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9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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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厚闻言猛地一怔,但下一刻立即醒过了神,连忙匆匆奔出门去。内廷中人可不比寻常朝官,说不定是皇帝派来的,那就更加怠慢不得。可是,等他看到来人的面目时,心里却觉得无比诧异。不管怎么看,眼前的这个中年汉子和寻常宫廷阉宦实在相差太大了。饶是如此,他还是赶紧把人请到了书房。
  “王大人此番回京,眼见便要大用,实在是可喜可贺!”童贯几乎是一得知王厚回京的消息便策划了此次拜访,自然一见面便立刻奉上了一堆恭维。
  “这都是圣上抬爱,下官实在惶恐。”王厚不清楚童贯来意,因此愈发小心翼翼,“童供奉此来……”
  “呵呵,我不过是从圣上那里听说王大人已经回来了,所以特地前来看看。”童贯微微一笑,这句答话却异常有技巧,既点出了自己是皇帝身边相当得用的内侍,又含糊了此行的目的。
  这么一来,王厚更加不明白对方此来是为私还是为公,一时间犯起了踌躇。无人问津固然不是好事,可被太多人看重也不是好事,对面这个自称内廷供奉的家伙,究竟是奉了旨意前来,还是代别人探问自己的态度?
  “先师和王子纯大人共事多年,曾经对我说过,王子纯大人虽然有十子,却只有处道公子能够承王公衣钵,如今果然如他之言。”童贯感叹了一声,然后才自失地一笑,“我都差点把来意忘了,如今虽然朝廷多事,但圣上对西北仍然相当重视,不日便会召对,还请王大人早作准备。”
  王厚连连点头,却对童贯前面一句感慨犯了嘀咕,好半晌才想起了一个人来,顿时一惊。“莫非令师乃是李宪李子范?”
  “正是。”
  这下王厚不敢再有丝毫小觑,李宪虽然是阉宦,但王厚长在军中,并不像寻常士大夫那样对于阉人只存着鄙薄之心,反而颇为感叹李宪能以残缺之身建功立业。此时由此及彼,不免对童贯也高看了几分,更何况对方还为自己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送走童贯,王厚便揣摩起了其人心意,很快便感到眼前豁然开朗。一旦用兵西北,那按照以往旧例,朝廷必定会派人监军,看来,这个童贯便是看中了这个位置。想到这里,他不由晒然一笑,自己能否作为主帅还做不得准,旁人便趋之若鹜,看来果真应了那句话,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三日后,赵佶果然在福宁殿召见了王厚,随侍在旁边的便只有严均一人。尽管被邹浩一案搞得焦头烂额,但此刻这位年轻君王脸上却异常平静。
  “王卿家,前时高伯章附上你的折子,朕都看过了,而后枢密院转呈的奏疏,朕也仔仔细细地研究过。河湟之地朕志在必得,你大可不必忧虑朕的决心。”
  王厚闻言惊愕非常,随即立刻拜倒在地:“圣上有如此决心,则西北大事定矣!臣必定在有生之年重定熙湟,以拜谢圣上!”他说着声调竟有些哽咽,朝廷朝令夕改,却使得前方将士的流血牺牲白白浪费,更空耗大笔钱粮,这怎能不使人心痛?
  赵佶自己也觉得万分触动,他自御座上站了起来,徐徐走下了御阶,竟亲自将王厚扶了起来。“好,朕最担心的便是你消磨了那股雄心,如今看来,高卿家的保奏果然不差!”他一面说一面点头,强令王厚坐下之后方才笑道,“倒也只有他了解朕的心思,朝廷取一地则需定一地,否则纵使开疆也难抵他人一句弃守。”
  说到底,王厚对高俅还是异常感激的,对方在自己落魄潦倒时的推荐,使得自己如今可以重入福宁殿,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可是,若说只有高俅一人了解皇帝的所思所想却是未必,他瞟了一眼一旁笑吟吟的严均,又想到了蔡京的邀约。
  “高伯章大约是怕一个人举荐你还不够,又让严卿家向朕提起了此事,说起来那几日,朕的案头一下子多了好几份奏疏,真是令人感叹。”赵佶重新归座,脸上露出了几许讥诮的神情,“自澶渊之盟后,我大宋官员便愈发守成,虽有王子纯这样军略出众的名将,却仍旧免不了受人排挤。正如高伯章说过的话,武将倒有不怕死的,只可惜文官却太过保守。依朕看来,他这句评语还太客气了,那根本就是老迈腐朽,似乎一旦打仗就要了他们的老命似的,成天把仁恕之道挂在嘴边,契丹党项和羌人可不会对我们谈什么仁恕!”
  骤然听到如此激进的话,王厚只感到背心发热,可是,尽管他颇有同感,此时却万万不敢附和,只是低垂下了头。
  “罢了,朕先还你前秩,加你东上阁门副使。如今群臣意见不一,朕还不能那么快让你去熙河。不过,朕可以和你立约,一旦拔了湟州之后,朕便将熙河一路交给你!”
  王厚此时再难掩盖心头激动,立刻跪倒顿首道:“臣必定不负圣上重望!”
  眼见王厚步履踉跄地出了大殿,赵佶这才转头看着严均。“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草率了?”
  “圣上何出此言?王处道通习羌事,正是熙河路经略安抚最好的人选,一旦他拿下湟州,别人自然无话可说。”
  “是么,只怕有人并不这么想。”赵佶冷笑一声,指着御案上那一堆奏折问道,“这上面的陈词滥调朕都快看腻了!朕知道邹浩忠直不假,可他们这算什么,查无实证的事情也得查,朕还没有论断他们就千方百计地上书抗辩,难道朕就真的是三岁小孩么?”
  终于来了!严均早就料到赵佶势必要询问自己的看法,此时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躬身答道:“圣上,邹大人乃是台谏楷模,他们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依臣之见,追查当年奏疏的同时,那个上书的御史吴世材也同样不可放过,务必追查其背后指使之人!”
  “朕已经命人在他府邸周围监视,哼,以为朕是容易糊弄的人那就错了!”
  “圣上英明!”
  “少拍马屁!”赵佶对严均向来也是言笑无忌,此时不由笑骂道,“高卿家推荐王厚固然是立了功劳,但他对军事终究是不甚内行,所以在此事上你便要更加上心一点。你如今还在从六品上转悠,和朕对你的信任大不相称,所以,你回去拟一份方略出来,到时朕就可以有话说了。”
  严均愕然抬头,见赵佶不似在打诳语,顿时大喜过望。他不是高俅那样的潜邸旧人,所以升官必定要按部就班,如今看来,他那停留了许久的秩位或许真的可以动一动了。
第三十章
迷雾重重前路茫
  吴世材在御史台本就是资历浅薄之人,平时也没有什么劝谏君王弹劾朝臣的奏疏,只是这一次弹劾邹浩却让他大为扬名。不过,那所谓的名在寻常人看来却是污名,同僚侧目不算,吴府仆人出外甚至不敢张扬名姓,更不用说如坐针毡的吴世材了。他自上了表章之后便乞病在家休养,根本连门都不敢出,饶是如此还有顽童往他家院中砸石块,每到夜间,扑通扑通的声音便不绝于耳。吴世材心烦意乱之余,便弃了妻子一人在书房独居,但仍旧是夜夜难寐。
  这一日清晨,一个家人照例前来伺候主人洗漱,推门入内却发现吴世材一个人伏在案头,便上前轻唤了两声,见主人丝毫没有反应,那家人只得轻轻推了一把。可这一推不打紧,吴世材的身子立刻翻了过来,入目的是那两只瞪得老大的死鱼眼睛,地板上还有一个打翻的瓷瓶。
  “来人……来人哪,不好了!”
  闻声而来的家人一见那副场面便全都吓倒了,而吴夫人秦氏在看到丈夫的惨状之后则是干脆昏厥了过去。一时之间,吴府上下乱作了一团。毕竟是官宦人家发生的命案,开封府在得报之后,两个推官哪敢怠慢,带了官差仵作匆匆赶到,却在案头镇纸下发现了一张遗书,上头的大意让两人全都吓了一跳。
  自打阮大猷升任尚书左丞之后,开封府知府便换了龙图阁学士吴居厚。他向来行事谨慎,在得知此事后立刻匆匆换了衣冠赶到吴府,拿到书证之后更是不敢耽误,连忙具折进宫面圣。等到半个时辰之后他出宫的时候,面色惨白自不必说,就连官袍后面也隐现水纹,显然是吓得不轻。但不管旁人怎么追问,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尽管无人知道这一对君臣在福宁殿中说了些什么,但是,不知是何人多事,吴世材的绝笔却渐渐流传了开来。别说朝廷官员,就连市井小民也全都在议论此事,谣言的版本五花八门,颇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而那些往日深居府中的女眷也没能置身事外,几个丈夫官高爵显的贵妇便频频在各处府邸走动,唯恐这一棒子殃及自身。
  别人都在走动,英娘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她从王皇后那里得知赵佶要召回高俅之后,日日都在计算时间,眼下见事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更是忧心忡忡,恨不得丈夫能够插上翅膀飞回来。可是,依照旨意,高俅这一次是“陪同”使团回京,绝没有抛下大理使团赶路的道理,所以她只能绝了这个想头。此时,尽管是深秋时节,但她坐在平常接见一众家人管事的议事厅内,却仍旧觉得阵阵燥热,心头更是烦乱不堪。
  “夫人!”
  一个家人三步并两步地冲进了议事厅,深深弯腰禀道:“内廷刚刚传来消息,圣上说昨夜偶感风寒,罢了早朝!”
  “什么?”
  英娘一下子愣了,手中的帕子直直地掉落在地,她却丝毫未觉。要知道,自从登基以来,这位大宋官家一直都是摆出了励精图治的态势,别说罢早朝,就是早朝之后的小朝议也几乎是日日不断,今天突然停了早朝,那就不是寻常态势了。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屏退了家人,她犹觉心中不安,权衡再三还是叫来了另一个心腹家人,细细地嘱咐了几句,然后才带着两个使女直奔小书房。
  “元朔先生!”
  “夫人,我已经都知道了!”宗汉此时也觉得心慌,高俅不在,他就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而这件事恰恰又不是他那双肩膀能够承担得起的。他欠身请英娘落座,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夫人,我起初还以为对方准备收手,如今看来,别人是想要借机把事情闹到最大,借此机会来捞取利益。此事都是我算错了,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魄力……”
  “事到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英娘连忙打断了宗汉的自责,忧心忡忡地问道,“汝霖大人那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消息么?”
  “汝霖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若不是他,恐怕台谏那里远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太平。”宗汉苦笑着摇了摇头,“亏得有陈次升陈大人帮他压住阵脚,这才没有搞什么联名上书,否则圣上一怒之下,怕是贬谪岭南的就不止一个两个!”
  “这怎么办?他最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偏偏他在路上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英娘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脸色极其难看,“若是我这里不能……我怎么对他交待!”
  听到最后一句话,宗汉心中自然暗叹不已。这夫妻两人分别近一年,这位温柔大方的夫人却在想着这些,用情之深确实是令人感佩。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之后,他连忙定了定神:“夫人,如今曾子宣已去,大人虽然在朝中失了一大臂助,却也为他进政事堂提供了有利时机。今次的事情看似并非针对大人,但却是在扫除圣上在刚刚登基时的那一批助力,也就是说,有人想要在朝堂中清出一条路来,朝堂中所有的旧人,都会因此而受到打击,若是能顺便打击一下大人,他们当然会很乐意。”
  “元朔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圣上那边能不能通过宫里……”
  “绝对不可!”宗汉脱口而出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欠了欠身,“夫人,后宫在平常的时候吹吹枕边风确实能扭转局面,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都会引起圣上的疑忌。我可以断言,圣上确实信任邹大人,但先头的事情却不得不查,这是一个对台谏的态度问题。而如今上书弹劾邹大人的吴世材一死,则圣上更不可能撒手,我朝向来最重士大夫,除非谋逆大罪,否则一定罪不至死。吴世材这一举动在圣上看来就是以死明志,就算圣上不怀疑,别人也会说成是有人刻意对吴世材施加压力,迫使其自尽的!”
  英娘越听越觉得心里堵得慌,最后很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就只能等么?”
  “当然不能干等。”宗汉见两个使女侍立在侧,神色顿时有些踌躇。
  “你们先退下!”非常时刻,英娘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共处一室,沉声吩咐道,“你们俩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见两个使女告退,宗汉这才咬咬牙说道:“首先,既然他们可以伪造邹大人的奏折,那我们也能够以假乱真地造出一份来,当然,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突然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后便突然转过了身子,“第二,夫人最好设法去拜访那位吴夫人一次,然后暗示一下她,就说她丈夫死得蹊跷,未必真的是自尽,为此更要派人去开封府打点。第三,夫人还应该去见一下赵阮两位的夫人,赵和阮是名正言顺的尚书左右丞,只要他们不坐视,事情就还有可为之处。”
  “好,那我现在就去!”英娘一边点头一边站起身来,正要出门时,背后突然又传来了宗汉的声音。
  “夫人,兹事体大,你和大人乃是一体,说话还请务必小心!”
  英娘脚下一滞,然后才缓缓转过了身子。“谢谢元朔先生你的好意,我有分寸。就算真的有事,我也决不会有机会让人牵扯到他。”
  英娘出门之后不久,宗汉忖度再三,自己也紧随其后出了门。既然连主妇都亲自出阵,他这个当人家幕僚的当然不能再躲在幕后,总得想想法子。
  严均两次至福宁殿求见都被拒绝,心情自然是极度糟糕。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前几天刚刚和皇帝商量过事情的解决办法,突然就横生枝节出了这样一件大事。他隐约觉得,吴世材的死并不是什么自尽,而是另有蹊跷,可是,事情究竟如何总要调查过才算,他就算再有疑虑也没有证据。一旦没有赵佶的支持,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人微言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谁会理会他这么一个枢密院副承旨说的话?
  “大人,高府的宗先生求见!”
  “宗元朔?”严均和宗汉打过不少次交道,当然知道对方乃是高俅心腹。想想对方的来意,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这种大事情,找他又有什么用?
  “严大人!”
  “元朔兄,你的来意不用说了,你大概不知道,今天我总共请见了两次,圣上全都避而不见,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我并非想要严大人去劝说什么,如今圣上正在盛怒上头,说什么都是空的。”宗汉见别无旁人,这才低声问道,“严大人,你可认为吴世材是真的自尽明志?”
  “信?当然不信!”面对宗汉,严均自然毫不避忌,“说得严重一些,本朝向来优待士大夫,他这么一自尽,置圣上于何地?我就不信他吴世材不为家人着想!他到告老的时候,至少能够给儿子荫补一个官职,现在呢?他那么一个热衷仕途的人会自尽,鬼才会相信!”
  “所以说,此事着实可疑得很。”宗汉稍稍凑近了些,低声把自己的主意一一讲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入云龙回京救场
  虽然情知未必赶得及,但高俅还是派人快马加鞭把家信送了回去,附带着还有一份呈递给皇帝的奏折。然而,数日之后,英娘的又一封家书却让他如坐针毡,若非他此刻的职责不容擅离,只怕他又要带小队人马先期回京了。
  “居然连严均都避而不见!”捏着手里的信函,高俅只觉心头压着千钧重石喘不过气来。自宋太祖建国以来,大宋党争到神宗熙丰年间上升到了最高点,甚至在绍圣的时候还听说章惇等人派了刺客去岭南刺杀某些官员,但那终究是传闻,没有太多证据。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不管吴世材是真的自尽还是为人胁迫,这都开了一个先例,一心想要和古往明君并肩的赵佶又怎会抑制得住火气?
  突然,高俅又拿起手中信函细细读了一遍,神色骤然大变。按照以往的惯例,英娘向来会把自己的处置方法一一罗列其上,甚至还会附上宗汉的只言片语,可这一次却只有寥寥数语,除了陈述整件事情之外,旁的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英娘,英娘……”忖度妻子往日言行举止,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温柔而坚定的人影,想着想着,一个念头一瞬间浮上了脑海。吴世材的整件事肯定是阴谋无疑,那么,以阳谋对阴谋是决计没有胜算的,若是要找到突破口,就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若这种事情让英娘一肩挑起,很可能会带来不测之祸。自己那位岳丈大人又是个没有心计的,恐怕为人算计也不知道。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急如焚,倘若这时节还有燕青或是高明在京城,他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么多!
  思忖再三,他只得命人去叫公孙胜,自己则在细细考虑着英娘和宗汉可能考虑的应对办法,不多时,一幅大概的轮廓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大人!”
  虽然马车还在行驶,但公孙胜何等身手,一个闪身便掀开了前面的车围子跃了上来。仓促之间他也来不及行礼,只是匆匆抱了抱拳。“您找我有事?”
  高俅略微点了点头,从一旁翻出一张公文,信手递了过去。“我原本是准备回京之后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也不必了。这是大名府开具的公文,从此之后,你便是无罪之身了。”
  公孙胜闻言大喜,他自己对于东躲西藏倒不在意,唯一歉疚的就是没法照顾家中老母,此时一听罪名全消,自然是放下了心头大石。确认了那印鉴无误之后,他立刻换了一个姿势跪坐于地,深深俯首道:“多谢大人周全!”
  高俅伸手在他臂膀上搭了一把,顺势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是个孝子,所以已经让人去接你的母亲到京城安置,这样也便于你照应。算算日子,她应该已经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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