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校对)第1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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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有人建议趁夜逃走甭替人胡乱卖命,但彭十三哪里肯由得众人打草惊蛇,少不得说外头防卫严密诸如此类的话,这才激起了众人的惧意。然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一晚上没几个人睡得好觉,四处都是叹息声,而他自个儿在草铺上寻思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他安排下的人来接应了再说。
  直到快天明的时候,他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没合眼多久就有人进来扯起嗓门叫喊。虽说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慢吞吞爬了起来。见同住一个茅屋里的同伴也都是个个眼睛布满血丝,更多的则是面露凶光,他不禁想到了和他们算是一拨,如今安置在其他几个草屋中的新人。
  擒贼先擒王固然是一条路子,但从内部打垮这么一伙人也是一条路子。要想做到这一点,他首先就得把自己这边十二个人都给打通了,随后还得看看是否能打动其他那几十个“护教勇士”。他昨天看到宾鸿身边的那些人也不像是什么武艺高强的货色,而自己这帮人既然是勇士,他闯过的关卡其他人也一样经历过,料想本事总还过得去。
  “呸,害得老子装了几个月孙子,这回非得好好大干一场不可!”
  他自然不是单身来的,刘忠那几个家丁一直在明里暗里接应。到时候里应外合端了这个地方,他几个月来的辛苦也就算没白费。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心建大功
  青州乃是上古《禹贡》九州之一,周礼中也有“正东曰青州”的提法,时过境迁,虽说如今青州仍是一座大城,但比起济南府便稍有不如。而对于在南京北京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五来说,却处处都是新鲜事,处处都是新鲜人,再加上她如今心里头还满腹委屈,老觉得做什么都不得劲,故而干脆成日里在外头闲逛。杜绾知道她古灵精怪有些本事,也听之任之。
  “看看这胭脂水粉,三淘五澄最是匀净,大姑娘小媳妇必备圣品!”
  “新鲜瓜果新鲜瓜果,若有不甜不要钱!”
  “陈三家的膏药,甭管外伤内伤,一贴下去保您好咧!”
  “翠湖记的新鲜羊肉,父老乡亲们尽管来尝尝!”
  这沿府院街一条路都是各式各样的摊贩店铺,乃是青州府头一等热闹去处,小五穿着白银色纱衫子,素绢裙子,头上半点珠翠不用,只是扎着三小髻,看上去只像寻常的小家碧玉,却是一个个摊子店铺漫无目的闲逛。这一路上有好些想占便宜的,但她比泥鳅还滑溜,哪里会让这些人沾身?
  从尾逛到头,她身上挤出了一身大汗,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红。此时,站在一处卖手串的摊子跟前,她忍不住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一串香木念珠,一下子又想起了死去的道衍和尚,眼泪珠子一下子就簌簌落了下来。那摊主好好做着生意,忽然看见一个俏生生的少女站在摊子前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登时头痛万分,直到这位小姑奶奶哭够了走了才如释重负。
  哭过一次之后,接下来小五看什么都没了兴致,漫不经心四处乱走了一上午,眼看日上三竿,她方才随便找了家馆子,坐下要了一碗面。因她长得俏丽,甫一落座就有好些人望过来,还有人在那里嗡嗡嗡地说着闲话。
  这时候,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三个食客忽地议论起了乐安那桩大案子,又一个个数落着如今府衙县衙的那些官员。小五起初还心不在焉,待听到人家还说起张越,她不禁来了兴致,连忙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
  “自打汉王到了山东,这日子就没消停过!他先是在咱们青州抢了十几家大户,之后又是遇刺,如今又是有人劫囚,唉,幸好他改封到了乐安,否则咱们青州的百姓就完了。”
  “最近的盐价落了两成,听说是咱们的知府大人和小张大人一起上的书,上两个月,乐安寿光两个盐场的盐就多产了一倍。话说回来,那私下里卖的盐也便宜了好些……”
  “如今期限只剩下三天了,也不知道官府那儿究竟有章程没有。要那些大人们都是一棍子被这件事给扫下去,那就全完了,以后这善政更找不到人去实施。知府大人也是的,这当口偏叫小张大人去抚民,那些乡下地儿的人就算再消停,破不了案子还是白搭!”
  “你懂什么,官府那是怕泥腿子全都一哄而上闹出大事情来。你没听那些进城的庄户提起么,小张大人神着呢,到哪儿哪儿就下雨,那竟是比雷公还神奇!你看过雷公断案子?雷公那就是该在地头乡间劈死那些没良心没天理的混蛋!”
  听到这最后一句,小五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那三个正在说话的汉子见她这一笑,登时喜出望外,全道是自己逗乐了佳人,于是更卖弄起了自己的见识。小五笑盈盈地听他们说了一大通,一碗面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末了才丢下几个铜子出了门。
  她前脚刚刚跨出门槛,一个尖头汉子就追了出来,殷勤地笑道:“看姑娘的模样大约不是本地人,不若我给姑娘做个向导如何?这青州城里哪家客栈哪处房子便宜我都知道……”
  斜睨了一眼,见这汉子穿得一身褐色布衫,一双老鼠眼睛灵动得紧,曾经流落市井的小五在那腰间胸前一扫,立时猜到了其人所干的营生,却不点破,笑吟吟地说要去府衙看看。那汉子听说是去府衙便有些犹豫,可瞧见小五一个单身女子,他立刻死缠烂打说送一程。小五也懒得理这块贴上来的牛皮糖,索性听凭他跟着。等路过都司街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前头过去的一个背影有些熟悉,忙追了上去。
  “姑娘,那是都司衙门,可不是府衙!”
  小五根本不理会背后的嚷嚷,一个箭步就拐进了都司街,见前头那个青衫人影径直进了都司衙门,她心中愈发疑惑,三两步赶上前去,又向那大门中张望。
  门口守着两个军汉,其中一个斜睨了小五一眼便喝道:“小丫头,这都司衙门里头也是你能窥视的?赶紧走,否则小心抓你坐大牢!”
  眼珠子一转,小五哪肯就这么离开,连忙故作无知地问道:“两位官爷,请问刚刚进去的那位是谁?我瞧着似乎像是我家亲戚。”
  “亲戚?你有那么体面的亲戚?”左边一个干瘦的军汉在小五身上扫了一眼,见不过是寻常小门小户女子的打扮,遂哈哈大笑道,“那位连咱们刘都帅都是客客气气,怎么会是你的亲戚?小丫头怕不是想富贵想疯了,赶紧走吧,这儿没你要找的人!”
  小五若有所思地伫立片刻,仔仔细细回忆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想想着实没可能。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她在都司衙门门口又转了两圈,这才回到街口。发现起头跟着自己的猥琐汉子仍在那儿张望,她就笑嘻嘻地努努嘴道:“我现在去知府衙门,你还送不送?”
  那猥琐汉子乃是本地的混混,诨名叫做铁公鸡,最擅长的便是坑蒙拐骗外乡人,刚刚一路上发现小五精明得很,他就有些打退堂鼓,但一想到今儿个早上新入手了一个乡下的雏儿,加上这个就能凑成一对卖个好价钱,他腰里还揣着药和匕首,不怕小丫头耍花招,他不禁咬咬牙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都说过了,自然要送姑娘到地头。”
  这青州府颇大,条条大路四通八达,铁公鸡这一路上想方设法绕圈子,然而,小五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到最后竟是他被带得晕头转向。要不是那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却做不得假,他几乎怀疑那根本不是外乡人。等到一大圈转下来,他竟是发现自己来到了府衙后门的春水街。趁着小五在那后门口晃悠,他看准一个摊贩就去买了大碗豆腐脑来,又悄悄在里头下了药。
  走近前正要上去搭话时,他忽然看到后衙出来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四处晃悠的小五径直就上去说话,仿佛很是熟识一般。此时此刻,纵使他再迟钝,也知道这回是打了眼找错了人,连忙转身就走,可没跑出几步,他却吃一人抓住了衣领。
  “小五姑娘,你说这人是个拐子?”
  “没错,这人这一路上拼命套我的话,得知我是单身到青州来就大献殷勤,他这豆腐脑里头肯定有名堂!还有,他腰里鼓鼓囊囊,我刚刚故意撞了一下却发现不是铜子银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胸前藏着个硬家伙,多半是凶器。胡七哥,你可得把人送去府衙前头好好审一审,打上几十板子让这家伙好好吃些苦头,他肯定就全都招了!”
  那铁公鸡哪里能料到小五居然能一眼看穿自己揣要紧家伙的地方,顿时大惊失色。见胡七点点头便拖着他进了府衙后门,他终于知道此次算是栽了。他在衙门案底极厚,哪里敢羊入虎口,想起早上入手那个雏儿曾经说过的话,忙嚷嚷道:“官爷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这位姑娘,并不是故意的!小的有要紧事禀告官爷,官爷只要报上去必定有功,还请放了小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
  听到有功二字,胡七顿时停下了步子,而小五亦是用狐疑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人。那铁公鸡见已经是在府衙里头的夹道上,自己仍被人一手提着后领动弹不得,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便小声解释道:“官爷,官府正在查乐安的案子,小的听人说过他们藏匿的一个巢穴,只要官爷放过我……”
  话没说完,胡七便一个抖手放了他的领子,紧跟着却又一把抓住了他前胸的衣裳,沉声问道:“此话当真?要是你敢有半句假话,老子就把你送到刑房活剥了你!”
  感到胸前巨大的手劲,那铁公鸡骇得魂不附体,忽然之间有些后悔。正打算满口说些大话蒙混过关,却不料旁边的小五忽然插了一句话:“你一个小角色,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大消息?胡七哥,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得好好用刑逼问,一定得问准消息打哪儿来的,否则就得吃他瞒骗了过去!”
  铁公鸡此时连肠子都悔青了,心中暗骂自己招惹这个小丫头简直是寻死。他本还抱着人家是虚言恐吓的侥幸心理,可等到胡七径直把他拖到了府衙的监牢,对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吩咐了一声,又看到那差役拿起一副夹棍扔在了地上,他那仅有的一丝侥幸也全都没了。
  “官爷饶命,小的只是早上拐了一个庄户人家的丫头,她说有要紧事要报给小张大人,说是知道谁作了乐安的案子!小的当初以为她胡说八道,就没当真!”见胡七满脸不信,那差役拿着夹棍逼了上来,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嗓子就嚷嚷道,“那个丫头说自己叫喜儿,曾经见过小张大人!”
  一听这话,胡七顿时悚然一惊,一把揪住那铁公鸡的头发就逼问了几句,待问清楚藏人的地点和其他细节,他立刻吩咐那差役看好这个家伙,疾步就奔了出去。见小五还在监牢门口张头探脑,他便上去在她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丫头干得好,这回你是帮大忙了!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庄户人家的女儿生来就比儿子低一等,未出嫁的时候灶下做活照顾弟妹,嫁了人之后服侍丈夫公婆,农活家务活一样不能少,一天到晚常常累得直不起腰。因此,哪怕是再漂亮的姑娘,若嫁了庄稼汉,不出两三年就和寻常农妇没什么两样。对于这种情形,大多数女人都本分认命,但仍有人不信命,喜儿便是其中一个。
  她一向自以为很聪明,自以为很有决心。于是,好容易得到那个重要的消息,她立刻怀揣着自己积攒下来的几十个铜子,足足走了三个时辰的路方才来到青州。当碰到那个殷勤带路的汉子时,她原本还以为遇着了好人,遂毫无防备地喝下了对方递来的一碗茶。结果悠悠醒转时,她竟发觉自己被关在一间黑屋子中,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想叫嚷也喊不出声音。
  即便是上一次下药败露的时候,她也不像如今这样恐惧绝望。她终于明白常说人心险恶的爷爷不是唠叨,她终于明白说做人要知足的大嫂不是没出息,她终于明白并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她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就不甘心嫁给那个憨厚的丈夫,为什么偏要有那许多乱七八糟的想头。
  因此,当那扇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的时候,她只是呆滞地眯了眯眼睛。
  胡七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见屋内角落里赫然有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立刻对身后的两个健妇打了个手势。待到她们解开绳子把一个神情萎缩的少女架出来,他细细一瞧就辨认出那正是要找的人。见她茫然地看着自己,他便沉声道:“喜儿姑娘放心,已经没事了。”
  面对这几个犹如神兵天降的人,喜儿着实是懵了,但震惊之后便是狂喜。她张了张口想要说出自己特意前来的目的,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口中却丝毫吐不出一个字。她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希望化作了绝望。
  难道老天爷就是为了惩罚她的不知足,所以才要她一辈子当一个哑巴?
  胡七虽说不喜欢这个不知自爱的丫头,但他着实没料到成功救出来的人竟然没法说话,心头顿时又惊又怒。命两个健妇将人送上车,又吩咐其他差役好好搜查这座屋子,他便亲自护送着车回到了府衙。一到地头,他下令把车上的喜儿送到张越公廨,大步如飞地直奔监牢刑房,提出那个铁公鸡就厉声喝道:“狗东西,你给那位姑娘都灌了什么哑药,有谁能治!”
  倘若世上有后悔药,铁公鸡恨不得吃一千片一万片,本来不过是小过失,顶多一个拐骗未遂,敲上几板子顶多了,他千不该万不该想着脱罪,又说出什么白莲教巢穴,更不该说自己先前还药翻了一个。此时,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哑药,小的只是暂时……暂时不让她说话,过……过两三天就好!这都是秘方,没有大夫能治。”
  两三天!两三天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这十天期限就只有三天了!
  此时此刻,胡七恨不得一片片活剐了这个可恶的家伙。要不是此人拐骗了那个涉世未深的丫头,这当口她早在府衙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待得清清楚楚,还用得着这般麻烦?咬牙切齿地瞪着铁公鸡,他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来人,把这家伙绑了送给赵推官。他这些天忙得跑断了腿累哑了嗓子,你就告诉他,就说他千辛万苦找不到线索,如今有人送上门来出首,却被这家伙给药哑了!要是赵推官气不过,随他用刑拷打就是!”
  铁公鸡这当口方才是真正魂飞魄散:“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胡七满脸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人饶命?要是老子是大人,老子活生生打死了你!”
  而张越的公廨中,面对药哑了嗓子说不出话的喜儿,灵犀百般劝慰,这才让惊恐绝望的她渐渐平复了下来。等到胡七让人捎带了话进来,灵犀更是松了一口气,亲自去沏了一碗芳香四溢的香片茶,又准备了两碟子蜜饯果子摆在了案桌上。
  “妹妹放心,那个狗东西已经送去前头料理了,必定给你好好出一口气。刚刚已经盘问过了,这药只有两三天的药效,过两天你就能说话,不会一直都哑着嗓子。”
  有了这一重保证,原本面如死灰的喜儿方才真正生出了几许希望。见灵犀身上穿着藕荷色的纱衫子,下头一条石榴红晕染的挑线裙子,头上扎着丫髻,耳朵上戴着银底玉坠儿,收拾得齐整大方,她不禁看住了。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外头有动静,一抬头就看到有人挑帘子进屋,前头的赫然是张越,后头一个少女竟是比自己面前这个更妩媚娇俏。
  “要早知道那家伙是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牲,我今天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小五跟在张越后头进了屋子,嘴里犹在骂骂咧咧,“他骗了别人还想骗我,幸好我叫上胡七哥教训他,否则就吃那家伙跑了!这种杀千刀的货色,最好给活活打死!”
  “小五,少说两句!”
  张越见炕上坐着的喜儿面上怔怔的,忙喝止了小五。沉吟片刻,他就问道:“这青州府之内出了这样的贼人,也是我的疏失,好在喜儿姑娘今天还算是吉人天相。据说喜儿姑娘此来带有逆党的消息,既然你暂时口不能言,可有其他法子能告诉我?”
  但凡有其他法子,张越也不会迫不及待地询问刚刚经历过大难的喜儿。然而他着实没有办法,都司衙门那边好歹还查出了几个卫所的亏空兵器,但府衙这边愣是没有任何进展。如今旱情稍有缓解,各州县的农人都在等着开镰收麦子,大闹乐安的那些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喜儿挪动了腿脚跪坐了起来,在炕上对张越拜了一拜,随即比划了好几个手势却说不出所以然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旁边的灵犀见状,忙到里头去取来了纸笔。奈何喜儿根本不会写字,又不知道该如何画画,只能在那儿干着急。这时候,小五眼珠子一转,便上前去紧贴着她坐了,拿起笔就示范似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会写字也不打紧,我当初也不会,画图的勾当容易得很。我告诉你,这画一个圆圈就表示石头,这四四方方的就表示屋子,这圆圈加上四点就表示人。别着急,慢慢来,你一边画我一边猜,如果你觉得对就点点头,不对就摇摇头。”
  听了这话,喜儿方才渐渐静下心,提起笔就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了起来。小五在旁边一面瞧,一面老气横秋道:“这是山,你是说他们藏在山里头?唔,这山东这边有不少山呢……这几道波浪线指的是水?这山在水旁边么?这很多块石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采石场?不是……难道是石头搭起来的屋子?也不是……那是……石头搭成的山寨?”
  一旁的张越见喜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忽然灵机一动:“可是那寨子的名字里头有一个石字?”
  喜儿眼睛大亮,立刻点了点头,又在那边画了好些个人,圈圈点点足有上百个,到最后画不下了方才搁下了笔,又比划了一个手势。此时此刻,张越立刻明白那个寨子当中人很多。他隐隐约约联想到历史上那次赫赫有名的白莲教起义,但思来想去还是记不起那个地点,不禁又把目光转向了喜儿画的图。不多时,喜儿又在另一张纸上画了一个人,其他特征看不清楚,唯独能看清那满脸的胡子。
  “就是上次和你说过话的那个岳大哥?”
  见张越认了出来,喜儿顿时大喜,想要再画却不知道如何下笔,最后只好用手指指指他,又指指那山上寨子里的人。
  “山上寨子里的人是这个岳大哥引去的?”张越此时已经稍稍有了些眉目,遂摆手示意喜儿不必再画,又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大闹乐安县的人如今都在一座山上某个寨子里头躲着,而且这些人是得了岳大哥的指引或指点?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这山上躲着的都有些什么人,有没有那位赫赫有名的佛母,或者说,白莲教教主?”
  喜儿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摆了摆手,指了指耳朵。这时候,张越明白她根本没听到这些,顿时有些失望。想到就是那个该死的人贩子下的哑药,此时顿时愈发气恼,旋即想到孟家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冯远茗在,遂吩咐小五和灵犀先把喜儿送过去看看。
  等到她们走了,他便在那儿又仔细端详着那几张图,在那个满脸是胡子的图像上狠狠瞧了好一会儿,他就将其揉成了一团,到一侧的书房中取来铜盆烧了,随即方才出了公廨。他正预备去找知府凌华好好参详一下,却险些和急匆匆奔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大人,有消息了!老彭哥有消息了!”
  听到这好几个月不曾听到的名字,张越顿时愣了一愣,旋即眼睛大亮。胡七也不敢卖关子,忙解释道:“老彭哥临走的时候不是带走了从刘都帅那儿借走的不少人么?刚刚来报信的就是其中一个,据他所说,那伙大闹乐安县的人,就在据青州不远的一座山上的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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