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4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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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徐子先在此,必定大生感慨,果然,没有什么比征服敌人,令其臣服更令男人为之满足和自豪的事情了。
“你说这么多。”秦东阳看着李开明,说道:“有没有想过,你若趁朝廷虚弱之际得京师,你的进军太快,地方根基不足,州县你根本未曾掌握,以致根基太薄?”
“这无妨。”李开明道:“只要得京师,北方可传檄而定,花几年时间也就陆续稳固下来了,不必担心。”
秦东阳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但你只考虑到得京师后大魏亡国,各路会慢慢平定,这原本不差。但若有外敌进来,你没有根基,只要你一败,就再无机会固守,只能再成为流寇,被敌人一路追赶,没有停止喘息的机会,最终还是得化整为零,运气好你能躲藏十年八年,出来时天下已定,没有你的机会。运气不好,可能就死在山中匪盗甚至猎户山民之手,你想过没有?”
“外敌,你是说东胡人?”
“没错了。”秦东阳淡然道:“你能趁虚直捣京师是因为大量禁军不得不放在边镇。你得京师之后,禁军必定大乱,我承认会有禁军投降归附,但短期内禁军根本难为你所用,三十万禁军镇守的防线几近瓦解,需要你派兵分路驻守,东胡人是禁军都挡不住,去年他们来过一次,两年内必定再度入关,若你打下京师,榆关必定难守,到时候东胡兵蜂拥而入,你怎么办?你初得京师,没有人心大义,没有充足的粮草,外头你没有根基,也没有源源不断的勤王之师来护卫,你没有办法死守京师待援,要么一战胜东胡主力,要么你就只能弃燕京而逃,一走之后,你就再无机会了。而那时,大魏在北方原本的防御体系被你打碎,天子死,大魏亡,北方人心散乱,禁军离散,东胡人不仅能入关,这一次再进来,便再也不会退出去,他们能轻易得北方,得天下,若南方没有我们大王,东胡人也能轻易得南方。我华夏自炎黄开创,周文王,武王定立法统,孔子老子确定人心,秦皇汉武鼎立大致的边境,再有两汉隋唐至今,虽有五胡乱华,但法统不失,可是差点儿被你给毁了。”
李开明初时震惊,后来默然,大约是接受了秦东阳的说法,但良久之后,李开明还是昂首道:“你们南方人不知道咱们西北人是怎么过活的,方圆千里到处是黄土山坡,饮水都得到几十里外去用肩挑手提,种地不是咱们懒,是没有水源,只能靠老天赏饭。雨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就把地冲毁了,少了就太旱,连种子粮都收不上来,就算风调雨顺的丰年,一亩地最多也就收二百斤粮……十年间有七年是荒年,靠着三年丰年的积储,勉强能过活。咱们也不抱怨谁,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过活,到咱手里就活不了了?咱也不指望朝廷做啥,灾年咱们忍一忍,了不起逃个荒也能活下来,死了便认命,生死由命就是了。但朝廷没抚恤,没赈济,这就罢了,赋税还一年比一年多,派下来的狗官一个比一个狠,正赋之外要交各种各样的杂税,比他娘的草束堆还多的杂税,交不起就枷号,下狱,打板子抽鞭子,要想不被折腾死,种子粮,卖老婆,卖娃娃,这才能活命。这十几二十年,咱们西北各路都这么过来的。什么大义,什么胡虏,他们也确是烧杀抢掠,杀咱们人,抢咱们东西,把丁壮当奴隶,但咱老子硬是不信,他们能凶残过咱们这个朝廷?说我在南方烧杀抢掠是罪人,我认,南边的人没犯过咱,没叫咱吃过苦头,祸害他们是不该。在北方,杀绅粮大户,抢那些富户,杀那些官吏,我这两手染满血,也是没有毫厘过错!”
秦东阳等人默然半响,最后金抱一道:“你既认对南方人有罪,杀你便不仅合律法,也合世道人心,你几人一人一碗酒是有的,肉也有,吃饱喝足去上路吧。”
在场贼寇均是闯荡了十年以上,见惯生死,虽然轮到自己身上不免惊惧,但还是撑的住,当下各人均是在广场盘膝坐了,吃肉喝酒,待小半个时辰过后,刀斧手至,将李开明等人押到旗亭处,分别喝令跪了,然后一个个将其斩首,李开明和邓茂七最后斩,两人临刑之前都是脸上含笑,泰然自若,四周围观百姓深恨贼首,初时痛骂不止,待后来见这二人临刑之际夷然不惧,甚至谈笑风生,顿时骂声停歇下去,不过当两个巨寇被斩下脑袋鲜血喷溅之时,数万围观的百姓,还是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第五百七十四章
虾夷地
“听说府军水师又去追剿蒲行风了?”一个广州大海商满怀欣喜的道:“现在广州由秦王殿下作主,减免赋税,涮新吏治,官场面目一新,又剿了李开明,海上去了吕宋二盗,航海安全的多,就算交赋咱们也是心甘情愿。适才听了李开明的话,在下心中也是庆幸的很,减了赋税,保了航道,保了一方平安,再去除蒲行风,就好象久病不愈,突然有一天痊愈了,那种感觉,真正是人生至乐,比什么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还要令人快乐的多了。”
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大海商,说的粗鄙,但确实是说在人们的心坎上了。
不论贫富,想的就是安稳过日子,细民百姓是赋税太重,如同挑了过重的担子,腰身都压弯了下去。加上官吏不良,压迫地方,使得人们这些年来感觉世道越来越艰难。
徐子先不管北方如何,减了大量杂税,加强了对民生的投入,国赋亦是减了三成,地方上负担原本就轻了。
再剿吕宋二盗,广东出海贸易大幅度的恢复,人们不再担心出海遇盗被活活抛在海中喂鲨鱼,贸易自然而然的大幅度提升。
除了安全之外,兰芳,三佛齐,吕宋,倭国等诸国已经在幕府控制之下,很多贸易被直接调剂过和规范过,幕府当然是倾向于魏国本土商人,其次是各地的汉商,最后才是本土各国。
当然也不能做的太过,倾销也要有额度,如果大幅度的没有节制的贸易和倾销,土著各国的经济被摧跨,那就是杀鸡取卵,智者所不为了。
这两年间,从前年夏季开始,府军水师开始驻兰芳和三佛齐等国,与蒲行风的海盗势力开始了一系列中小规模的战事。
由于府军水师的介入,兰芳和三佛齐等国也是松了口气,并且用节省下来的开销拼命帮着府军水师造船造舰,到十六年底时,双方多国达成了一种默契,南洋各国帮着造舰,提供大量优秀的水手,府军以军舰武官和五官五长来控制舰船,同时府军水师官兵负责与敌人交战。
这样的办法,使得府军水师的实力如爆炸般的增长,一开始的时候,府军水师的舰船与蒲行风相差不多,水师官兵的数量还不及蒲行风的海盗多,经验上,府军官兵更是远远不及蒲行风部下的积年海盗,只是府军将士海战更有章法,更讲究协同配合,而海盗毕竟是海盗,几十艘舰船看似一个整体,真的打起来更象是各自为战一团散沙,所以开初时府军虽弱,但借兰芳和三佛齐的地利,加上水师官兵的整体要强过海盗,双方也是打的有来有回,并没有胜负悬殊。
蒲行风当时已经快把三佛齐拿下,三佛齐的近岸港口城市有一半被他攻克,但府军水师先入兰芳,距离蒲行风极近,他不得不把力量分散,开初时蒲行风还是想先拿下三佛齐,再借三佛齐和满刺加多国的力量与府军水师抗衡,但战事越打越焦灼,一年之后,蒲行风不得不从三分之一的力量来对付府军水师,到一半,到一半以上,现在其已经对攻打三佛齐无能为力,满刺加的军队又极为差劲,毫无攻势,三佛齐缓过劲来之后接连收复多个城池,又把力量投注在府军水师上,此消彼长,到十七年时,所有人都知道,府军战胜和消灭蒲行风这个强敌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据我所知。”秦东阳面向众人,沉声道:“府军水师已经在陆续从各处调拨兵力,希望在十七年春,消灭盘踞在马六甲的海盗蒲行风部,彻底打通对泰西的航道,并且水师会继续西去,剿灭海盗残余,使任何盗匪都不敢,也不能威胁到航道的畅通!”
广州这边论起对外贸易的热度,还有对财富不加掩饰的追求,风气还在明州,杭州,江宁之上,也就是福州和其相差不多,但福州还有宗室和大量勋贵,贵族气息感染了民间,所以论起务实和追求财富的态度,福州比广州都稍逊一筹。
论对海外的移民,广州这边是到兰芳,暹罗,真腊等国多一些,福州,泉州,漳州,则是往吕宋,兰芳,三佛齐等国多些,原本满刺加也是泉州人移民多的地方,近二十年来,原本的汉商都被赶走或是迫害,所以过去的人也逐渐少了。
沿海地方,广南东路和福建路算是开风气之先,从唐时就开始移驻海外,逐渐形成海上家族,若局面不再动荡,这些地方的商人出海会更多,也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听到秦东阳的话,在场的诸多士绅商人都是眼前一亮,在府军水师消灭了吕宋二盗之后,往吕宋各国的航道再度畅通,他们的财富也是在不停的增长,加上减免赋税的刺激,市面上与海贸相关的各行各业都是卯足了劲,要抓住这天赐良机,好好多赚一些。
若是再打通往泰西的航道,茶叶,生丝,瓷器,光是这三大利器,一年不知道能赚多少!
“秦王殿下真是有心!”一个大海商颇为激动的道:“真正是为了我等殚精竭虑!”
“这你想多了。”秦东阳含笑道:“贸易兴盛,国家能在不伤民的情形下增加赋税,用在民生上,养兵上,学校上,能用钱的地方宽泛了,地方就更好过,百姓们赚的钱也就多了,用咱们殿下的话来说这叫良性循环。海贸大兴,相关的造船,伐木,铸铁最先受益,然后做瓷器的,养蚕的,种茶的,都能赚钱,人们赚的钱多了,卖布制衣制帽制鞋的,开饭馆酒楼的,甚至茶馆说书的,各行各业都会有好处,一业兴,百业兴,百业兴,官府朝廷也兴盛,好的朝廷,就是要外御强敌,内抚百姓万民,而不是竭泽而渔,一门心思想在百姓身上捞钱。赋税越重,则官吏越贪,民间越苦,长久下去,便是积重难返了。我秦王殿下,关注的不光是贸易,是海外贸易带来的广阔市场,也是海外贸易促使我大魏国内百业兴旺,在大魏境内对细民百姓加赋不是本事,把主意盯在土里刨食的百姓身上,也不是好主意。打造强大水师,出海护航,使我大魏所产的物品能行销天下,赚天下人的钱,几百年都兴旺发达,甚至千年之后也不失后劲,我华夏几百年就要王朝更迭,就是积重难返之后,天下人为了吃饱饭不得不动荡造反,死上千百万人,人死多了,田亩够了,百业待兴,又有新天子出现,大伙儿能吃安稳饭了,于是便又再稳当下来。殿下说,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大悲之事,我华夏千年下来明远超外夷,却因为吃不饱饭隔几百年就大乱一次,难道不该觉得是耻辱?今日之变化,乃千百年没有的大变局的开始,外来的国家越来越多,贸易越来越兴旺,大海也就越来越重要,秦王殿下要抓住这次机会,当然不光是为了海商,而是为了整个天下万民,亦是为了华夏兴旺千年,这才是第一等的大胸襟,大格局,我辈府军将士,只要是殿下的将旗所指,哪怕前仆后继,亦要百死不悔,惟有前行!”
在秦东阳说话之时,无数人听着,亦有不少人默默记录,其后有多家报纸刊登,无数家报纸转录,亦是在北方引发轩然大波。
若数年之前,朝廷和天子都不免震怒,因为秦王以宗室亲王的身份说出这么一番话,其已经隐隐将自己视为大魏的引路人,甚至是布局千年,这样的胸襟格局确实至大无比,凡是头脑清醒的官员和士绅生员们都为之动容,甚至激动不已。而暮气深沉,已经陷在泥潭里无法自拔的天子和朝廷中枢的官员,看到这样的记录和徐子先的雄心壮志,除了苦笑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反应可言了。
“冷,真冷啊”陈道坚身着毛皮大衣,头上也是戴着熊皮制成的帽子,将头和脸都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足上长靴也是动物毛皮制成,一看就异常的厚实暖和。
就算如此,在冰天雪地中行走也是相当的寒冷,他的眼睫毛都挂满了霜,身上的皮毛衣袍也是挂着一层薄霜。
这是虾夷地,如果有后世的温度计,应该能看到是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气温,这应该是虾夷地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
得到虾夷地后,倭人撤走了惟一的一个旗本政权机构,接着便是幕府派来的虾夷地行军司机构和大量的管理人员。
最多的还是马政人员,大量的吏员和牧马放马人员,管理人员和后勤人员,以及整整一个军的府军负责安全保护,另外还有过千人的警备士。
在虾夷地,幕府也是打算做一些移民过来,主要是这里有超过东藩地盘的大量平原地方,耕地的质量和数量并不低,对很多愿意种地的百姓来说,这里广袤的土地也是一块福地,在很多地方,百姓们想拥有一亩地为自己的私产都相当困难,而到了虾夷地,分地最低的标准是每户百亩,其实若是家中有两个以上的壮丁,加上有充足的牧畜,分地百亩也就是起步。
虾夷地的面积和福建路相比,正好是少一个东藩,另外虽然有大片的山地,但福建路也是高山绵延,就算如此,福建路也有一千五百万人口,虾夷地才十来万人,其地广人稀比东藩还要厉害的多,虽然其有大量的火山地貌,亦是有相当多的平原地带,其在后世也是倭国的重要产粮基地,可见也是有相当大的开发潜力。
虽然这里会是最重要的养马地,几个大平原分别都开始放牧大量的马匹,但还是可以容纳最少十万户起步的移民,只是这里的移民会缓慢前来,而且是以自愿为主,幕府的打算是北方大乱,流民四起,山东一旦乱起来,河北也会乱,到时候可以用海船去北方接纳北方移民,毕竟山东,河北的冬天也是漫天大地,一样的冰天雪地,北方人比起福建人可是要更能适应一些。
就象陈道坚,每年都会在虾夷地呆大半年,他的本职是管理倭国事务,其实就是管虾夷地,康家已经成大名,还有大内家帮手,倭国内部乱了半年之后也归于平静。因为倭国高层发觉秦王幕府除了要虾夷地这种蛮荒之地养马外,对倭国的领土没有一点想法,所要的就是继续贸易。
这样一来,虽然发觉贸易使倭国内的白银黄金外流,民间会逐渐缺乏重金属,但同样的大魏也在输入铜钱,财富外流的速度,在幕府的控制下也不是那么惊人毕竟太伤元气的倾销等同杀鸡取卵。只要保持住现有的格局,倭人既能自立,又将大量的财富在贸易中输送给幕府,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陈道坚在倭国那边,最多一两个月往返康家,大内家,还有京都,见一见天皇和倭国关白,听取一些汇报,也断一些贸易纠纷的案子,但主要的精力还是在虾夷地。
“咱们也算摸索出经验来了”连胡子都一片雪白的张伯甫笑咪咪的道:“一月到四月,雪化冰消,不起冻,五月到八月,大约和咱们福建路的秋天差不多,最热时也不需要打赤膊,九月过后,逐渐冰下来,连续三个月都是冰天雪地,积雪最深处比两个成人摞一起还要深一些。不过,也就是如此,在下祖籍山东路,除了夏天咱们那里更热一些,春天,冬天,这里和咱们山东路也差不多。”
“战马受的住就行。”还是护卫身份,不过官职已经是都头的钱叔德笑道:“咱们骑兵说是编成了好几个军,四五万人,其实军中用的战马有一多半还是杂马,用咱们秦王殿下的话来说就是骑马步兵,杂马,只能用来练练骑术,真的上战场是不成的。”
在场诸人都是点头,陈道坚感慨道:“我大魏倾全国之力,骑兵也就是两个厢都成编,加上各军的塘马哨骑,战马不曾超过十万匹,咱们这几年时间上哪儿弄五六万匹战马供骑兵使用?杂马到是足够,可是将士们骑的马,最低矮的西南马骑在马身上脚都能够着地了,这样的战马,说出来也是笑话。”
“说来说去,还是得看咱们这里。”
“是的,能与东胡骑兵以骑对骑,战场决胜,要紧的就是咱们这里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将来
陈道坚和张伯甫等人所处地方,在后世也是倭国人称为平原的地方,面积过万平方公里,大片的平原区有绵延成片的林地,但更多的是草原和灌木地貌,这也是当时的特点。如东藩也是如此,在后世人看到的明末清初的记录中,东藩的平原区都是成片的比人高的草原,人和马在其中,稍远一些就看不到踪影,如同行走在绿色的大海中一样,只是经历人类长期的开发利用,才逐渐形成村落,出现道路,开辟农田,再形成集镇,城市,荒良的平原才成了人烟聚集之所,而原本的荒芜不复,灌木,草从,密林,也陆续被人类砍削利用,消失在茫茫大地之上。
现在虾夷地的几处大平原都是被开发利用了,大片的平原区内每天都会放入优良的马匹,这些马的身高,体重,耐力,都是经过严格的考核,光有身高体重,没有耐力,无法奔跑,也算不得合格的战马苗子,功能欠缺,而有的马轻捷快速,身高体重也相当不错,但却是无法进行长距离的奔跑,也不能当战马使用,令人遗憾。
诸国都大量购买马匹,荷兰人尼克和科尔尼等人在其中穿针引线,也是绕道买入了大量的欧洲马。
欧洲由于地广人稀,农业在细致方面不如华夏,但在收获上则远超华夏,特别是其牧畜业发达,大量的马匹中有一些怪兽级的,体重过吨,高大无比,用来做挽马耕地,效率要比耕牛强的多。此外牧羊养牛养猪也相当发达,所以就算现在的大魏比欧洲还要富裕,光是在饮食的肉类摄入上,其实欧洲人要比大魏这边强的多。
其马匹中也有相当种类适合当战马,也是在漫长的历史中被培育出来的优良马种。和华夏的体系不同,华夏原本也有很不错的战马,但长期的阉割和几百年一次倾覆性的战乱,战马的质量也越来越差,到唐时还有相当出色的精骑,到了大魏,已经组不起五万人以上的骑兵,而且战马主要靠购买,河套养马地和北方牧马地都被异族所得,他们的战马也多半矮小低劣,根本不能和好的战马相比。
欧洲人和天方人都有相当多种类的战马,幕府也是大批量的不断的购买,两年多来,除去原本的五千余匹战马迁移大半至虾夷牧场外,又陆续买入了三万多匹马,已经构成了近四万匹的优良的战马种群。
这些马都在陆续交、配生育,也陆续生下马驹,现在在陈道坚眼前就是大片的马厩区,很多母马都开始在冬季生产,到处都有一股腥气弥漫,但陈道坚这个儒学子弟出身的官员却毫不介意,甚至有欣然之感。
大量的兽医和杂役人员在马厩中穿梭忙碌着,也无人来迎接这些高官大员,这也是幕府的规矩,只要手头有事,就不要拘泥于礼节,要是哪个官员不开眼用繁文缛节来麻烦底下的办事人员,被廉政司的人发觉了,虽然不是贪污受贿这样的违法之事,也会被弄的相当狼狈。
陈道坚看的相当仔细,马厩搭造的相当坚实,范围极广,并且做了相当出色的防雪防风的措施,生火给马取暖就不必了,人类能忍受的严寒,战马的适应力应该更好才是。不过每处马厩都搭造的很好,内里铺设着层层叠叠的草束,不仅供战马嚼吃,也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很多新生的小马驹就是滚落到草束中,然后由兽医处理,擦抹血污,取暖,帮着站起来,接着去吸食第一口马乳。
“我给殿下打过保票。”陈道坚满意的道:“五年之后,提供超过五万匹优质的战马,十年之后,二十万匹可以保证,三十年内,虾夷地马群超过百万!”
张伯甫已经从一等吏升为虾夷群牧司下的正式官员,穿着蓝袍,此时也是意气风发的道:“大人,只要做成这一件事,也足够名垂千古了
。加上平倭之功,大人将来在史书上必定有厚重的一笔。”
“将来是将来,现在还是将手头的事做好。”陈道坚洒然一笑,继续前行,哪怕是积雪过膝,他也是要将整个方圆数百里的牧场都转一圈,春夏秋冬,每季均是如此。
战马的放牧,并不是说将马群族往牧场一丢就不管了,就算是北虏也要做很多事,驱使战马奔跑,打造更换蹄铁,给马治病,喂养各种配料的精制马料,根据种群和马的特性安排配种,对小马驹的编号训养,还有成年马的训练,战马如果不训练,哪怕是长成了再高大健壮的马也是野性难驯,军中难用就不算合格的战马,这些事情都相当的琐碎,甚至是困难。
别的不说,眼前这大型牧场,除了原本的平原草从区外,还有很多灌木区,林地区,都是被烧荒砍伐清理了,另外拉起边界,盖马厩房舍……这些事动员的人力超过十万人,时间超过两个月,光是府军就过来六万余人,幕府高层流传的笑话就是,陈道坚主持征倭,用不到五万陆师,结果盖个牧场马厩,动员的府军数量居然超过了战事所需。
这其实不算是笑话,破坏比开拓和建设原本就要容易的多。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牧场初步成型,已经不再大规模的购买战马,种群的数量也差不多够了。购买战马的负担,这两年不在造舰之下,更是远远的超过了府军平时的用度开销。甚至计划中的大规模的修路和在民生福利上的投入,加在一起也不如买马的经验。
几万匹上等种、马,均价就是几百贯,加上运输和牧场的费用,所消耗的钱财物资简直是惊人,就算当年天子的内藏库充盈之时也得全部拿出来还不够,可是幕府还是承受住了这样的财政压力和惊人的开销,到如今牧场能到如此规模,陈道坚所承担的压力和担子,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
身为闽人,却常年在冰寒的虾夷地,其中的辛苦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而陈道坚却还是眼神坚毅,并没有丝毫松懈,只是在谈起几年内就能输送大量的数以万计的战马时,脸上才显露出由衷的笑容。
时世变迁,现在的大局已经如当年秦王殿下警告过大家的一样,北伐失败,流寇肆虐,东胡野心勃勃已经不可遏止,明显的是要破关南下,并非简单的犯边抢掠,一旦被胡人占据北方,就是南北朝时的情形再现,当年有多少惨剧,每个读书人都相当的清楚。
幸得有秦王这样的救时济世的豪杰出现,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也就是秦王能够只手擎天,逆流而上。
能为秦王和幕府分忧,数年内把几万匹优质的战马送到军中,加上这些年陆续购买留用的,组成一支五六万人的精锐骑兵还是有把握的。
十年之内,幕府骑兵就可以轻松突破十万,这是大魏、建、国之后从未有过的数字。
五年内,将东胡人赶出大魏,十年内,以二十万精锐陆师,十万水师,十万骑兵讨伐东胡,这是幕府与秦王殿下一起商讨的最终决断,并且也是一直在往这个路上奔走努力。
陈道坚踩在积雪之中,天地间无比冰寒,得再过一个月才会冰消雪融,但仍然湿寒难耐,他行走在这样的地方,浑身冰冷无比,但脸上却是笑意俨然,哪怕是冰天雪地,这样的场景,仍然是令他感觉无比愉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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