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校对)第648部分在线阅读
迪特死了,一路上海森伯格对着迪特的尸体不断重复再见,再见?哪里再见呢?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迪特死前没有受太多折磨。在天堂里,死者的伤口会复原吗?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死者是海森伯格有生以来看到的最恐怖场面。据说,死前正预备投出一枚手榴弹,但略微迟疑,结果手榴弹在脸上炸开花。有人甚至拿他教训其他人,“这就是懦夫的下场。”
海森伯格并不相信。也有人说,是中国人发射的特殊炮弹造成的,海森伯格宁可相信,脸是被特殊炮弹炸烂的。第一次上战场的海森伯格被吓到了,对战场再也没有过去的憧憬,死亡比想像中更可怖,他觉得落入无边的恐惧。此时,海森伯格看起来毫无生气,如果不是手臂肌肉抽搐,还在呼吸,海森伯格会被看做死人。
躺在旅馆地板上,海森伯格已经没有气力呻吟或抱怨,只能感到身体的痛楚,听到周围伤员的呻吟,伤员呻吟声如魔咒在耳边萦绕,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地板很冰冷,一开始没有毛毯,没有任何保暖的东西可以减缓伤兵痛苦。旅馆里甚至没有止痛药,能够提供的只有水。有人绝望地喊救命。旅馆的人告诉海森伯格和伤员,医生很快就到,但一直没到。
在旅馆等了几个小时后,海森伯格和伤员被装铺稻草的卡车转到大的急救医院。所谓大的急救医院,条件稍好,有点药,不过仍然没有医生。麻醉剂用完了,护士为海森伯格清理伤口时,海森伯格感到钻心的疼痛。为了让海森伯格不尖叫起来,负责清理伤口的医护人员把皮带塞到他嘴里。
“如果觉得疼,就咬紧皮带,像个男子汉。”
一个伤员为海森伯格点燃一支烟,他抽了几口,觉得好像不那么痛了。因为咬住皮带,海森伯格嘴唇破裂,但仍一支接一支不停抽烟,直到不省人事。几小时后,旁人告诉海森伯格,医护人员拿走海森伯格最后一支烟。如果当时烟掉进草垛,他早就被烧死了,那人还数数他扔在地上的烟头,一共17支烟。
“17支烟!”看着地上烟蒂,海森伯格喃喃道。
望着周围呻吟的战友,海森伯格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德国永远不可能赢得胜利,很快会灭亡。如果中国人打到柏林,或者德国人的痛苦就会结束。
柏林市中心勃兰登堡门,从建成便见证了普鲁士和德国兴衰。1943年10月,一群消防员爬上勃兰登堡门顶,将勃兰登堡门铜皮屋顶悉数拆下,送进熔炉作枪弹。让大家感觉德国将再次输掉战争。苏联特使来到柏林求和的消息曾令遭受英美轰炸的柏林人兴奋不已,人们纷纷猜测与苏联媾和后,拥有大半欧洲的德国将很快击败英国,至少让英国求和。
但在德国人为进攻英国作准备,又心情复杂等待英国特使造访时,铺天盖地的中国远程航空兵四引擎重型轰炸对柏林狂轰滥炸,大规模轰炸清楚地告诉柏林人,希特勒激怒了一个遥远的东方国家。期待中的永久和平并没有到来,曾止戈散马的东线再次成为德意志帝国的噩梦。
1946年3月,为了报复德国党卫军对国防军战俘的杀戮,1500架中国轰炸机对柏林实施昼间轰炸,投下4000多吨炸弹,轰炸扬起的尘埃犹如意大利维苏威火山爆发,但柏林城最著名的标志:12根粗壮的多力克式立柱上的胜利女神及其驷马车下的勃兰登堡门仍然屹立不倒,成为希特勒口中“德国人民绝不会屈服”的象征。
日耳曼人绝不会屈服,官方宣传的确如此,但遭受美英联合轰炸和中国战略轰炸的柏林人想屈服却没有对象。轰炸下330万柏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地下室和地铁内忍受无比的惊恐。
“这就是柏林吗?”身形消瘦面疲惫不堪的胡贝图斯目睹柏林惨状,无比惆怅。熟悉的、自幼生活的柏林完全毁于战火。
座车在废墟上行驶,德国人有秩序的爬到大堆瓦砾间发掘可用之物,胡贝图斯感觉心脏像被刺刀刺中般,他曾经是纳粹党支持者,是皇室中唯一的纳粹党党员,曾相信下士是上帝使徒,是上帝派来挽救德意志的救星。经历四年战争后,他累了。此时,望着失去亲人、家庭和房屋的柏林人,心中疑惑和怀疑更重了。
“战争无法挽救德意志,只会毁灭德意志。”离开柏林五年,再次返回柏林,毁灭的柏林,让胡贝图斯陷入莫名感伤,感伤中带着愤怒。一路上,德意志帝国陆军上校胡贝图斯看到柏林四周建起绵密的防御工事,外围是阻击区,最里面包括国会大厦、皇宫、帝国首相府和政府各部,40万党卫军和冲锋队、警察在防御圈内修建大量街垒、混凝土工事及反坦克壕,职业军官一眼就看出工事粗糙牵强。
“中国人和伊万只要2小时零四分就能把他们摧毁,先站在那里大笑两小时,然后架起大炮和空军前进哨,四分钟就能把一切轰成碎片。”
“去巴伐利亚。”望着一无所有,在废墟间苟延残喘的市民,已经被解除军职的胡贝图斯轻轻吩咐。
第311章
德国的传统
十三世纪,一些虔诚的德意志武士为了参加十字军东征,组成修道会,被称为条顿骑士团。野心勃勃的德意志贵族邀请他们抢夺维斯瓦河附近的土地,维斯瓦河东岸地区被斯拉夫人部落拥有,部落叫普鲁士。
真正的普鲁士人早消失在历史中,但名字却留给霍亨索伦家族,霍亨索伦家族祖先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那个称不上王国的小王国,有了称呼,神圣罗马皇帝才能批准霍亨索伦家族在德意志世界外围建立一个王国。
条顿骑士本想招聘德意志人来维斯瓦河东岸定居,但这个地区土地贫瘾,气候阴湿寒冷,德意志人不被吸引。斯拉夫人被允许留下,条件是必须信奉基督教。几代人后,德意志人和斯拉夫人联姻,逐渐混合成新人种,叫容克人。
当普鲁士取得德意志众多邦国中的支配地位,德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使德国成为欧洲强国,全世界都认为半德意志、半斯拉夫人的容克精英是德意志人中最德意志的,实在极具讽刺意义。一些最普鲁士的普鲁士人,名字中还留有斯拉夫痕迹,例如,写《战争论》的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姓是斯拉夫人的姓。
随着德国逐渐富有,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杰出人才层出不穷,继续让东普鲁士支配德国显得荒谬。不过,最荒谬莫过于德国人在帝国存在的半个世纪里几乎没有抵御容克特权,俾斯麦使之成为可能。俾斯麦本人有深远的容克渊源,年轻时曾在农场工作,但容克阶层并不真正的信任或接受俾斯麦,容克贵族只允许他在一个特殊条件下创立帝国。
新帝国不是极权国家,而是由巴伐利亚、巴登、符腾堡等邦国组成的联邦国家,邦国实行半自治管理。在众多邦国中,普鲁士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新帝国宪法将权力集中在君主和由君主所任命的人手中,德皇同时保留普鲁士王位。组成新帝国的条件,就是容克继续保留特权。德意志帝国国会是立法机构,但根本没有权力。
随时间推移,国会中信奉民主和社会主义的人渐渐多起来,为了压制左派议员,容克谋求与工业资本联盟,这就是所谓钢铁和黑麦的同盟。德国选举制度使容克建立同盟轻而易举,因为大多数选票都在拥有土地和资本的人手中。在这种政治体系下,成千上万受过良好教育、有才华的专业人士对国家事务没有发言权,国家政治生活处于萎缩状态。
表面,国会有预算权,但实际上仅是个辩论社区。在英国和法国,立法机构,众议院决定总理任命。所以,选举人对权力有制约作用,可以被看作权力的限制者。相反,选举人在德国软弱无力。选举人中有党派,但党派无法通过竞争控制政府,被封建专治政府排斥在政权之外,德国政权掌握在德皇挑选出的一群容克人手里。
欧战给德意志帝国带来太多改变,长达7年战争,将四支属于王国国王的陆军整编为德意志帝国陆军,战争亦曾使德国成为“军营国家”。保罗·冯·兴登堡与埃里希·鲁登道夫领导的最高陆军指挥部,实际上形成军事与工业独裁的集团,将皇帝威廉二世排除在统治阶层之外,皇帝与国王的陆军成为帝国的陆军。
德国无法支撑时,为结束战争,最高陆军指挥部要求成立政府,与美英议和。德国修改宪法,实行多年来拒绝接受的议会制,体面结束战争。战后12年,曾经迫于现实成立的议会,完全脱离皇帝控制,政府成为议会政府,而非皇帝政府,完全出乎兴登堡与鲁登道夫意料。12年后,一名帝国陆军上士,成为帝国总理。”共和33年冯克茨《帝国岁月》。
和绝大多数德国乡村、城市一样,拜战神之赐,德国女人放弃皮鞋,改穿木底布面女鞋。汽车穿过街道时,人行道上的女人发出“咯嗒”的声音,让胡贝图斯感觉回到儿时的柏林。尽管同样是战争,以前却只有“城里人”才会陷入物资匮乏,现在物资匮乏却笼罩整个德国和欧洲。随着中国人攻入帝国本土,物资供给变得更加恶化了。
周遭变化拷问胡贝图斯内心,作为德意志帝国皇子,每个德国人都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承受的苦难,却拜曾为之痴狂的德意志复兴所赐。
“战争真能为德国带来复兴吗?”深思中,涂帝国陆军灰的桶车在巴伐利亚山区碎石路上行驶,转过一个弯,远远的胡贝图斯就看见它了,司机口中发出惊叹。
望着山顶,被云雾缭绕的新天鹅城堡,胡贝图斯想几年前,在希特勒支持下,新天鹅城堡完工,世人对城堡充满惊叹,最为恰当的惊叹声,却来自东方。它是真实的童话,新天鹅城堡在蓝天白云下,雾海缭绕中,乳白色外墙辉映金色阳光,灰色尖顶直刺苍穹。青山翠谷,层峦叠嶂中,像梦境童话般不染凡间烟火,又像丝绸般有触手可及的动心。
任何人来到这里,立刻会沉醉其中。美丽是罗曼蒂克,灵性的,像晨雾一样漂浮在眼前,伸手可及,却又抓不住;像仙界音乐,飘飘然飞在半空中,余韵从指缝中穿过不知去向;美丽是到人间散心的仙女,玩一会就走,留是留不住的,只在虚无缥缈间若隐若现。即便凡夫俗子,到此地来都会变得浪漫,浮想联翩。铁石心肠会变得比棉花更柔软。
这是中国总理新年时,收到陛下寄去的新天鹅城堡明信片时发出的感叹,他甚至计划在中国修建一座同样的城堡,如果不是战争,他的城堡已经动工了。中英美空军,都禁止对新天鹅城堡进行轰炸,飞行员亦不愿意不忍心毁去童话般的城堡,尽管城堡是德皇行宫。十年前,希特勒决定修完城堡时,就从巴伐利亚国王手中买下这座流淌国王鲜血的城堡。
“名义上的最高领袖。”通往新天鹅城堡道路上,一道道检查站、荷枪实弹的武装党卫军,令胡贝图斯感觉厌恶。五年前,在新天鹅城堡完工后,希特勒立即将皇室从柏林皇宫请出,理由是避免英国轰炸机的伤害,事实绝非如此。
1934年希特勒当选帝国总理,新一界国会在波茨坦教堂举行开幕仪式,为讨好皇帝及保皇派,希特勒选择3月21日,1871年德意志帝国第一届国会召开的日子,希特勒和皇帝将一个月桂叶花环放在腓特烈大帝棺木。十三年间,在文官政府步步进逼下,失去大多数权力沦为“名义上国家领袖”的威廉三世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一个月后,在皇室和保皇党支持下,希特勒宣布废止德国传统,各王国和各邦自治权,解散普鲁士以外各王国和各邦议会,依据德国国会议席比例组成新议会,随后又取缔工会,解散老对头社会民主党,昔日盟友民族党及保皇党在内一切政党,宣布纳粹党是唯一合法政党。直到次年年底大清党,希特勒才在6700万德国人中巩固了他的绝对大权。
在6700万德国人中,投希特勒票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在集中营、枪杆和斧头威胁下沉默。35年10月清党时,很多人不是纳粹政敌,连皇帝威廉三世四子弗里德里希·格奥尔格·威廉·克里斯托夫和次女塞西利娅都因“图谋恢复帝制”被戈林拖上法庭,接受聆讯。
面对希特勒的狂妄,皇帝威廉三世只能保持沉默,甚至不得不让步,彻底沦为“名义上的国家最高领袖”以换取儿女安全,但最终四子和长女仍不得不流亡海外。皇室成员都像威廉三世,保持沉默。纳粹党员胡贝图斯,不仅如父亲一样默许纳粹在德国统治,并配合纳粹利用,胡贝图斯还像哥哥们一样,以皇室成员身份出现在战场上,为德国效力。
“必须坚守德国人忠于职守的本份传统。”父亲无奈接受现实,曾如此对自己和四个兄弟说。忠于德国还是希特勒,这是个问题。但作为德国人,即便不是皇室也必须忠于德国,战争时期德国不能容忍背叛。
从城堡内走出的路易,看到帝国陆军桶车驶入城堡,便迎出去,路易皇储已经很久没有离开新天鹅城堡了,更在长达6年中,未见过弟弟。
“胡贝图斯!”
“二哥!”路易和胡贝图斯拥抱后,打量对方,从二哥眼中,胡贝图斯看到他内心失落。十五年前身为皇储的大哥因与平民结婚放弃继承权,路易成为德意志帝国皇储,像囚禁于笼中的小鸟,在重重“保护”中,失去自由。少年时,路易和自己一样,都是听叔叔的故事长大,尤其是路易更是极度崇拜叔叔,普鲁士亲王埃特尔·弗里德里希。
他是德皇威廉二世的二儿子,在上次战争中,曾在德军精英部队普鲁士第一步兵警卫团服役。曾被法军击退,临近崩溃边缘,普鲁士王子埃特尔受命于危难时刻,指挥该团。他敲鼓走在部队最前方,带领重新集结的部队实现成功的反击。路易曾经希望像二叔,在军中服役,尽王子的责任,但皇储身份却使他不得不呆在新天鹅城堡。
希特勒认为,远离皇室远离柏林有助于他对德国威权,尽管同样需要皇室在象征性行动中支持,作为德国人,皇帝、皇储,对此只能默许,为了德国。柏林已经被彻底炸毁,皇宫也毁去大半,只有勃兰登堡门,依然耸立。胡图贝斯带来的消息并未让路易伤感,坐在沙发上静静倾听弟弟转述路上看到的情景,德国人正在遭受苦难。
望着描述路上惨状,悲愤的胡图贝斯,路易静静倾听。胡图贝斯所说,早已不是新闻,他离开德国太久了。
“你为什么离开帝国陆军?”
“他不准许部队撤退,但在优势敌人面前,一味坚守是草菅人命。战争越打越原始,德国没有足够士兵、坦克、大炮和飞机。东线,德国在和机器打仗,德国每打一炮,中俄联军则以百倍回击,战争根本没有胜利希望。”
胡图贝斯悲愤不已,但同时确信自己怕已成为皇室耻辱,不敢面对路易的目光。如果自己不是皇室成员,一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所以,你违背希特勒的命令,下令部队撤退?”
“是……是的。”胡图贝斯颇为惭愧。
“你为什么违背他的命令?你曾经是他最忠实的拥护者不是吗?”路易反问。
现在他和六年前判若两人,六年前胡图贝斯充满朝气,曾和所有人一样,叫嚷着向英法复仇。父亲,德国皇帝尽管对希特勒不满,但却极力支持希特勒向英法复仇之举。希特勒胜利时,新天鹅城堡亦如德国其它地区,陷入狂欢,欢呼德意志帝国胜利和复兴。父亲签署法令称:此后,德意志帝国黑白红三色旗与万字旗并悬,三色旗使人民追忆德意志民族光荣,万字旗为德意志民族复兴象征,二者联合,足以代表国家更新与人民团结。
黎民百姓对国家眼不能见,手不能触,代表国家者惟有国旗。纳粹用了7年,方才实现万字旗与黑白红三色旗并悬,现在德国,却只能看到万字旗。
“路易,你没去前线,任何有良心的军官都不会命令手持简陋武器的士兵向武装到牙齿的中俄联军进攻,抵抗坦克和火炮的,只有士兵一撕即破的身躯。我有责任保护士兵,所以命令撤退。”
望着悲愤的胡图贝斯,路易淡淡地问:“你后悔下达撤退命令吗?”
胡图贝斯摇摇头,后悔?只后悔加入纳粹党,对希特勒宣誓效忠。
“如果还有机会,胡图贝斯,你还会下达撤退命令吗?”
“不!”胡图贝斯的回答令路易一愣,答案与之前的相距甚远。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命令部队向中国人投降,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们。”胡图贝斯激动地说。
撤退命令并没有保护士兵,士兵在其他人指挥下,再次被驱赶上战场,再次沦为炮灰。胡图贝斯后悔为什么没有投降,自己的牺牲毫无意义。
“胡图贝斯,你很有勇气。”
“如果我真有勇气,或许……”胡图贝斯欲言又止,盯着墙上油画,墙上悬挂四代德国皇帝画像,他们开创的德意志帝国已经被摧毁,被一个上士摧毁。德国毁灭时,上士不会流一滴泪水。
在上士眼中,要么德国赢得世界,要么德国从世界消失,因为这是德国人选择的命运,但德国人其实无法选择,是希特勒代表6700万德国人选择的命运。
“奥斯维辛!”路易没头没脑说出一个词。
“戈培尔说是中国人的谣言,我相信那是事实。”东线服役时,胡图贝斯曾亲眼目睹党卫军暴行,曾试图阻止,但最终不了了之,帝国陆军对党卫军没有辖属权。
“谁能想象竟然是真实的?德意志的严谨与科学,竟然用于精确屠杀。”路易闭上眼睛。过去几月,只要打开非德国广播,都可以听到中俄联军在波兰发现集中营,集中营内大屠杀震惊世界,德意志民族声望遭到毁灭性打击。甚至连父亲都多次从恶梦中惊醒。父亲非常后悔为一己之私,坐视恶魔成长、膨胀,无法制约。这是德意志的耻辱。
路易皇储相信,即便百年后,世人仍将牢记德国在波兰集中营中对犹太人犯下的罪行,或许犹太人并不讨人喜欢,行为卑贱可耻,但用大屠杀方式将犹太人彻底从世上消灭显然违背人伦。
“上帝创造犹太人,必然有用意,作为凡人,没有权力剥夺一个民族的生存。即便几百年后,这都将是德意志帝国无法洗去的耻辱。”
“路易,几百年后?明年,还会有德意志帝国吗?”胡图贝斯悲伤的回答。德国灭亡已成定局,德国必败无疑。
“中国人会在年底,最迟明年年初就会打到柏林,占领德国,他们还会准许德意志帝国存在吗?或许,我们将不得不流亡海外,一切都是命运。”胡图贝斯黯淡神伤,“到那时,就没有德国了。”
“没有德国了?”路易喃喃自语。
没有的,只是德意志帝国。中俄联军占领后,会扶持共和制德国。将目光从四代皇帝画像移动到祖父在凡尔赛宫登基的油画上,胡图贝斯目光凝重。几世纪建立起的德意志帝国,难道由此毁灭吗?望着油画上高举军刀欢呼的元帅将军,胡图贝斯回想起与一些军官的接触。德国军官试图恢复帝国制度,最起码挽救德国被彻底打败,自己却拒绝了他们。
是效忠德国,还是效忠希特勒,一个月来,胡图贝斯一直在思考,至今都没有答案。忠守职责是德国传统,作为传统守护者,他知道自己不善于担当传统破坏者的角色。
“德意志帝国建于战争,将毁灭于战争。”视线随兄弟目光移到油画上,路易心中浮现出一句话,让路易倍觉恐惧,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担忧感更重了。
“意大利退出了战争。”路易弱弱道。德国盟友意大利,两年前退出战争,准确说是意大利王国退出战争,意大利国王政变,软禁墨索里尼与盟国谈判退出战争。
“希特勒不是墨索里尼。”胡图贝斯嘲讽。墨索里尼建立了沙滩上的法西斯政权,希特勒却拥有稳固的德意志帝国。
与浪漫的意大利人不同,即便德国人意识到被疯狂的希特勒绑架,仍然会随着希特勒战车粉身碎骨。绝大多数德国人不理解反抗希特勒与背叛国家的区别,德国人不会背叛国家。德意志民族拥有“忠于职守”的传统,使得反抗希特勒的举动等同于背叛德国,谁会去认同叛国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