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134部分在线阅读
“你不是有那些人么,让他们替你打探这些消息,应该很容易。”英娘是唯一知道高俅在外头班底的人,此时自然不会忘了提醒。“你也别光顾着鄙薄阮相,他是当初曾相的人,蔡相不待见他,他这个时候就算改换门庭,又有谁会信任?倒是宫里的事奇怪得很,郑贵妃的淑宁殿自从出了一个韦美人之后,立刻又多了一个乔才人,听说,前些时日又册封了一个刘姓女子为郡君。虽然都是平常事,但全挤在一起,是不是就有些太过巧合了?”
“韦美人,乔才人……”高俅陡地感到心中一凛,一股很不妥当的感觉一瞬间冲了上来,这使得他立刻转向伊容,满脸肃重地问道,“自从韦美人之后,郑贵妃那里又有一个宫人得到了宠幸?一举而封才人,这也太快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那天还追问了郑贵妃几句。”伊容偏着头一想,便很肯定地答道,“郑贵妃说,乔氏和韦氏往日是最要好的,似乎还约定过先贵者当引荐后者给圣上,而这一次,乔氏还是在韦氏的宁芳堂得幸。为此,我还说郑贵妃太过大度了。”
韦氏先怀孕,然后便引乔氏为援,应当是为了固宠,这份心机着实缜密,不过要说此事是她区区一个女子策划的,那也太夸张了。高俅品评着其中意味,又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刘氏又是怎么回事?”
英娘摇了摇头:“先前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似乎最初只是掖庭的宫人。”伊容也随之摇头,她虽然在宫中多年,但毕竟自钦圣太后去世之后便出了宫,而后又只在郑贵妃王德妃那里走动,自然不可能熟悉只是寻常宫人所住的掖庭。
“唔,我会让人去探探情况。”高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联想到赵佶那棘手的病情,顿时觉得脑袋隐隐作痛。翰林医官院那批人都是给朝中贵人看惯了病的,等闲小病固然是医不好也医不死人,大病上的本事却难说,再加上那是一朝至尊,估计开药方的时候更是慎之又慎,仅拣那些温和的药方开。
“相爷!不好了,内廷来报,宫中走水!”
听到外头这乍一声叫唤,高俅只觉得头皮发麻,疾步上前拉开房门。不用再问,他便看到了西北面的一大片红光。漆黑的夜里,那片红光就犹如浓稠稠的血色一般,煞是可怖。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是眼下高俅心中唯一的一个念头。
第五章
祝融灾肆虐禁中
禁中大火燃起的时候,自然惊动官民无数。遥望着那冲天火光,街头巷尾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再加上先前赵佶的病倒,舆论的方向渐渐被导向了另一个方面。
“圣上即位后,这已经是第二次禁中失火了!”
“前一次是在崇宁二年大军西征之前,烧掉了中太一宫,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哪里遭殃!”
“你们忘了,圣上刚刚即位的时候也有过一次祝融之灾,只不过波及不广而已。”
“唉,先是圣上龙体有恙,然后是禁中失火,看来真的应了一句话,用兵不吉啊!”
议论中的人们看到开封府的官差和三衙禁军出来弹压秩序,慌忙四散回家,但是,怀疑朝局和担忧时势的阴影,却深深地在他们心底种下了。
高俅匆匆赶到禁中宣和殿的时候,蔡京已经先他一步抵达,正在那边声色俱厉地指挥禁军和内侍灭火,就连嗓子也有些哑了。彼时建造宫殿多用砖木,一旦失火,往往会火借风势四处蔓延,一烧就是一大片。看着那肆虐的火舌,他的心中却迸出了一个其他的念头——这一次烧了之后,又会花多少钱重建?
“元长公,此时火大,你我都帮不了什么忙,你还是休息一下!”高俅见陆续有官员赶到,便硬是将蔡京从火场拉开,又命一个内侍去取茶水。待到蔡京喘过气来之后,他方才低声问道:“你刚才问过了么,这火是如何起来的?”
“听说是有人失手打翻了油灯,不过火起得太快,那个小黄门措手不及困在了火场里,大约是逃不出性命了!”蔡京的脸上阴霾密布,隐隐竟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这种时候……这种时候闹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
真的是失手打翻油灯么?转过这个念头之后,高俅便暗叹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中国历代那么多王朝,每朝每代都会发生禁中失火的惨剧,就连北京紫禁城那样的宏伟宫城,也曾经烧毁过大半,更不用说现在了。他仰头望了望渐渐小下去的火势,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这一次只是烧了宣和殿,东西前后的小殿都没怎么受到波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到这里,他才突然想到了另一件大事,脑袋顿时轰地一下炸了开来,“对了,圣上那边元长公可曾派人前去奏报,还有正怀着龙胎的郑贵妃和韦美人?”
蔡京闻言遽然一愣,脱口而出道:“圣上那边我早就派人过去加强防戍了,只是却忘了那两边。不过禁中卫戍多由入内内侍省两个都知掌管,应该不会有所惊动吧?”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但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连身上衣服看上去也不太整齐。高俅定睛看去,见正是都知郝随,不觉大为疑惑。
郝随定了定神,连忙向两个宰相行礼,这才连珠炮似的报道:“蔡相,高相,适才宫中火起,慌乱之中,有人闯进了郑贵妃的淑宁殿,惊动了睡梦中的郑贵妃。所幸我正好带了人过去淑宁殿和宁芳堂护卫,当场拿住了那两个小黄门。不过郑贵妃被这惊吓唬得动了胎气,是不是……”
高俅起初还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待到最后郝随说到动了胎气,他的眉头立刻紧紧拧在了一起。“这种事还需要请示么,赶紧去翰林医官院去请医官去诊治!”
“小人遵命!”
见郝随拔腿便走,高俅突然又想起了那两个被拿住的小黄门,连忙叫住了郝随:“还有,那两个小黄门严加看管,决不能有半点闪失。等这边事毕之后,再好好审问事情缘由!”
“高相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郝随满口应承了下来,心中却不无庆幸。要不是他在宫中失火的第一时刻想到的不是救火而是去卫护两个有孕的嫔妃,怎么也不可能撞见这样诡异的勾当。现在看来,最近禁中连连发生的变故,说不定能够抓到一点线索才对。
高俅吩咐郝随的当口,蔡京一直是一言不发地在旁边呆着,及至郝随离去之后,他方才沉声道:“看来这场大火着实可疑,不能光靠内侍省和皇城司,待会你我一起去面圣,连同皇后宫中的那场所谓‘餍镇’,一起令刑部密查!”
“好!”高俅往深处一想,咬咬牙便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不能光想着息事宁人,若是不查,难以息悠悠众口。”
宣和殿的大火终于在燃烧了一晚上之后被扑灭,一来是当晚并无大风,二来则是蔡京最初的处置妥当,因此大火只是烧毁了宣和殿的主体,旁边的凝芳,琼芳,重熙,环碧四处小殿全都安然无恙。但即便如此,若要重建宣和殿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此殿自绍圣年间一直修到了崇宁初,耗费了众多土木钱财,孰料就在这么一场祝融之灾中付诸一炬。
早在火势被控制了之后,蔡京和高俅连同几个后赶到的宰执便匆匆来到了福宁殿请见,很快便见到了被惊醒的赵佶。深夜发生如此大事,赵佶自然是脸色难看,似乎只是强自克制着才没有雷霆大怒,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犀利如刀。
“这场火可真够烧得及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天宁节过后,朕病倒的当口来袭,岂不是坐定了朕的失德?天降德音……朕偏偏就不信这个天降德音!元长伯章建议得很好,查,一定要彻查,刑部若不能查一个水落石出,他们的俸禄就不用领了!”
听到盛怒之下的赵佶颇有些口不择言的倾向,对于淑宁殿发生的那段小插曲是否应该直言奏报,高俅顿时有些踌躇。但是,在看到了蔡京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他还是镇定了一下心神,又把有人闯入淑宁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此时,福宁殿寝宫之中一片寂静,能够听到的只有或粗或细的喘息声。
赵佶没有说话,一群宰执更是没有说话,此时的气氛,无疑是僵持得可怕。帝王无家事,家事即国事,正因为如此,历来帝王后宫若有什么变故,群臣莫不是紧张忧虑。良久,蔡京才用一声轻咳打破了这难言的寂静。
“圣上,此事不若和当初皇后宫中首告之事一起,由刑部处置。”他淡淡地瞥了其他人一眼,然后便解释道,“将所有相关人等交付刑部处置,一来可以消天下人的疑心,二来可以昭显律例威严。再加上刑部侍郎周鼎为人谨慎持重,可以委之重任。详查失火之事可以向外宣扬,至于首告和闯宫则一并令周鼎秘狱审理,如此既不失皇家脸面,也可将事情原委查一个水落石出。”
“周鼎……”赵佶皱眉沉思了一阵,这才想起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官员,“好,就让他去办吧。不过朕有言在先,此事原本就事涉构陷,倘若他不分黑白只知道用刑逼供,朕绝对不会姑息!”
“圣上所言极是。”高俅点头附和了一句,心头一块大石就此落地。秘狱审理是一回事,用刑逼供又是一回事。他对于六部中人了解得并没有蔡京透彻,只知道这周鼎似乎是一个能员,但能员是否会用其他酷烈手段,这就很难说了。
见赵佶面有疲倦之色,众宰执也不敢多留,一一行礼之后便先后退出。按照以往惯例,蔡京去嘱咐几个医官善加诊治,高俅也同时吩咐了曲风几句,这才一同出了大殿,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又折腾了一夜!”蔡京望着天边那一缕缕朝霞,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就是有再好的身体也打熬不住!”
高俅赞同地点了点头,大宋官员众多,对士大夫也极尽优容,就算宰相也不至于像明清那样忙得昏天黑地,像这几天这样变故不断的情况,可以说是数年乃至数十年难得一见。
“伯章,苏子瞻刚刚逝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旧师,于情于理你都得帮着经办一下,这几天你若是不能抽身,我便可代你几日。”蔡京的话语中听不出半点语气波动,仿佛只是提起一个平常的人。
高俅直直地凝视着蔡京的眼睛,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最后只得作罢。“也好,那这些时日便偏劳元长公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通过宰相权威解决,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借助别的力量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一直同行到都堂方才彼此告辞。这一日本就是蔡京当值,高俅出了大内之后,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应对,是该主动出招试探的时候了,虽然事情出自蔡京手笔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除此之外,还要探清楚是谁想要渔翁得利。不过,这样一环套一环的阴谋,若是仅仅是希图上位,冒的险未免太大了一些,那么,那个不知名的对手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六章
苏子由千里回京
“听说了吗,宫中烧了一座宣和殿,结果圣上雷霆大怒,竟然把事情发落到刑部去审理了!”
“是啊,以往都是昭告天降德音,然后就开赦天下罪人,怎么就这一次不一样?”
“废话,圣上和那些相公都有他们的顾虑,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否则查什么查?”
“喂,你小心些,别胡说八道,这些天开封府官差和三衙禁军满大街转悠,你想去蹲大牢么?”
“本来就是嘛……”
要说这天底下最言语无忌的,自然便是那等临街小酒馆。会到这种地方的大多是那些一天挣不到几十文钱的卖苦力汉子,丢个三五文,买一角最便宜的黄酒,然后再来一碟下酒的小菜,这自然是他们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酒意上脑之后,说话自然是百无禁忌,只不过,此时说到这个话题,他们还是很有些顾忌,彼此互视一眼便立刻截断了话头,谁也不敢再往下说。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角落里一个似乎是独自在喝闷酒的年轻人,浑浊的目光中却突然爆闪出了一丝精光。但是,他却并没有动,而是等到夜深人都散去的时候,他方才扔下几文钱又拿了一角酒,然后醉醺醺地出了酒店。
虽然那年轻人走路摇摇晃晃,但他却专拣那些阴森森无人的小巷子走,浑然不顾路上是否凹凸不平。这七弯八绕走了小半个时辰,他方才颓然靠墙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不多时,后面便突然窜出了两个人影,上前查探半晌之后,不由面面相觑,然后便低声商议了起来。
良久,两人上前抬起了那个呼呼大睡的年轻人,步履沉重地往来路挪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隐隐之间,还传来了两人低低的抱怨声。
由于之前刚刚加了翰林学士的官衔,因此苏轼的葬礼办得不失隆重,内廷的赙赠更是昭显了恩宠——赐绢三百匹,钱三十万(三百缗),赠银青光禄大夫,准葬眉山。苏过叩谢圣恩之后,当然知道那是高俅的臂助,心中又多了几分感激。而在苏轼过世后不到十日,风尘仆仆的苏辙便赶到了京城,却仍旧没有见到兄长最后一面。
“大哥……我终究还是来晚了。”
望着白茫茫的灵堂,苏辙几乎难以支撑身体。他和苏轼先后遭贬,相继离开京城,在贬谪途中只于梧州见过最后一面,谁料如今竟是天人永隔。自从赵佶即位之后,他先是安置永州、岳州,之后复太中大夫,提举凤翔上清宫,如今又得特旨允许回京,细算之下竟已经离京十年。见到往日苏府旧宅,他只感到黯然泪下,竟是说不出的凄楚。
“叔父!”苏过见苏辙如此失态,心中自是难过。虽然丧闻已经传给了他的两位兄长,但要他们一时赶到京城还不是那么容易,谁想最后竟还是苏辙先一步赶到。“爹爹临去之前一直念叨着您,还对伯章嘱咐了很久。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见上您一面。”
苏辙微微点头,强忍心头痛楚,恭恭敬敬地拜祭了兄长,之后才出了灵堂。见院中井井有条和昔日无二,就是一应仆役都是当年的老面孔,顿时触景生情,转头便向苏过问道:“你和大哥回京之后,这些当年的老家人都自己回来的么?”
“叔父,当年我和爹爹离京之后,伯章便收留了这些老家人,等到我们一回京,他便把人都送了回来。这些年,若不是他时时遣人探望,又命人延请了最好的大夫,爹爹恐怕也难以支撑那么多时日……”说到这里,苏过的眼圈登时就红了,“我准备送父亲回眉山安葬之后,便在那里盖几间茅屋耕读守墓,也免得再给他添麻烦。”
“伯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苏辙这一句感慨还没说完便听到了苏过的最后一句话,眉头立时大皱。曾经沧海难为水,似他这样在仕途上起起伏伏,自然听得出苏过的言下之意。“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能打归隐的主意?还是有人借题发挥,想要借大哥的死做文章?”
“叔父,你刚刚回京城,有些事情大概还不清楚。”苏过低声把最近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末了才不无坚决地道,“我先前听伯章的口气,似乎有意引叔父你们重新回朝任官,而这一点,想必是如今掌权的蔡相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这一次的事情分明是有人在暗算伯章,我左右不过是一介书生,还不若远离京城的好。”
苏辙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和兄长苏轼不同,在政见上,苏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旧党人士,当初宣仁太后执政的时候,他就曾经坚定不移地上书反对调停新旧两党,反对重新引元丰党人入朝。而在边地问题上,他则是一向认为应该量入为出,不应该光以开边为由,加重百姓头上的负担,所以在弃守旧地上也是不遗余力。正因为如此,他虽然也感念高俅对兄长苏轼的照拂,但是,要他和蔡京之流和平共处却是不可能的,甚至在政见上,他也和高俅截然不同。
“你也不必想得太远,在眉山守孝三年也好,毕竟,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他回头望着那块苏轼亲书的牌匾,脸色更是怔忡了几分。“我此次既是奉特旨进京,想必再请一道旨意护兄长灵柩回眉山应该也能获准。别说是我,那些元祐老臣都已经老了,即便恩赦回京任职,恐怕也……”
正好说到此处,他便瞧见了一身便服匆匆而入的高俅,目光交击之下,他的心中顿时浮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当年兄长苏轼的一片苦心,他总感到于理有益,于情却是难通,是以并未料到如此戏剧性的后果。一个曾经微不足道的年轻人,如今却名正言顺地主宰了半个朝堂,和蔡京之流平分秋色分庭抗礼,而且丝毫不露败相。对于曾经亲历过那段岁月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荒谬却又真实的神话。
“子由先生!”
由于是在苏府之内,高俅只是愣了一下便趋前施礼,却不料未曾完全躬身下去便被一双手臂稳稳托了起来。
“不管怎样,你如今都是宰执,大哥或可名正言顺地受你的礼,我却受不得!”苏辙百感交集地看着高俅,最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些时日你这么忙,还不忘到这里来,大哥总算没有看错人。”
到厅堂坐定之后,高俅才不无踌躇地问起了日后之事。说实话,苏轼为人爽直,时时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而苏辙却是君子霁风日月,沉静淡泊之处往往令人望而生畏。以往在苏府受学的时候,高俅在苏辙面前每每发怵,如今虽然位至宰辅,却依旧有一种局促的感觉。
“伯章,君子不党,这句话我曾经对你说过。”苏辙并没有正面回答高俅的话,而是淡淡地说道,“昔日元祐论河道,我与司马相公、文太师政见不同;而后论边地,我又和吕大防、刘挚不合。所以说,即使我在京任官,也必定是力执己见,对伯章你并无多大帮助。”
虽然早已料到有可能会得到这个回答,但高俅心底仍有几分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敬佩。苏辙曾经拜尚书右丞、门下侍郎,是真正进过政事堂的执政,论官位比苏轼当年更高,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却和兄长苏轼同进同退,并无一丝一毫的嫌隙,比起蔡京蔡卞的关系来,苏氏兄弟无疑是不知高尚了多少。
“子由先生的教训我自然记得,我自忖不是君子,是以做不到君子不党。”他索性坦然地微笑道,“但是,老师生前的教诲,我绝对不会忘记!”
苏辙盯着高俅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我现在肯定,你不是为了邀宠而急功近利陷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虽然我仍然认为朝廷在西北不该大动兵戈,不过既然你坚持,那必定是有理由的。但是伯章,你需得记住,开疆拼的是国力民力,倘若有一日民力疲惫再也不能支撑,那么朝廷还是只能弃地,到了那个时候就损失惨重了。为相者不仅仅是要看实绩,还得心怀天下兼济百姓,否则,哪怕你官做得再高,操守再好,也不能取得百姓的称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俅如何还会不知感激,连忙起身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子由先生的指点!”
既然点透了关键,两人的谈话渐渐轻松了下来,高俅也就顺势提出,希望苏辙能够推荐几个能干的年轻人。他原本只是本着照看苏门的目的随口问问,并没有报太大希望,谁料苏辙低头沉思了一会,便突然笑道:“若是说学问,我倒是有一个族孙元老颇有见地,如今在眉山埋头苦读。不过,他一心为学,怕是难以为伯章所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