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精校)第19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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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尽管深知徐良的秉性,可此时此刻听到这一番斩钉截铁的话,纵使徐勋铁打的人,这时候眼眶也不知不觉湿润了,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后,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徐良朝自己走了过来,突然伸手拥了他入怀,那只粗糙的手甚至还在他头上使劲揉了两下,许久才松开了。
  “所以,以后你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那空闲,不如和悦儿好好琢磨着怎么给我多生几个孙儿孙女解闷。”徐良又招手叫了沈悦过来,端详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爽朗地一笑,“虽然看不上徐二爷那做派,但他这挑媳妇的眼光确实不错。悦儿,你公公我是破落户出身,勋儿也不是什么天生的贵公子,配你这爽利大胆的人刚刚好。我还是从前那句话,日后徐勋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不管他是什么天子信臣,我只知道,他爹我的拳头比他硬!”
  扑哧——
  尽管沈悦眼睛发红满心的感动,可这最后一句话仍然把她逗乐了。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徐良,又歪着头瞥了一眼徐勋,随即使劲点了点头道:“爹,有您这句话,我今后就不怕他了!”
  站在那里看着徐良和沈悦,徐勋突然大步上前,一手揽住了父亲的肩膀,一手揽着沈悦,就这么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从今往后,咱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阿宝扯开喉咙的叫声:“老爷,少爷,少奶奶,张大人林大人章大人来了!还有唐先生也来了!”
第五卷
磨刀逐君侧
第433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章懋的祭文,张敷华的墓志铭,有了这两位南都名士亲自写就的花团锦簇文章,徐良自觉终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妻子,这一日的祭祀自然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更难得的是,唐寅竟是从苏州赶了过来,七步口占一诗以悼,引得林瀚等人啧啧称奇,待得知唐寅已经废了举业今后将不事科举,三位大佬不免颇觉可惜,少不得一番嗟叹。
  而唐寅从章懋口中得知徐良和沈悦留在南京预备移灵事宜,时间竟是定在了八月初二,徐勋也要继续留在南京公干,他随着徐家三口回到珍珠桥的傅府别业,在单独见到徐勋之后,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跪了下去。见他这一跪,徐勋吃惊不小,慌忙伸手将他一把扶了起来。
  “伯虎这是何意?”
  “之前我对大人只说有一个女儿,其实,我并非独身,家中还有妻室,此次也一并携了来。”
  听说竟是为了这事,徐勋微微一愣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就想你这年纪,怎么也应该是有妻室的,既然如此,自然应该一并接到身边来,彼此也有个依靠。”
  “大人明鉴,我之前一直不敢说,此次却先斩后奏,是因为内子出身……她是……她是从良的官妓。”
  此话一出,徐勋吃惊过后立时就释然了,因笑道:“原来就为了这个。官妓也好,良家也罢,但既然你娶了进门,认她为妻,她便是你唐解元的娘子,莫非我这个外人还会逼着你去休妻?好了,待会把你家娘子和女儿接到这儿来,让内子见一见,回头一块上京也方便。”
  唐寅自己狂狷不羁,可终于得回功名之后,哪怕他已经决定终生不考,可终究是回到了那个碌碌名利圈。此番回家,妻子沈九娘对他得回解元之名极其高兴,可却自请求去,他一时大为震惊,死活把她和女儿一块带到了南京来,今天来见徐勋时心里不禁存着深深的希望。
  徐勋能够不计较妻子沈氏曾经被人逼婚嫁过一次,甚至还编出了那样一出《金陵梦》,兴许不会如俗人一般计较沈九娘的出身。
  如今心愿得偿,唐寅忍不住深深躬身:“多谢大人!”
  等徐勋再次把他扶起,又请他坐下,他才长叹一声解释道:“大人,我元配徐氏早逝,当年考中解元,只觉得不可一世,去京城会试前曾经对继室夸下海口,道是必在一甲,不想最终却落得个作弊除名,还不等回乡,她就收拾了细软回娘家去了。我一时失意流连各处烟花场,可身上没了银钱,昔日名满苏州的唐解元就成了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只有九娘资助我甚多,最后甚至自己倾尽积蓄赎身出来,愿意一辈子从我。我娶了她为妻,倾尽卖画所得造了桃花坞,后来就有了女儿桃笙,也只有老祝老文两个好友知道此事,衡父那时人在江阴,他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随即便低下头继续说道:“之前大人派人接我时,她生怕坏我名声,一力让我只说家中没有妻室,又对那几个锦衣卫称是我的婢女,所以此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倘若我因为如今得回了功名便嫌弃了她,那我简直是无情无义的鼠辈。之前我一意不再科举,便是不想异日万一有出仕的机会,她的身份被人揭破,不但封不得诰命,而且……”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徐勋只看过唐伯虎在影视剧里头那些风流倜傥的形象,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位才子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此时此刻,打断唐寅之后,他问明了其妻女落脚的客栈,便立即吩咐阿宝陶泓带上从人抬轿去迎,又吩咐人去锦衣卫找陈禄知会一声。见唐寅面露诧异,他这才说道:“你家娘子既然如你说的那般心思细腻,我只是以防万一,怕就怕她把你那女儿留在客栈,自己为了你的前程一走了之。”
  果然,派去接人的轿子很快回来,却只是接来了桃笙一个。这下子唐寅顿时急了,虽则是徐勋再三保证有锦衣卫在,必然不会少了他的娘子,他仍然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恨不能亲自满大街去找人。倒是他那两岁的女儿桃笙极其懂事,不哭不闹安安静静,闻讯而来的沈悦喜欢得不得了,直接就把小丫头抱走了玩耍。直到晚间,外头方才传来了好消息。
  陈禄亲自送了沈九娘回来!
  按照男女之防,徐勋原本不应该去见已经身为人妻的沈九娘,可唐寅并不是计较这些的人,执意要带妻子一块拜见徐勋,徐勋思来想去,先去外头谢过陈禄之后,就命人去请来了沈悦。待到这一对夫妻进来,尽管已经从唐寅口中得知沈九娘曾经是赫赫有名的苏州名妓,可如今乍一相见,他仍然生出了几分赞叹。
  沈九娘只是随随便便绾了一个髻,荆钗布裙,看上去很是朴素,可却眉似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再加上娴雅的举止,怎么看都没有任何风尘之色。
  而比他嘴更快的是沈悦,上上下下打量许久便笑道:“唐先生,你真是好福气。”
  尽管尚来不及出城就被锦衣卫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可沈九娘进入这座外表看上去并不富丽堂皇,内中却曲径通幽小巧雅致的别业时,心中却只觉得说不出的惶恐。她也曾经到过不少官宦富家,也曾见识过各样名贵器物摆设,可那时候她自己也不过是那些贵人眼中的一件玩物一件器具而已。她满心以为是唐寅苦苦说动了他那位恩主出动了锦衣卫寻她回去,此时屈膝行礼之际,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却不料一旁竟先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
  “娘子,那是平北伯夫人。”
  听到唐寅的这提醒声,沈九娘这才抬起头飞快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却见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妇和徐勋平起平坐,脸上露着明艳灿烂的笑容,一只手正亲昵地揽着她的女儿桃笙。这一看,她的头顿时低不下去了,连忙又道了个万福,眼睛却担心地盯着女儿。
  “怪不得桃笙这么小便是美人胚子,原来是有这样楚楚动人的娘。”沈悦笑吟吟地拉着桃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这才松开了桃笙的手,让唐寅和沈九娘一左一右将其拉好,便冲着沈九娘眨了眨眼睛道,“这么巧,咱们可是同姓。之前我还嘀咕你狠心呢,居然抛下这么小的孩子,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须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才是真的,只要唐先生不在乎,桃笙不在乎,我们这些亲朋好友不在乎,那些坊间的人言怕他作甚!”
  “夫人……”
  沈九娘昔日虽说名满苏州,可别人所求不过她的美色,何尝真正给过尊重?如今面前是比那些知府县令之妻更尊贵的超品伯夫人,却对她说这般的话,原本忐忑不安的她立时眼圈红了,攥着女儿温软的小手,嘴里迸出两个字后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伯虎你好容易失而复得,总算舒一口气了,想来有的是话要对你家娘子说,还是先带她下去梳洗梳洗歇一歇吧。”徐勋见唐寅仿佛又要道谢,立时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说那客套的谢字,要你真谢我,把你家桃笙多留着陪陪内子就行了,她最喜欢孩子。”
  直到唐家三口人行礼告辞离去,见沈悦看着桃笙满脸喜爱,徐勋才站起身来,冷不丁将人揽进怀里,又笑吟吟地在她脑袋上使劲敲了几下:“就别羡慕别人了,回头咱们生出来的孩子,铁定比唐家小丫头更漂亮更可爱……”
  “你就会说,又不是你生!”
  沈悦嗔怒地在徐勋脚上跺了一下,随即担心地低头看着扁平的小腹,暗想这一路下江南,只有徐勋从淮安快马到南京这段路分别了几日,夫妻俩一直都是同床共枕如胶似漆,怎生就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害得祖母和母亲一再追问那些羞人的细节,不知道嘱咐了她多少次……想着想着,她便走了神,甚至没注意徐勋搂着她的肩膀,只是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往前走。
  直到回过神来,她才突然发现竟已经被徐勋拉回了寝室。想到这会儿时辰还早,她赶紧一把推开了徐勋道:“喂,咱们不得去给爹爹请晚安?”
  “爹早说了,让我安顿下伯虎夫妇之后就不用去看他了。”见沈悦满脸不信,他便促狭地笑道,“爹还说,有这工夫跑他面前请安孝顺,还不如好好努力一下,尽早给他生个孙子孙女抱抱,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沈悦顿时愕然,可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就一下子被压倒在了床上。看到那张触手可及的脸,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了一下,随即才轻声说道:“刚刚沈九娘看唐寅的样子,分明是恍惚到不相信那是现实……别说是她,就连我,也总觉得眼前这欢愉不真实,仿佛每次一睁开眼睛,你就会从身边溜走似的!”
  “傻丫头!”
  徐勋忍不住一笑,随即便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旋即低低地说道:“这辈子,不管你是否看得厌,你得看着我一辈子。”
  ……
  PS:可怜唐伯虎啊,九个老婆风流才子和点秋香都是子虚乌有,明明是郁郁不得志的倒霉蛋一个,好容易得了个红颜知己沈九娘还早早死了,真是比窦娥还冤哪……
第五卷
磨刀逐君侧
第434章
弄巧成拙
  太皇太后王氏喜爱清净,再加上年事渐高,平日倦怠,自然很少出清宁宫。而弘治皇帝只有张太后一人,成化朝的老嫔妃们几乎都过世了,小皇帝朱厚照尚未纳妃,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借着请安的名义来烦扰她,日子也倒过得舒心惬意。
  然而,这一天平日于她不过是面上敬意的张太后却破天荒地在问安之后留了下来。尽管对此颇觉得诧异,可王氏知道张太后的性子,始终笑吟吟地听她顾左右而言他。足足兜了好一阵子的圈子,张太后方才道出了来意。
  “从去年先帝爷驾崩开始,礼部和司礼监就开始为厚照选后,到如今终于是差不多了。今天我来,也是想请太皇太后一块最后掌掌眼,从十个人里头挑三位出来。”
  王氏虽是太皇太后,可并无在这种事情上和张太后争权的意思,闻言一愣之后,便借身体不好推辞,可禁不住张太后死活相劝,想想弘治帝就这么一根独苗,又是天不怕地不怕为所欲为的性子,得挑个稳当人好好放在身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然而,别人倒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可容尚仪这一吃惊可是不轻,等到奉了张太后回仁寿宫,她立马悄悄让人给这些天一直都在西苑沉迷于相扑角力之戏的朱厚照报信。
  才过了两刻钟,朱厚照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仁寿宫,一路小跑冲进了东暖阁,他就顾不得满头大汗,气急败坏大声嚷嚷道:“母后,听说您请了太皇太后要挑选给儿臣的皇后妃子?”
  “此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个人已经由教引姑姑教导了几个月礼仪,如今自然该选出最后的人选来了,这是应有之义。”张太后见朱厚照愣在那里,误以为儿子这是因为大婚在即而害臊,当即又笑着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看徐勋婚后还不是琴瑟和谐?现如今母后和太皇太后也会一块给你挑一个性子和顺容貌秀丽的姑娘。”
  “我不要!”
  朱厚照把周七娘兜了老大的圈子弄到身边来,虽一直都不能一亲芳泽,可他压根不在乎,更没想到自己没去过问,李荣等人照旧把选后妃的事推进到了如今的地步。此时此刻,他一下子就炸了,嚷嚷一声之后就恼火地说道:“什么十个人,儿臣可没见过他们挑的十个人,怎么说就要从里头给儿臣挑什么后妃?”
  张太后不想徐勋那最大的麻烦解决,现如今人也不在京城,朱厚照却仍旧那么执拗,一时间也不由得恼了:“你没见过有什么要紧,想当初你父皇也是在最后洞房花烛夜才见着我的,还不是一样和和美美?就算我和太皇太后挑出最后三个人之后,到时候还不是你自个把皇后定下来?比起民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味盲婚哑嫁,你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我才不要这福气!”
  朱厚照只觉得一团火轰地在脑际炸开,也不再和张太后争执,竟是扭头就走。见张太后气得发昏,容尚仪连忙追了出去,好容易在正殿门口截住朱厚照,这才苦口婆心地说道:“皇上何苦这样和太后正面冲突,放和软些说您已经有瞧中的人岂不好?太后毕竟是您的亲生母亲,到时候说不定会遂了你的心意册她为妃也未必可知。”
  让他喜欢的女人去给那不知道哪里来的劳什子皇后下跪请安?
  此时此刻,朱厚照脑袋乱糟糟的,使劲摇了摇头就说道,“都是朕把那边忘得干干净净……可李荣也着实可恶,这事情就不能和朕通个气!不说了,你让朕先好好想想!”
  见朱厚照走得飞快,容尚仪在那儿愣愣呆站了一会儿,终究是回转了去,绞尽脑汁在张太后面前打叠了一堆好话,可始终是没能让张太后释怀。而另一边朱厚照气冲冲地出了乾明门回到西苑,突然觉得身边人都令人烦闷得很,他就一股脑儿把人都轰走了,只留了瑞生,自己沿着太液池岸边百无聊赖往前走,眼看快到太素殿的时候,他迟疑片刻就径直闯了进去。
  太素殿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常来常往的小朱公公是皇帝,都道他是司礼监的红人,瞧中了太后派来服侍皇帝的周七娘——虽说不合规矩,可皇帝既是一次都没上这儿来,足可见这位周姑娘承宠的机会渺茫,与其干等着,还不如和御前近侍打好关系。因而这会儿他一进来,几个小火者也不上来凑趣,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只有瑞生在朱厚照进了里屋的时候,一声不吭守在了外头。
  正在埋头做针线的周七娘听到动静,一抬头见朱厚照气咻咻地闯了进来,她不禁愣了一愣,随即就搁下绣架上前问道:“怎么这样气呼呼的?是挨了李公公的骂,还是受了谁欺负?”
  “七姐……”朱厚照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直截了当地说道,“皇上大婚将近,就要确定后妃人选了!”
  “嗯?”周七娘诧异地挑了挑眉,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先头一遍遍筛选了那么多道,如今也差不多该定下了。可这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管的事,你一个跟着李公公后头的人生气做什么?”
  “我生气……我当然生气,皇上九五之尊,这要娶谁当皇后还不能听凭自己的心意,那也太可怜了,还不如平北伯徐勋呢!”
  见朱厚照这么说,周七娘想起这少年宦官曾经对自己神神叨叨说过那一出《金陵梦》后头的故事,也知道徐勋和沈悦根本不是历劫重逢,而是最初就一块进京的。虽说也羡慕这两人简直如同戏文上的一般成功喜结良缘,可她更知道这种故事没什么可比性,微微一愣就笑着拉了朱厚照坐下,又亲自去铜盆里注上冷水,拧了一条湿毛巾递给了他。见他接过来气呼呼地胡乱擦完了脸,她就伸手接了过来。
  “这皇上怎么能和平北伯比?皇上是一国之君,规矩法度上头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看着,下头有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看着,反而更加难以自己做主。”周七娘在宫中毕竟已经呆了许久,又在仁寿宫跟着容尚仪耳濡目染,此时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从前在外头听说皇上是天子,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如今想想,皇上也难当得紧。”
  朱厚照只觉得这番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头去了,一时间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只在那儿使劲附和着点头。然而,周七娘说到这儿,旋即又摇了摇头笑道:“不过,皇上尽快大婚是好事。听他们说,皇上沉迷玩乐成天都只是在西苑晃悠,政务上头很少理会,等册封了皇后皇妃之后,想来她们会规劝皇上收敛些勤政些,如此一来天下百姓就都有福气了。”
  此话一出,朱厚照顿时愣住了,刚刚神采飞扬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那儿,老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七姐真的觉着皇上是那么一个人?”
  周七娘正在铜盆中搓洗着那条软巾,也没觉察到朱厚照的变化,此时便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又没见过皇上,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才这么觉得。”
  “那倘若皇上要册你为后为妃呢?”
  听到这话,周七娘吓了一跳,手上用力过猛,一铜盆的水顿时全都哗啦翻在地上,一下子打湿了她的裙子和鞋子。这时候,她才醒悟到自己反应过度,当即没好气地拿过一条软巾擦拭着手上水珠,头也不抬说道:“胡说八道,看你把我给吓的!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皇后皇妃……”顿了一顿,她才嗔道,“再说太后把我分拨到这儿,这么多天我也没见过皇上一次,这种话你以后可少说,别给自己惹祸!”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朱厚照竟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她连忙快步追了出去,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消失在拐角,她连叫了两声小朱,见人没反应原待要赶上去问个究竟,可见自己满身狼藉,却也只能暂且作罢,连忙匆匆回房收拾,心中却纳闷十分。
  这孩子平时虽说性子急躁脾气大,可却从来不这样,今天是怎么回事?
  别人不明就里,紧跟着朱厚照出来的瑞生心里却依稀有几分明白。毕竟,屋子里那番对话,他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他有心劝一劝这位对自己很好的小皇帝,可每次张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暗自埋怨自己嘴笨心拙,最后只能就这么默默亦步亦趋跟着朱厚照。
  “沉迷玩乐……不稀罕当皇后皇妃……原来在她眼里,朕这个皇帝就是这么一个人!”
  朱厚照突然停住了步子,在太液池边的那棵柳树上使劲猛捶了一下,随即就颓然低下了头。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刘瑾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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