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55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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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银价每天都在突破刷新与美元的兑换比率,到三月五日开盘的时候,一举突破了42美分一盎司。在没有重大利好的情况下,白银价格创出如此高价,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美国、英国等主要资本国家均对这股突然出现的银价疯涨感到不可思议,那些在初期投入白银炒作的商人们,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更多的人却对市场不可预期性充满了谨慎。
  蒋介石和主管经济的孔祥熙、宋子文,虽然早就通过不同渠道知道美国有可能会通过白银法案,明白白银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疯涨,也为此囤积了大量白银以应付危机,但是这一波涨势,依然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不是滇西战争的决定性胜利,以及对各路红军的围剿每一天都传来捷报,让蒋介石心情大佳,否则在这期间他早就暴跳如雷,大骂“娘希匹”了,可是国内工商业随着白银狂涨而迅速出现的萧条征兆,依旧让人担忧不已。
  蒋介石一面派人彻查白银涨价的原因,一面给美国总统罗斯福发去私人信件,请求其不要通过这个损害中国利益的法案。
  东北和华北方面,由于日本政府对白银的暴涨心存疑虑,关东军向国内请示迟迟没有得到结果,军票兑换银元的比率一直无法升上来,导致白银不进反出,虽然之后日本政府醒悟过来,授权关东军司令部可以自行调整汇兑比率,日军随后也数次提高了银元的收购价格,但奇怪的是无本经营的军票依然没有赶上白银上升的步伐,继续出现大量白银流失的情况。
  银价继续上扬,至三月九日到达了每盎司47美分的高位,虽然这对于美国白银集团代表的那些银矿主和白银投机者们来说并不是件坏事,但是此次银价暴涨严重脱离了这些人的预料和控制,每一个人都疑虑重重。
  要知道这帮银矿资本家和投机商之所以非要美国政府通过白银收购的法案,是因为仅仅凭借着市场的力量,不足以让银价升值太多,白银市场中买跌买涨的人都有,任何一方的力量都不是绝对的强大,因此只能求助于通过白银法案,这样美国政府就摇身一变,成为握有绝对力量的买涨者,这将给予白银价格上涨以根本性的保障和助力。
  但是,这个时候白银法案还没有通过,银价就开始直线上涨,让白银利益集团虽然备受鼓舞,但是也有一种脱离掌控的危机感存在。
  到了三月十六日星期五芝加哥期货市场收盘截至去年,银价离谱地突破每盎司50美分的高位,几乎所有的投机者都疯狂了,全都孤注一掷,纷纷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白银收购战中,只要买到白银,转手卖出去就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收购白银似乎成了稳赚不赔的生意。
  面对白银失去控制的疯涨,许多经济学家迅速联想到了经济危机爆发前全球各大股市那种疯狂的现象,纷纷撰文称这次白银涨价非理性,随着银价的虚高,破坏了全球经济的稳定运行,极有可能酝酿新一波的金融风暴。
  三月十八日,星期天,在全美拥有极大影响力的《华尔街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称由于近期银价大涨,白银集团部分成员认为现在的价格已经比较合理,而且银价上升趋势良好,正在国会讨论表决的白银法案已经显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第二天上午,白宫发言人在召开记者会时,称鉴于全球白银市场的景气状态,以及中国、西班牙和墨西哥政府的强烈反对,政府方面有可能取消白银法案的提案。
  这两条消息接踵而出,整个白银市场为之大乱,一些坚持通过白银法案的议员和白银矿主们纷纷发表演说,严厉斥责这种极为短视的观点,对于政府的表态深感失望,舆论风向一时间大乱。
  代表黄金集团和其他利益团体的议员,本来就不愿意白银如此疯涨,趁机对白银集团近乎疯狂的行为进行抨击,称政府出面收购白银将会使美国经济恶化,年初才发行的四十亿美元,必将陷入白银收购这一无底洞中,其他更需要资金支持的企业将会因为白银集团自私的举动而举步维艰,同时目前中国等坚持银本位国家因为白银的涨价经济已经出现问题,面临通缩的境地。由此可以看出,白银涨价并不能给美国带来任何好处。
  随后数日,各种言论纷纷出台,整个美国政界和经济界吵成一团,终于在三月二十二日这一天,一些对白银未来悲观的投资商们,开始在市场上大规模抛出白银存货。
  化整为零悄悄寻找好代理人的华人财团,纷纷推波助澜,将手中的海量白银投入市场,美国期货市场上的白银价格,拉出了一条长阴线。
  亚洲方面,周崇安在上海,卢开明在香港,欧耀庭在南洋大量抛售手中的存银,欧洲市场受此拖累白银价格也急速下跌,白银投机突然风声鹤唳,短短的一天时间,银价便被打压到每盎司45美分。与此同时,被其他利益集团操控的十多名议员,在国会建议暂停讨论和表决购银法案,给这次恐慌性抛售做了最完美的栓释。
  三月二十三日,美国各大报纸纷纷发表文章,称白银集团信誓旦旦要通过的白银法案可能面临夭折的命运,投机白银将面临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
  结果其后只用了一周时间,疯涨了一个月的白银价格一口气就跌到了每盎司35美分。在这一周里,世界各地参与炒卖白银的投机者们,大部分惊慌割肉逃离市场,银价也随之继续下跌,到四月初,银价已跌至每盎司25美分,整个市场依旧抛售如潮,似乎跌破23美分的历史低价指日可待。
  白银市场的暴涨暴跌,让资本市场摸不清头脑,均不敢轻易涉入,日本政府也摸不清如今扑朔迷离的局势,于是就采取了拖延战术,一方面四处查探,搞清楚事情真相,一方面向关东军和各金融机构预警,提醒他们暂停对白银的囤积。
  但在这个时候,华人财团已经四处出击,携数亿美金扑向了全球各个白银交易场所,悄悄吸纳收购,随着白银价格在25美分一盎司徘徊了一周时间,华人财团不仅将此前抛售的所有白银尽数收回,更一举在全球白银市场收购了十多亿盎司的恐慌性抛盘,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安毅和他的经济盟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松松便完成了白银领域的一次大洗牌。
  随着银价急速下跌、利益遭遇重大打击的白银集团再次纠结起来,通过对其他利益团体的让步,换取其对自己政策支持。为了避免白银局势再有巨大变化,导致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白银法案在市场上兴奋作浪,白银集团的议员多管齐下,一部分人做反对者的工作,一部分人说服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美国政府,剩下的人加大了公关力度,争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通过白银法案。
  之前从美国传来消息,说白银法案可能会夭折,蒋介石等人兴高采烈,其后的白银价格全面下跌,国内的银荒随之缓解,经济也出现好转,蒋介石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指挥进剿战事中去,谁知道进入四月,美国方面突然传来消息……美国国会极有可能在下个月通过白银法案。
  对于美国方面如此频繁的变化,蒋介石一时间难以接受,要求驻美使馆再次核实情况,并继续干预局势。没等美国大使回复,蒋介石又让中国工商业联合会和金融联合会,向美国政府致电,强烈表示了中国工商界和金融界对美国通过白银法案表示不满和担忧,言辞甚为激烈,指出美国如此举动将破坏中、美两国关系。
  在中国政府和民间强烈的抗议声中,美国国会重新开启了白银法案的商讨和表决议程,并且非常快速地通过该法案的相关条款。
  几乎在美国国会开启议程的同时,相关的新闻已经在各大报纸上报道出来,很快,美国、英国、中国几大白银市场,银价突然转头向上,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便重新回到42美分一盎司的价位,并且一步不停地向上攀升。
  就在今天,美国白银代表抵达上海,将向中国政府解释美国方面的政策,周崇安和何京此来,便是特意征询下一步的操作策略,要知道这一个多月的操作,整个华人集团手里握有的白银已经高达二十五盎司,按照目前的市值高达十一亿美金,所有参与此次金融大战的人兴奋之余,全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急需安毅拿个主意出来。
第1028章
不败之地
  周崇安和何京的汇报长达四个多小时,期间安毅不时询问一些细节,确定这次白银操作行动并没有引起各国政府和白银财团的怀疑后,心中才略微放心。龚茜则默默地倾听着,为华人集团这次的收益惊讶不已。
  介绍完整个行动的过程,周崇安又道:“多亏了张熹居中策应,正是有了他与罗斯福总统讨论后认为过度上涨的银价对美国不利,才有了上个月十九日白宫发言人对于政府有可能取消通过白银法案提案的发言,给了急速上涨的银价当头一击。”
  安毅点了点头:“这次不会牵连到张熹和他名下的企业集团吧?”
  何京笑着解释:“自从咱们在北美的产业分离后,张熹经营的业务中就没有白银开采这一项了,罗斯福总统对于张熹的自觉自律非常欣赏,认定白银价格的急速上扬与那些白银资本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有关,对于他们如此急不可耐的表现感到非常愤怒,认为就算将来美国政府要收购白银,也没有必要在这么高的价位上购进,那样会极大地消耗美国的财政储备,所以才决定适当地打压一下银价。”
  龚茜若有所思:“单单凭借着华人财团的力量,我以为不太可能把白银价格打压得那么惨,怎么说现在白银也是多个国家的货币单位,有着强有力的价位支撑,我想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势力介入。”
  周崇安佩服地看了龚茜一眼:“龚小姐慧眼如炬,什么也瞒不过你,我们也是在昨天得到美国方面的情况通报后才得知的,犹太人财团也加入了这次对白银的炒作,而且他们不像我们那么谨慎。往往我们每一个具体操作户头起码都经过五六重的掩饰,不是在注册地方面动了手脚,就是在负责人上面采取公司套公司的形式混淆视线,犹太人财团则不同,他们先是光明正大地拉升银价,后来又勾结串通不少议员拼命打压,待银价全面崩盘后,迫不及待地投入收购,吃样可比我们贪婪多了,为此罗斯福总统非常恼火,却又拿他们没办法。据说此事被一些小报披露后,美国不少州开始掀起一股反犹太人的浪潮。”
  安毅想了想问道:“这次张熹的收益还不错吧?”
  何京道:“昨天我和东方社名义上的总裁莎拉波娃女士通过电话,她说张熹与美国政府和罗斯福总统的家族一起合作操作白银,获得了不下十亿美金的收益,如今张熹手里持有的现金,比起摩根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也不遑多让。由于联合飞机及空运公司面临被拆分的命运,其创始人威廉·爱德华·波音极有可能出售其中某个公司的股份,张熹将斥资收购其中的一家公司,据说此举得到了罗斯福总统的鼎力支持!”
  安毅有些惊讶:“联合飞机及空运公司?这不就是我们俗称的波音公司吗?难道反垄断反到这家美国最大的航空和制造公司上面了?”
  周崇安点点头:“不错,就是这家公司,由于这家集飞机制造、航空运输、机场建设与运营于一身的航空巨无霸存在,严重阻碍了其他飞机公司的健康发展,不利于航空业整体进步和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所以被美国政府作为典型盯上了。”
  “实际上不单只波音公司,摩根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也被政府勒令分拆,不过由于其影响实在太过广泛,为其服务的官员和议员也有很多,现在依然与政府处于一种对峙状态,不过民间反垄断的呼声越来越大,我想最终摩根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扛不住,会同意的。”
  安毅欣慰地说道:“看来当初与张熹和平分手是正确的,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懂得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试想一下,要是现在他依旧作为我的一个雇员的身份存在,如何能够获得罗斯福总统的信任和赏识?”
  “我估计现在罗斯福总统也把自己的利益与张熹捆绑在一起了,毕竟有许多事情,身为总统不好出面,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代理人,就可以在背后大展手脚了。比起其他财阀,张熹几乎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利于双方的平等合作,我想除了操作白银和收购分拆后的波音公司外,其他的机会罗斯福总统也不会放过,会继续交给张熹办理,毕竟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整个罗斯福家族都将在合作中受益。”
  龚茜连连点头,周崇安和何京也很高兴,他们都知道张熹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的实力越强大,对自己的集团越有利。
  最后言归正传,安毅谈到了此后的白银操作策略上:“不同于其他人把白银当做一种投机手段,我们手里确实需要掌握一定的白银储量,以应对我们国内的银荒,因此我建议就算是美国国会通过了白银法案通,我们不要急于脱手,前段时间我研究过白银集团向美国政府和国会提交的提案,他们幻想的每盎司白银1.2929美元的价格肯定达不到,但八十美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此除非我们手头周转不过来,否则还是以坚持持有为主。唉……”
  说到这里,安毅长长地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龚茜有些不明白安毅为什么会不高兴,这么大笔钱在手,完全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何京也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周崇安隐约猜到了安毅的心事。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崇安鼓起勇气问道:“小毅,你是为咱们国家的经济和民生感到担忧吧?毕竟咱们是银本位国家,一旦白银价格大涨,必将导致银元的大幅度升值,同时由于国际和国内白银市场的价格不对称,必将导致银元的急速外流,从而造成钱荒,进而给经济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安毅点了点头。几乎从一开始插手白银市场,安毅心里就清楚白银价格的上扬将给自己国家带来的巨大的危害,但是他没有选择旁观,也没有想办法阻止,反而是积极地参与进去,并从中牟取暴利。
  以前安毅总是用自己不可能扭转美国政府和国会的决定来说服自己,与其坐视别人大力侵吞中国的财富,还不如自己浑水摸鱼,即便是将来中国的利益真的受到损害,也有一部分落回自己和安家军兜里,为将来的抗日大业服务。
  但是,如今整个白银市场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涨跌,自己也从中赚取了足够多的好处,安毅才真正的感觉到惶恐与困惑:到底我做对了,还是成了趁机发国难财的小人?
  这个问题让安毅非常纠结,并一再地在心中质询自己。
  “小毅,你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的,你应该知道,这钱就算我们不赚,美国白银集团和犹太人集团、投机商也要赚的,还有英、法等国和小日本会放弃这些赚钱的良机吗?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这些钱只会便宜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列强,特别是小日本,一旦从中尝到了甜头,更会加快侵略的步伐……你何必让自己不痛快呢?”醒悟过来的龚茜柔声劝慰道。
  安毅伸手阻止了周崇安和何京,然后对龚茜说道:“茜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并不是我突然变得优柔寡断了,而是就算是我们顺势而为,但我们赚取的依然还是民众的血汗钱,我们依然是在损害中国的国力,所以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啊。”
  龚茜正色道:“小毅,你还是没想明白,既然银价上涨是不可避免之事,那就意味着银根紧缩、经济萧条指日可期,要是国内没有大量的存银救急,中国经济整体瘫痪几乎是板上钉钉。可是,现在有了咱们的插足,咱们的手里就有了足够的本钱来干预这场危机,你想想看,美国政府购买力再大,也不可能把市面上所有的白银收购一空吧,其实就算是要把咱们现在手里握有的现银吃下去也会很困难,更不要说其他国家和财团囤积的白银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咱们可以进行货币改革……中央不是早就有以纸币代替银元的构想了吗?咱们川南干脆率先进行货币改革,发行的货币按照美元的比率与白银挂钩,与国际市场价格相当,这样就没有人吃力不讨好,试图从国内贩卖银元出国了!”
  “法币?货币改革?”
  周崇安和何京对视一眼,均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何京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我估计货币改革很快就会成为现实,咱们应该赶在中央政府前面,推出自己的纸币!我预计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白银的外流必然成为现实,中央必将废止法币与白银的挂钩,而咱们反其道而行,也发行自己的纸币,不过纸币却可以从咱们银行里兑换等值的白银,这样从信用来看,咱们的货币还远在中央发行的货币之上,流通全国是必然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造钱更好的买卖吗?有了咱们的白银做担保,有了安家军的军力做保证,相信很快就会流通于大江南北,到时候就算是蒋委员长,也要掂量一下贸然向咱们动手的恶果!”
  安毅有些迟疑:“这样不是加大咱们和中央的对立了吗?而且孔部长和宋子文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龚茜却从何京的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金城,你的意思是中央政府还要想办法削弱咱们?”
  何京点了点头:“龚小姐想必也清楚,如今共产党红军连战连败,苏区的范围已经被压缩到很小的区域,被消灭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这个国民政府最大的隐患消除,接下来蒋委员长肯定是要削藩。他不是一向说攘外必先安内吗?现在小毅领衔的安家军和周边盟友已经成为第一大军阀团体,其影响和威胁远超桂军、粤军和晋绥军,蒋委员长肯定食不甘寐不香,届时就算是兵戎相向也有可能。”
  “我们多管齐下,把自己的影响深入到国民经济的各个层面,实力越是雄厚,委员长越不敢轻易开启战火,他也担心咱们安家军和盟友顺着长江而下,兵锋直指武汉和南京,要是北面阎锡山和南面的李宗仁、陈济棠再一起动手,江山易主也有可能,这样下来,留给咱们的和平时间就多多了,一旦拖到中日间开战,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安毅淡淡一笑,虽然不知道红军会不会走上长征路,但多一些准备总是好事,想了想干脆决定把蒋云山、董泽川、吴哲夫、吕啓见等人一并叫来,对今后的政策和方针展开研讨,让安家军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1029章
得失之间
  解决诸多事宜,确定好未来一年发展方针的安毅,尽管手握巨资,心中却没有多少快乐可言,很多时候,他心里浮起这样的感觉:自己犹如一个身穿锦衣、腰缠万贯的富豪,却每日行走于满目凋零的世界和置身于遍地乞丐之中。
  有再多的钱放在袋子里不动起来,仍然毫无意义,因此除了加大对科研机构和麾下大型企业投入之外,安毅有感于滇西之战恶劣的交通状况对兵力调动的严重影响,于是领着麾下一干将领和政府官员,以考察滇南前线、控制边境恶劣事态为由,对重点大规模扩建临沧经耿马至中缅边境重镇霍班的两百五十公里马帮路、连接法属安南的思茅至江城一百零八公里新修建公路,进行详细的实地勘察。
  一众文武大员对安毅计划斥巨资并动用六万军民投入临沧至霍班公路的修建,意见不一,反而对再次扩建与加固思茅至江城公路、增加数座大桥的修建却没有什么意见。
  由于今年以来,与法国人之间的贸易量成倍上涨,经滇越铁路运送过来的油料、铁锭、废旧钢铁、铜材和毛呢织物等物资源源不断,有利可图的法国殖民地政府和各大跨国企业,纷纷从法国国内拆迁来陈旧的冶炼设备,大肆建厂,利用殖民地丰富的人力资源,加快其掠夺步伐,仅仅用了半年时间,两座原有的冶炼厂产能成倍提高,四座新建成的冶炼厂相继投产,至今年四月底,每个月竟然能交付给安毅集团的滇南钢铁厂六千吨生铁和两千五百吨粗钢,加上每个月上万吨的废旧钢铁,供给竟然占到了川南各钢铁厂原料的十分之一强。
  面对巨额的利润,法国安南殖民政府还不满足,询问正在紧张建设、尚未落成的滇南钢铁厂可否加入采购行列,为将来的生产囤积一些原料?除此之外,产自南洋的大量汽油、柴油和购自欧洲的全新设备,包括法国雷诺公司卖给安毅集团的全套重型机械生产设备,都经过安南北方第一大港海防运抵河内,再转滇越铁路和水路,运抵滇南。
  获得巨大收益的法国殖民者有感于目前的运输能力无法满足迅速增加的贸易需要,同时通过红河和沱江运输又受到漫长枯水期和险要江段的限制,仅仅依靠滇越铁路每趟只能牵引最多七个车皮的小火车,完全无法承担繁重的贸易运输任务,于是在法国经贸特派小组出席的紧急会议结束之后,翻出了搁置已久的安南西北道路建设方案,主动与滇南专区政府和叙府行营进行沟通,希望沿着安南的沱江北岸,建造原本就修建了数段的公路,与滇南的边境重镇江城连接起来。
  法国人建设这条起点河内、终点江城的公路非常简单,二百四十公里的道路十年前就已经修好了一百六十余公里,只需从安南的莱州开始向西修建数十公里新路,大型货车就能从海防港一直开到滇南江城,与滇南的新建公路网连成一体。
  滇越商道的开通,大量进口油品、机器设备和原材料经过法属安南直接运抵滇南,西南数省的丝绸、棉纱、猪鬃、桐油、茶叶、羊毛、钨、锑、锡等物资通过这条便捷商道经安南出口,安毅和他的官员们笑得合不拢嘴。
  首先,滇南政府自行设置的海关严格按照国家税率,征收进出口税,却不用将这笔数额越来越大的税金交给中央政府,完全可以用到滇南乃至云南整个地区的基础建设方面;其次,安毅集团因此而摆脱了蒋介石集团的掣肘与压制,摆脱了中央财政部、实业部等汉奸买办集团的控制和刁难,一举实现了经贸自主,将生存和发展的命运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因此,大力而快速发展滇南交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其中蕴含的战略意义目前尚未显现,绝大多数人也看不出来,但绝不会因为其战略意义的模糊而影响到滇南与法国殖民当局的密切合作。
  获利丰厚的法国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南京政府的态度,对安南数十年的占领第一次显现出如此巨大的经济效益,矿产丰富的安南北部和西北各省,怎么还能抑制住唯利是图的殖民者的疯狂掠夺?
  而安毅集团迫切需要的就是加大战争储备和加速自身经济发展,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奠定一个坚实的大后方,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中日大规模战争。在这样的前提下,南京政府和蒋介石根本无法对偏远之地的滇南指手画脚,何况到目前为止,老蒋忙着打内战,中央政府那些高高在上尸位素餐的大员们也看不上滇南这块蛮荒之地,庞大的国家正处在频繁的灾祸和战争中,无数的政治危机与遍及全国的经济衰退和贫困,仍然在折磨着绝大多数人的神经。
  在如此混乱的处境下,谁有心思来管远在南疆的区区一个自治专区?
  将领们对开建临沧至霍班公路意见不一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中英政府之间的谈判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进展,在边界划定和战争赔偿这两个主要问题上态度强硬的英国政府,率先提出昆明谈判休会,只留下两国政府在南京的更高一级谈判代表继续会谈。
  如此一来,让云南省政府和西南各部盟军难以接受,都明白英国人是企图通过压迫南京中央政府来对地方施加压力,战胜方到了这地步还要受到战败方的愚弄,这口气让云南军政要员和三军将士如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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