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519部分在线阅读
“明白!”
刘琨知道少了半只耳朵的刘首江是安家军的叛徒,数年来要不是安毅看在汪精卫的面子上,刘首江早已不知死到哪儿去了。这次刘首江跟随汪精卫前来叙府,安毅为了这个叛徒,还特意向全军将校下达了“顾全大局,不能伤害刘首江”的死命令,但命令终归是命令,要是顾长风、夏俭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发飙起来,刘首江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安毅之所以委托刘琨派人保护刘首江,主要是想用中央党部这块大招牌对麾下将领产生一定的阻止作用,安家军将士谁都不服,但依然不得不给全国最高权力机关中央党部面子。这倒不是说安家军将校怕事,否则也不会有刘琨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打不开局面的窘迫状况,主要是现在川南刚刚和中央和解,如果当着党部的人的面闹出大麻烦来,对安家军这个集体损害极大,个体必须要服从整体利益,这是安毅一直倡导的。
安毅对精明能干的刘琨颇为满意,望着前方,一脸平静地说道:“工作上你有什么困难吗?”
“有,长官,能不能依据中央党部的地方党务机构配置标准,允许属下建立自己的宪兵大队?”刘琨这回没有客套。
“不可能!警备司令部政治部已经有了一个团级规模的宪兵大队,这也是报请中央军委审核备案的,你的党部特派机构在我的破例同意下,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场所,有了自己的机要通信科、总务科和一个排编制的保卫科,人数也增加到了六七十人,曾扩情在成都都没你这种优厚条件,难道你还不满足?再搞一个宪兵大队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警备司令部政治部,只要对党国有益,他们绝对会帮助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成立一个宪兵大队,而且据我所知,像叙府这种级别的中央党部派驻机构,也不是每一个都有宪兵队的,至于今后怎么发展,那是今后的事情。”安毅一口予以回绝。
刘琨心中极为失望,但脸上仍然一片平静:“既然如此,属下尊重长官的意见。属下还想请将军批准,颁发给我们党部一块军用车牌和两块民用车牌,以便于我部展开工作。”
安毅有些惊讶地转向刘琨:“没想到祖燕兄对你这么器重,在中央财政如此窘迫的情况下,还给你这么大的投入和支持。好吧,我答应了,军用车牌明天你去找警备司令老丁要就行了,就要他们政治部的牌号,这对你们今后的进出也方便些。”
“谢谢长官!”
刘琨露出了笑脸,安毅同意他领取军用车牌,是对他的工作给予的有力支持。在川南这片土地上,警备司令部政治部的牌号具有很高的权威和特权,仅次于安毅的总司令部,即便是放到整个西南四省,也都是畅通无阻的。
“刘琨……”
“到……长官请吩咐!”暗暗高兴的刘琨吓了一大跳。
这时汽车刚刚驶上金沙江大桥,安毅盯着刘琨的眼睛,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把最近几天叙府、泸州两地突然出现的共产党传单,向委座做了密报,这件事情我不责怪你,是你分內之事,无可厚非,但是我想告诫你,千万不要用你们的那一套,在川南地面上大肆出动抓捕共产党,特别是在两会召开期间,你们决不能弄出什么负面影响来,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刘琨收起笑容,抬起头迎上安毅严厉的眼睛:“长官,属下深知长官宽厚,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黄埔、北伐途中,还是在老南昌、宜昌、湘西和如今的川南,长官对共产党和所有的党派均持宽容态度,只要不是武装对抗,长官从来没有为难过任何党派和组织,甚至暗中支持过北伐中期离开我军的那些共产党老部下、老兄弟,还曾经两次因为旧情难却,放掉了共产党高级干部,这些我们党部高层人员几乎都知道,将军一直也没有予以否认,对吧?”
安毅冷冷地看了刘琨一眼,身子向后一靠:“你继续说……小九,先别进会场,再开一圈,我想与他把话谈完。”
“是!”
开车的林耀东点了点头,与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沈凤道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刘琨的大胆均深感意外。
刘琨毫不畏惧地继续陈言:“可是……长官,如今不同于往日了,国共之间早已经从并肩战斗的兄弟,发展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由于信仰和手段的截然区别,将来会背离得更远,这些情况其实长官比属下更有眼光,属下就不敢班门弄斧了,只是希望长官也好好想想,难道您就希望富裕安宁快速发展的叙府,也像全国其他地区那样共党猖獗、混乱不堪吗?将军和麾下十余万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川南,难道允许共产党肆意妄为蛊惑民心、暗中破坏横行无忌吗?”
安毅不怒反笑,望着激动的刘琨,连连摇头:“蠢蛋就是蠢蛋,怪不得你们在全国各地弄得鸡飞狗跳,自己也筋疲力尽,到头来成绩不多,反而惹上一身骂名……”
“为了党国利益,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刘琨坚定地回答。
安毅哑然失笑:“刘琨,说实在的,我很敬佩你的职业操守,也钦佩你的不屈精神和为人,但是我对你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手段非常不看好,今天我就和你说几句心里话:任何一个理智而又成熟的执政党,最在意的是立党立国的法律基础,只有合法的政府和政党,才能对全国民众行使法律赋予的权利。同样的,中央党部派驻地方的机构,所作的一切,也必须以法律为依据,没有这个基础,所作的一切都会招来方方面面的反对,甚至是针锋相对的反抗,这一点你是否有所了解啊?”
刘琨点了点头:“属下同意长官的观点,可是值此非常时期,就必须动用非常手段,否则……”
“屁话!刘琨我告诉你,少给老子惹事,否则老子扒了你的皮!”安毅恼火地骂道。
刘琨也发飙了:“长官,我也告诉你,就是把我刘琨剁了,在事关党国存亡的大是大非面前,刘琨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停车!”
安毅指指车外:“刘琨,滚出去!在会议期间,如果因为你的胆大妄为惹出事端,老子不但灭了你,你们六七十人老子一起收拾干净,我看谁敢把老子怎么样,下去!”
刘琨愤怒地凝视安毅的眼睛,猛然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回过头一字一句地发誓:“长官,不管你的态度多么粗暴,说出的话多么鄙视,但在刘琨心里,你仍然是党国军人的楷模,是全国民众心目中的民族英雄。”
“可是,这并不代表长官你有资格干涉中央党部的事务,今天属下也要郑重地告诉你,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在,就会继续为党国伟业尽力尽责,奉献一切,只要问心无愧,分内之事该做的还会全力去做,就算马上死在长官的利刃之下,刘琨又有何憾?再见!”
“嘭……”
车门重重关上,车内的安毅望着昂首阔步、越走越远的刘琨,遗憾地连连摇头:“这孙子……是个人才,可惜脑子坏了。”
前座的沈凤道哈哈大笑:“他奶奶的!原来一直没发现这孙子竟然如此强硬,是个男人!司令……”
“说吧。”
“我看等会儿得去和展到打个招呼,让他把咱们在博览会结束后即将召开人民代表大会,对《劳动保障法》、《新闻出版法》、《游行示威管理条例》进行讨论表决的事情告诉这个倔强的刘琨,让他知道咱们川南所作的一切,和他们的中央党部有什么不同。”沈凤道建议道。
安毅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刘琨这孙子是个硬骨头,不和他说清楚他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他奶奶的,陈立夫从哪儿弄来这么个人才,我都眼红了。这段时间整个川南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有几个人知道老丁和杜易他们数千弟兄累得半死?连总部情报处和政训处几百弟兄都忙得脚不沾地倾巢出动,才有了这个稳定繁华的安乐局面,千万不能因为刘琨的冒失,弄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第958章
历经磨难再相逢
随后三天,安毅每天不是在博览会展示会场接见四省参展的乡亲和富商,就是在盛情款待中外各大财阀的宴会上度过,每天上午七点告别妻儿出门,直到深夜才能回到家里,到龚茜的小楼待上半个小时就得回到自己的住处,看望逐渐康复、脸色已经红润起来的楚儿,说完话亲吻自己那个尚未睁眼的小儿子,转到冯洁云卧室里抚着她的大肚子温存一番。不过由于这段时间太过疲劳,只要一沾床就再也爬不起来,最后还得让冯洁云呵护照顾。
由于中英全面交恶,德、美、法、比、意等国财阀和跨国公司全都盯住了川滇黔主干道和支线铁路共一千四百余公里的项目,根据川湘滇黔四省地政府联合发布的招标公告,整条铁路除了分成八个标段外,全程多达两百五十余座桥梁需要在未来两年之内竣工。湘西政府独立招标的两座大型公路桥和五座中小型水电厂项目、黔西政府独立招标的三座公路桥梁两座大型煤电厂项目,就已经让欧美各国公司形成了激烈竞争,更不用说实力雄厚的川南政府在钢铁、重型机械、化工厂等二十几个引人瞩目的大手笔投入。
第四日上午,杨斌代表滇南垦殖专区政府高调亮相,向云集于新闻大厅的十一个国家的跨国公司、中外金融投资机构郑重公布:位于滇南的三座水电厂项目、两千六百公里输变电项目、两座大型公路大桥、一座大型钢铁厂、一座铅矿冶炼厂、一座锡矿冶炼厂面向中外招标,总投资六千五百万元,由美国合众国银行上海分行、中国国民工商银行提供资金担保,投标方可在提供成套设备、整体承包建设、设备技术投入合作经营的三种方式中自由选择竞标,招投标截至去年日期为本年十二月十日。
消息一经公布,引起全场阵阵骚动。
尽管财阀们都知道滇南如今已经是安家军的地盘,但没想到安毅会突然进行如此巨额的工业和基础建设投入,欧美各国财阀立刻联想到这只是滇南地区大规模建设的开始,此后在公路、桥梁、铁路、工商业领域将会有更多的项目上马。
一时间,情况发布会场熙熙攘攘,气氛热烈,采访发布会的近百名中外记者上下穿梭不停,匆忙拍照,一百份标书不到五分钟,就被中外各大机构和财团领取完毕。
法国驻云南领事官、法国铁路公司、雷诺集团、法兰西劝业银行等财团组成的代表团,在昨天晚上已经和安毅、朱培德等人就滇东南边境安全合作、工商业投资、出入境及关税改革方案、技术转让等系列问题,举行了长达三个半小时的会谈,双方在多项问题上达成了初步意向,但是安毅在昨夜的会谈中,并没有透露滇南竟有这么重大的系列建设项目。法国人最先意识到滇南和滇东南已经置于一个庞大的总体规划当中,肯定是川南和云南紧密合作的重点地区。
法国代表团当即进行紧张商议,最后推举驻昆明领事馆商务官员盖德求见安毅,力争与安毅集团展开全方位的工程投资和设备技术合作。
博览会期间有个极为吸引人的花絮,组委员从第一天起,就进行参观门票的公开摇奖及颁奖,凡是购买门票入内参观的人,均可凭借门票存根,参加每天下午五点闭馆后的公开摇奖仪式。
每天大会均产生一等奖一名,奖品为叙府动力机械厂生产的“安途牌”两轮民用摩托车,价值一千五百元;二等奖十名,奖品为叙府无线电厂生产的“金星牌”四喇叭收录机,价值两百二十块大洋;三等奖二十名,奖品为泸州自行车厂生产的“天鹅牌”自行车,价值一百五十元。
开馆的第一天,包括摩托车在内的大半奖品被参观的中奖民众领走,主持人通过高音喇叭宣布,没有及时领取的中奖者,可在明天的《三江日报》上查看中奖号码,中奖者可凭存根前来,与次日再次开奖的中奖者一同领取奖品。
这个特大新闻一经电台广播和报纸刊登,再加上数万民众对幸运的中奖者领奖情景绘声绘色的传播,顿时形成强大的参观热潮,次日天没亮七个购票处门口就排起了长达一两公里的队伍,警备司令部不得不加派一个营的官兵前去维持秩序。
第二天晚上,蒋云山和董泽川在宴会上悄悄告诉安毅:今日卖出十二万张门票,收入六万大洋,一万多平米的展馆内近半商品销售一空,粗略估计成交额约为七百五十万,仅参展单位上报减半征收的交易税一项,财政局一天之内就多了五十万税收,要是再算上川南所有的船运公司、汽运公司、餐馆饭店、宾馆客栈、商铺商场等等,一天的总税收就不下两百万之巨,恐怕今后几天周边各县乃至重庆、成都、昆明、长沙、贵阳的参观者将滚滚而来。
董泽川询问安毅这么奇妙的敛财方法是谁想出来?安毅嘿嘿一笑,说这是多年前听一个美国佬偶尔谈起的,前几年上海滩有人小规模试过,摸不着门道最终没成气候,其实自己心里还有一整套的“建国彩票”、“福利彩票”、“双色球”、“六合彩”等等发行办法可供提供,除了“六合彩”外,其他以后都可以慢慢实施,总比让民众沉溺于非法赌场、倾家荡产要好得多。
董泽川大为佩服,想了想询问什么是“六合彩”?安毅回答等哪天我喝多了再告诉你,顿时让一旁的蒋云山哈哈大笑,董泽川却郁闷不已。
忙完几天,安毅终于能抽个空驱车到城北江畔的金融一条街“花园街”。
这条长达八百米的花园式街道两旁,全都是国内外各银行、跨国公司、省地驻川南商务联络处,川南电报电话公司、邮政局等实力雄厚的机构,瑞士的钟表公司、美国的加香烟丝烟斗打火机、云南的锡制鼻烟壶和酒具、滇西的玉器翡翠应有尽有,十余家闻名云贵川的老字号和商铺酒楼蜂拥而入,还有法国人和白俄开设的两家豪华西餐馆,整条大街如今已成为了叙府招牌式的商务金融中心,美轮美奂的中西合璧建筑具有鲜明的代表性。欧楚儿的川南房地产公司在这个项目中赚了八百余万,财政局多了一个税源丰富的经贸区,叙府城多了一个游览和休闲景点。
“花园街”是安毅取的街名,结果叙府城百姓没几个叫这个温馨典雅的名字,一提起花园街就以“富豪街”取代,原因是无论是工作、居住在花园街的人还是提着大把钞票进入消费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安毅没有办法,也只好听之任之。
花园街十号是江南集团的川南总部,安毅的车停在旁边的八号别墅门口,这栋带有后花园可以尽情欣赏三江合流之美景、遥望翠绿群山的宽大别墅,是安毅以个人名义送给山西王阎锡山的,阎锡山的山西省政府、太原商会驻川南办事处就设在这里。
阎锡山也非常够意思,九月底得到安毅奉送的大别墅之后,非常高兴,一口气向安毅采购了一条子弹生产线、一套机枪生产设备、两套步枪手枪生产设备,总额达到一百八十余万元。安毅再次投桃报李,派出专机飞了一趟太原,送去“三二年式”新式手雷、五零迫击炮和“中正一式”冲锋枪的全套图纸和检测模具。
阎锡山接到安毅的这些礼物时,非常吃惊和感动,晋绥军的一干将校也频频感叹,对安毅钦佩不已。为了加强和安毅之间的联系,阎锡山特意派出已经晋升为晋绥军独立师少将师长的孙嘉奇前来答谢,商谈继续购买叙府兵工厂20mm机关炮的生产设备,还有相关技术转让事宜。
孙嘉奇听到侍从急报,连忙迎出,安毅站在车门旁眉开眼笑,上前与孙嘉奇一个紧抱,随即分开,把手搭在后车门上,一脸神秘地询问孙嘉奇:“嘉奇,我给你带来个朋友,见不见?”
孙嘉奇给了安毅一拳,望向车内,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后座上那人的相貌。安毅拉开车门,明亮的路灯一下就照亮了车内那张胡子拉碴、满是悲苦的脸。
孙嘉奇惊得后退一步,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拉出颓丧汉子,抱着他瘦弱的身子,泪流不止:“天翼兄,你还活着……好!好……小弟原本还想到大哥家乡,给大哥你上几炷香啊……”
“嘉奇……”
张天翼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儿才匆忙擦去泪水,推开孙嘉奇,上下打量这个黄埔时期的手足兄弟:“不得了,少将军衔……看着你们一个个出息了,大哥为你们骄傲啊!”
孙嘉奇擦去泪水,紧握张天翼的手:“大哥,你怎么这样了?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跛是跛了,但还能走,就是跑不快了。”张天翼苦笑道。
孙嘉奇转向安毅:“老大,你是怎么找到天翼兄的?”
安毅强忍心中的伤感:“说起来话长,三零年底张石侯全军覆没之后,传闻老张也战死了,小弟虽然不相信但当时没时间也没条件去仔细查探,数月后悄悄命令几位回乡探亲的老兄弟帮忙寻找,可是一直没找着。”
“两年前,我再次委托湘西张弘栾将军代为寻找,到了老张的家乡才知道,他的家人早没了,只剩下个五岁的小儿子,住在村里一个远房亲戚家中。但让人奇怪的是,他这远房亲戚死活不肯把孩子交给张弘栾将军的人,带来给我抚养。”
“原来是这样……”孙嘉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毅有些无奈地笑道:“还有呢,今年四月底我回到叙府,有了多余的时间,闲下来越想就越觉得纳闷儿,于是再次悄悄派人去威胁村里那个收养孩子的人家,说要是不告诉我们张天翼的下落,我们只好把孩子强行带走了。”
“数天后,我们的人终于看到有个女的回来抱着小孩逃离村子,情报员分析,很可能那女的就是孩子的母亲,于是跟随他母女俩一直跟到岳阳,结果我那个没用的情报员转了几个弯被嫂子甩掉了。”
“老张不知道是谁的人马,感到害怕了,就悄悄跑到长沙躲了起来,在杂货码头摆了个小烟摊,嫂子给人搓麻绳度日,支撑起一个破败的家。前天再次让我的人找到,不由分说,把他们一家掳到了这儿……这不,他们刚到叙府几个小时,嫂子和孩子现在就在我家里。”
“走吧,嘉奇,咱们几兄弟回家喝上一杯,你也帮我说说老张,堂堂国军少将,伏龙芝军事学院正规毕业生,一次战败就成了这熊样……也不知道怕什么,不就是瘸了条腿吗?老子麾下的夏俭一只手掌没了大半,不照样威风凛凛地带兵打仗吗?瞧这孙子的基巴样,真不知这么多年军校,他是怎么读的书,走吧!”
孙嘉奇应了一声,把心灰意冷的张天翼推进车里,车刚一开动,就迫不及待地质问张天翼:“这么多年了,怎么不给咱们弟兄一个信啊?你他妈的看不起老子啊你?当年你们十八师全军覆没,传说是你张天翼犯的错,还说鲁涤平的军法处把战败的责任,全都一股脑儿地推到了你这个副师长兼参谋长身上,老子当时就不相信,这么多年见过愚蠢的,可就是没见过十八师那么蠢的,以你张天翼的水平,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原本以为你死了,我也没心思追究这个,毕竟从北伐到现在,咱们工兵区队活下来的弟兄不多了,大部分都杳无音讯,可是你张天翼就算不知道我孙嘉奇在哪里,难道还不知道安毅在哪里吗?以老大的能耐,你投到他麾下,谁敢把你怎么样?你不照样继续带兵,继续当你的将军吗?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躲起来作践自己?”
安毅拍拍孙嘉奇的手臂:“嘉奇,你别说了,这孙子从学校开始就和老子较劲儿,总认为他的本事比我大,而且别看他原来总是那副自信满满的吊样,其实这家伙心里自卑得很,打了败仗自以为没脸见人,把不属于他的责任全都扛上了,十足一个糊涂蛋!就和村镇卖菜的三姑六婆一样小肚鸡肠,死要面子,结果自己受罪倒也罢了,让老婆孩子跟他一起受苦受累……”
“别说了……”
张天翼满脸是泪,无比痛苦,一手抱着安毅,一手抱着孙嘉奇,悲切地哀求:“小毅、嘉奇……别说了,行吗?别说了,我张天翼没用,我张天翼不是人,对不起老婆孩子,对不起弟兄们,可谁知道我心中的苦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