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校对)第2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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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咱们家,英国公府还不是一样?他们夫妻俩苦苦盼了那么多年,如今赫然是儿女双全,而且惜玉也有了身子。那样顶尖的富贵人家,自当开枝散叶枝繁叶茂才好。”
  好容易在年前盼着儿子归来,顾氏自是心情极好,又伸手招了张赳上前:“这回国子监放假,那位陈司业给你的考评是上等,足可见你用功争气。明年乡试你便在顺天府考,借着你爹回来的喜气,一定能金榜题名!我一直苦苦拖着你的婚事,一来是想等到你爹回来主持,让他看着你成亲;二来也是想让你有个出身,不至于结亲时让人看轻了,你可明白?”
  张信只以为母亲是想选门当户对的婚事,这才一直拖着,张赳却是因惦记着父亲,对自己的婚事丝毫不急。此时听顾氏这么说,父子俩都是悚然动容,张信是没想到母亲竟然有如斯信心,而张赳则是因那殷切希望而感到心头沉甸甸的。
  轻轻地拉起父子俩的手合在一块,顾氏便语重心长地说:“如今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整个家里就更该拧在一起,不能闹了生分。老大,重新当了京官便要谨言慎行,你骨子里那股傲气得改改;至于小四儿,我看着你这些年逐渐懂事,心里很是欣慰,但年轻人该拼的时候就得拼,我虽是女人,却也知道科场上头气势同样要紧……”
  “老太太,老太太!大喜事,又是一桩喜事!”
  随着这声音,白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来不及喘一口气就喜上眉梢地说:“刚刚英国公打发人来说,因为少爷在宣府第二次开中又收获了十几万石军粮,皇上大喜之下在早朝上褒奖张氏满门文武双全,堪为百官楷模!这会儿……这会儿听说已经有旨放了杜大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婿如此,吾之大幸
  “阿嚏……我这身子一向硬朗得很,这一次偏偏这么不争气。如今倒好,人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家是招什么邪了,二太太三太太全都病得连门都出不了。绾儿,放心,你公公打包票说过年之前你爹一准放出来,到时候你们团聚了之后我立马让人送你去宣府……阿嚏阿嚏……对了,你见过大老爷了,他如今精神怎么样?大太太因着家里有事正好归宁,想不到恰是错过了这大喜的时候……”
  刚刚离了北院大上房,杜绾回到屋里和孙氏一同用的午饭,此时听婆婆一面打喷嚏一面在那里唠唠叨叨,她那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笑容。此时,琥珀端着茶盏送上了两盅红枣桂圆茶,她亲自捧了一盅给孙氏,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外头门帘却一下子被人撞了开来。瞧见是一向稳重可靠的灵犀,她不禁大为奇怪。
  “太太,少奶奶,刚接到的消息,杜大人被放出来了!”
  “杜大人被放出来了?老天爷,这可真是年底前最好的消息!”孙氏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手中的红枣桂圆茶险些翻在炕上。手忙脚乱地将茶盅往炕桌上一搁,她便对着灵犀追问了一番,待发现灵犀得了消息便跑来报信,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便使劲推了推震懵了的杜绾,“我这里不要紧,你赶紧回一趟家看看。越儿是不在,要是在必定是赶忙过去的。灵犀,赶紧去让人备车……这一年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总算是熬到年关苦尽甘来了!”
  许久的等待许久的盼望,如今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尽管被婆婆重重推搡了一把,杜绾却不得不用指甲狠狠掐了掐手心,这才终于确定此时此刻不是在做梦。惊醒过来的她忙擦了擦微微发红的眼睛,下了炕便郑重其事地拜了一拜,而炕上的孙氏来不及扶,只得板起了脸。
  “你这是做什么!”
  杜绾抬了抬头,见孙氏冲着她瞪眼,她便定了定神说:“相公是爹爹的学生,爹爹的女婿,如今在外拼死拼活建功立业,一心只想着换了爹爹能出来。夫妻之间不说一个谢字,但您的体谅和公公的助益,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您一到京师就病了,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在喊他的名字,甚至抱怨过我两句,可醒过来之后却什么重话都没对我说……”
  孙氏面色微微一红。她虽说并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可她明白张越绝不是铆足了劲要往上爬的人,得知儿子在宣府拼死拼活,她心里自然心疼。暗自不痛快过,在丈夫面前也抱怨过,只想到当初没有杜桢,张越如今还不知道如何,张倬又是千般开导万般劝慰,再加上最险的关头也已经过来了,她好歹没在杜绾面前给过脸色,只没想到病中还是露过馅。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你是越儿亲自选的媳妇,要真是我给你脸色瞧,回头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得埋怨我!好了,说什么无以为报,多生几个就行了!赶紧回家一趟,晚上要是不能回来就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快走,再不走我可就改主意了!”
  直到杜绾深深施礼后出了屋子,孙氏方才懊恼了起来。她当初进门的时候婆婆异常严厉,再加上丈夫又是那么个样子,一言一行都得小心了再小心,好容易媳妇熬成了婆婆,丈夫儿子都争气,她便寻思着为了儿子得当个好婆婆,结果真出了事情,她那颗心却还是完全偏向儿子。当然,丈夫儿子女儿之外,那还得数儿媳,就是她的娘家哥哥也得靠边。
  借口要歇午觉打发了其他人,她躺在那儿渐渐发起了呆。之前派人去宣府,老太太为什么派了秋痕而不是灵犀琥珀?那丫头虽是她打小就放在张越身边服侍的,知根知底没什么其他缺点,可就是死心眼,伺候张越心里就只有他一个,在分寸拿捏上头就比不上其他两个……按年纪张越身边这三个早该放出去了,可一来老太太那里明确发过话,二来这三个她都还看得顺眼,三来张越对她们确实都亲厚,于是便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可媳妇究竟怎么想的?
  想得头都痛了,孙氏索性一拉被子翻了个身,想起了自个儿的事。原本还想着张倬借这次回来侍奉顾氏的机会留在京师谋个京官,结果如今张信回来了,一家人总没个占满了京师的道理,如今看来竟还得回南京。既然如此,她就干脆把红鸾留下,就连借口也是现成的。
  张赴好歹也是张家的孙子,如今虽然还小,但也应该留在老宅这里好生教养读书。既然如此,留下红鸾照管便是天经地义,人家还得说她这个主母大度,就是老太太也挑不出理!
  孙氏那满肚子的小九九杜绾虽然不知道,但坐在马车上,想起孙氏那时候微红的脸,她仍是忍不住莞尔。她明知道那话是不该说的,可那会儿之所以忍不住,却是因为在经历了此番的大变故之外,她是真心把婆婆当成了自己的娘待。她不是木头人,表面上的亲厚和心底里的实诚,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有先生就没有我,所以我如今做什么都是甘心情愿的。”
  她情不自禁地展开了张越刚刚捎回来的那封家书,再次读了一遍那最后一句话,随即把那张信笺贴在了心头。她不是不会心疼不会伤心不会绝望的铁人,能够熬过这段最难的时光,不但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还因为她心中有一份无可动摇的信赖。
  “少奶奶,已经到了!”
  车外的这个声音猛地打断了杜绾的思绪。斜靠在厢壁上打瞌睡的崔妈妈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随即敏捷地跳下马车,又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她稳稳下了马车,随即快步上了台阶,正巧里头门房岳山出来,两厢一打照面,她就看到对方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大小姐您回来得真快,老爷才刚到没多久呢!”
  “爹爹已经回来了?”
  杜绾原以为从皇帝下令到放人总有一段时间,此时听说父亲已经是回了家,她不禁极其欢喜,竟是一下子把那些规矩礼仪都给丢到了一边,提起裙子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门。后头的崔妈妈哪曾见过素来稳重的少奶奶竟然会这样一路跑进去,愣了一愣方才赶紧跟上,心里头却也着实欢喜。而看到这么两位一前一后进去,岳山连忙上前招呼了张家的马夫和随从,恨不得把所有喜悦都表露在脸上。
  腊月二十七二十八原本就是民间洗浴除晦气的时候,因此裘氏好容易盼到了丈夫归来,立刻便吩咐人去烧水预备沐浴。她和杜桢婚后便是聚少离多,眼下瞧着丈夫精神虽还好,脸上却苍白消瘦,自是说不出的难受,只看见小五在那儿拉着他的手高兴成什么似的,她方才按下了那些心疼惦记,悄悄转身擦了擦眼睛。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正诧异间,她就看到帘子被人一把撩得老高,门外赫然是女儿。
  “爹!”
  杜桢正安慰小五,听到这声音不禁抬头,见是杜绾又惊又喜地冲进了屋子,竟是一下子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忍不住一阵怔忡。
  他在外人面前是冷性子,在家人面前虽并不严厉,但也罕有情绪极其外露的时候。杜绾这个女儿在这一点上完全像他,哪怕当初父女分别十余年再次相见相认,哪怕上一次他从锦衣卫大牢里头出来,杜绾当着他的面也一直强自按捺着。可这一次,女儿伏在他的肩头,他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低低的抽泣声。
  “苦了你了,一头要惦记我这个爹爹,一头还要惦记张越!”
  杜桢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旋即微微笑道:“我之前被转押内官监,这次出来走的是午门,无数人都看到了,他们大约都在羡慕我。就是带我出来的那个太监,口中也忍不住说我杜桢好福气,收了一个好弟子不说,而且还把这好弟子直接变成了好女婿!我一向不对阉宦多罗嗦,这一回却破天荒地对他说,我的女婿确实当得起顶天立地四个字,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没看错他!”
  纵使裘氏常听杜桢说起张越,但这样毫不保留的称赞却还是第一次。她和杜桢结发夫妻多年,自是了解他这番话乃是发自肺腑,于是更觉心中欢喜。这时候,旁边的小五就使劲点头道:“是啊是啊,姐夫真了不起,为了弄爹爹出来,他竟然那么拼命!”
  “有婿如此,吾之大幸!”
  杜桢见小五也腻在身边不肯离,索性伸出左手将她和杜绾一并揽在了怀里,心里却在想着远在宣府的张越。他教过张越经史子集,但读书之外更多的却是教他明理。他要的不是那种听闻他下狱便到午门前跪死求情,只知道卯足了劲和皇帝硬顶的学生;要的不是一个东奔西走,希望借助别人之力为他脱难的学生;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善于策略,同时也精于实干的弟子。
  张越,你好,你很好!你这踏踏实实的每一步每一个脚印,对于你的将来都是无上助益!
第十二卷
阴阳河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泼天的富贵却填补不了阴阳之间的天堑。遭遇巨变的家族,疑忌重重的朝堂,是迎难而上还是急流勇退?
第五百三十六章
喜形于色为哪般
  “平安无事,小心火烛!”
  入夜的宣府城又想起了更夫打更的吆喝声,只是,即便没有这样的提醒,寻常人家也会更加小心翼翼地查看门户。原因很简单,自从那天小张大人前往张家口堡巡视却中途折返,城中传言无数,紧跟着便是宣府左卫大肆出动满城大索。一时间,宣府地面上的地痞流氓全都躲得干干净净,整座城池风气为之一肃,而被官府查封的铺子和抓走的人却是不计其数。
  就连这些时日占了镇守太监府,吃喝玩乐享清福的陆丰也被惊动了,这大晚上亲自来到了总兵府。民间如何不关他的事,他更关心的是眼下闹腾得这么凶,他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待到张越拿出已经拟好的奏章,程九捧着诵念了一遍,他这才露出了喜色。
  “咱家就说嘛,小张大人你一向办事妥贴,绝对不会没个由头便闹得整个宣府鸡飞狗跳。那些又吃鞑子又吃朝廷的家伙实在是可恶,该杀该查封!”他瞥了一眼郑亨,见其不动声色,于是便用商量的口气说,“这宣府三卫毕竟是用来打仗的,那些锦衣卫如今正好闲得没事干,咱家操练一下他们如何?”
  都已经在奏章上为其筹划了如此大功,他还要横插一脚?
  孟俊侍立在郑亨身后,心里自是极其不快。生在将门世家,对于皇帝登基后重用这么一批阉人,他也不知道听多少叔叔伯伯暗地里抱怨过,因此一直对宦官存有几分敌视。见陆丰这会儿还想要在这次的战果中分一杯羹,而且是最大的那份,他更是觉得此人贪婪至极。待见张越面色如常,他不禁悄悄觑了一眼郑亨。
  “陆公公这话倒是说得晚了,那个吴焰也算是骨头硬,水火棍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双腿尽断,这才算是逼问出了他的来历。傍晚我已经行文太原府,拿下王家主事者王炎,就地审问!”看到陆丰面色不那么自然,郑亨却并不在意,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并不是我不领陆公公好意,北征在即,宣府重在安稳,抓过这一拨杀鸡儆猴之后,也就能消停一下,闹得太大,恐怕连大同镇和山西通省都要不稳。即使如此,此次我等也算是立了一功。”
  陆丰眉头一挑,心中虽不那么满意,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趟来的时候凄凄惨惨戚戚异常失意,没想到最后捞得盆满钵满还顺带少不了功劳,也就勉强气平了。略坐了一会,他便站起身告辞离去。而眼见时候不早,郑亨又留了孟俊说话,张越也索性一道告辞。两人一路同行,出了总兵府大门时,陆丰见张越预备上马,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小张大人,咱家刚刚赶过来之前,得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刚刚在里头来不及说,眼下正好告诉你一声。这坏消息么,是都察院派在宣府的巡按御史柳子胥弹劾你不报朝廷,擅自处置鞑靼使节,而且这回跟咱们一同下来的那个于谦也跟着起哄,真不是个玩意!”
  由于向龙和刘豹还在外头不曾回来,因此张越此时方才得知自己又“荣幸”地被都察院给盯上了。按照陆丰这说法,弹劾的人当中竟然还有于谦!心里郁闷的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旋即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于御史弹劾我什么?”
  “他?他也不知道是奉了谁的命,悄悄回到了宣府,要不是我得到消息,还不知道这家伙已经回来了!我上门警告了他两句,结果他就躲到那个柳子胥那里去了,这一回又是跟着柳子胥上书,说什么你此次开中筹集军粮乃是夺庶民之利以资军给,不可作为长制……咳,反正我不明白那些文绉绉的玩意,总之他是说你这么开中小民百姓会吃亏就是了!”
  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见张越竟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陆丰不由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便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甭管他们,都察院的狗吠权当没听见就完了!不过,咱家保准那个好消息你听了高兴!你听着,你那位老岳父昨儿个刚刚被放出来!”
  张越正想着于谦没有弹劾他私自接待鞑靼使节,大约是猜到了其中关键,对于盐利的说法倒算是有些见识,结果这时候偏偏听到了陆丰这最后一句话,一兴奋险些咬到了舌头。一时忘形的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袖子,又确认了一遍之后,他顿时感到高兴得无以复加,竟是忘形地使劲跳了跳,使劲挥了挥拳头,只觉得心中郁积多时的忧虑一扫而空。
  尽管和张越打过无数次交道,可看到眼前这幅情形,陆丰差点连下巴都掉了。这个……这个是号称年轻一代中最识大体最知进退最最稳重的张越?好容易接受眼前这个现实,他就看到周围的一圈随从全都是面上发呆,于是就把到了嘴边的取笑吞了回去,提着马鞭上前喝斥了一声。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咱家的马牵过来?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出去乱说,否则咱家饶不了你们!”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想着张越从来都是天塌下来仿佛都能有办法顶着,想不到归根结底还是个会激动会失态的人。既然有重情义这么个弱点,又多上眼前这么一条,以后交往起来那就更加可以放心了,有情有义的人总比当面言笑盈盈背后捅你一刀子的家伙强。
  这会儿张越怎么也不会去考虑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几乎让他恨不得当街翻两个筋斗。比起杜桢上一回下狱,这一次中间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那一次皇帝尽管发火训斥过他,但态度却异常明朗,而此番的状况却是每每让人应接不暇。
  他甚至曾经夜半惊醒时梦到自己的恩师身首异处,即便在清醒的时候,他也生出过某种糟糕设想。难道杜桢也要像黄淮杨溥那样把牢底坐穿,等到太子登基才能重见天日?
  待他清醒过来时,陆丰早已经带着人走了,他四下望了望,发现孟俊还没出来,张布等三个随从压根不认识他的老岳父,明显不是可以分享这种喜悦的人,当下只得疾步上前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往住处赶。须臾到了家门口,他一跃跳下了马,三两步便冲进了大门。
  “少爷,杜大人……”
  彭十三赶回京师给英国公张辅贺佳节了,刚刚从锦衣卫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向龙眼见张越回来,连忙笑吟吟地上前想要报喜讯,谁知道话才说了一小截,他就看到张越狠狠一拳头砸了过来,顿时愣了一愣。等感到肩头被重重擂了两下,他又听到了张越爽朗的笑声。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过年之前,总算是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消息!辛苦你们了,我既然回不去,明天是小除夕,摆一桌咱们好好庆祝庆祝,我也得谢谢你们一直尽心尽力!”
  “少爷知道了?”
  向龙没料到张越耳报神竟然这么快,待要再问个仔细的时候,却只见张越已经是径直进了二门。揉着被砸得生疼的肩窝,他仿佛也体味到了张越的那种由衷喜悦,没多久就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跟着这么一位主儿做事情,感觉真是不坏,怪不得袁大人当初那会儿就说过,他们永远不会为了这选择后悔!
  此时已经是晚上亥时,正房中虽亮着灯,但秋痕已经是伏在炕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间,她依稀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张越手把手一笔一划地教自己写字的情形。就在这时候,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旋即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东张西望了片刻,瞧见屋子里并没有人,她不禁为一个好梦的破灭而懊恼,可下一刻,她就见到自己盼望已久的那个人进了屋子。此时此刻,她刚刚的懊恼顿时烟消云散,慌忙下了炕迎上前去。
  “少爷,今天都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衙门里怎么还那么忙!”
  “忙些好,有事情可忙,至少证明我还是有用处的人,否则皇上怎么会把人放出来?”张越笑呵呵地解下身上厚厚的披风扔给秋痕,随即就在炕上坐了下来,“到厨房去看看,烫一壶酒来,看看有什么佐酒的小菜,我今天高兴,要喝几杯庆祝庆祝!”
  因向龙回来之后压根没踏入过内院,秋痕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会儿听着张越的口气,她一下子恍然大悟,连忙又惊又喜地问道:“少爷是说杜大人被放出来了?天哪,这真是年前最大的好消息!奴婢这就去,您等着!”
  平日这时辰本是厨房准备夜宵的时节,那厨娘是秋痕从家里一起带过来的一个媳妇,来之前说好了月例加倍,她对此自是心满意足。这会儿她刚刚做好了糖麻叶儿,预备送进去的时候,秋痕却进来说是要烫酒,她不由得呆了一呆,待明白原委之后就忙活了起来。
  将烫好的酒和一应下酒菜和点心装了食盒交给秋痕,她就在围裙上抹了抹双手,随即笑道:“这下可好,说不定少奶奶真能赶过来一起过年!只不过,冷酒伤肝热酒伤胃,秋痕姑娘记得提醒少爷少喝一些,眼下可已经不早了,明天就是小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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