头说话。是李公公不合挑出话头来,道是寿宁侯对少爷看重得很,有意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个意思,把自家大小姐许配给了您,还说萧公公眼光独到什么。萧公公只打太极没接话茬,到后来李公公仿佛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那萧公公可知道你在书架后头?”
  “这个……”瑞生原本没想到这事儿,徐勋一提,他才愣了片刻,皱着小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便面露犹疑地说,“我也不知道萧公公晓不晓得,他在那边站了一会,开口说什么寿宁侯倒是好算计,别的都没说,然后就走了。我生怕露破绽,还有意躲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你呀……萧公公那精明,怎会忘记派了你在哪,人家必定是早就知道了。”见瑞生惊咦一声就耷拉下了脑袋,徐勋不禁哑然失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瑞生坐下,这才郑重其事地说,“记住,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切忌手忙脚乱,要沉住气,不要手忙脚乱通风报信。你今天跑这一趟,在萧公公眼中失分不少不提,若是别人抓着这由头找你麻烦呢?”
  “我知道了……”瑞生声音低低的嘟囔了这一句,旋即就抬起了头来,“不过我可不是私自跑出来的!是萧公公正好让我给少爷……不不不,是给世子爷你传话,道是从去年以来天下各地俱是大旱,从南直隶到北直隶,四处都是少有下雨。万岁爷才下旨免了河南开封府、山东德州和济南,还有山西大同府不少州县的去岁钱粮,所以户部以此为由拒不奉诏拨钱府军前卫的事,说是库里头没钱。太子殿下很不高兴,在万岁爷面前闹腾了一会,最后拍胸脯说既是他的兵,钱他来筹,被万岁爷训了一顿,所以,到时候钱就从内库拨给。”
  徐勋没想到瑞生先私事后公事,还居然真是身负要务出来传话的。而瑞生一提到大旱,他才想起自己去岁在金陵时确实是久不下雨,而到了京师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入冬之初倒是下过几场小雪,可进入腊月的那一场雪之后,似乎就再没有看过什么雨雪,如今少说也已经一两个月了。然而,除却满北直隶,天下众多州县也是旱灾横行,这却有些棘手。
  于是,在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问道:“瑞生,你在司礼监整理文札,可知道从去岁到今年,各地的天气收成和税粮情况如何?”
  如果徐勋是问那些干碍重大的问题,哪怕他是旧主,瑞生也不敢多说半句,但如今听到这么一个不碍大事的问题,他就轻松多了,想了想就正儿八经地答道:“很不好,不单单是去年,似乎是从前两年就开始,各地都是水灾旱灾,这儿报请免钱粮,那儿奏请蠲赋税,总而言之各地都是灾情。就是为了这个,内阁和六部这些老大人们方才频频因灾异自请致仕,我记得元辅刘阁老三回,次辅李阁老两回,马尚书这些人就更多了,每人都至少三四回。”
  “原来如此……”
  户部这钱袋子拒绝拨款虽说是令人讨厌,但太子大闹御前,皇帝不惜从内库拿钱出来,徐勋心里自是颇为感念,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两千人训出个模样来。因而,见瑞生把正经事一一说完,就又嘟囔着寿宁侯的那些算计,他便笑着宽慰道:“不用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也许是李公公有意给萧公公施压。毕竟,谁都知道萧公公昔日因案子得罪过寿宁侯。这事儿寿宁侯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
  “当然是太子说了算!”见瑞生有些不可置信,徐勋想到瑞生有一段时间曾经跟着沈悦读书认字,现如今是关心则乱,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别操那些心了,沈姑娘的事我已经对殿下挑明了。有殿下在旁边挡着,那婚事成不了。实在不行,我让人给那位张大小姐煽风点火就行了,这事儿你家少爷我拿手。”
  “少爷英明!”
  见小家伙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喜滋滋的,称呼也忘了,徐勋顿时笑骂道:“别拿你在宫里学来的马屁糊弄我!赶紧回去,老老实实对萧公公坦白,就说听到了那回他和李公公的话,别因为这事失了萧公公的心。你在宫里能站住脚跟,全都是萧公公在背后撑腰!”
  “是是是,少爷放心,我明白!”瑞生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的,末了才突然想到了另两件事,忙开口说道,“还有,少爷,前几天南京守备魏国公徐大人刚刚送来奏疏,禀告了两桩死讯,道是应天府尹吴雄吴大人已经故去了。还有,南京国子监祭酒章大人的元配郭氏恭人,也殁了。”
  骤然听到这两桩死讯,徐勋一下子愣住了。他和应天府尹吴雄并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但这位府尹曾经得众多百姓交口称赞清廉公正,在赵钦案发之后,他没等锦衣卫介入,也没等徐迢去撺掇,就已经打算接下案子,随后又是抱病审案雷厉风行,这样一位人品高洁值得敬重的官员,竟是说死就死,着实让他心情有些沉重。然而,相比吴雄,老而丧妻的章懋却更让他牵挂。要知道,他可是在章懋那里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
  “那章大人近况如何?”
  “不知道呢,我只翻到章大人之前几次上书辞祭酒的折子,还有去年说是疾病缠身请求致仕的奏疏,如今情况如何真的不清楚。要不,我去问问萧公公?”
  “不用了……这样,我打发陶泓回去南京一趟看一看,顺便探望一下六叔。”
  送走瑞生,徐勋便唤来了陶泓。这三个月徐勋不在,陶泓说是管着书房,其实徐良却是请了个所谓的清客相公实质的西席先生来,教家下那些奴仆子弟读书认字。这个德政再加上赏罚分明,也让最初都不太服膺新主的奴仆们感恩戴德。而这其中,认字写字已经颇有根底的陶泓自然是所有成绩尽皆名列前茅。
  这会儿陶泓站在徐勋跟前,当听到让他回南京的话时,他一时大惊失色,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少爷……少爷你不要我了?要是我……要是小的有什么错处,您尽管打骂,小的一定都改过……小的知道这些天是有偷懒,是一直在少爷的书房里偷偷看书,是有悄悄用您买的纸练字……”
  徐勋见小家伙跪在那儿紧张害怕的样子,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当即轻喝道:“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让你回南京是让你去办事的,谁要赶你走了?再说了,就凭你又是偷懒又是偷看书又是偷偷用我的纸,你这辈子就得留在府里做牛做马补偿,想走到哪儿去?”
  “啊!”陶泓本以为东窗事发,吓得什么似的,待听到后头那清清楚楚的调侃之意,他才恍然大悟,却仍是小心翼翼地跪着问道,“少爷想让小的回南京办什么事?”
  “一是去探望探望我六叔,也就是你的旧主人,代我问个好;二是应天府尹吴大人故去了,也不知道如今是否家人扶灵回乡,若是没有,你就给我送上一份赙仪,顺便看一看吴家还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其三也是最要紧的一条,你去探望探望南京国子监祭酒章大人,章大人刚刚丧妻,我当初听说他家夫人和儿子都住在乡间,看看章大人是回去了还是怎样。若是回去了,你打听打听消息,不忙着回来。若是消息不好,你直接上章大人家乡一趟。”
  除却探望旧主,这后两桩事情都大大出乎陶泓意料。须知吴雄担任府尹期间,对他的旧主徐迢也算是颇为信赖,他常常往那边官廨送东西,因而也见过几面,对这位府尹自然是高山仰止敬重得很,想不到人却故去了。而章懋就更不用说,他在章家服侍徐勋养伤许久,章懋给徐勋讲书期间,他也常常凑在旁边听,不时还忘乎所以地提问,那位老先生却有教无类从未呵斥过他,反倒常常耐心讲解。因而,他使劲吸了一口气后,就闷闷地吐出了一句话。
  “吴大人这样的好人,还有章大人这样好的先生,怎么会……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有的只是好人蒙冤抑或早死,恶人逍遥法外快乐无边。”徐勋哼了一声,思绪却是飞到了前世里被人害死的父母,继而便冷冷地说道,“要想主持公道,不是你自个首先要公道,而是你有这能耐有这本事!”
第三卷
少年君与臣
第216章
帝后都看好的贼船
  叶广做事素来雷厉风行,徐勋一大早来找他,他在这天晚上就让李逸风把一张名单送到了兴安伯府,道是第二天下午会把人叫到锦衣卫供徐勋筛选。而对于徐勋才从宫里回来,说是要休息,结果就一整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徐良很是有些无可奈何,可徐勋只在他面前笑吟吟提了要征调的人里头还有一个齐济良,他就立时心虚了。
  这一大中午,一大早赶去上朝的徐良总算是回了家来,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的徐勋过来问安兼陪着父亲用了早午饭。徐良眼见徐勋三下五除二吃下两碗饭,四个盘子也是底朝天,这风卷残云只用了不到片刻工夫,他暗自嘀咕一声军营脾性,旋即干咳一声说道:“勋儿,这齐济良的事是我欠思量,宽宥也就宽宥了,不该还稀里糊涂答应了他那什么拜师。回头大不了我去回绝了长公主,你就别把人弄到你那儿去了。他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
  话还没说完,徐勋就嘿然笑道:“爹,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睚眦必报的人?”
  “什么睚眦必报,我儿子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徐良想都不想就迸出了这么一句,见徐勋满脸坏笑地看着他,他顿时为之气结,“臭小子,你消遣你爹!”
  “那不就得了?总而言之,他终究是长公主的儿子,捎带上他我自然有我的妙用。”
  徐勋这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朱缨的声音:“老爷,少爷,外头定国公府二公子、仁和长公主府齐公子、魏国公芳园王公子求见,还有一个自称锦衣卫百户钱宁的,在外头等着,说是少爷您让他今天来的。”
  “这大中午的,人还来得挺齐啊!”话虽如此说,但徐勋还是站起身冲着徐良笑道,“爹,下午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做,陪不了您了,晚上我回来和您说话!”
  见徐勋走得飞快,徐良再一看自己面前还剩下大半碗的米饭,还有满桌子的杯盘狼藉,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声臭小子,这才唤了朱缨进来,满脸愠怒地说:“去厨下吩咐一声,再给整一碗炖蛋来!这小子,成心想让他爹吃白饭来着!”
  朱缨在寿宁侯府见惯了寿宁侯张鹤龄和夫人姬妾儿女相处,众人都是凛凛然如对大宾,从未想到这些父子关系最是严明的勋贵世家中,还有徐良和徐勋这样的异数,此时强忍笑意答应着出了屋子,却站在廊下偷笑了一会,这才匆匆去了。
  不同于常客王世坤和齐济良,定国公徐光祚次子徐延彻和钱宁都是第一次造访这兴安伯府,道听途说却是很不少。四个人刚刚在门上碰见就少不得你眼看我眼,互相忖度着。而四人里头身世背景最是不显,年纪却最大的钱宁自然最低调,敬陪末座的同时,一面看前厅的格局,一面悄悄打量另三位贵公子。
  定国公次子,魏国公的小舅子,外加仁和长公主的独子!阿弥陀佛,他绝对是没跟错人,这位兴安伯世子好大的手笔!
  “四位倒是来得早!”
  随着门帘掀起,说话的人就迈进门来,不是徐勋还有谁?见四人齐齐站起身,就连最是熟络的王世坤也装模作样地拱手行礼,他便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点头,在居中主位坐下,等小厮重新又续了一遍茶,他这才开口说道:“该说的之前都对你们说了,今儿个我也不废话。喝过这杯茶,接下来你们就随我去锦衣卫,把剩下的百户一应全都挑好了,到兵部去看看勾选的幼军可勾齐了,然后你们立马就先开始操练!你们是将来要带兵的,首先得自己先练好,否则下头人如何服膺!”
  除却王世坤之外,其他人毕竟还少有和徐勋打过交道,见他说着就举起了茶盏示意,不免就愣住了。这时候,王世坤却是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举起茶盏猛地喝了一口,旋即就笑道:“当然是唯大人马首是瞻。”
  王世坤这一站,齐济良当然不肯示弱,立时也站起身来应了,随即才是徐延彻。而钱宁自知身份,假作最后一个恍然惊醒的样子,诚惶诚恐答应了下来。然而,即便是王世坤,见徐勋放下茶盏就颔首往外走的样子,却仍然大大惊异于他今天的雷厉风行,就更不用说其余三个了。然而,一行人才出了仪门,正巧却迎面遇着一个门房飞也似的跑了进来。
  “少爷,寿宁侯来了!”
  “嗯?”尽管张鹤龄曾经下过邀约,但时间还没到,徐勋倒没想到这位出了名骄横的侯爷竟然会上门来,想了想就点点头道,“知道了,我正好要出去,顺便就迎一迎。你去马厩知会一声,先把马备好了。”
  “是是是!”
  张鹤龄才一进门就见是徐勋亲自迎了出来,原本还欣喜于这位兴安伯世子果然是个识趣的,可两句话一过听说徐勋这是正要出门,他的脸立刻就拉长了。然而,当徐勋平平淡淡地向他介绍了身后的三个人之后,原是有些愠怒的他立即暗自吃惊。
  “想不到竟都是名门俊杰。”张鹤龄这么说着,眼睛却扫向了自己旁边的儿子,见其满脸不自在,显见是仍不乐意,他不禁冲着其轻哼一声,见其犹如老鼠见了猫似的立时做出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他这才看着徐勋笑容可掬地说,“这是我长子张宗说,我听说贤侄那一日在御前说,要从锦衣卫世袭军官当中挑人补府军前卫。我这顽劣儿子之前才授了锦衣百户,合该在军中好好锻炼锻炼。贤侄治军有方,想来调教调教他这么个小子就更不消说了。”
  谁都没想到张鹤龄竟是把自家世子也送了过来,一时间,哪怕之前在父亲面前不敢违拗,心里却仍在嘀咕的徐延彻都瞠目结舌,更不用说钱宁了。而王世坤面上正经,心里却差点没笑破了肚皮,陡然之间更是想起了从前徐勋三言两语拉自己上贼船的光景。
  要说起来,那会儿他是被拉上贼船的,如今这些人……可都是自己主动要上去的!足可见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
  徐勋虽意外,但此刻身后还有他忽悠来的四个人在,于是他和张鹤龄谦逊了几句之后,不免就为难地表示这寿宁侯世子终究是张皇后的侄儿,自个军法严厉,到时候怕伤着两家的感情云云。而张鹤龄哪里相信这些,一想着张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嘱咐自己一定要把儿子送进府军前卫,如此才能和太子朱厚照多多亲近,他自然吃了秤砣铁了心,索性丢下了一句重话。
  “贤侄无需有那许多顾虑!这儿子是我亲自送来的,在军中该打便打该罚就罚,我绝不皱一下眉头,而且他要是犯了军法,除了那边的责罚之外,回来我还另打他的板子!总而言之,人交给你,我放心!”
  徐勋看了一眼后头一个比一个有来头的贵公子,再打量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张宗说,暗想横竖已经三个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横竖这些纨绔的心性他能摸准不少,再说还有一个太子朱厚照镇压场面,不愁应付不下来——于是,他又为难了片刻,最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只既是如此,接下来这一行策马而去锦衣卫的队伍不免更加庞大了。尽管徐勋明言不要随从,可这几家的跟班小厮哪敢真的不跟着,一个个全都不远不近吊在后头。只可怜除了王世坤和钱宁,其他三个虽勉勉强强骑马,可那小心翼翼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样的队伍这样的场面,一行人还没到锦衣卫衙门,叶广和李逸风就得到了下头报信,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叶广竟是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徐勋,我当初在南京就没看错过他,果然惯会拉拢人的!寿宁侯是外戚,人都视他是暴发户;定国公府是沉寂了几十年的;魏国公府远在南京,在京师早就没什么影响力了;而那齐济良……亏得他竟然能把这小家伙收服,而且仁和长公主也已经不那么得意了!等到其他那些勋贵琢磨透了这样阵容的玄虚,这两千人他们就已经想插手都插不上手了!”
  “可不是?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大人您,他那边也就五个人,可送到您手里的,却是整整十个名额。等事情成了,咱们北镇抚司上下谁不知道,大人您待下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我可不敢当,我只知道,只要是我用过的兵,哪怕人不在了,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会想方设法厚待他们的子孙家人!”说到这里,叶广的声音里就带上了几分斩钉截铁的铿锵之音,“好了,走吧,咱们去迎一迎他们,好歹是那许多世家勋贵的公子哥!”
  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都在第一时间把这消息送到了司礼监,几个大佬惊奇归惊奇,但在御前都是如实禀报了一番。弘治皇帝当面不动声色,可这一晚上留宿坤宁宫时,却对张皇后很是得意了一阵。
  “朕给厚照找的这个伴,还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妙人!对了,要是赶明儿你那侄儿受不了找你这个姑姑诉苦,你可千万别理他!要想厚照真正亲近两个舅舅并那几个表兄弟,就全在此一举了!”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讲道理?哼,那你还来我这儿干嘛!”
  张皇后没好气地冲着弘治皇帝翻了个白眼,正想要翻过身只留一个脊背给他,可身子一动就被他死死扳住了。她正气恼,却不料丈夫的气息倏忽间就近了好些。
  “皇后,厚照一个人是不是太寂寞了,要不,咱们努力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见张皇后猛然一怔,弘治皇帝就又靠近了一些,伸手把妻子环进了怀里,“咱们在天上的那两个孩子,想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伺候在暖阁外头的几个宫人听里头先是一阵大床摇晃的吱呀声,继而便是抑制不住的呻吟喘息,不禁面色都是一片绯红,但谁也不敢悄悄掀开帘子往里头多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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