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2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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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的安东都护在中期后就失陷了,辽人曾经营百年,锦州就是在那时发展起来,到蒙古兴起的时候,锦州已经是控扼辽西走廊的战略要地了。
从地图上看就知道了,辽中,辽东,辽西,北方是有明显的分界限,契丹和女真的核心区域就在辽河流域以内,再往北就是松花江,嫩江,黑龙江流域,那里曾经被开发的不错,后来被蒙古人摧毁了,很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而锦州的北方是广袤的草原和密林,绵延的山脉将辽中平原和北方割裂,在蒙古人退出辽东之后,这一片地方逐渐恢复生机,但草原地方还是有北虏的部落,双方逐渐从对立到同盟合作,但并不牢固。
如果占据锦州,对北方采取守势,近辽海的走廊地域被锦州控制,再沿着大小凌河修筑城堡,其后的大片地域就会为大魏掌握。
那么东胡人要进攻大魏,就得从北方绕道多走两三千里路,对东胡人来说后勤补给就太困难了。
经过近几十年和大魏的战争,东胡人已经不再是一群蛮夷的集合,他们也有大片的农耕区,铁矿区,盐矿,产棉区,他们把全部国力用在耕战上,他们的猛安谋克制相当高效,能动员所有的力量,几乎全部的铁制品除了农具外就是兵器,在营州城外,打造铠甲兵器的铺子绵延好几十里,他们不停的生产兵器,制造弓箭,同时将所有的收获和蒙古人贸易,用来交易战马。
他们组建了一支二十万人左右的军队,有相当出色的弓骑手,马上骑兵和马上步兵,组织严密,军队勇悍善战,所以他们也高度依赖后勤,若是被大魏攻到锦州,他们得绕道几千里,想再度攻击大魏会变得异常困难。
大魏禁军不是另一个时空的明军,魏军组织性强过明军,装备强过明军,军令体系强过明军,中枢控制力强过明军。
大魏的国力也远超过明末,最少大魏的财政还没有破产,经制管制相当成功,对国力的运用比明朝要强的多。
如果东胡人绕道几千里来攻击大魏的北方防线,其后勤在其抵达前怕就崩溃了,就算勉强撑到大魏边防区域,在漫漫长途中定然被大魏的边军哨骑发觉,可以有所准备,集结起来的魏军正面与北虏东胡对抗并不逊色,特别是在边境线上防御,更是不会给这些蛮夷半点机会。
“这就是北伐的关键了……”陈笃敬又看了一眼儿子,见陈正志正在专心致志的听着自己的话,内心感觉一阵欣慰。
他点了点头,赞道:“韩相公到底还是老成谋国,那个刘知远的北伐计划,完全就是在发疯。”
“所以诛刘知远,京师的官绅百姓都没有什么可说的。”陈笃竹笑道:“京师舆情,完全是一边倒,特别是北伐计划泄露之后更是如此。”
林养先放下茶杯,对陈笃敬笑道:“兄长的三女婿还是仁德的底子,我听说天子将刘知远的家人送到东藩了,也听说未曾被害,更没有被虐待,南安侯令他们在岛上做工,自谋生路,也算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大魏发配人犯,在开国初曾经发往琼州和东藩,后来人犯视东藩为畏途,不惧自残自杀也不肯往,加上东藩形同放弃,后来就干脆将人犯一律发往琼州崖山一带,也算是极南之所的瘴疫之地。
若按往常规矩,天子应该将刘知远的家人发往琼崖,而不是送往东藩,其意也真是昭然若揭。
“还好没按天子的意思来办。”陈笃敬冷冷的道:“传扬开来,恶人是明达做了,坏名声是他揽上身,替天子做这种脏事,何苦来?再者说,天子对南安侯府是什么态度,还要多说?也真是天真。”
陈笃敬说完之后,才是发觉自己对天子的态度和评价已经是越来越低,几乎是已经到了谷底。
“京师和北方都面大抵是如此。”陈笃竹道:“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俱是用在北伐上,官府催逼加赋令得民不聊生,物价飞涨,弟从临清至楚州,光是粮价就涨了十余次,现在北方粮价,细粮至四贯一石,粗粮,原本无人要的吃食,现在也是要两千文一石了。”
“如此下去,怕是民变不远了。”陈笃敬面露忧色,说道:“此诚为危急存亡之秋矣。”
林养先点头赞同道:“武侯的话虽然已经相隔千年,道理是没错的。只是,当今并没有亲近群小,也没有刻意的近小人,远君子,宫中府中,倒是有些隔阂,但宫中要对两府稍加压制,不使宰相与枢密权重,这也是祖宗家法,二百多年来一直如此。然而就是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真是天乎。”
“三百年治乱一循环。”陈笃竹道:“当初太祖立国的时候曾经有过感慨,希望大魏能逃过三百年一劫,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夏商太缥缈,两周相加,可是远远不止三百年。”
“这也是腐儒所言的封建制有益于国,可是从两汉到西晋,分封没有不出事的。诸王有兵有财有权,则必定会窥视大位,我倒是觉得,本朝的宗室之制极佳,可谓是最好的办法。宗室既不能在京师成为无用纨绔,且勾结朝臣图谋不轨,在地方也能做些实事。万一京师有变,则地方宗室择亲任贤,可以延续宗脉,这真是最好的办法。说来说去,分封不宜于内,可宜于外,开疆拓土,保持活力,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些咱们不多谈了。”陈笃敬笑着道:“现在该谈分销的事了。”
“我们多弄些平底沙船好了,装成漕运船只。”陈笃竹笑道:“沿海北上,明州,江陵,广陵,平江,再到沙市,都是大型的集散点。福建境内,南安侯都是交给咱们分销,这更好办,回头我叫一些商行的君侯过来,咱们直接放在店内销售便是。大商人从咱们手里拿,中小商人从大君侯手中拿货。”
“明达的意思就是出货要快,此前投在东藩的钱很多,”陈笃敬道:“所以要尽快拿回来。”
“小事情,小事情。”陈笃竹道:“我先见人将事谈好,然后去东藩一次,看看盐池,确定怎么拿货分销,这样是最好不过。”
“要辛苦竹弟了。”
“都是为了咱们侯府,也是为了自己。”陈笃竹道:“我隐隐觉得,天下将要大变,但会变成何等模样,到底是何趋势,现在还真的看不明白。”
“魏九真,徐演达他们,此前都同我见过面,大家也是这样谈天,都觉得大魏未来堪忧。但到底会是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林养先道:“现在众人隐隐有个看法,如果北伐打不赢,大魏就象是隋初那样,浪死辽东的禁军精锐一多,天下就会大乱。那么流贼祸乱中原,山东,南北隔绝,东胡南下,会比当年的突厥更加危险的多。江北会为东胡所占,流贼至荆湖两浙,甚至咱们福建。现在福建是林斗耀和赵王分掌……”
众人都发出冷哼声,显然是对这两位的能力都不太看好。
林养先接着道:“林斗耀其实有能力,但他年纪大了,一心想入两府,见不到大势演化。现在仍然拼命在供应中枢,不替福建多保留几分元气……其实我知道广州那边已经对中枢虚应故事了。”
“广南东路安抚使常铭,截留转运财赋,推说有海盗犯境。”陈笃敬道:“其已经明显有异志,一旦南北隔绝,很可能就是一两年的事,到时他就形同自立。若大魏失中枢,他可以自立一国,这也是很明显的事情。”
陈正志这才悚然惊觉,为什么今天父亲要自己旁听。
今天这事,谈的不是简单的盐货分销的事,而是父亲与最亲信也是最倚重的心腹谈一谈大魏和福建路的将来。
其实并不是很远,可能就是一两年内的事情。
福建路不仅要自保,还要在乱都中争取更多,迅速厘清乱世,这才是眼前这几人想要做到的。
或者说,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昌文侯府,而是大部份文官和士绅们想要的东西。
既然中枢不行,掌握不住都面,当然最好是迅速推一个能扭转都面的人,年轻,强壮有力,有威望,有实力。
陈正志隐隐感觉到,水面之下在暗流涌动。
新的时代似乎随时要破冰而出,蠢蠢欲动,陈正志有一点儿激动,有要等不及的感觉。
但他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在脸上浮现出微笑。
只是一场谈话,核心内容还是分销东藩盐,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钱和收获,永远是最要紧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乘风破浪
五月十七前后,陈笃竹得到了相当明确的信息,东藩那边的储盐超过了三万石,堆积如山。
按大魏官盐四十文一斤的价格,东藩盐也完全配的上。
一样的细密洁白,甚至比官盐犹有过之。
毕竟大魏的吏治开始崩盘,从转运使到盐仓大使都在上下其手,官盐不仅价格越来越高,质量也是一步步的开始下跌。
东藩盐价的包销价是十六文一斤,零售价是十八到二十文一斤,低于官盐一倍还多,比有的私盐价格还要略低一些。
这是一种倾销策略,新的盐出现,迅速打开销路,挤掉原本的私盐市场,在最短时间内把大量的私盐市场给抢下来。
官盐当然也会受影响,南安侯府那边已经定下策略,尽可能的在乡镇村庄出售,大批量的分销给小商人,很多地方原本就不是官盐的受众群,就算买盐也是买私盐或黑粗盐,这样对官盐的影响会减弱减低。
盐税不可能不受影响,但在朝廷层面也就是几十万贯到百万贯左右的减收,还在能容忍的范围之内。
一亿多贯的收入,减低几十万贯或百万贯的收入,安抚的是徐子先这样的一方国侯重镇,这笔帐两府还是算的过来。
在几个路随便找个名目开征几样杂税,把酒醋钱加征几文一斤,这亏空也就弥补回来了。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做的,从来没有例外。
而且随着北伐的进行,天子的封桩库也如冰雪般在消融,崇德皇帝一直生活俭朴,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把贡入大内的钱财贡物收藏起来,准备用在北伐的大事上。
从这一层面来说,崇德天子的私德甩开成宗皇帝一百条街。
但北伐的用度肯定是封桩库负担不起的,更进一步的大规模的加税势在必行,引起动荡,不满,乃至群盗并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这种都面下,盐税上的小小波动,根本不会被中枢看的太重。
陈笃竹对此都面有着清楚的认识,他是昌文侯府的疏宗,也就是说在公中获得的钱粮支持是相当有限的。
昌文侯府当然有公田,有祠堂,有族学,最疏远的族人也能获得免费教育,侯府会帮着下葬那些贫穷的族人,不至于叫族人被放在义庄里无处安葬。而且有公田,那些老弱和孤儿都会被奉养,贫困家庭会得到公田的帮助。
但要想出人头地,无非就是在族学里读书,只有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
如果读不出书,而又聪慧过人,那就是帮宗族奔走忙碌这一条路可走了。
三十年来陈笃竹奔行大江南北,行走了几百个军州,所行所见至今,他深感大魏已经是积重难返。
多日前他和昌文侯陈笃敬会面密谈的时候,对方也是证实了他的这个见解和看法。
大魏风雨飘摇已经好几十年,但有多难的关口都能闯过来,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发生,但能在蛛丝马迹之下发觉那颗朽木快要支撑不住,这才是陈笃竹这一类人存在的意义。
况且他也不光是掌管昌文侯府对外生意买卖的事,事实上和本路士绅的交往联系,两浙,江南的官绅和大豪商之间的联络,亦是陈笃竹在主持。
在此之前,昌文侯府和南安侯府在福建路的利益一致,两家是姻亲和生意合伙人。
但在北伐之后,都面演化之后该如何处理两家的关系,另外还有怎么影响那些遍布各路的官绅商人势力,这才是陈笃敬和陈笃竹等人要考虑的事情。
“竹兄来的早。”林养先从一顶二人抬的小轿上下来,他腰腿不好,不能骑马,就算坐轿子下来之后也是一直不停的在捶打自己的腰眼。
“只能坐大哨船了。”陈笃竹笑着指一指眼前的小型帆船,说道:“好在这船很快,很快就能到澎湖。”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感觉这个安排很妙,事实上,他们都急不可待了。
大哨船长十米,宽三米,要是在江上或是沿岸,带上三五十人也不在话下,原本就是厢军用来巡防哨探用的小船,船有单桅或双桅,前桅稍许前斜,升降帆索很快,吃风很快,船体轻,有四桨一橹配合,在岸边划动,借助风力,船行如飞。
从福州出发而不是从漳州,海程稍远一些,但坐着小哨船出发,半天都不要就可抵澎湖,一天时间足以抵东藩。
两人上船之后,发觉船下还有十来个工匠,众多工匠知道这两位是老爷,都是站起身来行礼。
“尔等去东藩何事?”陈笃竹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好,这时船身震动,已经起锚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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