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高永年在羌人之中颇有威望,麾下羌兵不少确实是事实,可是,他在西北打了这么多年仗,始终没有出过任何纰漏,高相是不是太过小心谨慎了?”无独有偶,童贯和王厚的想法一模一样,略一沉吟便笑道,“高相一定是在京城中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提醒一声罢了。既如此,王帅便遣人知会高永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就够了!”
王厚听童贯如此说,正好合了自己的意见,想了想便立刻动笔写成了一封急信,又命人送往鄯州给高永年。如今虽然西北战云密布,但毕竟仍未殃及鄯州一带,因此这主帅监军两人一忙活,便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他们并不知道,仅仅是数月后,这谶语便险些成了现实。
虽然奉命押解谿赊罗撒,但接到了政事堂密令之后,姚平仲便舍弃了原本准备好的囚车,用了一辆坚固结实的马车运送谿赊罗撒上京。他带着百多人日夜兼程地赶路,沿途几乎只在驿站中歇了三次。他和麾下军士固然还能支撑得住,谿赊罗撒却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自忖到了京城也是死路一条,谿赊罗撒这个在青唐呼风唤雨的羌族王子干脆不肯吃饭不肯喝水,若不是姚平仲喝令人强行给他喂食灌水,恐怕早就死在了半路。饶是如此,一行人也足足用了十二天方才赶到了京城。
由于谿赊罗撒属于叛臣,因此既不归刑部也不归大理寺,姚平仲将人一解到京城,便有政事堂书吏带着公文自去安置,也省却了姚平仲一番麻烦。他乃是奉旨回京的武官,因此未得圣意不敢私自回家,只得于禁中之外等候,那一身戎装顿时引得无数行人驻足,就连一些低品文官也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那个就是单骑拿获青唐王子的少年将军!”
“左右不过十六七岁嘛,真那么了得?”
“那当然,人家可是山西姚家的人!”
“怪不得,关中二姚当初可是赫赫有名,果然是将门虎子!”
听到耳边各式各样的议论,姚平仲顿时觉得心潮澎湃,暗暗握紧了拳头。身为姚家子弟,他既知道身上责任深重,又知道在外不能有半点举止失当,因此这一年多在军中可谓是奋力争先,终于拿到了这么一次大功。他一面在心中打点着待会面圣时的对答,一面想着家中情形,一时竟是呆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内侍一溜烟地自禁中跑了出来,左右扫了一眼便直奔姚平仲而来:“可是姚指挥?”
姚平仲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应声答道:“正是末将!”
“原来你就是圣上一直记挂的那个少年将军!”那高瘦内侍上下打量了姚平仲,突然笑道,“圣上在福宁殿召见你,只有高相一人在那,你用不着紧张,跟我来吧。”
姚平仲见来人一团和气不卑不亢,不由暗自点头,连忙跟在了那人后面。一路走着,他便听到那人不停地向自己说着宫中近况,显然是在提点面圣时应该注意的地方,不免揣测起了其中奥妙。待到临近福宁殿时,那人方才转过身来:“刚才那些都是曲押班交待小人告诉姚指挥的,圣上最喜年少将军,姚指挥少年得志,此番必定能得重用,小人便在此先恭贺了!”
对方突然这弯腰一礼顿时让姚平仲措手不及,只是一愣,对方便又站直了身子,这一礼竟是生受了。记起祖父教导的不能随意交结内臣,他只得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梁师成。”
进得大殿后,他还在思考那个梁师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及至下拜面君,他方才把一应杂乱的情绪全都丢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地应付起现在的场面来。
果然,只是片刻,他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姚家果然是后继有人,当日朕没有看错人,这样的少年英才,不去战阵上建功杀敌岂不是可惜了?起来吧,朕倒想看看这一年你有什么长进!”
姚平仲依言起身抬头,见御座上的天子官家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连忙低垂着头不敢仰视。但只是这一眼,他便瞟见了一边的高俅,心中顿时大定。
“不错,人是瘦了些,但精气神似乎与以前不同了!”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朝着旁边的高俅道,“不到十七岁便有这样的成就着实难得,他既然已经在战阵上立了功,朕倒有些不舍得再让他冒这样的风险了。伯章,不如直接编入捧日诸军……”
“圣上此言差矣!”高俅见赵佶又犯了这老毛病,连忙笑着打断道,“将门子弟正应该纵横沙场建立功勋,姚君瑞也是在战场上磨练了大半辈子方才最后任了殿帅,圣上现在将他留在了京城,岂不是磨折了一员大将么?”
“哈哈哈,伯章说的是,是朕想左了!”赵佶醒悟到自己失言,立刻遮掩了过去。“西北还有的是仗要打,当初神宗皇帝宿卫王恩也是凭一己之力在羌人之中竖不世威名,如今你也曾经充任朕的班直,不过十七岁便能在沙场建功,将来必定会为朕写下一段佳话!”
“圣上谬赞,臣愧不敢当。”姚平仲慌忙退后一步拜谢道,“臣蒙圣上钦点于西征军中效力,自然应当殚精竭虑报效皇恩。”
“唔,好!”赵佶闻言更觉大悦,他如今自己都不过二十出头,对于这些和自己年纪相近的人自然是好感多多,“你如今是马军营指挥使?”
“是。”
“先后两次建功仍为一营指挥是不是封赏太轻了?”
高俅知道这句话是问自己的,不由被噎得一愣。这还太轻,要知道,先前若不是王厚力荐,姚平仲最多得一个步军指挥使便了不起了,哪里会升得那么快?可天子官家嫌慢,他也只好朝姚平仲丢了个眼色,这才欠身答道:“圣上,希晏两次战功共转了六官,这已经是相当重的封赏了。他还年轻,圣上总不会让他今后无可晋升吧?王处道两次突出其功,朝中已经有人颇有微词,圣上若是爱惜他,不妨等他再立奇功时封赏也不迟。”
赵佶这才释然,当下又问了姚平仲军中景况以及西北形势,见其对答如流不免欣喜,最后便转头朝高俅道:“既然不便加官,他留在熙州也是闲置,毕竟那边最近不会有什么大战事。伯章,你看呢?”
听到赵佶的话,高俅突然心中一动,脑海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几乎是顷刻之间,他便为之前一直头痛的问题想到了一个答案,此刻顺势建议道:“圣上既然这么说,臣倒真的有一个好主意。圣上已经下令改鄯州为西宁州,而那一带虽经安抚,却仍旧是羌人众多。知西宁州高永年的麾下以刘仲武为副,蕃汉混杂,比起蕃将来,汉将反而更少一些,不如将希晏补进去?”
“西宁州?”
听到这三个字,赵佶和姚平仲同时思索了开来,一个在考虑是不是太危险,一个却在掂量高俅的用意。最后,赵佶略有犹豫地点了点头:“那便照伯章的意见办吧,不过,须得让一个人和他同去。就是那个……上次那个和姚平仲一同作为骑兵,并缴获谿赊罗撒黄屋旆旗的于达,就是他了!”
皇帝御口一张便为西宁州多了一千人,高俅顿时苦笑连连。不过想到不久之后那边很可能会有大战,他也懒得出言驳斥。多了两营一千人也好,再加上还有刘仲武在高永年身边看着,如果仔细些决不至于发生那种问题。对了,刘仲武……他似乎会有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儿子,究竟叫什么来着?天哪,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
第七章
高伯章面授机宜
刚退出福宁殿,姚平仲就见一旁廊柱下的曲风朝自己做了个手势,连忙快步走了上去。他曾经在御前当过几个月近卫班直,由于高俅的缘故,和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内侍押班交情也相当不错。
曲风匆匆把姚平仲领到了一间僻静的偏殿,这才笑道:“好啊,一出去没多久便换了一个七品官,将来打起仗来恐怕还要晋升,怪不得高相如此器重你!”
姚平仲连忙谦逊了一番,突然想起刚刚引自己进宫门的那个梁师成,于是顺便问了两句。谁料曲风却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出了一番解释。
“你应该知道圣上一向喜好书画,这梁师成略通文墨,又能够写得一手好字,所以一向在书艺局当差。前些日子,不知他怎么冲撞了蔡相,便被贾祥发配到福宁殿偏殿充当杂役,我看他年纪轻轻人又机灵,就多看顾了他一点,想不到他如此善于钻营。唔,内官不得擅自结交外臣,以后得空得告诫他两句。”
姚平仲原本便无意结交内臣,晒然一笑便丢在了脑后。
曲风也不再多提此事,左右看了看便压低了声音道:“适才高相进去之前曾经吩咐过我,让你面圣之后先回家。姚帅原本准备告病辞了殿帅之职,圣上一直不允,但据大夫看下来,恐怕熬不了多少时日,你此番回来正好也让他遂了心愿。如若晚间有空,你就到高府去,高相会在那里等你,说是有要事交待。”
听到爷爷病入膏肓,姚平仲不觉心中黯然。他上次离京的时候就知道姚麟时日无多,能够一直挺到现在,大约也是因为等着自己的缘故。他勉强按捺住心中激荡的情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曲大哥告知。劳烦你转告高相,晚间我一定去拜访。”
出了禁中,他便立刻直奔姚府,进了大门便朝姚麟的卧室冲去,几个家人竟是拦都来不及。一进房间,他却惊讶地发现姚麟办坐着斜倚在床头,看上去精神似乎不错,不觉喜出望外。
“爷爷!”
“你终于回来了!”姚麟含笑点头,招手示意姚平仲过来坐下,上下端详了一番,脸上喜色更甚,“很好,姚家总算是后继有人!”
姚平仲只觉喉头哽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在战场上固然是奋勇当先不惧受伤,可此时却分外神伤。身为武将者,最希望的就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这缠绵于病榻确实不是什么好死法。
“你爹爹当年将你托付给我,正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前程,所幸你也确实争气,不仅弓马娴熟,而且在际遇上更胜人一筹。不满十八岁而升到七品武官的,你还是姚家头一个!”姚麟爱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我的几个儿子孙子都不中用,既及不上你爹和你伯父,更及不上你。以后,姚家的命运,便要看你们这一脉了!大哥,有这样的子孙,你在天之灵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听到姚麟这么说,姚平仲顿觉心中更是黯然,便想方设法地出言转圜:“爷爷,你别这么说,大伯父他们……”
“好了,不说这些!”姚麟一口打断了姚平仲的话,用力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你应该已经面过圣了,圣上可有别的交待或是安排?”
姚平仲闻言立刻想起了那道任命,脸色不由迷惑了起来:“圣上召见时,高相提出让我去西宁州高永年将军麾下,说那边临近羌人战事不少,正好可以立功。可是我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对了,高相让我晚间过府一趟,应该另有交待。”
“唔。”姚麟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即又微微笑道,“高相此举必有其用意,总而言之,他对你相当看重,决不会陷你于危难。只看他当初荐王处道之前先让你和他接触,之后又让你去西征军内效力,便可知他步步为营的筹划功夫。唉,如若我当初没有一时兴起让你到他身边历练,恐怕但是弃河湟的罪名,我们姚家人便会受到无穷无尽的牵连,如今总算是勉强挽回了。只可惜了你伯父……”
姚平仲也听说过,因为王厚下湟州青唐的缘故,当初赞成弃守河湟的臣子全都受到了牵连,或贬低或不用,自己的伯父姚雄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此消彼长是很自然的事,再加上他如今人微言轻,只得保持沉默。
姚麟本就是一番感慨,此时自悔失言,连忙调转了话题:“我的病拖不了多久,好在你不是我的亲孙子,否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泡汤了。我半辈子征战沙场,要是老来还要拖累后人,那岂不是一场笑话?”
“爷爷!”姚麟的弦外之音,姚平仲岂会听不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京城名医遍地,爷爷的病不过是些许小疾,又怎么会……”
“好了,别说那些妇人家安慰人的话!”姚麟突然大发雷霆,狠狠拍了一下床板,“你是做大事的人,老是在我病榻面前坐着算怎么回事?天色不早,赶紧去用些点心,待会早些去高府候着,总不成要让高相等你吧?快去!”
姚平仲百般无奈,只得出了姚麟的正房,但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便径直去见几个伯父叔父和一干堂兄弟。大宋武官因为征战沙场生死难料,因此素来多纳姬妾,往往子孙众多。王韶有十子,姚麟膝下也有五个儿子,孙子更是不计其数。他此次加官进爵又是奉诏进京,姚家众人自然是欢欣鼓舞,他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完了大部分亲戚,而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高府。
大约是早早得了关照,他一进高府便被引到了书房,又有人送来了茶水和一应点心,然后便再也无人打扰,门外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他在路上原本就没有休息好,回来之后又是面圣又是回家探望,这一休息下来顿觉浑身疲惫,最后竟不知不觉地合眼睡着了。
高俅一推开书房大门便听到了一阵均匀的鼾声,先是觉得好笑,而后却又觉得感伤。那些文官子弟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只是吟诗作对,享尽家中荣华富贵,可这些将门子弟呢?西军之中父子几代人接连作战的不计其数,若非是这些人遏制了西夏羌人的势头,又哪来的什么承平盛世?大宋崇文抑武没错,畏惧武将坐大危及社稷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着,便能任由文官作践了那些武将!长此以往,这不是让将士们寒心么?
他随手掩上了房门,也不去打搅熟睡中的姚平仲,径直坐在书桌边看起了几封信。只是刚刚进来那一眼,他便知道姚平仲并未翻动过书房中的任何东西,只是这份心性便不是普通少年郎能够做得到的,因此看来,自己信任他并没有做错。就着灯光,他便提笔开始写一封封回文,这都是几个幕僚挑选出来需要他亲自答复的,毕竟,不是事事都能让人代劳。聚精会神之下,他几乎忘了面前还睡着一个姚平仲。
姚平仲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他才感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一睁开眼睛就几乎跳了起来。自己分明是在高府书房,而书桌前正在奋笔疾书的那个人分明是高俅!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睡着了,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
良久,他终究还是惴惴不安地开口唤了一声:“高相!”
高俅闻言抬头,见姚平仲满脸忐忑,不由笑道:“睡醒了?唔,已经快子时了,你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我让他们添了两次茶水都没吵醒你。”
姚平仲顿时大惭,嗫嚅了老半天才起身深深一礼道,“刚刚着实失礼了,还请高相见谅!”
高俅笑着点了点头:“没事,你连赶了十几天路,自然是疲累,这都是我疏忽了,本应该让你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来得及。我看你大概连晚饭都没吃,那里有厨房刚刚送来的点心,不必拘束,先垫垫饥!”
姚平仲本还想推辞,突然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只得讪讪地点了点头。一连吞下三块糕点,又痛喝了一气茶水之后,他方才缓过气来,连忙欠身道谢。
“好了,吃饱喝足谈正事。”高俅莞尔一笑,然后便正了正脸色,“你大概在琢磨,我为什么会让你去西宁州。说实话,如今熙州短时间内大约不会再有战事,那里大军众多,西夏不会以此作为矛头,反而是渭、延、庆三州更可能燃起战火。不过,你现在属于王厚麾下,我不想让你突然调到别处,所以,西宁州便是唯一的选择。”
他见姚平仲听得聚精会神,索性又毫不避讳地解释道:“知西宁州高永年你应该知道,此人麾下用了众多羌兵,为人又豪爽不拘小节,若是以前自然没什么关系,但现在我军克复青唐,与羌人结下了莫大的仇怨。西宁州乃是青唐重镇,一旦羌人来犯,里应外合也许还不至于,但只要高永年率兵出击,则难保是否会有危险。要知道,前番西征王厚是主将他是副将,少数羌人对他们俩恨之入骨,一旦出事断无幸理!”
不像王厚童贯那般不以为然,姚平仲以少年之身追随高俅已经颇有一段时日,对于每一个指令都是毫无异议地执行,此次更不例外。他霍地站了起来,郑重地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高相放心,只要我在西宁州一日,一定会小心防范!”
第八章
骄郡王强索东青
大宋在这边磨刀霍霍,辽国却还在歌舞升平。这也不能完全怪辽主耶律延禧喜好狩猎,因为那一帮朝臣也全都是喜好玩乐贪得无厌的性子。在暗中收受了女真人一笔黄金之后,国舅萧奉先便暗自扣下了萧乌纳要求防范女真的折子,在御前对答时更是信誓旦旦地托辞于女真人不过数万,不足为惧。有他这么一搅和,耶律延禧自然再也不把区区女真人放在心上。
享国日久,昔日纵马射猎弓箭娴熟的契丹贵族早已不复当年武勇。众多的皇亲国戚中,有一小半都是上不得马拉不得弓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带着大批人马到生女真的领地找乐子。生女真毗邻辽国领土的榷场之内,有一多半的商人都是这些契丹贵族的家奴,一旦看上女真人的货物便以不值钱的东西强换,甚至还有明抢的。不过,这些时日榷场中来的女真人越来越少,未免让那些习惯欺人的兵卒和商人有些气闷。
“说起来,最好的海东青在上京可以卖到数百贯以上,可那些主儿一旦来要,女真蛮子不但得差人跟着,而且还要保证鹰路的安全和一应供养!就说这儿吧,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要是送到五京之中少说也值个数万足文,可我们这儿一要,他们就不得不给!真是些软骨头!”
在那边口若悬河和榷场内几个新来军士闲话的是一个年长的老兵,他在榷场内干了十几年,早就和一干前来收购货物的商人熟透了,手下更是捞足了好处,因此死活不肯离开。此刻,他懒洋洋地靠在木栅栏上,眼睛却眼巴巴地望着那条通往榷场的小路。
“真怪事了,平日里一个月至少有几天会涌来几百个女真人,最近这几个月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新来的小兵似乎对此很好奇,稍稍凑近了一些问道:“莫非是女真蛮子恨这里的商人抢他们的东西,所以不来交易了?”
“他们要是有其他办法,这榷场还能开得下去?”老兵很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趾高气昂地道,“女真蛮子和高丽人不合,那边的生意当然是不能做的。他们又造不出什么大船,出海骚扰一下高丽还可以,要想再过海绝对不可能!咳,就凭他们那些蛮子的脑子,还想和别人做生意,做梦还差不多!”
一句话说完,周边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正在此时,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突然传来,所有人连忙往那条小路张望了一阵,见一个人影都没有,顿时有些茫然。倒是那个老兵使劲一拍脑袋,急急忙忙地朝榷场的另一个入口奔去。
“你们……别愣着,有贵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