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校对)第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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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小的家里只有一头耕牛。今儿个早上小的起来发现牛丢了,顺着足迹追出去,结果只看到一副牛骨架子,旁边就坐着咱万里乡胡里正的儿子胡大海。小的问他牛哪里去了,他竟是说……竟是说被他和同伴一块分了吃了!老爷,小的只有两亩薄地,平时就靠那牛过日子,求老爷给小的做主!那牛没了,小的就没了活路,还不如碰死在这大堂上!”
  张越见那六尺大汉坐在地上哭得伤心,又听得前因后果,顿时大怒。见那汉子面相憨厚,说一句话叩一个头,确实是一等一的老实人,他立刻厉声令人传那涉案里正来。谁知道那差役出去了片刻,回来时却说,那万里乡的胡里正因家中有事而回去了,外头其他里正也都是告假走了大半。
  虽说张越今天公务处理得顺遂,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今儿个告假的这许多人,于是此时听说不少里正竟然是二话不说又溜了,他顿时大恼,一拍惊堂木就怒喝道:“早堂不过是刚刚开始,诸里正家中纵有急事,难道不会先行报会本官?居然不告而走,他们好大的胆子!陈捕头!”
  因着之前冒犯了县太爷,陈捕头这几天可以说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虽说那天张越不但没整治他,之后还来了奇怪的一手,但他却不得不提防着。况且,县丞和主簿都悄悄地找了他,言谈间不外乎是点明新知县对他芥蒂很深,让他好好想明白立场云云。
  然而,昨儿个晚上虽有人跑到他家里暗示他今天告病,他睡到清早正想按机宜行事,可一想到那天的一顿痛揍,立刻就一骨碌早早起床跑来这儿伺候。果然,到了场他才发现,小吏们固然是大半没到,可一群差役却是到得齐齐整整,幸亏他来了,否则非倒霉不可!
  此时,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站了出来躬身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带人下去,把万里乡的胡里正给本官带回来!”张越随手抓起笔一勾,将那批牌丢了下去,“还有,把他那个居然敢偷食人耕牛的儿子也一起拘回来!”
  那陈捕头被张越凌厉的目光一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带着自己那几个心腹手下急匆匆地就走了,而堂上其他小吏和差役都愣住了。那告状的农汉本是把性命都豁出去的老实人,此番第一次看见这样雷厉风行的老爷,顿时呆呆地跪在那儿,两只手撑在地上不知所措。半晌,他才终于嚷嚷了一嗓子。
  “青天大老爷!”
  虽说装病,但罗威此时呆在家里品茗看书,却是悠闲自得。他昔日不过是一个监生,当官这么些年,圣贤书早就不知丢到那个犄角旮旯,自然不会看什么四书五经,捧的便是一本贴身小厮刚刚从坊间买来的艳情小说《群芳会》。虽说那文笔滥俗,但他照旧看得津津有味,及至最动人处时,他早就搁下了茶盏,人更是微微喘息了起来。
  “老爷!”
  情正浓时乍然听到这声嚷嚷,罗威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喝道:“不是和你说过老爷我病了,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来报!”
  那小厮却是罗威的贴身伴当,此时便径直推了门进来,又顺手掩了门,这才急匆匆奔上前来:“老爷,并非小的打扰,实在是公堂那边……公堂那边出了大事情!刚刚知县老爷不是让人来问老爷讨过印信么?小的送过去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就在堂下看了,谁知道那位知县老爷的长随个个精明厉害,那文书公务处理得飞快,据说是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罗威登时站起身来,满脸的不信,“这文书公务又不是文章,纵使他是闻名天下的才子,这上头也一时半会没法经手,区区几个长随怎么会精通这个!”
  “老爷,还不止这个!”虽说罗威远远谈不上称老爷的资格,但那小厮还是一口一个老爷叫得响亮,“一个泥腿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贼胆,居然跑来击鼓告状,告的还是万里乡胡里正的儿子,说他盗吃了自家的耕牛。恰好本该在外头听召唤的胡里正因之前那话儿回家去了,好些里正也跟着他溜了,知县老爷一怒之下就让人把他和他儿子都抓来!”
  “胡里正的儿子?”
  原本还有些气急败坏的罗威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异常欣喜。让胡里正半途早退本就是他的算计,只不过没想到另外一件事也发生得这般巧,于是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雏儿果然就是雏儿,到本地当官连个消息也不打听清楚,不知道什么是护官符!强龙不压地头蛇,大约他还以为那就是个微不足道的里正,所以才会下狠心拿人立威。由他去折腾,你赶紧骑快马去青州府,到都司衙门去寻都帅大人报个讯儿,这下子可是有好戏看了!”
  那贴身小厮不知道为罗威办了多少机密事,此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身便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他跟着罗威已经五六年了,眼看他整治倒了四任知县,看这一次的光景,他心中明白,只怕那位来势汹汹的少年知县也差不多快掉进火坑了。
  被人断定掉进火坑里头的张越此时正心头冒火。
  陈捕头慑于先前那顿教训,这差事办得极其利索,不到一个时辰就用铁链把那位胡里正的儿子给拘了回来,而他带着的两个差役则是架着胡里正进了大堂。若是遇着旁人,这水火棍重重一顿,差役们齐齐一喊,那三魂六魄怎么也得少了一半,可这父子俩却光棍得很。老子竟是朝张越躬身拱手的礼数都没有,小的也是眼睛往房顶看,仿佛不知道这是公堂,竟是比在自己家还骄横些。
  趁着陈捕头拿人的功夫,张越已经命人详细记录了案情经过,并让那农汉画押,又派了几个暗中收服的差役去寻着证人取得了证言,更找到了被吃的牛骨架,附带收上这父子俩劣迹无数,早摸清了他们的底细。瞧着眼下这光景,他哪里还不明白这父子俩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因此看见那父子倨傲,他也不多问,随手拿起惊堂木便是重重一拍。
  “按我大明律,凡盗马牛驴骡猪羊鸡犬鹅鸭者,并计赃,以窃盗论。若盗官畜产者,以常人盗官物论。若盗马牛而杀者,杖一百、徒三年。大胆胡大海,盗牛而又分牛食之,该当杖一百,徒三年!左右差役,让他画押,然后叉出去行刑!”
  胡里正及其子胡大海压根没想到张越问都不问,居然就直接定了罪。直到有差役上来,父子俩方才如梦初醒,那胡大海顿时使劲甩脱了两个差役,耿着脖子叫道:“不就是吃了他一头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平日吃过人家不少牛羊鸡狗,谁敢告我拿我!我姑爹是本省的都帅,小心他砍了你这个七品芝麻官的脑袋!”
  陈捕头被张越阴恻恻的目光看得发寒,不得不亲自捋起袖管拿人,心中暗自叫苦。这胡大海乃是本地最无赖的家伙之一,他刚刚拿了此人一回,如今又要把人捉去打板子,实在不是什么好勾当,要是可能他恨不得躲远远的。可上回在渡口尝遍了彭十三整人的手段,他绝不想再尝一次,此时只能抱着先管眼前的念头。
  “且慢!”张越却在陈捕头犹犹豫豫的时候出了声,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真的还吃过别人的牛羊鸡狗,前头的知县都不曾问罪?”
  胡大海误以为张越有了忌惮,顿时昂着头神气活现地说:“不错!”
  “看来本官确实是判错了。”张越立刻改了口,见原本满脸期冀的农汉这时候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他稍稍一顿便恶狠狠地说,“公堂之上,你既然说之前也曾吃过别人的牛羊鸡狗,本官便当你是承认了!数罪并罚,当加盗罪一等,来啊,拖下去杖九十,于照壁之外当街行刑!”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顿时惊倒了一片人,原本捋着胡须在一旁悠然自得的胡里正陡然之间呆住了。他本以为那几个差役不敢动手,却不料陈捕头正愣着,大堂末位忽然窜上来两个差役,上得前来熟练地一扭自己儿子的手臂,紧跟着就仿若无物地把人给拖了下去。
  见此情景,他就从那一瞬间的失神中醒悟过来,指着张越骂道:“我妹夫可是指挥使司都帅!你这芝麻官儿,快放了我儿子,否则你这官儿就别想当了!”
  话音刚落,他便等到了张越的回答:“里正胡三,不经通报擅离职守,是为藐视上官。咆哮公堂,辱骂朝廷知县,当以民骂官论处。按大明律,民骂本县知县,杖一百减三等,藐视上官罪加一等,便是该杖八十,拖下去一并行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想看笑话?没门!
  杀人不过头点地,最怕的却是死罪可免活最难饶。因此,对于眼下被捆得结结实实胡家父子来说,这迫在眉睫的杖刑却是顶可怕的。胡里正虽说只是小小一个里正,但在乡间却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家里头田地固然不多,但就是大户地主对他也只得恭敬着。之所以当这个里正,也不过是为了在人前能耍耍威风,平日打限棍追办差事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免责,当然没尝过板子的滋味。
  “爹,你怎么也被拖出来了?”
  “你个死小子,要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老爹我怎么会在这儿陪绑!”
  “你这什么见鬼的话!死老头子,要不是你听了什么县丞主簿的话得罪了那个毛孩子知县,我怎么会要吃这种苦头!”
  “你……该死的臭小子,你……你气死我了!”
  这父子俩彼此对骂,四周围的一堆百姓却瞧着鸦雀无声。这衙门里头打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每到了一年交钱粮的时候,别说寻常百姓,就是里正也多半会由于限期未达成任务的缘故被拖下去打限棍。那些天里头,特制的毛竹板子半个月就得换一拨新的。然而即便如此,这胡里正却从来都不曾因为收不齐底下的税赋而挨过板子。
  今儿个新知县居然拿这父子开刀,而且还不是在院中行刑,而是拉到了大庭广众之下。这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这安丘县要变天了?
  安丘县衙总共有二十余名差役,这行刑的四人却是在张越到任之前才新进衙门,一向都是被几个老人骑在头上,故而新知县勾勾手指头,四人便心甘情愿地上了钩。这回手脚麻利地将胡家父子俩趴了裤子摁在地上捆了,他们便两人一拨地拿起了那大竹板,不怀好意地走上前去,脸上俱是流露出一种异常的兴奋。
  虽说老爷的吩咐是得打得他们痛,但又不能重伤或死人,可折腾这平常横行霸道的人物,他们平生能遇着几趟?
  此时,那手脚都被牢牢捆住的胡家儿子虽惊恐万分,但仍存着一丝侥幸,此时便高声嚷嚷道:“你要是敢打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哎哟妈呀,痛死我了!”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那大竹板货真价实落了下来,顿时一片轰动。虽说张越格外吩咐过,但那四个差役记得最牢的还是需得打痛了,自然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旁观者但只见胡家儿子雪白的大光腚上每一板下去都是一道青紫的痕迹,每一板下去就手脚颤抖大声叫痛,渐渐地都在旁边大声叫好,更有平日受过欺压的在那儿大叫痛快。而胡里正毕竟是年纪大了,差役少不得手下留情,即便是如此,他也是眼泪鼻涕直流,模样甭提多凄惨了。
  就在旁边的值堂吏高声数数的时候,一个眼尖的老汉却瞅见了某个相识的农汉满脸兴奋地从衙门里头出来。他记得早先曾经力劝对方不要到衙门里头去告状,此时见这光景不禁纳罕,急忙上去询问。那农汉此时已经是激动坏了,当下便挥动着手中一张东西嚷嚷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不但准了我的状子,还让胡家赔我三十贯钞买牛!”
  人们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差役打板子,一听到这话顿时转移了注意力。有人认得那是万里乡最老实巴交的农人张二牛,忙上来询问究竟,七嘴八舌问了个分明之后,立刻有人拍巴掌大声叫好,但更多的人则是仍有些将信将疑,待转头看了看那两个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昔日强横人物,这才勉强算是信了。
  相信归相信,却没人因为张二牛得了好处想着去衙门告状,更多的人反而是思量着官府这位新到任的知县出这一手妖蛾子,是不是诱骗别人去衙门告状,好从中盘剥更多。
  围观的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东北角的一拨正有好些年轻人。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少年便对旁边一个青布衣裳的少女低声说:“四姐,这胡家最是可恶,上次刘五哥去联络教友的时候,还被他家放恶狗咬伤了!这一顿板子打得真解气!”
  “不过是官府中人狗咬狗罢了,要想真的痛痛快快出了咱们胸中这口气,还得靠咱们自个儿!这狗官不过是初来乍到耍个计谋欺瞒百姓,哪里配得上什么青天大老爷!这老天爷的眼睛早就瞎了,哪有什么青天!”
  那少年听了这话顿时脸上讪讪的,赶紧岔开话题道了几句别的。直到那两边板子打完,他便想建议离开,却听到少女忽的冷笑了一声。
  “这要是平民百姓,别说八十杖九十杖,就是十杖也说不定死了人,哪里还能熬到这个时候?想当初二十杖就活活打死了姐夫……哼,狗官终究是狗官,官官相护,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走吧,这做戏的勾当不用多看了,没来由让我恶心!”
  有人觉着这杖刑痛快,有人觉着这杖刑恶心,有人觉得这杖刑心惊肉跳仿佛打在自己身上,更有人觉着这杖刑现在痛快,将来新知县却决计倒霉。这板子堪堪打完的时候,胡家人就赶来了,却是胡里正的婆娘。那婆娘哭天抢地大骂了一通,待到看见衙门里头那几个行刑差役不怀好意,四周民众又都是幸灾乐祸,她只得找来两张春凳雇人把丈夫儿子抬回去。
  这一路上可了不得,听说安丘二霸被人给打了,他们这一行走到哪便会围上来一群人,个个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胡家儿子那没一块好肉的光腚看,看了还要啧啧称奇。若是换成往日,胡家婆娘早是一顿喝骂把人给赶走了,此时心底却满是凄惶。
  那可是八十杖和九十杖,丈夫和儿子不会被打坏了吧?
  噼里啪啦一顿毛竹板子一打,县衙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都是本地人,差役吏员当然知道安丘县有哪些富户豪强惹不得惹不起,于是除了少数不熟悉情形和一些被震慑住的年轻人之外,大多数人背地里都对张越这一顿立威似的板子暗暗冷笑,在外却决计不敢提。毕竟,这愣头青新知县连胡家人都敢打,谁乐意一个不好吃上一顿板子?
  于是,县丞罗威和主簿赵明照样告着病假,但其他人就不敢这样拖延,纷纷销了假回来站班办事,继续看着张越依靠那几个仿佛无所不能的长随渐渐掌握了县衙大权。有心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局面,都想着胡家那位在青州府的靠山打上县衙来的情景,都幸灾乐祸地盼望着那一场好戏。
  上任钱知县半年就出了事罢职,轮到眼下这位愣头青新知府,只怕安丘县最短命知县的记录又要被刷新了!
  别人翘首企盼的当口,张越的日子却过得紧张充实。趁着罗威赵明任事不管,他不但趁机把两人手中的权力收了回来,而且又开始盘查旧年老账和陈年案卷。这倒不全是为了翻旧帐,他也是在两个老长随的提醒下唯恐替人背了黑锅。自然,在明面上的勤勉忙碌之外,他在背地里少不得也使了几招小动作。
  盼星星盼月亮,就在胡家父子挨了板子,张越又派了差役上门要按律将其下监的时候,一溜十几匹快马却停在了安丘县衙门口。照壁前的几个差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大概。
  “你们那个少年知县呢?让他来见我!”
  当听到那一句恶狠狠的喝问时,众差役顿时脚下生风往里头跑去报信,没一个愿意留在外头。都说衙门差役强横,但他们只是打人,比起那些二话不说就挥刀杀人的兵大爷来,他们算什么?那可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整个山东的兵马都归他管,县太爷打人的时候爽快,这回可得倒大霉了!
  这当口别人自然不会出来帮张越说话顶缸,就是那几个差役报完信之后也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等到张越出了县衙大门绕过照壁,看到那十几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兵士,看到那打头穿着火红大氅约摸四十上下的中年将领时,他竟是发现那门前一条街一个人影全无。
  果然,这年头当兵的为将的实在是名声不好。
  那中年将领瞪大了眼睛瞧了一眼,忽然沉声问道:“你就是张越?”
  “正是。”
  张越此话一出,那人就一个纵身跳下马,随手扔下了那缰绳,提着马鞭径直走上前来。他身量极其高大,站在张越面前竟是比他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打量了好半晌,他便没好气地嘟囔道:“虽说是文官,怎么瞧上去居然是这么个文弱模样?”
  他嘟囔一番,嗓门便大了起来:“小子,知道我是谁么?”
  “整个山东省谁不知道刘都帅大名?”张越此时镇定得很,又笑道,“自然,天下也无人不知刘都帅昔日从英国公首征交趾,立下赫赫战功。”
  “好,好!”马屁拍到了点子上,刘忠自然是哈哈大笑,“好小子,你一上任就居然敢把我的亲戚打得半死,有种!嘿,想当初英国公刚到交趾便是行军法杀了两个不听军令的偏将,你大有张氏遗风,当文官着实可惜了!”
  张越也不是第一次和武将打交道,知道他们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遂长揖笑道:“刘都帅的意思是,若是我在您麾下当武官,却动板子打了您的亲戚,您也不会怪罪?”
  “不过是小妾的一个侄儿罢了,要是这都得过问,我不得累得半死!”刘忠无所谓地摆摆手,旋即大手一伸把张越搀扶了起来,因笑道,“虽说你这知县不归我管,但要是从英国公论起,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走,带我到你的县衙里好好看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官高十级砸死人
  大明开国不过五十余年,靖难之役也才过去了不到二十年,因此各地都司之中从都指挥使到都指挥同知到都指挥佥事,一整批武将不是功臣就是功臣子弟,至不济的也是曾经在北征南讨中建立过赫赫功勋的武将。
  而在戎马一生的朱棣眼中,文官固然能治国,但安国却仍得靠一批武将,于是重武轻文几乎是朝廷成例,这地方上的都司更是重中之重。即便以布政使的品级,别说都指挥使,就是见了都指挥佥事亦是往往只有赔笑的份。所以,若非有需要合办的公务,这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全都不乐意碰在一块。
  所谓骄兵悍将,能够打仗的武将少不得骄横。就如同此时刘忠信步在县衙中走着,手中马鞭四下里指指点点,口气丝毫不客气。
  “你这衙门太破了!虽说文官向来便是精穷,但你可不一样。我知道英……你家那位低调,最不爱奢侈,但这门面总不能缺了,就好比我那都司衙门倘若也是这个样子,那其他军将怎能服膺?指不定以为这钱都给我自己装进腰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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