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2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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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今日的情形,王锦儿也感到心有余悸。她几乎无法想像,倘若那些话被赵佶听了去,会是怎样的影响。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这在大宋朝是铁律,即便天子因为往昔的恩情而既往不咎,但是,赵楷将来的前途便会全都毁了!
  “姐姐放心,我回去一定查一个水落石出!”
  郑瑕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头看着高家的三个女儿,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后若是再商议这样的事情,只怕是得小心谨慎了。以后我捎给你们的东西,都会在两头做上标记,倘若有动过的痕迹,你们就需得小心些。以前人家说蔡京忘恩负义惯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真真如此!”
  伊容还是第一次看到性情温婉的郑瑕露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面上不由一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当年蔡京复相,郑居中从中牵线搭桥也出了不少力气,今天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蔡家人做的,郑瑕又怎会不气怒?当下她和英娘白玲交换了一个眼色,上前两步把郑瑕和王锦儿拉到了一边。
  “今天的事情很蹊跷,不过,倘若没有完全的准备,切勿做出什么过头的事情。圣上虽说春秋鼎盛,但是对于不少事情还是忌讳的,尤其是储君。”伊容一边说一边望了王锦儿一眼,见其不自然地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免又加了一句,“皇太子不是圣上一言就能定下来的,如今的皇太子乃是先皇后的嫡子,又占了长子的名分,所以,千万别触动了这根弦,尤其是在有奸人窥伺的时候。至于那三位外国公主,我大宋最注重血脉,你们都是有儿子傍身的人,去理她们做什么?耶律燕如果不安分,圣上英明,不会看不见!”
  也只有她作为郑王两人的手帕交,方才有这样告诫的资格。郑瑕听了这番话倒还好,而王锦儿则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尽管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问鼎大位,但是,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够分清的。因此,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淑宁殿的赵佶早已把那些烦心事抛在了脑后,一面和高嘉闲扯宫外的杂事,一面往皇子读书的端明堂行去。还未及近,他便听到了一阵兵刃交击声,眉头不由得一挑,随即挥手止住身后内侍近前,只拉着高嘉便往内行去。
  由于是皇子上学的地方,因此端明堂前自然设有演武场。只不过,谁也不敢教这些天璜贵胄太危险的招式,就连一旁兵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器都是未开锋的。而此时,场中两条人影正来来回回打在一起,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架势。
  由于早知道伤不到人,因此远远观看的赵佶也不出声,任由前面那帮宗室在那里呐喊助威。大宋宗室以前从来都是重文轻武,比起舞刀弄枪,反而是吟诗作对更能够得到嘉许。无奈赵佶在连番开疆拓土之后,下令宗室皇子必须习武,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场面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
  尽管打得热闹,高嘉却看得有些无聊。不就是赵桓和赵楷两兄弟窝里斗么,那一招一式全都是花拳绣腿,有什么好看的?她正在腹谤着那个教武的老师,却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句:“嘉儿,你说谁能赢?”
  高嘉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只要圣上你能答应,我猜中就把那个镇纸给我,否则我才懒得动脑筋!”
  赵佶情知小丫头是因为一直没能得逞而窝火,心中也觉着逗得差不多了,便笑道:“好,只要你说对了,回去之后,我便把那羊脂玉狮子镇纸赏给你!”
  这句话登时激起了高嘉的斗志,只是她虽然能看出赵桓赵楷两人纯属花拳绣腿,要说是谁赢就难了。只不过眼珠子一转,她当下便有了主意,一把拉起赵佶的手便往围观的人群中钻去。
第七章
天家兄弟皆有心
  赵桓和赵楷两兄弟年纪相仿,课业上比诸多同辈都要精进,因此往日经常是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大宋皇太子历来都应该别设课堂另外请师傅教导,只选两三个宗室子弟作为陪读,这才是真正的皇太子教育。只不过天子赵佶一句话,这条规矩就改了,如今赵桓虽然在学中地位独特,但还是和一帮人混在一起读书,也不见老师另眼看待。
  赵楷在文理上胜过赵桓一筹,但是,在武艺上,往往十次要输上六七次,今次也同样不例外。交手几十回合之后,他的气力渐渐不济,正想找一个体面的下台方式,眼角余光却瞥见旁边突然钻出了两个人影。
  赵桓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观战的两人,呆了一呆之后不免手忙脚乱,而对手显然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场边的赵佶见刚刚还像模像样的比斗瞬间变成这幅样子,顿时醒悟到了高嘉的用心,登时满脸好笑地瞪了高嘉一眼。
  “结果很简单啦,自然是不了了之!”高嘉笑吟吟地指着场中的两个人道,“圣上既然驾临,他们两个怎么还打得起来?”
  赵佶见赵桓和赵楷双双丢下了兵器往这边奔来,眉头又是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打不起来?论理看到朕这个父皇,他们总该好好表现才是。”
  “名分都已经定了,还怎么好好表现?”高嘉前一句嘟囔的声音极低,不虞有外人听见。随后才笑道:“圣上面前,当然得兄弟和睦,刀枪相见像什么样子。”
  由于天子出现,赵佶和高嘉的周围早已让开了一大片空地。当下高嘉又嘀咕道:“等他们过来,肯定是说切磋技艺而已。”
  果然,赵桓和赵楷近前来拜见了父皇,便说是彼此切磋技艺,脸上都是不约而同的谦逊之色,看得赵佶颇感无趣。见其他宗室和皇子都知机地退避开来,又想起刚刚那场比斗,这位天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朕说过身为皇子不能只通文学,也得学习一些武艺,但是,光学这些花拳绣腿不行。明日朕让殿帅府去挑选几个武艺精通的教头来教导你们,到时也得用一些真刀真枪,光是这些好看的花架子不中用!”
  见两个儿子全都躬身应是,赵佶便点了点头,一转头见旁边的高嘉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中颇感无奈:“鬼灵精,朕答应你的事不会忘了!每次都打这种鬼主意,小心你爹爹知道教训你!”
  “爹爹才不会呢!”
  高嘉喜笑颜开地行礼谢恩,回头又朝赵桓和赵楷兄弟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随赵佶离去了。而等到这一行人远去之后,赵桓赵楷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既然双方想得都是一样,彼时又已经下课,两人便一起转到了端明堂之后的一间屋子。见四下无人,赵楷便先开口问道:“大哥,最近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可曾经听说?”
  天家子弟原本就早熟,更何况赵桓很小就被赵佶带在身边学习政务,赵楷又是天资聪颖颇得父皇宠爱,因此两人都比平常皇子宗室更注意外朝的变化。
  此时听到弟弟直言不讳地提起这件事,而且不似人前那样毕恭毕敬地称呼自己为太子,赵桓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便点了点头:“我都听说了,如今彗星虽然已经不见了,但是那些人还在议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唯恐天下不乱。”
  “扫把星虽然没了,捣乱的人也被父皇罢黜了不少,但是,总还有人在想着兴风作浪。”赵楷见赵桓似乎有些无动于衷,便低声道,“大哥可知道,有人正在试图劝父皇立后?”
  立后两个字钻进赵桓耳中,顿时激起了无穷无尽的波澜。他是王皇后亲子,自幼命运多桀,虽是嫡长子,但最初根本不受重视,因此看惯了母后受冷落的情形。倘若不是那时餍镇一案过后,赵佶如梦初醒念及旧情,他很难这么快就被册立为皇太子。如今虽然已经是储君,但是,对这样的话题,他依旧分外敏感。
  沉默良久,他方才勉强迸出一句话:“这些不过是谣言罢了。”
  “只怕未必!”赵楷虽然年幼一岁,但是,他自幼由母亲王锦儿教导,心性反而更灵动一些,“我知道大哥在想些什么,不妨对大哥交一个底。当初那位耶律贵妃尚未嫁过来的时候,父皇曾经有意册立郑贵妃为后,等到后来辽国提出了婚事,立后便不得不搁置了下来。以父皇的本意来说,如今是不想立后的,否则也不会在迎娶耶律贵妃之前册立了你为太子。只不过,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后宫诸位母妃之中,耶律贵妃的出身最为尊贵,倘若生下皇子,而辽国也能稍复元气,那么,倘若有大臣恳请,也许父皇不得不册立她为皇后?”
  对于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赵桓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只是,眼前这个弟弟同样是他的竞争对手,因此,他不得不对赵楷有所提防。
  “三弟不妨直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楷上前一步,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大哥,朝堂之争往往会波及后宫,我只是提醒你这一点而已。我尚有母妃作为依靠,但是,你呢?”
  等到赵楷离去,赵桓尚处于惊愕之中难以回神。他知道赵楷这句话是挑拨,而且他也深信,只凭着皇太子的名分,就足以让那些相信正统的老臣支持他,但是,仅仅这样远远不够。正如赵楷所说的那样,别的皇子几乎都有母亲在身边,可是他呢?疼爱他的母后已经故去了,父皇的心性难以揣摩。如今他尚记得母后的情谊,但是今后呢?父皇即位以来,一举一动无不视成例如无物,倘若真的要废太子,兴许虽千万人阻挠,父皇也会一意孤行吧?而且,世上并非只有废太子一条路可走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个寒噤,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之色。他毕竟还小,即便心智渐渐成熟,但总归不是一个成人。联想到近来外头的传言纷纷,再想到内侍中间悄悄流传的蔡家手段,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霾。
  从三个妻子口中听说了今天入宫的情形,高俅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根本不用去费力调查,他便可以猜到是谁从中捣鬼——蔡攸如今天天在赵佶身边晃悠,除了这么一个人,还有谁能够设计这样的事?想不到啊,蔡攸不动声色之间,居然已经把手伸到淑宁殿去了。蔡攸毕竟还年轻,可是,难道蔡京就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后宫虽不比前朝,但是,能够在那诺大的后宫中站稳脚跟的,又哪里会是寻常人?
  所以,在伊容担心的目光前,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用担心,郑贵妃和王贵妃能够维持十年盛宠不衰,都不是那种容易被人算计的人。与其担心他们,你们不如把府中上下再筛一遍。淑宁殿中都有靠不住的人,更何况我们家?再水泼不进的铁桶,这么长时间下来也难免有一两个败类。只有先把自己家里安定了,方才能够腾出手来经略其他。”
  把诸多要务对英娘等人一一嘱咐了一遍,他便来到书房。这一次,等候在里面不是那几个幕僚,而是一脸懒洋洋的燕青。而见到燕青大摇大摆地坐在里面,高俅颇有些意外,随即脸上便沉了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燕青往日是最喜欢进他书房的人,莫不是还有其他要事?
  “大哥,我今天跟了某人一整天,结果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嗯?”听到这样的开头语,高俅心中一紧,立刻紧跟着问道,“你跟的人是谁?”
  “大理副使高明清!”燕青神态自若地丢出几个字,见对面的高俅面色不对,他便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我那些人一直在西北窝着做生意,对高家这些年在大理的情况廖若指掌。自从段正严登基之后,高家便不如往日那么顺遂了,再加上三十七部屡屡作乱,高家的兵力被牵制了不少,正好让段正严腾出手来发展自己的势力。此消彼长间,情势如何就很明显了。高明清作为高泰明的第三子,如今已经官居弄栋军演习、定远将军,这种时候到大宋来干什么?若不是有大事要他出面,区区使臣根本用不着高家嫡系吧?”
  高俅曾经见过高明清,对这个身上没有多少世家骄矜气息的年轻人有一些好感,所以,对于此次高明清出任副使来到大宋,他并没有多少在意。然而,燕青这样一番话,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他清醒了起来。事有反常即为妖,高明清此来大宋,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事?”
  “由于那些官员对于区区大理使臣都不怎么在意,所以高明清一向出入无忌。只不过,他今天却乔装打扮出了客省,暗中和某人会面。而那个人,是蔡府上的一个家人,似乎在我们那位蔡相公面前还是很得脸的。”
第八章
探真言一击中的
  正如燕青在这里向高俅言说今日之事一样,此时此刻,在蔡府书房之中也发生了相同的一幕。只是,那毕恭毕敬弯腰说话的,乃是蔡平,而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听着的,则是蔡京。
  一面听着蔡平的叙述,蔡京一面轻轻用指节敲击着桌面,即使是听到关键之处,他的神情也丝毫不为所动。等到蔡平说完了,他方才微微点了点头:“事关重大,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即使是攸儿那里也不许泄露!你跟了我多年,应该知道这些规矩!”
  “是,小人明白!”蔡平闻言心中一紧,强自忍住抬头偷窥蔡京脸色的欲望,弯腰退了出去。直到跨出门槛掩上房门时,他方才从那一缕缝隙中看清了主人眼中的阴沉寒光,立刻把门紧紧关了起来。
  由于是蔡府的老家人,又得蔡京看重,因此在蔡府之中,蔡平的身份甚至隐隐高过一些侍妾。此时他穿过几个院子,一路都有人殷勤打招呼,直到回到自己的下处,他方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一推开房门,他的脸色登时一变。
  “大……大少爷!”
  “怎么,像见到鬼似的,我就那么可怕么?”蔡京坐在主位上,手中还玩弄着一只酒杯,此时见蔡平战战兢兢,不禁莞尔一笑,“难不成你不希望我到你这地方来?”
  蔡平当初签了死契给蔡家,又是蔡夫人吕氏将贴身使女给他为妻,在蔡府中独占一个院子,一直以来都是风风光光。不知怎的,此时觉察到院子中一片寂静,他竟本能地有些心慌,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便嗫嚅道:“小人……小人这地方脏乱不堪,怎老大少爷屈尊?啊,小人……小人立刻就让婆娘去沏茶来!”
  不待他有所动作,蔡攸便出口制止道:“不用麻烦了,你家那口子并几个孩子被大少奶奶请去看戏了,一时半刻回不来。我来这里找你,自然不是为了喝茶的。”
  蔡平心中暗自叫苦,偏生又不敢说出任何推托的话,只能连忙赔笑应着。尽管忖度今日之事做得隐秘,但是,他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完全瞒过蔡攸,心中不由打起了小鼓。
  “今儿个有人看到你在潘楼街巷那里出现,我似乎记得,你今天没有采买的职司,似乎也没有其它事,去那里做什么?”见蔡平一瞬间面如土色,蔡攸更是断定其中有名堂,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蔡平,你往日对我一向恭谨,这些我都会记着。要知道,爹爹如今已经老了,老二老三老四又不争气,这个家中挑大梁的只可能是我。再说,父子同心,难不成我还会害了爹爹不成?”
  这句话软中带硬,中间既有提点又有威胁,蔡平不由感到汗如雨下,左思右想了老半天,他却猛地想到了蔡京的警告,干脆跪了下来:“大少爷,不是小人不肯说出实情。实在是相爷警告在先,小人不敢违了相爷的令!大少爷若是真想知道,只需去问相爷,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我要是能问我还来问你?”蔡攸突然霍地站了起来,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今天你到潘楼街巷去见谁?”
  蔡平被这冷冰冰的语气说得心中发颤,战战兢兢想了老半天,终于决定照实说。“大少爷,小人一直奉命替相爷掌管外头的事,前些天得到消息,说是大理副使高明清想找机会单独面见相爷。相爷明里拒绝了,暗中却派小人和高明清见面,事情就是这样,小人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高明清?”蔡攸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喜色,“他今天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只要一句不少地如实说了,我担保将此事瞒下来,不会让爹爹知道半点。倘若你敢欺骗我,我一向是什么手段,你应该清楚!”
  蔡平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之心,希望蔡攸听到事关外国能够知难而退,谁知这位大少爷竟毫不留情地逼了上来。想到刚刚已经开了个头,他索性咬咬牙道:“高明清说,我朝高相公和大理王段正严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而段正严之所以能够得到大宋的支持,也是因为高相公从中牵线的缘故。他还说,高相公作为朝廷重臣却与大理王暗通款曲,是为图谋不轨。只要相爷能够从中出力,让段正严断了这条臂膀,高家愿意以黄金千两相赠,而且愿意在册立新王之后,永远臣服于我国。而这些功劳,都可以算在相爷头上!”
  高明清居然代表其父高泰明竟然提出了这样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蔡攸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兴奋得难以自抑。没有什么消息比证实自己的猜测更可靠了,在解决了父亲这一次的危机之后,他之所以敢于用种种手段挑衅高俅,便是因为从另一个渠道隐约得知了这个消息,而现在,有高明清这样的大理要人作为佐证,他便再也不用担忧背上诬告之名!
  话虽如此,但是,他却没有失去必要的谨慎。他上前一步,双目光芒大盛地盯着面前的蔡平,一字一句地道:“事关重大,你敢担保刚刚没有一句虚言?”
  “小人不敢欺瞒大少爷半个字,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蔡平亦光棍得很,立刻指天赌咒发誓。待看到蔡攸脸色渐平,他便渐渐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蔡攸都是蔡京最重视的儿子,想来此事泄露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再者蔡攸刚刚也说得没错,蔡京已经老了,身为蔡府的老家人,他也该为自己盘算一下才对,免得他日被扫地出门。
  蔡攸默然伫立许久,这才想到蔡平仍跪在那里,便点头示意他起来。见蔡平似乎惊魂未定,他随手扯下腰间佩玉扔了过去:“今日你说了实话,这是赏给你的,只要日后你还记着我是这府中的大少爷,有什么要紧事来通报一声,我将来决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若是阳奉阴违……”
  蔡平哪里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警告是什么,连忙犹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小人知道,小人一定万事听大少爷的吩咐!”
  见蔡平决口不提蔡京,蔡攸不由异常满意。等到穿过小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方才愉悦地笑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准备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倘若这一次还不能一击中的,实在是天理难容。他就不信,高俅偏偏能够每次逢凶化吉!
  这一日,赵佶处理完了政事,便有内侍来报,说是陈国公主并驸马求见。他闻言立马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戏言,不由大笑了一阵,随即命传进来。果然,这两位齐齐拜见之后,便说是马已经驯服,此来正是请天子前去观赏的。
  兴致极好的赵佶立刻下令将那匹马牵去御苑,然后便和赵婧姚平仲及一群内侍匆匆赶去。等到他看见那高头大马上辔头鞍具一应俱全的时候,禁不住连连点头。
  “希晏,虽说你这马是驯服了,只不过如今似乎不止一个月吧?”
  姚平仲闻言脸色一红,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赵婧却不满意了:“官家,他早就驯服了马,只是因为前朝事情太多,他不想这个时候闹出什么闲话,所以才一直没有来求见,否则怎么会拖到今天?”
  “哦?”赵佶故意拖长了声音,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了赵婧几眼,见这个侄女最终不自然地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他旋即又是一阵好笑,“罢了罢了,女生外向,我原本还想替你多留他几日,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够。他既然驯服了这马,可是就要去河北上任了,难道你就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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