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校对)第132部分在线阅读
“天!这西北派来的是什么样的二百五!”在听到身边那个戴着副眼镜,胖乎乎看起来一副笑容可掬模样的范专员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吴晋藩差点没跌破自己的眼镜,此时范鸿飞在吴晋藩的心里直接从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上升到了二百五的地步。
“啪、啪”看着眼前这个站在那以一个军人身份回答自己之前威胁的范鸿飞。古达筛夫面带着微笑为其之前的表演鼓掌,不错就是为其表演鼓起了掌。在中国古达筛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勇气的外交官,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第一个,这正是古达筛夫鼓掌的原因。
“沈先生,作为个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作为一名外交官我并不认同你的愚蠢,在你说话的时候,你显然无视了中国和俄罗斯帝国实力上的差距,就像17年前你们的太后以惊人的勇气向全世界宣战一样,她的勇气很让人钦佩,但是结果呢?八国联军在你们皇宫中进行了阅兵。我想现在您需要的并不是热血上头的勇气,而是冷静的坐下来就此事进行合理的外交交涉。”出于尊敬当然也是提醒古达筛夫如此开口说道。按照外交部的指示,对于克穆齐克旗之事,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拖,拖到国内乱局结束为止。毕竟现在彼得格勒的混乱,使得俄国不可能答应中国人的任何条件,所以只有拖到时局明了,到时才能真正的进行交涉。
“沈专员的车来了!”当沈鸿飞的座车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早在等候在使馆区外的各个报社纪者都焦急地等待着交涉结果,几乎是一夜之间,唐努乌梁海成为了中国最知名的一个地方,几乎所有报纸都连篇累牍的报道着发生在唐努乌梁海的惨案,占据着半个版面的九个国商被吊在绞架上的照片,更是刺痛了大多数国人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正当人们准备质问中央政府的时候,这时候突然从政府内传出消息,西北边防公署将全权负责与俄人交涉事宜,西北边防公署这个名字人们从未听说过,直到从报纸上看到西北边防公署的详情之后,人们才算明白什么是西北边防公署。所谓的西北边防公署就是察哈尔、绥远、热河三特别区的联管机构,负责三区以及蒙古军政边防事物,而西北边防公署设在西北工业区内。虽然人们不知道新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会提出什么样的交涉条件,但是想到其主导的复兴党党章,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西北会在此事中让步。
“看样子交涉的结果不太好啊!”当看出范鸿飞的座车驶出使馆区后,邵振清看了一下手腕上西北制造的“梅花牌”手表,从他进去到出来前后不过只是五十多分钟而已,邵振清知道恐怕十之八九交涉失败,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诸位新闻界的朋友,鸿飞身为西北边防公署外事专员,此次奉命赴京与俄人交涉克穆齐克旗惨案三十五名国商被残杀之事,然俄人狼子野心,欺我国势之弱,其未显交涉之诚意,更视我等如草芥,全然不顾唐努乌梁海是我国国土之事实,其后理屈词穷,竟放言以武力相威胁,道公理在大炮射程之内,与此强盗已无任何交涉之意。然克穆齐克旗三十五名国商惨死之事绝不能善了,唐努乌梁海之神圣更不能容俄人侵占。鸿飞虽是一介书生,然此等国耻不敢相忘,国家之利更是不敢有损,今天就请新闻界的朋友和诸位爱国人士作个见证,虽交涉刚刚开始,但鸿飞在这起誓若是做出任何有损国家利益之退让,鸿飞愿意自裁以谢天下民众,鸿飞尚有公务在身,诸位告辞!”
看到在使馆区外这几十名记者,还有数百名穿着校服的京城各校的学生,范鸿飞打开车门后,扶着车门站在车门旁大声发着自己的誓言,范鸿飞不知道为什么临行时主任交待一定要高调行事,在面对记者时不需要说什么外交语言,只需要尽可能挑动情绪就行。
“见到她时应该说些什么?”站在飞艇旁的草地上,司马心里百感交集的仰首看着如洗的碧空。FK-01型小型客运飞艇漂亮的身躯至今还是没有出现,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吧!此时的司马心中带着一丝期待,竟然还有一些紧张,司马一想到再见到她,心里竟然有些手足失措的感觉。
“南宫,去发着电报询问一下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来到。”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可是天空中还是没有飞艇的身影,于是司马便开口对身边自己的副官开口说道,虽然明知道采用氦气作为浮空气体的FK-01型客运飞艇实际上是西北最安全的飞艇,但是司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担心着路上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是!”看着主任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南宫略带着一丝笑意的回答道,然后朝百米外的塔楼跑去,去那里联系一下至今还没有到达西北的那条飞艇,南宫一知道为什么主任会这般的担心和急切,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是如此。
“父亲!你看那边的牧场!真是太漂亮。”透舷窗看到地面牧场陈婉云面带着喜色开口对坐在对面的父亲说道。此时的陈婉云心中充满了期待已久的喜悦,为了在父亲面前掩饰这种喜悦,陈婉云只能用这种最简单办法来掩饰自己。
“婉儿,你已经一年多没有到过西北了吧!”看着满面喜色的婉儿,陈毅若有所想的开口问道,对于舷窗外地面上的牧场陈毅早已经没有了兴致,陈毅此时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陈毅从没有想到第一次来西北,竟然是以下属晋见上级的方式。
“嗯!一年零三个月……”听到父亲的问题后,陈婉云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回答道。待话音一出,陈婉云的脸唰的瞬间通红一片,下面的半句立即止信不说了。此时陈婉云心里仍然处于被喜悦情绪所笼罩,陈婉云没有想到昨天父亲竟然会告诉自己,今天到西北,只要一想到回到已经离开一年零三个月的他,陈婉云心中就被一种空前喜悦所笼罩着,这也是为什么陈婉云在回答父亲问题的时候,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如此回答的原因。
“婉儿,如果……!”对于女儿可以清楚记住离开西北的时间,作为父亲的陈毅并不觉得好奇,同样陈毅也知道女儿在过去日子里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和西北的那个人一直通着信。
如果说西北的那个人仍然是个单纯商人陈毅会毫不犹豫把女儿嫁给他,毕竟这是女儿的选择。但是现在陈毅不禁有些犹豫了,毕竟现在那位已经进入政界,作为一名政客陈毅当然知道政界中很多规则,他们更多时候是考虑到利益,尤其是婚姻更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陈毅不希望把这个自己四个儿女之中最喜爱小女儿托付给一名政客,但是看到女儿的模样,陈毅知道女儿已经把心丢在了这里,看着女儿偶尔露出那副思念一个人的模样,陈毅脑中不禁想起了她的母亲,她母亲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顺其自然吧!”看着女儿一副娇憨的模样,陈毅在心里自语到,陈毅不知道像自己女儿这样全无心机的人嫁给一名政客是福是祸,但是陈毅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阻止的,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希望能用这份嫁妆换到婉儿一生幸福吧!”看着女儿这会呆呆看着窗外天空的模样,陈毅脑中想到了那个曾经一样在窗前等了自己十多年的女人,也就是婉儿的母亲她也许就是用着同样神情等着自己回家。想到这陈毅在心里作下了一个决定,给女儿带着一份厚重的嫁妆,陈毅只希望那份嫁妆能够换到婉儿一生的快乐。
“团长,您觉得这次邀请咱们来西北,司马主任会不会……”看着坐在沙发软座上团长在那自若地喝着茶,吴兴砟开口说道。自从上了这飞艇,吴兴砟心里头总是伴着强烈的不安。
“老吴,你是四团参谋长,咱们过去大半年和西北之间的事,你都知道,我在这问一句,过去大半年时间,西北给了咱们什么?”听着自己参谋长说的话,高在田便放下手中茶杯,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眼前有些不安的参谋长开口问道。
“团长,那时候是过去,现在不一样,咱们骑四团被中央划入了西北边防军的序列,西北边防军里头可都是司马嫡系民团部队,像原来第五师还有热河、绥远的部队都被打散编成了新部队,现在在这个西北边防军里头就咱们骑四团一支部队是成建制进去的,万一……只怕到时,咱们总得以防万一不是。”对于团长的回答吴兴砟并不敢认同,过去两家关系不错,那是因为大家是朋友,可是现在却是上下属的关系,他司马怎么可能坐视自己部队里头有一支非嫡系部队存在。
“你觉得一个能把部队交给其他人来管司马会没有那么点容人之量,老吴啊!这过去大半年司马对咱们第四团是什么样?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好了,老吴,我知道你是为第四团好,不过从事今以后骑四团就是西北边防军的骑四团了。”此时高在田与其说是在劝自己的参谋长,到不如说也是在劝自己。原本此次入蒙,高在田还想利用这天高皇帝远的机会,把骑四团扩编成骑四师,可是现在高在田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对于西北军纪高在田还是有所耳闻,再则西北边防公署绝对不可能坐视自己的部队私自扩军。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想到那位已经一年零三个月没见的女孩子,司马忍不住在脑子里勾勒着她的模样,那个清丽可人女孩子的模样总是可以触动司马的心弦,如是放在后世,像她那般漂亮清丽的女孩子,也许是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
“我叫陈婉云,谢谢你救了我!”司马脑子里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时的场景,那个脸上仍然挂着泪痕,一双灵动大眼中透着不安的女孩,娥眉之间还透着无限的委屈,当时她显得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有些凌乱的黑发和些许灰土遮住了她清丽的容貌,但是司马还是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被那双灵动中带着惶恐的大眼所吸引了。
“呵呵!也许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到那个身材娇小总是带着娇羞小儿女神态的女孩,司马自言自语地说道,从她送给自己的翡翠簪子中,司马知道了她那份心思后心中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可是司马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现在司马觉得她是自己不错的选择。
随着西北的影响越来越大,一直以来因为司马都保持着单身的原因,所以自然司马的终身大事就成了西北民众和国内报纸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司马的终身大事此时已经不再是司马自己的事情了。
尽管面对质疑的时候,司马曾经用把自己一切都献给这个国家来作为掩饰,但是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至今仍未娶妻着实引起一些风言风语,所以现在总是会有一些人会劝司马尽快结婚,甚至于还有一些人为司马说亲,其中不泛内地官员富商的女儿,甚至于其中还有那么一位在历史上甚至于在全世界都属知名人物的一个女人,但是最后司马只能开口婉拒,如果非要结婚的话,司马宁愿选择那个第一个向自己表示好感的女孩。
“不知道爸妈能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想到自己如果娶了这么一年龄实际上比自己大上近70岁的女孩,司马忍不住笑了一下在心里说道,一直以来这恐怕都是司马心中一个坎,否则的话当初司马怎么可能把那么一个漂亮女孩从自己身边送走。
“来了!”就在这时几个眼尖的人看到了天际边出现了一个白色雪茄烟形飞行物,于是便开口喊道,听着声音司马朝空中看去,果然在空中看到那熟悉的FK-01型客运飞艇优美的身躯。
当看着飞艇在矢量涵道式发动机调整下,缓缓向飞艇场降下的时候,原本心里有些紧张的司马这时倒变得坦然了起来,要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当飞艇停稳后飞艇里的乘客开始下艇的时候在一片灰黑色服装中,司马看到了一片淡黄色,是她!尽管距离十数米,司马还可以看到那个总是不时浮现在自己脑中的那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子,此时她面色中带着丝许惊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那么惹人怜爱。
“陈伯父、婉云小姐,欢迎你们来到西北!”收敛了一下心神,在距离陈毅还有数米的地方,司马就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握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老者手的时候,司马开口说道。尽管是在和眼前这位驻蒙大员说着话,但是司马眼光总是不由自主朝陈毅身后的陈婉云看去,看着她一副娇羞神情,司马心里忍不住一动。
“呵呵!司马主任,多谢你年前救下小女,早想向您当面道谢了,只因公务繁忙一直都被担搁了,还请司马主任见谅。”尽管从眼前这个年轻公署主任对自己称呼中看出了其亲近之意,但是陈毅还是坚持用官称来称呼,毕竟现在蒙古可是在西北边防公署辖管区之中。
“陈伯父客气了,这次冒然请您和高团长来西北,实是有事相商,还望陈伯父不要见怪。”对于眼前婉云的父亲这么一位前清探花、翰林院学士,如此这般司马便笑了笑开口说道,虽然有些尴尬。
“兄弟,没想到一别十月,现在你小子混大发了,越来越出息了,竟然当上西北边防公署主任了,我骑四团也被划到你麾下,没旁的,从今以后高三升这条命,就是兄弟你的了,骑四团上下二千三百多兄弟从今以后就是西北军的马前卒。”
刚一下飞艇,穿着一身羊皮大衣的高在田这会就走到司马前面,给了司马一个热情的蒙古式拥抱,同时大笑着开口说道,整个人显得很是高兴。
……
“咚、咚、咚”在西北第二机械集团火炮厂身管锻造车间之中,4000吨水压机在工作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是这间身管锻造车间中唯一的声音,这台美制自由锻造水压机,是整个西北最大也是最重要工业成套设备之一,这台总重量接近2000吨的美制水压机是公司通过走私的方式从美国高价购得走私回国,以满足军工以及重型机械制造的需要。
它能把二百吨,甚至于五百吨加热后的钢材像揉面似的压制成各种不同形状的钢件,这种经过锻压过的铁块,其内部变得密实、均匀,而且有韧性,制成轮轴、身管等不易断裂,寿命也自然更长,是火炮身管制造和重型机械制造厂在生产上不可缺少的设备。
“六千吨自由锻造水压机,可以满足制203毫米以下舰炮制造需求,而目前你们制造的火炮最大竟然只是105榴弹炮,不知道是你们太过于保守了,还是太过了谨慎了,用如此庞大的设备生产105榴弹炮身管,完全就是一种浪费。”看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炮身管粗坯,在吊车抓起随后被放在这个巨物下被锻造成型,马克·阿索勒夫看着竟然用这样的庞然大物生产这种十吨蒸汽锤就能生产的炮管,在那里摇头叹气到。
“马克博士,这种4000吨水压机我们主要是用来制造发电用蒸汽轮机大型机轴以及其它重型设备的大型配件,目前只是为了提高105榴弹炮产量,我们才会使用其参与制造105榴弹炮的身管,再说我们西北地处内陆,完全没有必要生产大口径舰炮。”在一旁的李先杰听到了马克·阿索勒夫抱怨后便开口说道,作为马克翻译的李先杰显然有些无法接受马克·阿索勒夫这种指责,毕竟这台大型水压机虽然是在火炮厂中,但是其却是为西北大多数工厂生产重型配件,反倒生产身管倒是很少有。
“你们这是在浪费产能,大口径舰炮并不是只能用在军舰上,你们这里靠近铁路,在工业区内也有数十公里铁路网,制造装甲列车显然要比修建碉堡,更适合保护西北,装备着大口径舰炮的装甲列车不仅仅可以保护西北,同时可以用作海岸防御,而且可以用在要塞之上。”听到自己身边的翻译如此辩解后,马克·阿索勒夫开口说道。
作为一名火炮专家,马克·阿索勒夫需要在这里找到自己所善长的工作,大口径舰炮可以直接应用在装甲列车以及要塞上,这是马克·阿索勒夫在这里的工作。
“马克先生,正如您说的那样,这台庞大的四千吨自由锻造水压机,生产这些产品显然不能发挥出其能力,正如你说的那样,装甲列车很适合这里,我想您应该可以为装甲列车以及要塞生产出合适的火炮,并非常乐意出任西北火炮研究所技术主管,我叫史道姆·格威尔,西北第二机械集团经理。”正好听到马克·阿索勒夫话的史道姆笑着开口说道。
尽管一直自认是个火炮专家的史道姆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能力仅局限于曾经参与研制过7毫米野炮以及105榴弹炮的改进仿制,而在设计要求更高的大口径火炮时候,史道姆发现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设计出性能足够精良大口径火炮,而现在这个叫马克·阿索勒夫的火炮专家的出现就完美解决了这一点。作为一名专门从事大口径舰炮设计制造的火炮专家,他完全可以设计出适合陆用大口径火炮,当然就像他说的那样,也许装备着大口径远程火炮的装甲列车对西北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55章
公路
“咚、咚、……”在距离张家口数百公里外的威井附近一座并不算高大的无名石山处,虽然冰雪尚未消融,但是此时被炸开的山体中数十名穿着厚实的棉衣,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操作开山风钻在那里凿岩开着炮眼。在山下有数十辆五轮车、卡车在那里排着队等待着装载机为其加装大小不一的石料,在距离采石场大约两百多米外一台五轮车正在把碎石倒入工作着的碎石机之中,整个采石场几个月以来都是如此繁忙。
“放炮嘞!”
“放炮嘞!”一个工人在得到放炮信号后便站在一辆闲置的五轮车上,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随着这个工人扯吼声,原本在那里忙活着的工人们都连忙撤了出来,这几个月以来的工作,让他们明白放炮开山时如果不躲起来会有多么的危险。
“轰、轰、轰……”接连数十声爆炸声从远处的采石场传来,虽然距离差不多有一里地,但是在帐篷中的江华强,仍然可以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轻轻震动。
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皮制大衣的江华强,在经过长达四个月风餐露宿之后,已经远没有初来西北那份如绅士般的装扮。尽管身上黑色皮制大衣仍然是当初那件大衣,可是大衣衣摆处数个粗糙缝缝补补的口子,还有一脸乱蓬蓬的胡子、配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任何人都很难把这个人和那个注重风度、仪表的江华强联系在一起。
“江工,井威至叨林之间三个施工段已经有两个开始铺设基料,另一处正在铺设三合土地基,按计划完工没有任何问题,咳……咳!现在湘生那边的进度有点儿拖了下来。”同样一头一脸乱蓬蓬的李潭一边咳着一边开口向自己老师汇报着自己工段的施工情况,李潭用冻的乌紫的右手着地图说道,只有四个半手指的右手指在黄色地图上显得很是显眼。
“语乐,辛苦你了!”看着那只有四个半手指的右手,江华强带着一些抱歉说道。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坚持再冷也要完成公路勘测,恐怕李潭右手也不会冻掉半截手指,在零下四十多度甚至更冷天气里进行野外勘测,结果可想而知。当张库公路在张家口完成开工议式之后,整条公路基本上沿原张库老倌车道进行勘测设计,基本路线是从张家口出平门,过黄土梁、万全、膳房堡,登神威台坝至张北,出张北经庙滩、黑马虎,过东四盟入蒙古草原腹地。
张库两地之间原有道路基本平坦,路基也比较坚实,沿途虽说有起伏的丘陵,但无大山河阻隔,浑善达克沙的一带“山丘流荡”、路基难成,故随势择路,蜿蜒而过。张库公路基本依原张库老倌车道设计,只是因旱淖坝坡急湾多,改由从张家口出发,沿西沙河出平门,越黄土梁,穿苏家桥,经膳房堡,过神威台后右转至黄花坪,归入原张库商道旧线。
但是就是因为这一点改动,为了取得最优公路路线方案,李潭就带着勘测队出发了,整整用了接近两个月才完成那一段路线重新规划。而代价是在一场突如其来暴风雪之中,上百人的勘测队冻死冻伤并饿死了几十名民夫和技术人员,李潭失去了三个脚肢和一节手指。
“为了保证张库公路如期完工,我觉得我们应试从其它几个人工段中抽一部分汽车和工人给湘生那边送过去,他那300多公里没有张库旧路路基,再加上那一带土层较薄新建的三合土路基用土都是从几十公里外挖去的,施工量大不说,单是运输都成问题,咱们不能让他那拖了整个工程进度。”对于老师地问候李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地图开口提着自己的意见。
李潭知道这条路对于自己的意义,在经历了去年那场暴风雪中的生死考验之后,李潭已经把这条路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在李潭看来这条牺牲了数十条生命的公路工期绝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担搁了。
“我们为什么要不惜工本修建这条公路?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17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不会外人所占,是为了让我们不成为国家、民族以及历史的罪人!为了让我们将来在九泉之下能够面对数千年来的千万先烈,是为了让我们子孙提及我们的时候,他们会骄傲说:他们的父辈尽自己全部力量保卫着这个国家和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
李潭至今还记得在当时结束勘测后在西北医院里,那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到医院去看望自己以及勘测队十几名伤员的时候,那个叫司马的穿着军装年轻人略带着激动的话语!为了不愧对先烈,为了不愧对子孙后代,这就是李潭愿意为这条公路献出生命的原因。
“突、突、突”在一条数十里长的高出路面一米多路基上几十台旋耕机,用旋犁将土路上的石灰和黄土混合成三合土,整个工地上到处都是单缸柴油机的噪音,路边穿着厚实棉衣的工人们用抓耙从简单的混合的三合土中挑出石块之类的杂物,而另一边带着爬犁的拖拉机则把大块的土块、石灰犁碎,以便压路机把这些三合土压实形成新的路基。
“我们的工程进度已经落后了,许队长,告诉你的人再把进度加快点,每天上工时间加长两个钟头,绝对不能因为咱们进度拖了公路的通车时间!”穿着一身已经被扬起的石灰、黄土灰尘弄成灰色大衣的王湘生看着眼前工地,再仔细看了一下施工进度表上各个工段施工进度,皱着眉头大声对身边工头喊道,王湘生知道自己负责的这几段路远比其它几人负责的工段要困难不少,可是王湘生知道,在西北永远只有那么一句话,没有困难,只有你没有努力。
“王工,整条张库公路133公里工地上五十个工段三万多个弟兄,就只有咱们这里的兄弟一天上十一个钟头工,若是再加两个钟头,那一天可就得上十三个钟头工,这么冷的天入了夜以后,到时候只怕弟兄们扛不住啊!”听到王工程师话后,许良开口说道。这个工段上3000多号弟兄都是和许良乡里乡亲的皖北老乡,打从三个月前从西北训练营里开出来,来到这地方,上了工地就没日没夜干活,为了赶进度一天都比其它工段上的人每天都多干了两个钟头,再加两个钟头,许良觉得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许队长,你看看关里头那些矿上人一天不都是干个十几个钟头,天冷没问题,晚上给弟兄们加一顿饭!现在我只要进度!知道吗?速度!我已经向指挥部要人了,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手补上来,在没补上来的时候,咱们三人得干四个人的活,一台机器得干两台机器的活,才能赶上进度知道吗?”对于眼前许队长的担心,王湘生知道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每天干这么重的活又干那么长时间,可是现在进度落后这么多,王湘生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进度第一,看着眼前那些任劳任怨的工人,王湘生知道他们早已经到了极限,过去一个星期能休息一天,可是现在一个月只休息一天,可这也没办法,谁让现在进度落后这么多。
“1330公里的15米宽高级柏油路面公路,行车道宽度为3.8米,两边设置宽3.4米的紧急停车道,路间设有隔离带,双向分离行驶,50厘米厚的三合土层,40厘米厚石粉、粉煤灰稳定碎石基层,25厘米厚沥青碎石路面,真不弄清楚为什么要修这么一条高等公路。”
在棉帐篷搭成的指挥所里江华强看着公路规模标准,很难想象为什么要在蒙古修建这么一条高规格公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使用,只需要修建像西北城区中那些柏油公路完全可以满足使用,像这种高规格公路显然没有必要。
“可惜了,如果说现在咱们能在短期内生产足够钢轨的话,那里需要耗费如此工本修建这么一条高级公路,1330公里铁路需要的钢轨、各种钢材差不多接近十万吨,可惜了要怪只怪咱们国力太过于贫弱了,当时开修这条公路时,西北轧钢厂还没投产,等到投产的时候已经晚了。”听着江工话后李潭开口说道,李潭知道为什么会修这条公路,原因就是受限于钢轨,修公路耗用大都是就地取材的土石、不过只有柏油需要外购而已,而当时如果修铁路,所需要的钢轨、连接钢材大都需要从外国进口,仅此一项就需要数千万元之多,显然不是西北和旅蒙商号所能承受的,不过一想到这李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以后还是要修铁路,如此一来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花费冤枉钱的感觉了。
“你的代号是:黑桃皇后,以后,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用黑的‘Q’落款,然后差人送给我!”看着寺内那些喇嘛们柳芭想起二十二年前,在彼得堡特殊学校毕业典礼前一周,那次表演之后,在那间卧室的床上,那个叫巴德玛耶夫男人用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细嫩圆润肌肤时所说的话。
“二十二年了!”柳芭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是1895年十月的一天,当时库伦天气晴朗,蓝湛湛的空中无一朵云彩,一群白鸽带着脆响的鸽哨,在蓝天中自由自在翱翔,从那天起自己就成一个俄罗斯和布里亚特人的混血儿——那仁高娃。
最近几天一种莫名阴霾一直笼罩着库伦活佛府,府中的鸟雀惊慌的叫声在殿宇楼阁间游动,更使寂静的甘宁寺显得阴森森的。哲布尊丹巴双腿盘坐,心中六神无主、极其慌乱,连掌灯之事都懒得顾及,屋里黑漆漆的,微弱的星光之下,只模糊看得见哲布尊丹巴盘坐的身影。那仁高娃轻轻推门进来,悄然地点上灯,又给哲布尊丹巴端来一壶奶茶,然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高娃,你听说了吗?蒙古被中国人划入了西北边防公署的辖区。”哲布尊丹巴看到进来的是那仁高娃这个让自己痴迷不已的女人,仔细看着她如湖水一般碧蓝的眼睛哲布尊丹巴开口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没听说,那仁高娃轻轻一点头。
“知道吗?那个《反国家分裂法案》就是西北边防公署司马主持通过的,现在蒙古被编入西北边防公署的辖区,你觉得这个司马会怎么对付我们?”虽然在过去两年之中迫于来自内部以及外部压力哲布尊丹巴取消了独立,还被迫毒死了自己的亲信杭达多尔济和那木囊苏伦。尽管自从两年前取消独立的《恰克图条约》签定后,中国人一直以种种借口朝蒙古派兵,但是相比蒙古官军,这些中国军队实力仍然太过于单薄。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整个蒙古被纳入西北边防公署辖区,而随着张库公路即将修通,那些西北边防军再来库伦时就会朝发夕至,到时整个蒙古都将沦为西北军的禁锢,对于做惯了土著人皇帝的哲布尊丹巴而言,这显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我们可以拒绝吗?”听到哲布尊丹巴的话后,那仁高娃蹙眉思索半晌才反问道。现在俄国已经陷入一团混乱之中,在俄国尚且自顾不暇之时,显然没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们,这两年中国人一直在想着占领蒙古,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绝对会利用这次机会,占领整个蒙古。”哲布尊丹巴活佛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对于这两年中国官府的想法,哲布尊丹巴当然知道,为什么哲布尊丹巴能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到自己依靠俄国人打完他们仗之后,帮助自己重新获得独立,可是现在等到的却是俄国自己发生内乱的消息。
“那我们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吗?”听到哲布尊丹巴活佛的话后,那仁高娃轻声开口说道,即便是作为一名俄国地间谍,那仁高娃也明白,现在除了面对现实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