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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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不打仗的人废话最多
  所谓的踏青自然少不得游戏,几轮投壶过后,一群人全都觉得不尽兴,而这个时候,屈突申若便命人竖起了靶子,自己则从随从的马褡裢中取出了弓箭,兴致勃勃地提议比射箭。李贤虽然心中一动,但是一瞥见同样跃跃欲试的薛丁山,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
  开玩笑,放着一个神箭手在这里,他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过争夺一个第二名,干嘛非得耗费这种力气?若是表现杰出倒也罢了,若是马失前蹄,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岂不是丢脸?话说回来,西征将领的处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下来,否则他就可以直接上薛家向薛仁贵请教箭术了,不用成天死磨薛丁山!
  在屈突申若的力邀之下,李贤愣是推说自己箭术不精,然后就笑吟吟地把薛丁山推出去比试。薛丁山原本还不肯上场,结果毕竟年少经不起几个女人三言两语的撩拨,脑袋一热便加入了比试的行列。最后计有男女各三人,李敬业和程伯虎全都缩在了后头。
  “六郎,爷爷不是说你箭术大有长进么,你怎么不上去试试,也好挫挫屈突申若的锐气!”
  看到李敬业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李贤不禁没好气地瞪了过去:“有胆子你干吗不上,非得挑唆我?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要我和屈突申若说一声,把你和伯虎补上去?”
  “这都是敬业胡说八道,和我什么关系?你走开,我有话和六郎说。”程伯虎气急败坏地把李敬业拍到了一边,然后抢了一个好位置。看了一会射箭,他忽然出言道:“话说李义府上回吃的亏不小,虽说没有真的受到处分,毕竟陛下是看过那封信了。六郎,我这两天眼皮直跳,总觉着有什么事似的,而且外头也有些不好的风声!”
  程伯虎向来大大咧咧的人忽然说这个,李贤不觉有些奇怪。太平的日子没人不喜欢,他才懒得没事动脑筋和人勾心斗角,但是,李义府是什么人?这家伙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从没听过得罪他的人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他一直都多着个心眼。
  李敬业呲牙咧嘴地刚刚坐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轻蔑地冷哼一声:“这事情陛下和娘娘都已经知道了,他还能干什么?再说了,事情是王汉超和韩全办的,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李义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奈何得了我们?”
  这话便带上了几分倨傲,李贤听得一阵不舒服。其他的也就算了,李敬业唯有这一点最大的毛病,那就是眼高于顶。如今李绩还健在,李家当然是大唐数得着的富贵门庭,可是,一旦李绩不在,李家还能这么风光?想当初长孙无忌权倾朝野那会儿,可曾想到会一朝被人逼死,子孙流放岭南?
  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劝告收了回去,他和李敬业的交情铁不假,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李敬业太聪明,如果换成了程伯虎,他不介意用疾言厉色痛骂一顿,直肚肠有直肚肠的好处,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缺点。
  只是,他却不信程伯虎真的会对这事有什么直觉,当下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伯虎,是不是别人有什么动作?”
  “动作倒也说不上。”对于李敬业刚刚的话,程伯虎只是耸了耸肩。挠了挠头之后,神色颇有几分不确定,“虽说燕三只是在洛阳的冯老沙那里混过一阵子,在长安没什么人知道他,但这种事向来传得快。长安的地头我家里那些人也熟,听说最近有人一直在那些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转悠,似乎有意打听什么,所以就回来告诉了我。”
  在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转悠?看来他上次让韩全做的遮掩功夫白费了,能够当到宰相的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虽说他和李弘那回躲在了后面,但只要有心,李义府总能够察觉到端倪,毕竟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与其担心李义府的反击,还不如……
  “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
  被人重重一巴掌拍在肩头,李贤几乎浑身一激灵,回头见是挽着长弓笑意盈盈的屈突申若,他立马瞥了李敬业一眼。只见这位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他这才放下心来——虽说屈突申若应该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只是随便闲聊而已!”李贤打了个哈哈,偷眼瞥看了一下远处的箭靶,只见上头隐约插了几支箭,就顺口恭维道,“想必申若姐得了头名?”
  “有小薛在,哪里轮得到我第一!”屈突申若没好气地摇摇头,顺势就大大方方地在李贤旁边坐下,还拿过李贤身前的酒袋猛灌了一气,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艳红。
  李贤对于屈突申若的大姊头做派已经习惯了,四下寻找薛丁山的时候,他方才看到这一位正被几个少女围在当中,额头上油光光的,明显已经是大汗淋漓。看这架势,薛家的家教还是比程李二家到位,想当初李敬业程伯虎这年纪的时候,已经是洛阳烟花地中的常客了,哪里会害怕和女孩子打交道。
  “小薛的箭术和马术都不赖,不过我说六郎,你倒是真敢往身边留人,也不怕人家胡说八道!”屈突申若一边说一边狠狠在草地上拍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许怒色,“如今朝中关于西征将领的措置问题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还真应了一句话,不打仗的人废话最多!”
  对于李敬业程伯虎来说,屈突申若这句话无疑是大对脾胃,当下连连拍手叫好,而李贤在一愣之后,忽然也大笑了起来。这阵笑声不可避免地惊动了那边的男男女女,趁着这工夫,薛丁山好容易脱出重围,逃也似地在李贤身后坐下,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沛王殿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问话的是屈突仲翔,大约是今天被姐姐拎出来当跟班很不高兴,此时此刻,他的口气少了几分恭敬的味道,听上去竟有些咄咄逼人,连旁边的周晓在那里拉扯他的衣袖都没有发觉。一想到前些天在李家被操练的经历,他就没法子憋住那一肚子火气。
  李贤却没去搭理这小子,兀自盯着屈突申若,忽然笑嘻嘻地道:“申若姐这句话真是绝妙,不打仗的人废话多,打仗的人无论是胜仗还是败仗,总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只可惜我们全都是不管事的,朝堂上那些老大人怎么说,我们岂能管得了人家的嘴!”
  其实他还有最后一句话没说——真正冲在第一线,死伤无数的底层士兵,又有谁替他们叫屈?
第九十九章
柳宅杀人事件
  长安永兴坊居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坐落其间的柳宅虽说算不上头一等光鲜的门第,但因为主人柳元贞是李义府的女婿,因此一向也不乏人走动。
  这一日,柳宅门口却多了一个和这豪门气象毫不相称的人。只见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身粗布衣衫,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四处乱瞟,一幅贼眉鼠眼的样子。彼时坊间各有看门人守护,尤其是官员宅第附近更是不许闲人乱逛,几个下人正嘀咕的时候,却见那人掏出了一份帖子,上头的下帖人正是自家主人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门上人不敢再怠慢,先是把他让了进来,便有人进去通报。不消一会儿,里头就传话接见。看到这么个贼头贼脑的人竟然能够登堂入室,几个奴仆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觑。
  柳元贞堂堂少府主簿,原本并不愿意纡尊降贵见一个市井之人。无奈岳父这托付非同小可,他又怕被人获知隐情,因此打听到有人对飞贼的事情廖若指掌,当下便毫不犹豫地下了帖子。只是此时此刻,看着对面那个笑容满脸却透出一股子桀骜的家伙,他没来由生出一股子厌恶。
  “你就是严九?”
  “某正是严九!”被称作严九的中年人拱了拱手,态度却称不上有多恭敬,“听说柳少府愿意出一百两黄金听听那些市井中事,某正好知道这些,既然接了帖子,少不得来走一遭!”
  柳元贞强自按捺心头不快,淡淡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说吧,这关中河南一带,究竟有哪些盗贼!”
  “要说盗贼就多了,光是有名头的至少就有成百,事迹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严九稍稍一顿,见柳元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阴沉,忽然词锋一转。
  “只不过,少府问的决不会是那些普通小贼,所以某就岔过那些小人物不提。要说飞檐走壁探囊取物,便要数燕子门的那伙贼头!某虽然没见过他们,但听闻燕子门中人个个身轻如燕,数丈的围墙可一跃而上,纵使东西藏得再好,只要被他们探知,便可轻轻巧巧取走无踪。相传燕子门那位祖宗,还曾经进过大隋的洛阳皇宫!”
  “真是反了!”柳元贞重重一拍桌子,随即方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态。当着一个下等人的面,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当下便不耐烦地问道,“官府差役那么多,又有专司缉盗的官员,怎么会让这些鼠辈恣意逍遥?”
  “少府,这其实是有缘故的。”那严九神神秘秘地一笑,脚下悄悄上前了两步,“外头谣传说,当初燕子门的人似乎帮着太宗皇帝做过一桩大事,因此有贵人一直庇护着。再说,他们本事大,平素又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官差上哪里去拿他们?”
  乍听得太宗皇帝四个字,柳元贞只感到一阵昏沉,但转念一想却又镇定了下来。如今太宗皇帝早就葬了昭陵,莫说区区几个小贼,长孙无忌还是当今天子的亲娘舅,最后还不是取了死路?当下他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便叫了人来领严九出去。
  头起子仆人刚刚下去,外头便悄悄闪进来一个年轻健仆,行礼之后便低声问道:“少爷,真的要放他走?”
  柳元贞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沉声吩咐道:“等他从帐房出来之后,找个借口留他吃顿饭,然后看机会……”
  话虽然没说完,但那健仆阿团乃是自小跟着柳元贞的人,哪里会不明白言下之意,当下心领神会地答应一声,立马匆匆退了出去。而留在房间中的柳元贞来来回回踱了几步,脸色愈发阴霾重重。
  有贵人庇护,这究竟说的是谁!
  另一头,严九提着一百两黄金出了帐房,却见几个身强力壮手持棍棒的家丁拦在前面,客客气气地请他留下来用饭。他却不吃这一套,抱着包袱嘿嘿冷笑道:“少府准备留我下来做什么?我就知道少府不会无缘无故地问那些市井中事,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后路。麻烦诸位转告少府,倘若我未时到不了家,有些事情就会遮掩不住了。”
  阿团大手一挥,几个家丁便将严九团团围住。他戏谑地环抱双手,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家少爷是李相爷的女婿,就算市井流言再多又有什么打紧?你最好求老天保佑下次托生个富贵人家,也就不用拿了钱丢了命!来啊,打死这个偷东西的小贼!”
  一声令下,雪点似的棍棒顿时朝严九头脸打去。满脸不可置信的严九起先还能左突右闪用手格挡,但毕竟徒手抵挡不了棍棒。当一棒重重打在他的脊背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口吐鲜血仆倒在地,紧接而来的一阵毒打更是让他再也没法爬起来,那个装满黄金的包袱更是早就掉在了地上。
  最后,奄奄一息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怨毒地望了阿团一眼,好容易才迸出了一句话:“你们会有报应……”
  话音刚落,阿团便夺过旁边一个家丁的棍棒,重重一下敲在了严九的后脑勺。见其再也没有声息,他方才厌恶地丢下了手里的棒子,拍拍双手,然后狠狠啐了一口。
  “报应,有报应也是报在那些大人物头上,关我屁事!再说了,入了奴籍一辈子就是奴儿,我还怕什么报应!”
  旁边一群家丁的脸上也是一片漠然,这柳宅之中死个把人的情形多了,今天这个虽然不是奴仆,但也不过是一个贱民。见阿团在那里骂骂咧咧,当下便有人上去问道:“这人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这种事也要问我?”刚刚严九临死时的话让阿团万分恼火,此时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城外的乱葬岗子又不是一处两处,随便拿条苇席裹了一扔不就完了!还有,这里的血迹赶紧让人弄掉,没来由看了晦气!仔细让少夫人看见了,揭了你们的皮!”
  言罢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嘴里还低声嘟囔道:“一个贱民而已,说什么大话!”
第一百章
轰轰烈烈,满城风雨
  “这是什么?”
  看到李敬业神神秘秘地递上来一封柬帖,李贤立刻提起了警惕。然而,这边还没得到回答,他却看到程伯虎拿出了同样的东西,紧接着,就连薛丁山也满脸尴尬地又取出了一封。看到这样诡异的情形,他本能地想到了后世的集体辞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六郎,你看了就明白了!”
  李贤终究顶不住李敬业的再三卖关子,最后打开了柬帖。这不看还好,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对面三位,心中尽是乱七八糟的情绪。因为这上面写的不是别的,而赫然是李义府的几个儿子和女婿卖官鬻爵,横行不法的勾当。
  “你们家里的人都看过这个了?”
  “这种东西谁敢贸然往我家老爷子哪里递,当然是我收了。”李敬业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寻思着这东西很可能另有名堂,所以就拿过来给六郎你看看。”
  程伯虎的解释则更直接:“我昨儿个园子里头练斧子,是有人拿石头系着扔过墙来的。”
  轮到薛丁山的时候,他却颇有些踌躇,最后才吞吞吐吐地道:“这……这是我爹给我的。”
  这一下子就显出三家的分别了,李绩和程伯虎在家里头都是半个管事的,而薛家显然完全是薛仁贵当家。左思右想了一阵子,李贤依旧对这柬帖的来历感到蹊跷,虽说遣词造句都很粗俗,但看得出来,写这东西的人还是用过一番功夫。而他决计不信对方的投书就这么凑巧,恰恰拣选了和自己有关的这三家。而且,这柬帖虽然粗糙,却不是手写而是印的!
  “除了你们之外,你们可听说还有其他人收到了这个?”
  程伯虎薛丁山闻言略显茫然,而李敬业则嘿嘿笑道:“六郎,你果然问到了点子上。我派人去打听过,长安城只要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收到了这个。只不过事关李义府,所以没多少人敢声张。但我敢打包票,去陛下那里告状的肯定大有人在!”
  寻常大臣收到这个,要不是讳莫如深,要不则是视若珍宝。然而,当李义府自己看到这样一封柬帖,他的脸色自然是极其难看。依着他一贯的脾气,恨不得把东西撕个粉碎再踏上一万脚,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回的事情大有蹊跷。
  当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揭帖洒满了全城的时候,气急败坏的他几乎掀翻了桌子。流言蜚语他向来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当初因为和杜正伦有隙被贬为普州刺史的时候,他还不是顺顺当当又回来了?只要武后还需要用他,他就不可能倒台,他可是手握中书的宰相!
  “来人!去把长安令和万年令叫来!”
  当长安令和万年令开始追查这柬帖事件的时候,这事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小民百姓见面的时候,也都往往会挤眉弄眼打两句暗语。虽说朝堂上尚无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但是,李义府阴沉的脸色却让不少收到柬帖的官员心中称快。
  外头沸沸扬扬,宫里的人自然不会被蒙在鼓里。虽说因为宫规森严不能随便议论,但是在众多角落,仍然有人在传着各式各样的话,就连李贤也曾经在武德殿的一个小屋子中撞破了两个议论此事的宫女。
  而就在他明里若无其事,暗中欢欣鼓舞的时候,李弘却终于忍不住心头兴奋,在某个晚上冲进了他的武德殿,硬是让他搬出了御赐的葡萄酒,说是要一醉方休。看到李弘醉酒之后一扫人前的庄重肃穆,口中胡言乱语一堆,李贤不由得在心里可怜这个太子哥哥。
  “六弟……你不知道,我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他们说,父皇身子不好的时候,监国的人是我,不该事事听母后做主……”
  “李义府平素恣意妄为,却自恃有母后为援,根本不把同僚放在眼里……”
  “前些天为他祖父迁葬的时候,从灞桥到三原,人欢马叫络绎不绝,自古人臣可有这样殊遇的?”
  听李弘这一句句地倒苦水,李贤想要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虽说如今李弘如今能够出宫晃晃,但是堂堂太子自然不能和他这个沛王一样没事晃荡在市井之间,更不可能交什么知心朋友。那东宫高高的院墙,何尝不就是李弘身边的高墙?
  在一瓮葡萄酒完全空了之后,酒量不济的李弘终于酩酊大醉,趴在了桌案上沉沉睡去。李贤给他盖了一件披风,刚想找个人将李弘送回东宫,蓉娘却突然进来,说是有人求见,而他出去一见那人,顿时大吃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武后跟前侍奉茶水的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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