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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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贤立刻呆住了,看看四周没有外人,他连忙打发蓉娘去寻了一间僻静屋子。安排了蓉娘在外头望风,他这才急急问道:“什么事这么紧急?”
  “今儿个黄昏的时候,李相爷来见娘娘,小人正好送了茶过去,结果听到李相爷说,太子殿下为人挑唆,欲对他不利!”易文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面上尽是紧张之色,“小人那时心中惶然,在旁边摆开了风炉等物就小心听着,结果李相爷说,上回盗取他那封信的不是寻常飞贼,而是东宫某位官员派人所为。小人眼睛好,恰恰看见李相爷蘸着茶水在台子上写了一个于字!”
  这李义府针对于志宁干什么,谁不知道如今于老头根本就是惊弓之鸟,凡事全都噤若寒蝉!
  李贤吃惊之余细细一想,登时大叫不好。当初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一个个被杀被黜,于志宁却因为学问的缘故,再加上不曾太过激烈地反对立后,所以保住了官职,甚至还在之后和李绩共同在册封武后时奉上玺绶,又被封为太子太傅。虽然如此,于志宁却毕竟是昔日长孙集团的人,武后不过是暂时容忍,这一次李义府若是再烧上一把火,于志宁只怕要遭殃!
  而且,李义府虽说打击的是于志宁,只怕矛头直指太子李弘!那次的事情分明是他和李弘谋划,说什么于志宁暗中指使简直是鬼话连篇。如今要分清楚的只有一点,李义府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借以敲山震虎,还是借此机会试探他们的反应?
第一百零一章
老狐狸的提醒,谁捅了马蜂窝?
  回到寝宫中,看到烂醉如泥尚未清醒的李弘,李贤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在对面坐下发起呆来。在于志宁这件事上,如果武后真的到李治面前去说,他那位父皇是绝对不可能反对的——不管于老头自己是否愿意,他都是关陇长孙集团的最后一人,同情长孙的人朝堂上绝对还有,而这些人很容易集结在这样的一面旗帜下。
  可怜的于志宁,政治上一旦站错了队,不是谨小慎微就能够挽回的,即使是被动地站错队!真正算起来,废太子承乾和废太子李忠,于志宁已经无可奈何地被动站错两回队了!
  是出手,还是冷眼旁观,这着实是一个问题!
  带着这样的思量,连着几天在李宅练武的时候,李贤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而李敬业逮着这个机会怎么会放手,每次比斗都是倾尽全力,十次中间竟能赢下李贤七次。程伯虎和薛丁山虽然诧异,但李贤每次都用状态不好掩饰了过去。
  这一日,李绩在场边看着四人射箭,见薛丁山一如既往地箭箭正中红心,而李贤则是有两次脱靶,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浑然未觉的李贤拉开了弓,瞄准靶子的时候却没来由觉得那圆圆的靶心变成了李义府那张脸,握弓的左手和控弦的右手立刻稳住了。
  嗖——
  看到这一箭正中红心,旁边的程伯虎终于鼓噪了起来:“六郎,这一箭不错!”
  李贤还在那里回味刚刚一箭的味道,因此也没去注意程伯虎的叫嚷,更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李绩。忽然,他心下一动,猛地从箭囊中又抽出了一支箭,几乎没有瞄准抬手就射。果然,这一次又是稳稳正中红心,先后两支箭的箭尾紧紧靠在一起。
  他一下子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正思量的时候,他便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见是李绩,他不禁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弓箭便忽然被人夺去。
  只见李绩用最快的速度取箭射箭,不过几息的功夫,箭囊中的十几支箭就全都射了出去。其中除了有一支脱靶,其他的全都射在靶子上的各个位置。直到箭囊完全空了,他方才把弓交给了李贤,凝视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
  “所谓射箭,靠的并不完全是心力,也并非目力。这随手一射能够差不离中的,方才是真正入了门道。战场上哪来那么多时间让你定心凝神,有那瞄准的功夫,敌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或是干脆就杀了过来!所谓的快、准、狠,乃是运用各种兵器时,都需要明白的道理,并非只是用剑,你明白么?”
  李贤原本就不笨,自己刚刚试过,李绩又提醒得这么直白,当下连连点头。而旁边的薛丁山也对这话起了深深的好奇,连忙追问道:“英国公,平日神射无双的人一旦到了战场上却颗粒无收,这种情形可曾有过?”
  “那是当然!战场喧嚣,能够守心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早已心浮气躁,倘若此时不可能靠手感,十有八九都是射空的。”李绩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瞥了李贤一眼,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为将者,在战阵上当有冰雪一般的冷静。若是将领也因为各种原因而失了本心或冲昏了头脑,则其势危矣!”
  其势危矣……其势危矣!
  李贤忽然浑身一震,再抬头看时,只见李绩已经背着双手离开了演武场。没错,他如今有点心乱了,可李义府怎么就见得会好过?那传得满城沸沸扬扬的柬帖事件一出,就算李义府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吧?他那母后是强势,但他的父皇又哪里是省油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连这也看得那么透彻!
  “笨,斧子是你这么用的么,别用蛮力,哎,得用巧劲,否则你就是力气再大,总不能拎着这么重的家伙冲冲杀杀!”
  听得程伯虎这个声若洪钟的声音,再看到陆黑在那里卖力地勤学苦练,而李敬业和薛丁山也一个剑一个枪地厮打成一团,李贤的心思却渐渐不在这演武场上。他忽然感到,李绩这个人他一直都没有看透过。他一直认为,李绩许敬宗都是老狐狸,但是,和人品糟糕透顶的许敬宗比起来,处事不偏不倚的李绩实在是一个异数。
  可惜,他就是想学也学不了。中间路线是需要实力的,他没那个实力,就是想随波逐流也不可能。智士智士,这年头的智士不少,可是他怎么去找,找来了又怎么安置?要是给李义府这样的人知道了,更该指斥他图谋不轨了!
  这一日下午,李贤把自个的随从全都扔在了李宅,只带了陆黑一人前去贺兰周那里查帐。虽说是查帐,但其实不过是例行公事,事实上,应该说他是去听那些无比庞大而又悦耳的数字来得正经。他不像当初的韩国夫人那样需要那么多钱开销,小丫头居丧期间也不需要用钱,所以每月的利润几乎全部投入了再生产和开办新的铺子。
  “……总而言之,夫人去世到现在,加上小姐的那几家卖相思子的铺子,产业数量多了三成,那些椅子、梳妆台、四腿桌子、新式铜镜还有面脂口脂等小玩意的进项,陆陆续续竟然有三十二万贯。但凡如今官员宅邸新做家具,几乎都是我这里接手,当然,也多亏了许相爷的帮衬。”
  都是自己的钱,李贤当然听得分外仔细,所以当听到所有资产总价值已经比当初增加了三成半,他感到相当满意。只是这年头商人就算再有钱,也会被视作贱业,因此他不免额外多问了一句,结果贺兰周倨傲的回答让他吃了颗定心丸。
  “殿下放心,我当初为夫人打理产业开始,关中河南的头面人物就没有不知道我贺兰周的。谁不知道娘娘乃是当今皇后,谁不知道太夫人比那些王妃国夫人更加尊贵,谁不知道殿下和小姐是天生一对!除了许相爷的面子不得不买,其他人我压根懒得理会!”
  看不出来,这老头如此有头有脸!放下心的李贤随便翻了翻账簿,想到商人一向消息灵通,当下随口问道:“对了,外头如今消息乱七八糟的,你这里可曾听到有什么和李相公有关的风声?”
  贺兰周神秘地一笑,忽然低声道:“殿下可知道,李相爷这回又捅了一个马蜂窝?”
第一百零二章
大清早的跟踪追击
  阿嚏——
  虽说已经开春,但清晨的风仍然夹带着丝丝寒意。尽管坐在马车上有车厢遮风,但是,李贤还是感到寒风透过车帘子一阵阵往车里头钻,使劲缩脖子也没多大用场。到了最后,冷不丁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他这边起了个头,那边的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便犹如被感染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喷嚏连连打了起来。一时间,车厢中就只能听到一阵阵的阿嚏声。李贤鼻子一阵发痒的同时,心里也同样一阵发痒。
  该死的贺兰周,要是待会没发现什么异样,他回去非好好教训一下这老头不可!非得一个劲卖关子,说什么若要知道李义府究竟捅了什么马蜂窝,那就一大清早在东城门外等候。要不是为了这句话,他至于让李敬业打通城门守将的关节,挤在一辆马车里在这儿苦等?
  “少爷,城门口有动静了,是一辆马车,不是步行的百姓!”
  听到外头驾车的陆黑传来这么一声,李贤赶紧掀起了车帘一角,这一张望便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年头长安城的马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根本没什么稀奇的,毕竟这年头马便宜。但是,这车围子和拉车的马却是看得出好坏的。那车围子看上去虽然灰扑扑的不起眼,可那几匹撒欢飞跑的马却不是那些个驽马,要是一般人家绝对不会拿来拉车。
  想到这里,他连忙嘱咐道:“看着点跟上去,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少爷放心好了,我以前就是个车夫出身,要是这点本事也没有,还指望什么吃饭!”外头的陆黑嘿嘿一笑,随即大声吆喝了一声,那马车立刻飞快疾驰了起来。这还不算,他还扯起嗓门唱起了关中民谣,那破锣似的声音让车内的四人不得不举起双手捂耳朵。
  李敬业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六郎,赶紧让这家伙闭嘴!”
  李贤却压根听不清楚,连连问道:“你说什么?”
  车内顿时乱成一团,好半天过后,陆黑的歌声才告一段落,而李贤从缝隙中往外看去,只见自己这辆车和刚刚那辆车的距离不过数丈,就连车轮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刹那恍然大悟,要不是陆黑这扯开嗓子乱吼,只怕对方早疑心他们是故意跟踪了。
  谁说大块头没有智慧,这陆黑还是挺聪明的,不是单纯的傻大个!
  隐约看到前面是一个突起的黄土包,旁边的树林则渐渐茂密了起来,李贤不禁心中微动,而这个时候,陆黑已经把车停下了,前头的马车却仍在行驶。这时候,他不禁心里一急,连忙凑上去问道:“怎么不跟了!”
  “少爷放心,他们应该是到地头了,正在打圈。各位在车上等一会,我先下去做做样子!”
  说完这话,陆黑便跳下了车,拿起镰刀像模像样地往林子里钻,口中又开始哼起了歌。好在这回不像刚刚那么响亮,李贤等人不禁松了一口大气。果然,没过多久,刚刚那辆马车就又回转了来,在那黄土包旁边停下。车夫跳下来之后,立刻掀开了车帘,两个人便先后下了车。
  “是李义府!”
  “小声点!”李贤狠狠瞪了咋咋呼呼的程伯虎一眼,然后才继续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平日穿着讲究的李义府只穿了一件淡青色长袍,浑身上下别无饰物,看上去犹如一个寻常百姓。而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头,乍一看去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却不知道是何身份。
  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登上那个黄土包,然后便在上面冲着下头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什么,李贤顿时犯了嘀咕。看这势头,那白胡子老头似乎是个神棍,可是,李义府一大清早和一个神棍一起出城干什么?
  当下他便向其他三人问道:“你们知道李义府这么鬼鬼祟祟地微服出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人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李敬业猛地一拍大腿道:“嘿,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十五!”
  程伯虎闻言立刻翻了一个白眼:“我也知道今天是十五,这有什么了不得的?难道十五就要出城吹西北风?”
  “你这个猪脑子!”李敬业理也不理气急败坏的程伯虎,径直看着李贤,“六郎,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李义府今天本应该干什么?”
  李义府应该干什么?李贤被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只得两手一摊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李义府家里的亲戚……等等,你刚刚说今天是十五!”他霍地一下准备站起来,结果头一下子撞到了车厢顶部,连忙再次坐了下来。
  他也来不及考虑被撞得生痛的头,脑海中想到了一件大事——李义府可是宰相,这个时候之所以没有去上朝,为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此时应该在家里哭丧!
  要知道,李义府一年多前丧母,虽说丁忧一年又已经起复,但按照规矩在母服期间,朔望日仍然有哭假的,这个时候,李义府应该在宅中哭丧,而不是一大清早跑到城外来四处张望!
  百善孝为先,这也是他如今即使再想念小丫头,也只敢偶尔带着她出去晃晃,不敢像以前那样带着她招摇过市的原因。这要是传开了,一个不孝的罪名就足够李义府喝一壶的!
  “喂,六郎你和敬业究竟卖什么关子,有话赶紧直说!”
  李敬业见李贤在那里皱眉苦思,遂把缘由解释了一遍,结果程伯虎立刻拍了拍巴掌:“既然李义府已经犯了这样的大错,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奏报陛下和娘娘,趁早罢了他的宰相是正经!”
  薛丁山也在旁边点头附和道:“不错,事母不孝的人定不会事君以忠,李义府公然望了哀礼,实在是犯了大忌!”
  李贤却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话,看着李义府和那个白胡子老头在上头东张西望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起了两个字——望气。虽说看风水很正常,但是,这样一件事却是最容易被人联想到歪处的——望气和望王气,不过是一个字的差别而已。
第一百零三章
望气,望王气,望王霸之气
  黄土包上的李义府并没有在意底下的另一辆马车,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陆黑粗鄙的曲子,所以本能地将人归到了普通百姓那一类。此时此刻,他正在身旁杜元纪的指点下查看风水,一面看一面心中自鸣得意。
  想当初为他祖父迁葬的时候,幸好找对了人,祖坟在永康陵边占据了好风水,朝中又有最硬的靠山,何愁做官不稳?
  “相爷,不瞒你说,我为不少达官贵人都看过风水,也找了不少宝地,但是,要找到一块真正的风水宝地,能够福泽子孙百代,却是分外难得。”杜元纪轻轻捋着下颌的胡须,在山风吹拂下,那单薄的身材更显现出几分仙风道骨,“只是,那件事情,相爷还是不得不防,毕竟,这也是攸关相爷前程命运的大事!”
  “我知道。”
  李义府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片刻,没有立刻说话。待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东边的日头已经有些刺眼了,阳光照在他的面上,带来了几分温暖之意。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方才得到的地位,想到如今朝中大臣大多对他恭恭敬敬,他最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李贤等人眼睁睁地坐在车上看着,又不得下车活络筋骨,早觉得心中不耐烦,尤其是性急的程伯虎更是忍不住连连嘟囔。
  也不知等了多久,李贤终于看到那边的两个人从黄土包上下来。遥遥望去,只见李义府面沉如水,和刚刚上去时的志得意满大相径庭。看到这一幕,他不禁心中奇怪,短短一会儿,这李猫就这么大的变化,这旁边的白胡子老头究竟说了什么?
  眼看着两人登车回转,李敬业便用胳膊捅了捅李贤,低声问道:“喂,六郎,我们不跟着他们回去?”
  “这天都亮了,李义府肯定是直接回自己的宅子,我们再跟上去,岂不是自曝行踪?”李贤见程伯虎满脸不耐烦,便沉声提醒道,“再等等,李义府狡猾得很,指不定会杀一个回马枪!”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回过神来的李贤立马自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刚刚那辆马车又驶了回来,在原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方才重新掉头开往城里。看到这架势,李敬业和程伯虎面面相觑了一会,同时朝李贤竖起了大拇指。
  “没看出来,六郎你还有偷鸡摸狗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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