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3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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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个月前,我们就已经奉命着手做这件事了。”孙如兰的脸色有些黯然,他道:“当时君侯兴致颇高,好象说了一些很开心的话。”
徐子先的兴趣很浓厚,这是孙如兰这种老粗也瞧的出来的事情。
徐子先的兴致当然会很高,这不是很明显的事?王越这二百五把建州搞乱了,这种老儒生当官当到最后,总是会觉得自己吃了亏,要么捞钱,要么试图走向更高的位置。王越前半生廉洁奉公,当御史的时候以清正不阿和敢言闻名,现在年过花甲,如果要脸的话已经可以考虑致仕了。
但就在这种时候,这种老官员突然觉得,自己将失去所有一切,不如趁着手中有权,抓紧做一些此前不愿做,或是不敢做的事。
既然中枢失去威望,为何不能南面为诸侯?
最不济,也该狠狠捞上一笔,至于地方混乱,民不聊生,那谁去管他?
建州一乱,大量的矿山关闭,铁厂关闭,建州铁业几乎瞬间被摧毁了。
从这件事上徐子先也得出个结论,若无反抗之力,任何行当,不管是工,是商,是矿,看似欣欣向荣,处处萌芽,其实只要权力一出手,统统完蛋。
这也是他力图在地方推广会社的原因所在,徐子先还能做几十年的事,将这些推广固定下来,日后他离开这个世界时,希望是能留下彼此制衡,对冲,知道妥协和会谈也能解决麻烦和问题的大魏,而不是眼下这般,看似繁华,其实建立在沙堆之上,稍有变故,就一切全完了。
当然目前的现状就是能在东藩炼铁,就算煤铁储量一般,但这个一般是相对而言。
比如东藩的黄金储量号称最多,土著们在山里就经常淘出沙金,沙金也是土著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但这个最多也是相对而言,不过几百万吨的储量,放在后世全球,不值一提。全球可是有十亿多吨的金储量,当然这种储量是含有各种其余的金属,比如银铜和金混合,台湾的沙金矿就是如此。
铁矿也是二百多万吨,相对金矿确实很少,在全球根本不值一提,在后世的一些大型的铁矿,一个矿就抵全岛的铁储量了。
相对金,铜,煤,铁的储量是太少了,但二百多万吨集中在几个矿,一个矿便有几十万吨的储量,相对易开采的浅矿脉也有十万吨以上,换算成铁让南安侯府开采,也完全够冶炼几十年的铁器了。
张明亮心思一动,有些惊喜的道:“那么你们也找到铁矿了?”
“找到了。”孙如兰笑道:“怪就怪在两矿相隔极近,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再走一天半,就是铁矿矿区。半山半丘陵易采地方就有好几十里,我们发现了相当多铁矿石,这一次叫上张忠大匠,就是考核煤,铁两矿距离,划定地段,在铁矿区建高炉,在这里建炭炉,还要引溪流至两矿矿区,建生活区,两矿要以道路相连,并且修筑道路一直到港口区。”
孙如兰笑容一敛,说道:“张先生要做的就是确定多个煤矿矿脉,还有铁矿矿脉,一定要确定储量丰富,易于开采的地段。咱们现在万事初起,不能投入太多人力,更没有办法挖深井来开采,那个太耗时耗力了。最少在一两年内,君侯的想法是抓紧炼焦煤,炼铁,将市场给抢下来,不能叫北铁占了建州乱子的便宜。”
建州之乱,导致闽铁产量大跌,很多矿工因此衣食无着。
当然这是建州的事,也是东藩的机会。
徐子先已经有所打算,要将大量的矿工吸引到东藩这边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矿工们很辛苦,收入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高,如果不出乱子,凭东藩现在的条件想吸引有经验的壮年矿工,相对要困难的多。
现在么,就相当容易了。
“我大致明白君侯的意思了。”张明亮苦笑起来。
眼下徐子先要做的事,恰好就是张明亮相当内行的事,也算是东藩庇护他的一种报酬。
在此前,张明亮也曾主动要求做一些事,如果徐子先未病,现在的他心境肯定会有所不同,完全是两种状态。
第三百七十九章
简报
“如果我们砍木头来炼铁,也是一个办法。”张明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觉不管是丘陵还是山地,密林几乎是成片的存在,只有少数地方看的出来有缺口,可能是高山人砍伐导致,也可能是因为山火。
要知道,东藩的木头种类极多,数不胜数,而且储量极大,在后世岛上的木材立方量等于闽浙苏等多个省份的总量,以一个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小岛达到这种木材储量,可见其森林覆盖率有多高。
“不容易。”张忠这时说话道:“我们一起考虑过,砍伐木材,要大量人工,福建路那里不难,反正是人烟稠密地方,定个价格,自有百姓去砍了来换钱。咱们这里,要开荒,种地,造屋,修路,然后还得雇佣大量百姓去伐木,这般的事情,耗费大量人工去做,太不值得了。”
“我明白了。”张明亮也是做生意的老手了,知道张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砍伐大量的木村,再制烧成木炭,这整个流程最少要用几千人工。大山里伐木,得有道路,这又是多上去天量的成本。
不似采煤,有一两条固定的线路就可以了,采煤制焦,成本是要比伐木低的多,用到的人力也要少的多。
在深山里砍木头,向来是成本最高的人类活动之一,砍一颗大木带出来,耗费十分惊人。
大魏宣宗年间,为了重修京师的宣室殿,从湖广山中采伐金丝楠木,几人合抱的大木,从山中砍下来运到京师,每颗树木都要耗时半年甚至更久,而每根木材耗费的金钱也是十分惊人,每根木头,最后报销都是在二十万贯以上。
东藩这里,外围砍光了就得砍往大山里走,付出的成本代价也确实是太高昂了。
“水火炭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张明亮沉声道:“北人用过,我们闽地因为一直用木炭炼铁,这法子知道的不多。不过,就算是北人矿主,也未必都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做此事。老实说,我不知道君侯怎么知此法,是不是傅牧之的主张?除了原料之外,鼓机也相当要紧,也可用水排,东藩这里很适宜。此外便是高炉,这方面我倒是有些心得。”
孙如兰沉声道:“具体的细处,我们还不太清楚,只能先做眼前的事。”
张明亮笑了笑,说道:“孙都头尽忠职守,佩服。”
这时众人逐渐散开去,孙如兰看看四周,突然对张明亮道:“张东主,其实我们内心也很慌,但我们私下里都是感觉,大伙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管怎样都不能放弃。”
张明亮心里突的一跳,说道:“孙都头有什么打算?”
“没有。”孙如兰面无表情的道:“我们都只盼着君侯能好起来,要是能叫君侯好起来,现在叫我割了自己脑袋,我眉头皱一下,便不是爹生娘养的。”
“孙都头的忠心,令人敬服。”
张明亮象是溺水的人,怎么都想摸着一根救命稻草,但孙如兰明显不肯再说下去了,只是这种态度象是在说明一条,府军将士,特别是中高层的武官,估计会另有想法。
要是君侯无事,哪怕重病在身,整个岛上不要想有谁能取代南安侯的地位。
而如果君侯一旦不治,那么要么众人成了一团散沙,从此散去,或是被朝廷派来的人所治……这一点是岛上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若是派个贤臣良将来还好,或是宗室中的有出息的也行,若是将赵王之子派来,或是派建州王越那样的官员来,岛上的一切还不如给海盗毁了。
对现在大魏官员的操守,岛上信任的人也是不多了。
张明亮思索半响,只感觉军中拥戴秦东阳的可能最大,也是最现实的人选。
李仪威信也够,但是只是个文官,不会得到军中的拥戴。
秦东阳本人年轻,在福建路都有名气,又是军中第一大将,为人温和仁厚,处事沉稳,和他为将的风格类似。
这样的人在打完一场对海盗的大战,其现在的官职也会因大功扶摇直上,到时众人立誓效忠,便是大魏派官员至岛上,也是被架空的格局。
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以聚拢人心,使人心不散,岛上既有的一切也能保住。
只是不知道秦东阳本人是否知道?
估计多半是瞒着,只有在徐子先确定不治之后,才会在军中宣布推举之事。
参与的人也不会多,但多半是在要紧职位上。
张明亮并不感觉这事有多大希望,将来这伙人要面临的局面和压力之大,怕是他们自己也想不到,秦东阳也顶不住,南安侯徐子先的身份,经历,地位,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复制成功。
“最好还是君侯好起来。”不管是为了岛上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的平安,张明亮按着最近流行的习俗,趴在地上,往着北方叩头祝祷。
再看看孙如兰等人,这帮家伙甚至带了香,府军军人和工匠们一起,叩首敬香,默默祝祷起来。
……
张明亮等人在中部和北部边缘探矿的时候,徐子先正躺在床上,感觉头疼欲裂,身体酸痛,根本不能起床。
从一个能力挽强弓,甚至生裂虎豹的武人,到只能躺在床上,从早到晚都在静养,每天喝着苦熬出来的药汤,每次喝汤都象是在受刑的病人,这种反差是真的很大。
徐子先倒不是太担心自己,他觉得病势差不多得到了控制。
但他也知道,这种病势被控制也很可能是假象,他虽然没有在高烧,但每天都在低烧,头疼,酸软无力,这都是相当明显的征兆。
如果真的烧退了,徐子先很可能会撑着病体,骑马在岛上巡行一圈,但现在明显是办不到的事。
强撑着躺在马车里巡行,并不有益人心,每天到别院的精舍能见到他的人很多,不会有谣言说南安侯已经病逝,这对人心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但徐子先也没有办法去进一步的稳定人心,府军还在备战,很多事情还在日程安排下在进行着。
比如水力榨油的机器,还是有留守人员在每天进行调试。
棉花收获还有不到十天,豆类还有不到半个月,收获之后就要进行更进一步的处理。
棉花好办,籽棉成皮棉就是手工活,豆类榨油,储存之后不久就可以开始着手进行了,机器的调试,试验,刻不容缓。
徐子先很急,每天早晨醒来时都恨不得强撑着起来,太多的地方需要他,太多的人也需要他。
海盗十天内随时可能到澎湖,东藩,若无他出面掌总,此战并不乐观。
“君侯莫急,病势还是平稳。”陈长年与三个医官分别诊脉,然后各人退下去,脸上都很平静,但也是毫无喜色。
已经好几天下来了,南安侯的状态最多就只能说是平稳,没有恶化,但也谈不上好转了。
“陈先生和诸位先生,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秀娘不便出面,小妹这些天除了服侍徐子先外,另外府中和府外的一些事情也是由小妹负责,此时见这几个医官如此模样,小妹也是急的跳脚。
陈长年和另外几人脸上都显露惭愧之色,众人沉默片刻,陈长年毅然道:“若是别的病人,我等就不好直说,因为是君侯,事涉大局,所以我等还是直说吧,君侯好转与否,不在汤药和我等的医治,只在自己身体硬扛。这就需要时间,除非我等能找到对症的药来医治,但我等都不是专攻时疫,我擅外科,当年君侯找到我时,便是令我医治受伤的团练武卒……”
其余几个医官,也多半主攻的是外科或骨科,中医分科,大方脉是成人内科,小方脉是小儿内科,另外还有正骨,外科,妇科,还有风科,其实是大方脉的外延,口齿科,杂科,产科,眼科,针灸,祝由等诸科。
东藩医官,主修大方脉的当然也有,但当年寻医时,名科多半是精通外科和正骨的医官,又考虑孩童医治关乎人心,所以又寻访了不少精通小方脉的名医。
待感觉岛上瘟疫不可掉以轻心时,才着力寻访精通大方脉的名医,但精通大方脉的名医中,对瘟疫有研究,且能对症下药的高手,原本就并不多,短时间内很难寻访得到。
“怪不得陈先生和诸位先生。”徐子先内心也是极为失望,但这些医生最少是坦然承认自己也无能为力,并没有欺骗,这个态度还是值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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