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1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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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吉!”刘知远强行停止了现在的思维,自己府邸也被敌人包围着,想这些未免有些晦气。
刘知远又看了看脚下的门房,那个不知死活的吴国公徐子诚就被关押在那里。其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欺骗,居然以为自己要与他合作,强行留他在京,争夺储君大位。
真是利令智昏!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不要说近支宗室,大魏境内这种笑话多的事。
前年还有一个道人自称玉皇转世,被宗人和信徒推为玉皇天子,结果被县衙派出的差役给拿捕了,玉皇天子被斩首示众,信众被杀的也有十几人,还有百多人或军流,或打板子后服苦役,一场不那么轰轰烈烈的造反就被平息了。
大位在前,昏头涨脑的人太多了,大魏这二百多年,哪一年不出类似的笑话?
近支宗室看到天子无子,有些想头是正常的事,只是徐子诚蠢到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天子和赵王一脉维系帝系传承的决心。
适才徐子诚被刘知远下令猛抽了几个耳光,居然招认是赵王派人示意,都是文宗一脉,下一代天子不宜再由赵王一脉来当,文宗五子,除去成宗无嗣,还有韩国公徐安吉无后,赵王一脉无意再争,南安侯一脉怎够资格?算来算去,当然只能是由吴国公一脉出人了。
有赵王的示意和怂恿,徐子诚这才昏了头,带着吴国公府的大量从人,大张旗鼓的前来京师,意图将储位争下来。
刘知远对这番招供,隐隐倒是相信了。
赵王下的一手好棋。
怂恿徐子诚来闹,将这事弄到朝野尽知,没有野心的徐子先也被牵涉进来,再连上一个右相徐夏商,又被蒲寿高看准了刘、韩二人相称的当口,给刘知远提供了最好的弹药,一气呵成,真是国手布局,一子连接一子,疾风密雨,不仅徐子先被牵扯进来,赵王府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和大敌,福建路的军政相争,影响赵王控制地方的大局,也可以顺势化解。
加上去掉吴国公府一脉,成宗,韩国公,吴国公,南安侯……所有文宗一脉,只剩下赵王一支无事。
将来天子有子,还是赵王嫡孙,若无子,不管是叫徐子威或徐子文为皇太弟,兄终弟及,或是过继徐子威的儿子,都是赵王的子孙。
“这老匹夫,打的一手好算盘!”饶是刘知远自诩甚高,对赵王的这一系列的计划谋算,也是有心惊之感。
但终究怎样,不影响大局。
天子在大魏当然拥有至高于上的地位,但天子要施政,还是得靠宰相。
大政实施,一旦定了调子,具体着手的人还是控制着政事堂的宰相。
天子只能对大政进行调整,事务的实施,包括人事,军务,财赋,还是由宰相来实施。
刘知远有信心,十年之后,不管即位为天子的是赵王的哪个子孙,需要倚重的,甚至是不是能顺利继位,还是得看他刘知远的脸色。
甚至做到废立天子的地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王偏居福建一隅,考虑的就是帝位稳固,对大政来说,其影响力不值一提。
刘知远掌控政事堂,才是真正的影响亿万生民,对大魏的军国大政,才真正提得上一言而决。
一个远在福州的亲王,再能算计又能如何?
无所谓了。
“不知道禁中郎卫,何时能至?”刘知远对被围攻的局面还是略感焦燥,现在只盼着不远处能出现执戟郎或是羽林郎们的身影,一旦郎卫至,他就会下令打开府门,里应外合,将徐子先和他的部属们,斩杀干净!
在这等事上,不管是天子,还是刘知远,都没有宽恕和怜悯之心可言!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接仙台
韩钟府邸和刘知远府邸都传来喊杀声,在听到动静之后,天子登上宫城中的露台,登高远眺。
一群内侍跟随在身边,一个贴身内侍替皇帝披上挡风的披风,虽然还未至深夜,但春寒料峭,还是小心些的好。
内侍省的人照例不能对外事发表任何意见,宫门关闭之后,内外隔绝,内侍们的神态轻松很多,不象出外面对大臣时那副如履薄冰的模样,但不管怎样,叫他们发表对眼下局面态式的看法和评价,却也是这些内侍们断然不敢做的事情。
当今天子对内侍的看法相当负面,而且为人刻忌寡恩,对内侍有小过者绝不姑贷,处罚起来,不管有多少恩情,也从不手软。
宣宗皇帝也是位严格刚毅的帝王,但对内侍就亲厚的多,甚至宣宗皇帝即位多年之后,还是称自己从小长大的内侍为哥哥,这就相当难得可贵了。
十余个有品级的内侍在此时只敢围在天子身侧,而默不出声。
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而别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这实在也是相当罕见的情形。
历来大魏天子都会做出与民同乐的姿态,当今官家就算不喜于此,该做的样子也会去做。
每年上元节时,城中四处有花灯灯火,满城皆是光亮,天子会登内城城门眺望,会向那些涌到宫城城门处的百姓致意,百姓会因此心满意得,发出阵阵的欢呼声响。
不管哪一朝的天子,这个祖制从来不曾违背。
不过天子也会有自己的喜好,如果不想惊动百姓,又要登高远望,眼前这座露台就是最好的地方。
露台又名接仙台,高十余丈近五十米,京师中除了西苑的三仙山外,整个方广数十里的大城就没有比这座接仙台更高的建筑。
这座宣宗皇帝年间修起来的高台,据说原本是要修到百米高,当时国富民强,国家岁入两亿贯,钱多的没处去处,要修台的是贵妃李氏,宣宗皇帝将上朝时,李氏请天子务必要使两府同意修台之事,天子曰:得得。
结果天子与两府会议,被当时的宰相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回来之后大为不悦,但还是将接仙台改为现在的规模。
据说李氏都被吓的不轻,言道:都云天子贵重,今日方知宰相才是真贵重。
不知怎地,天子站在露台上,就是想到这样的过往典故。
并不津津有味,相反有些苦涩。
不管怎样,今晚之事算是开了大魏不该有的先例。
以前也有罢退宰相之事,一旦是天子御内东门小殿,锁院,召翰林学士草诏,罢宰相,同时大拜新人,去职的宰相一般给三公虚职,比如太师,太保,或是太傅,然后以朝廷传骑,礼送回旧籍闲居。
宰相贵重,退职之后不能任他职,这是对朝廷官职和宰相本人的双重尊重。
每次拜相,除了实职之外,比如中书令,尚书左丞,还会加封国公,同时任太子师保,宰相退职后,加太保,傅,师,这是天子尊重相国,而给的必要的尊重。
只有如此,宰相才能主持好政务,协理阴阳,上承天命,下驭百官。
也不是没有犯罪被罚的宰相,但也是极少,被中使上门斥责之后,犯罪的宰相会伏剑自杀,天子闻报后再缀朝哀悼,以示身后尊荣。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大参和宰相兵戎相见,天子要罢相,也是派出郎卫兵马,而不是派几个内侍执诏书而往。
哪怕一向自诩甚高,崇德天子还是觉得脸皮发烧,有些情不自禁的难堪。
而且不光是两处明显的火光和喊杀声,诺大京里,几十米的高度看过去几乎能看半个城还多,可是今天晚上,除了两处有明显的火光的府邸之外,四处都是一片黑暗。
太祖建立京师时,几十条重要的道路都立有路灯,由京兆府的公路局负责添加灯油,到晚上点亮路灯,给晚归的行人照亮。
甚至有些贫家子弟,自家晚上点不起油灯,便是到路灯之下读书,颇有几个朝官真的是在灯下苦读,成就一番事业。
今晚不仅所有的宅邸全是一片黑暗,连路灯也是黑的,这令得天子颇感愤怒,打定主意,等大事底定之后,一定要拿问几个相关的官员。
这便是天子,他倒是没有想过,公路局的官吏差役也是人,喊杀声中悠然在路上添油点灯,谁能办的到?
“陛下。”有内侍气喘吁吁的爬上来,禀报道:“金吾卫都厢指挥使石遇吉,郎中令陈常得派人回报,相国府邸有人助守,并有南安侯徐子先说奉命平乱,吴国公徐子诚与大参刘知远勾结,阴谋造反篡位。”
“刘知远,徐子诚?”天子一下警觉起来,事涉大位,天子是要多警惕,便会是有多警惕。
“吴国公在何处?”天子问的是执掌间谍事的内使侯官。
大魏建立后,皇权,相权,宗室,兵权执掌,各有其人,彼此牵扯,还真未有权臣掌握军政大权以图不轨之事。
一直到本朝建立,经过唐末长过二百年的战乱,旧有的世家几乎被荡涤一空,加上本朝也是以科举为重,加上用宗室掺沙子,出现有能力篡国的权臣的几率,原本就是微乎其微。
就算如此,皇权之重,依然令在位的天子寝食难安。
设内使侯官,刺探宰相在内的百官,这也是宣宗年间出现的事。
百官当然颇有微词,但亦不好明面反对,毕竟此辈是天子耳目,是御史之外的一种补充,总不能叫天子自绝耳目?
大魏的侯官,可不是明朝的东厂和锦衣卫,没有拿捕人犯的权力,就是在阴暗处刺探消息,象是下水道里的老鼠。
君子士大夫们当然对这种行径不满,但也只限于不满。
“回奏官家。”内使侯官道:“天黑之前最新的回报,吴国公是去了大参府邸。”
天子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一种难言的愤怒感涌上心头。
刘知远在内东门小殿上奏时,可是说徐子诚,徐子先两人与韩钟,徐夏商勾结,图谋不轨。结果天子依其所请,下令郎卫拿捕韩钟,结果徐子诚却是一掉头,直接去了刘知远的府邸。
这其中,到底是别人的阴谋,还是刘知远故意为之,两头押注?
天子突然焦燥起来,眼下的事突然间变的扑朔迷离,叫他分不清楚孰是孰非。
“还有什么?”天子忍住气,向那个报信的内侍发问。
“韩钟府邸,有静海军节度使率部守御。”内侍道:“陈常得,石遇吉回奏,请陛下决断,如果要硬攻入宰相府邸,恐怕要添兵,最好是派御林郎持白虎旗出,召枢密陈獾,中尉李健,持节至相府,以此方能迅速攻克相府……”
“废物,真是废物!”天子终是忍不住,涨红面皮,拍打着接仙台的石栏。
四周内侍都是做出战战兢兢的模样,不过可是没有人出声替石遇吉,陈常得辩解。
宫廷护卫,石遇吉最外围,陈常得是郎中令,然后是执掌羽林郎的老将中尉李健,最为被天子信任倚重。
外朝禁军归枢密管,但要动兵,需得天子颁下虎符,没有虎符,枢密使,副使,被称为御营管官的厢都指挥们,不管是王通还是李恩茂,都是无权动用哪怕一都的兵力,动用时就得冒着被抄家灭族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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