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校对)第2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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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夫人,若是有什么万一……”
  “再这么下去,别说大郎忍不住,就是我也捱不住了!快刀斩乱麻破了这一茬,眼下这乱糟糟的局面想来就会变一个样子!明方已经送了信来,过了今晚再找时机就难了。”
  
  
  第481章
逼王(二)
  镇东侯夫人叶氏的生辰宴,江氏和陈澜婆媳俩虽然都没有去,但早早吩咐人送了一份厚礼。宴客的这一天,陈澜闲着无聊,又厌烦了做针线,就找出了从江南带回来的那厚厚一摞书,翻阅起了那些民间话本。尽管不外乎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消磨时间却也不错。而午后吃完饭散了一会步,她正打算去睡午觉,外头却通传进来,说是苏婉儿求见。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人,陈澜蹙着眉头淡淡地说道:“就说我身上不舒服,不见。”
  来通传的媳妇自是依言去了,可不一会儿人又回了来,就站在门外愁眉苦脸地说道:“夫人,她不肯走,还说什么若是夫人不见她就跪在门外,等您什么时候消了气见她为止。”
  闻听此言,陈澜顿时大为气恼,把手往扶手上一按就冷冷地说道:“哥哥如此,妹妹还是如此,这苏家人怎么都是这样的一丘之貉?一个不好就想在门外耍赖,她把镜园当成了什么地方,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那媳妇被陈澜的疾言厉色给吓得人都呆了,好一阵子才嗫嚅着问道:“夫人,那小的是不是去找几个健壮婆子,要是她敢死赖着不走,就把人架出去?”
  柳姑姑偷觑了一眼陈澜的脸色,正要点头答应,却发现陈澜摆了摆手,立时谨慎地闭口不言。果然,下一刻,陈澜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她既然连这种死皮赖脸的模样都拿出来了,想来也是豁出去了。也罢,把人带到小花厅去,我就在那儿见她。”
  陈澜既然这么说,那媳妇如蒙大赦,自然是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倒是柳姑姑多有不解,在旁边忍不住低声问道:“夫人何必见她这样的小人?门上那些人应付不了她,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出去打发了她走,要是她还敢撒泼,我在门前再演上一出戏,保管让她以后名声彻底坏了,甭想在京城立足。”
  “我知道姑姑的本事,只不过,豁出去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与其生事还不如一次性解决了。且听听她都说些什么,要是不中听,再赶出去也罢。”嘴上这么说,陈澜的心里却已经对苏婉儿的来意大约有数,心中自是叹息。
  因为镜园这些时日少有来客,即使有,也大多数是陈衍这样可以直接登堂入室的,因而小花厅很少开启,更不要说烧暖炕地龙,此时因为陈澜要过来,就连炭盆也不能摆,因此苏婉儿不过是坐了一盏茶功夫,就感觉从头到脚都是冷的。而且,她这一趟出来得匆忙,别说手炉,就连身上的披风也是旧的,等了老半晌有人送上热茶,她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即便如此,她的心中仍是极其忐忑,生怕陈澜刚刚答应见她,这会儿却又突然反悔。这股子纠结的情绪也不知道在心里转了多久,她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不多时,门帘被一个衣着体面的丫头打起,紧跟着曾经见过的柳姑姑就扶着陈澜进来。
  她和陈澜已经三年不曾见过,此时一打照面,见陈澜外披一件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皮鹤氅,头上戴着貂鼠暖套,里头的银红撒花大袄的边缘在刚刚特意点上了烛火的光线下映出了一丝丝的金光,赫然是缕金的手艺,即便头上身上少见什么首饰,可形容气度却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尊荣贵气,更不用说眉宇间的那份凛然。在对方的注视下,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垂下眼睑的同时却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中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嫉妒。
  “坐。”
  见陈澜在主位坐下之后,只是淡淡地迸出了这么一个字,苏婉儿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声表妹又吞了回去。那天大哥回来之后的大发雷霆她看在眼里,这几日大哥的怨天尤人她也看在眼里,祖母陈氏阴刻的话更是让她遍体生寒,所以哪怕面对陈澜的这种冷淡态度,她仍是竭力整理了一下心情,面上也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多谢县主赐见。我知道今日来得唐突,可我实在是不能不来。”苏婉儿说着就盈盈跪了下去,一瞬间便是泪流满面,“还请县主看在大哥素来迂腐糊涂的份上,宽宥他这一回……”
  “这就是你今天的来意?”陈澜不等苏婉儿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若是专为此事,那你可以回去了。他不当自己是阳宁侯府的女婿,我也就不会当他是我的妹夫;如果他懂得做人处事,我哪有那许多功夫难为他?言尽于此,苏大小姐请回吧!”
  眼看陈澜起身要走,苏婉儿几乎是一下子扑上前去,猛地抱住了陈澜的双腿:“县主,县主你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人吧!”
  这一幕把一旁侍立的柳姑姑和芸儿吓了一跳,一个慌忙上前拉开苏婉儿,一个赶紧挺身挡在陈澜面前。反倒是身为当事者的陈澜纹丝不动,见苏婉儿顺着柳姑姑的劲头被拖开了几步,可仍是眼眶通红满脸哀求,她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放开她。”
  由于柳姑姑刚刚一时急怒,握着苏婉儿的手腕时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大力,此时此刻被人放开,苏婉儿只觉得右腕痛得简直仿佛断了一般,不用再装就已经是泪盈于睫。尽管地上的阴冷之气仿佛是跗骨之蛆一般爬了上来,但她还是就势磕了两个头,满脸凄然地说:“县主是知道的,我虽是祖母的嫡亲孙女,可她对我从来就没有半点怜惜。自从那讯息……自从那讯息传扬出来之后,她就看着我好似仇人,成天非打即骂……”
  “当初回去的时候,你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被陈澜这一句话打断,苏婉儿只觉得心中悔恨交加,当即带着哭腔说:“这都是祖母和大哥做的主,我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有什么办法?县主给我指一条明路吧,祖母为了大哥的前程,已经预备把我许给吏部许侍郎的次子做续弦,听说他的元配就是被他踢落了胎这才去世的!县主,我求求您了,若是您能发发慈悲,我这辈子愿意做牛做马……”
  看着涕泪交加的苏婉儿,陈澜原以为自己会为生出惋惜可怜之类的情绪,可无论苏婉儿哭得如何伤心求得如何可怜,她更多的却是不耐烦。自嘲自己的心越来越硬了,她便摇了摇头说:“想当初老太太虽说改了初衷,可也不是没有为你寻过门当户对的亲事,可那时候你做了什么?你让丫头递了信出去,让你大哥和你祖母上门硬是把你接了走,既然如此,如今你再来哭诉又有什么用?”
  “我……”
  苏婉儿被陈澜说得几乎咬碎了银牙。朱氏当初原是准备把她送进晋王府,又允了她一个夫人的名分,可没想到后来突然就改了主意,寻了一个六品小官就想打发了她。她递了信给祖母和大哥,回家之后又想方设法让祖母生出了那念头,而大哥热心仕途,又从中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眼看她离那荣华富贵就只有一步之遥,可竟是转瞬间重重跌了下来,她怎么甘心?无论是品貌、诗文、性子……她自信都不输给任何人,凭什么她就要屈就一个凡夫俗子?
  “县主,只要您帮我一把,我可以告诉您一件极其要紧的隐秘事!”眼看不能打动陈澜,苏婉儿终于把心一横,拿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我知道县主聪敏多智,可大哥那个人也不像从前那么只知道莽撞,哪怕是上了定府大街的陈府赔礼,也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这事情除了他,就连我那嫂嫂也不知道,只有我听他说过。县主想来也应该知道事情轻重,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兴许您如今的富贵荣华便是不保!”
  陈澜心中一动,见柳姑姑和芸儿都是怒色尽显,她转念一想就冷笑了起来:“那么苏大小姐,你想让我帮什么忙?”见苏婉儿不说话,只是看着柳姑姑和芸儿,她便摆了摆手吩咐两人出去守在门口。果然,等到柳姑姑拽着芸儿出去,苏婉儿就扶着膝盖艰难站起身来。
  “我希望县主为我指一条明路,让我见上晋王一面。”
  “你说什么?”陈澜只觉得异常荒谬,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苏婉儿看不得陈澜那讥诮的表情,咬着嘴唇说,“我只想用一个消息,换县主的一个消息,这桩买卖县主绝不会吃亏!我不求你想办法促成当初的事,也不求你从中牵线,只求你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剩下的事我自己会设法!我知道你一言九鼎,只要你答应我,我的那个消息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看着那个满脸理所当然,丝毫没有什么羞愧后悔之类表情的人,陈澜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仿佛是被毒气沁满了似的。从前的苏婉儿虽说贪慕虚荣,虽说心眼算计极多,但总算是一个身世可怜还能相处的姑娘,可现如今……
  “苏婉儿,你真不后悔?”见苏婉儿死硬地摇了摇头,陈澜在心里最后叹了一口气,随即冷冷地说,“也罢,我答应你,你说吧。”
  
  
  第482章
逼王(三)
  为了这一趟出来,苏婉儿动用了自己在苏家能动用的所有人手,在陈澜面前押上了所有赌注,倘若再不成,她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就此认命。因而,陈澜的答应让她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隐隐的得意。
  “金簪的事情,是大哥从别处听来的,但不是太常寺少卿费大人告诉他的,而是他曾经告诉过太常寺少卿费大人。至于那个告诉他此事的人……”
  她有意拖了个长音,见陈澜虽是听着,可看着她的眼神却赫然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她不由得心头火起,好半晌才勉强按捺了下去,“是武陵伯府的总管。大哥曾经受过请托帮武陵伯府的世子做过几件事情,于是那位总管带大哥去过京城几个有名的风月之地,两人常常也会喝酒,这金簪的事情就是那位总管酒醉之时透露的。那个人说,只要扳倒了阳宁侯,四公子承袭了爵位,太夫人必定会感念武陵伯府的援手之情,到时候握着这东西,再请县主帮着说几句话,必然就成了。”
  “说几句什么话?”
  陈澜此时此刻才真正确定,苏婉儿并不仅仅是危言耸听,而是确确实实知道那些自己还未完全摸透的事。因而,见苏婉儿听了自己的话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心下哂然,当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见晋王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这些天常有离府外出。”
  尽管知道陈澜并不是说话不算话的性子,但今天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早已经脱离了人情的范畴,可以说是讹诈,因而苏婉儿不免患得患失。当陈澜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她方才高深莫测地说道:“要知道,阳宁侯太夫人当初就是武陵伯府出去的,这陪嫁和陪房虽是跟过去几十年,可毕竟不可能和伯府断了所有往来。就好比县主陪嫁的那些人虽是从阳宁侯府出来的,可要往上追溯一两代,指不定都和武陵伯府有关系。听说镜园前些日子撵出了一个丫头,可人在半路上却出了事故,县主不觉得此事太蹊跷了么?”
  “这些话,应该不是你大哥能打探出来的,而是你自己想的吧?”
  问出这一句,见苏婉儿露出了自鸣得意的表情,陈澜情知自己搔到了她的痒处,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就接在后头说道:“虽只是一支金簪,可我早就想到别人是打这个的主意,又何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有劳苏大小姐关切了,那个丫头人还活得好好的。倘若只是这些……”
  见陈澜好整以暇地端起一旁的热茶喝了一口,刚刚还面露笑容的苏婉儿陡地脸色一沉,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又挤出了一个笑容:“县主说的是,我怎敢小看了您和杨大人?只不过,武陵伯府捏着这个,就相当于借着您的名义指使了人做事,若是得了好,他们可以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若是出了事,他们又能责任推到您身上,这实实在在是如意算盘。只是那总管的嘴实在是不牢,大哥也是卖弄,结果事到如今,这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而且……”
  这一次,不等陈澜发问,她顿了一顿就紧跟着说道:“而且县主自从身怀六甲之后,想来没那么多心思管外头的事。武陵伯府自从降等袭爵之后,不但在谋划着复侯爵,而且一直想着如何重新掌权,所以,他们做这么多事情的缘由,就是想借着县主在江南和太子殿下的那点交情,让您设法陈情,让太子殿下记在已故皇贵妃名下。”
  由于杨进周此前和她商量时,独独略过了这一个重要关节,陈澜直到这会儿方才明白武陵伯府上蹿下跳的缘由所在,心中又惊又怒的同时,更是生出了十足的警惕。见苏婉儿果然是那副不怕她不履行承诺的表情,她定了定神,随即就看着对方问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只不过,你即便见到晋王,又能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想来和县主无干。”知道自己撂下的东西足够让陈澜忙乱好一阵,苏婉儿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总之我可以保证,绝不会牵涉到县主一星半点。”
  “这是你的事,我是管不着,只不过,你是见过他两次的,那时候他多瞧过你半眼?”陈澜见苏婉儿脸色大变,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刚刚能说到点子上,确实是比起那些在闺阁中吟诗作赋附庸风雅的千金小姐能干得多。但于晋王而言,以他的身份,有的是人投奔麾下,有的是人出谋划策,更不乏别人送给他家世比你更强的美人,你于他来说,又有何益?哪怕你的谋划成了,你以为凭他的身份,春风一度就能让他投鼠忌器,继而把你纳回去?”
  苏婉儿咬着嘴唇,有心反唇相讥,可想想自己不过是孤零零一个人,能用的顶多就是一二心腹家仆,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的随机应变,她不知不觉就握紧了拳头。突然之间,她只觉得脑际灵光一闪,一下子抬头看着陈澜,眼神中流露出了希冀的光芒。
  “县主既然这么说,想来有好法子教我?”
  陈澜却没有回答苏婉儿的话,而是径直问道:“你真的打算不惜一切,也要进王府?”
  “没错!”苏婉儿从嘴里迸出了那两个字,重重点了点头。
  “也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将来不要后悔就成了!”陈澜起身站起,也不理会苏婉儿,只扬声把柳姑姑叫了进来,继而吩咐道,“打发一个跟苏大小姐过来的人回苏家报一声,就说苏大小姐这几日身上不爽快,要到城外庵堂住上几日。”
  见柳姑姑虽诧异,但仍是依言去了,陈澜方才看着苏婉儿说:“你要的机会,我可以给你,而且还是比你设想中更好的。只不过,相比你刚刚那些微不足道的消息,你是不是还应该拿出更大的诚意来?”
  看着陈澜吩咐安排,苏婉儿终于生出下决心到镜园来之后最大的惶惑。她不知道陈澜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这接下来利弊如何——可是,在权衡了自己眼下的处境之后,她终于把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县主想要我做什么?”
  把苏婉儿带到了书房,眼看着她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盖上了私章小印,陈澜随手把东西收好放在书架上,就对柳姑姑开口说道:“把人送去外城光华庵,对五妹妹说,苏大小姐听说她在庵中日子过得清苦,所以去看看她。”
  苏婉儿见柳姑姑答应一声就要上来拉她,不明所以的她忍不住摆脱了柳姑姑的手,对着陈澜沉声说道:“县主可否把话说清楚一些?”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陈澜微微一笑,见苏婉儿仍是不肯就这么离去,她才淡淡地说道,“我只告诉你,比起你想要的只有千分之一可能的机会,这个机会远远真切得多。只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你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只要真的能成,我怎么会后悔!”
  想到自己了解的陈澜脾性,苏婉儿终于不再罗嗦,就这么跟着柳姑姑出了门去。登上马车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又激动又紧张,甚至连车轱辘那不绝于耳的声音也没能打断她那些思绪。而随车的柳姑姑则是满心的迷惑,又是担心陈澜答应了苏婉儿什么不该答应的,又是好奇苏婉儿究竟对自家夫人说了什么,到最后在光华庵前下来,一番周折后见到陈汐说了陈澜交待的那番话之后,她赫然发现,陈汐竟是露出了异常古怪的神色。
  “三姐姐真的说,苏婉儿是来陪我的?”
  “是,这还有夫人的一张便条。”
  陈汐往院子外看了一眼,尽管尚未看到那个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人,但她仍是觉得心里憋得慌。当展开纸条看完了那寥寥几个字后,她才捏着东西苦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三姐怎么会变性子了,原来如此,这种事情竟然也有人送上门来……也罢,尔之蜜糖,我之砒霜,我就都听她的!”
  柳姑姑不知道陈汐这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只好记在心里,随即出去把苏婉儿领了进来。见苏婉儿亲亲热热地对陈汐说着话,而陈汐却是爱理不理的光景,她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似的,没敢多停留就匆匆往镜园赶。见外城来来往往兵卒极多,她虽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这些。
  然而,才回到镜园,她就得到一个让她大为意外的消息。曾经在陈澜房中服侍过的茴香,因为突然生了重病,要紧赶着挪到外头去。虽说茴香比沁芳小上两岁,此前一家人去江南时也留了下来看园子,但前些日子还传出过要许配人的消息,如今突然传出这一遭,她想起前两日还见过的这个身体一向结实的丫头,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陈澜跟前,听到那一番话,她才一下子明白了。
  “她虽不是打小就伺候我,可也已经好些年了。原本是让芸儿悄悄在房里悄悄查,没想到是她……”
  
  
  第483章
逼王(四)
  非节非庆的时节,镇东侯府突然大放烟花,内城西北角顿时笼罩在一片璀璨之中。此时内城刚刚进入夜禁时分,小民百姓尚未睡下的多半仰起头看个热闹,至于云集镇东侯府的达官显贵们,则是少不得赞叹这一番大手笔。而二公子萧朔解释说母亲身体一向不好,这番大张旗鼓庆生是大哥安排的,一来为了让母亲高兴,二来更是为其祈福,所有烟花把大哥这几年的积蓄都花了个精光,一时又让无数人赞叹其孝顺。
  总而言之,京城上下那些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镇东侯府,至于其他地方有什么小动静,大多数人都无暇顾得上。毕竟,在镇东侯十有八九回朝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比巴结这位炙手可热的新贵更要紧的,没看今天晋王和太子妃白天都来了?
  于是,在此时此刻尚未宵禁的外城中,一辆没有过多装饰,车围子也只是寻常的方格棉布的骡车自然丝毫不引人关注。白日里在大街小巷巡逻的兵卒已经回营,前门大街上的不少商铺虽是还未关门,但大多数的街巷已经少有人走动。偶尔有人看见这辆马车,也不过是当做回家的人,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因此,当骡车停在斜街上的光华庵后门时,车夫上来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发现四处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殿下,到了。”
  那一日被镇东侯府的人险些撞破之后,晋王立时谨慎观望了好些天,发现镇东侯夫人叶氏也只是派过一位妈妈去了一回,而其他的也就是阳宁侯府例行去探望的人,而且一直都没有其他风声传出来,他哪里不知道陈汐并没有把自己来过的事透露出去。在反反复复的观望和琢磨之后,他很快就选定了今天,因为他早早从镇东侯府打听到,那边要大放烟花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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