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33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339/619

  “元辅,申某人越来越强势了。”待申时行和许国离开之后,李幼孜眼神闪烁,低声道:“他今日就敢当面顶撞元辅,来日岂能依元辅的制度行事?”
  他又道:“听说他与张四维来往甚近,此人,其心难测啊。”
  张居正摇头道:“申某还算是能做事的人,公心大过私欲,至于他和张四维,他亦向我解释过,晋商与顺字行的争斗,他想了解一些内情。”
  “他一直和张惟功过不去,不知为何?”
  “忌惮。”张居正淡淡道:“武将之中,勋贵之中,你见过第二个如惟功般的人物吗?”
  “倒是没有。”
  “所以他忌惮,惟功这样的人物,申汝默知道自己制他不住,而又担心惟功将来会如江彬一般搅乱朝堂……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底气。”
  “原来如此。”李幼孜面露冷笑,鄙夷道:“堂堂阁老,居然只有如此的胆色,叫人好生瞧他不起。”
  他又道:“不过,元辅恕我直言,张惟功确实是非常人能制之的人物。看他在辽阳所为,所图甚大。”
  “他是想学卫青,霍去病的人。”张居正对惟功还是很了解的,知道惟功自少年时候起便是一心想封狼居胥的人,辽阳所为一切,都是为了稳固后方,提供更强的兵力。
  张居正觉得,无非还是那一套,实兵,实饷,充实府库。
  只是这小子,很多事情独辟蹊径,看起来有些过于离经叛道。
  但总体来说,张居正觉得他了解惟功,否则的话,也不会将简修也放到辽阳去。
  他知道,辽阳有自己的儿子,本身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辽阳之变,惟功顺利过关,张居正虽然没有出手,但有这种表态就很足够了。
  有时候,不动手比动手的效果反而要好的多。
  张惟功可能也是深明此点,张居正记得当时自己苦笑起来,若不是看在惟功也是一心为国的份上,还真放不过他。
  “想做卫青,霍去病,纵是身后无汉武,亦当有萧何,公为今世之萧何,此子,除公之外,无人能制之。”李幼孜深知张居正为人,立刻说出很合张居正心思的一番话出来。
  张居正瞥他一眼,知道李幼孜也是一心谋求入阁。
  如果自己力推,倒是颇有可能,但李幼孜是谋主类的人,不适合成为一派的党首,张党中人,多半不喜欢他。
  相较而言,在南京的几个人倒是颇有人看好,但王国光等元老级的张党有言在先,张居正在,他们则安心做事效力,张居正不在,则他们也就无心于朝堂。
  想到这些,张居正也是颇觉烦闷,当下一阵气血上逆,顿时就觉得头晕起来,两鼻之间,也是鼻血长流。
  “来人……”
  李幼孜有些慌乱,张居正这阵子身体不算好,他也是知道,但张居正前几年还是在信中说自己“体气素健”,这才隔几年,也未及花甲之年,难道身体就不行了?
  他总以为,张居正最少还能当五年首辅,自己可以入阁,慢慢挤掉张四维等人,接张居正的班,所以说话的语气,向来是好为大言,如果张居正身体不行,那他就成了众矢之的,十分危险了。
  “无妨。”
  张居正自己仰脸向后,将手捏住鼻端,止住流血,平心静气一阵之后,才感觉眩晕感稍去,他止住众人,极为疲惫的道:“这阵子这是常有的事,血气上涌,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幼孜如释重负,张居正是他和张党的大靠山,哪怕是废立时张居正态度暧昧,冯保也倒台,但有李太后的强力支持,只要张居正不自请致仕,他在一天,便可执大明最高权柄一日。
  “元辅你要珍重,今日不妨早回,不要太辛苦了。”
  看着张居正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李幼孜苦苦相劝。
第473章
雅集
  “唉,元树你还是不懂啊。”
  张居正轻轻拂袖,叫李幼孜退下,他自己勉强坐直,又开始处理政务。
  大明在他的掌握之下,一切井井有条,政通人和,府库充盈,哪怕是得罪皇帝再深,皇家也要用他,哪怕是武清侯李伟,他也不放在眼里,太后的条子,他经常驳回。
  所为何来?是因为他有自己一党,势力强大?
  当然不是,皇家有兵,有锦衣卫,东厂,大臣再强势也无非是一道诏旨就拿了,党羽再多,又能如何?
  所为的当然还是他是一个合格的掌舵人,太后担忧离开了他,大明不知道会驶向何方。所以皇帝再不喜欢他,亦要留他,执政越久,则越难扳他下来。
  有这种明悟,张居正又怎么会倦勤?他一倦勤,那些政敌会飞快的如秃鹫般的飞过来,吃光他身上的每一根筋,每一块肉,喝光他每一滴血。
  自从致仕失败之后,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要不祸及子孙,一切都由他来担当好了。
  “但愿皇帝能体谅到我的苦心,将来能善待我的后人。”摊开一本奏折之后,张居正一脸漠然的想着,他对万历,信心并不是很足。
  ……
  ……
  前来拜访申时行的,是锦衣卫使张惟贤。
  他没有落座,哪怕是实权指挥,在阁老面前也是没有坐位的。内阁之中,大学士体制最为尊贵,锦衣卫使再强,也就是与词林官对站的仪卫官,岂能与大学士分庭抗礼!
  “昨日之事,吾已经知道了。”
  申时行给人精明强干的感觉,说话的语速也是很快,他夸赞了张惟贤几句,不过也是警告道:“有元辅在,事情做到这样也就行了,真正的机会,在以后。”
  “下官明白。”张惟贤道:“元辅在,我们做的再多,也是白搭……元辅心在朝局,特别是条鞭法等诸法,所以边疆不能乱,令张惟功去辽阳,其实是阁老当初的主张,但在元辅眼中是歪打正着,既然张惟功在辽阳立下根脚,且有大用,元辅就不会叫人动他……下官尽数明白的,请阁老放心。”
  “嗯,很好。”
  对这么一个十分精明的青年,申时行也是十分的满意。对方的机灵懂事,当然省了他不少的心思。
  “你的事,不是没有机会……也是一样,要等。”
  这个时候,申时行当然要给张惟贤一个暗示,一点甜头,一点对未来的期待。
  “下官省得。”张惟贤严肃地道:“总之一切听阁老的指示,下官绝不会妄动。下官虽为勋贵,其实就是武臣,读了几本闲书,哪里懂什么真正的道理?只有听从阁老的指示办事,才不会行差踏错。”
  听到这样的话,申时行对张惟贤简直满意到骨子里去。
  他连连点头,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在这个时候,张惟贤适时递上一纸报告,亲手递给了申时行。
  “连续几天都便血?”
  申时行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张居正一直有病,而且夺情和请致仕不允之后,性情更有变化,府中美人更多,更加纵欲,这都是事实。但张居正原本的身体极好,府中也有医者,相府之中,什么样的养生之物没有?申时行真是没有想到,张居正居然有明显的病状了。
  “便血似乎不是什么大碍之病?”想了半天,申时行终是平静下来,以指叩桌,沉声道:“无非是上火,或是痔疮。”
  “元辅一直不觉得自己有痔,向来就是当上火来治,现在估计也疑是痔疮了。”
  “终不是什么大病。”
  这年头得痔疮的士大夫远超过普通人,原因也很简单,少年和青年时要挑灯苦读,当然是坐着为多,到中举中进士后养尊处优,不要说运动锻炼了,连走路都是坐在轿子里,四体不勤至极致,办公自然也是坐着多,当时又喜欢用硬木,紫檀花梨木为最佳,长久坐下来,屁股不出毛病才怪。
  “呵呵,也是下官的人小题大做了一些。”
  申时行眼中波光闪烁,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锦衣卫中之事,莫与我言,你自作主张便可。”
  听到这话,张惟贤身形也是一震,不过他也是什么都没有说,抱拳一揖,告辞退出。
  ……
  ……
  “今年麦子又是大熟,可恨,可恨。”
  江南一带,并不只是种植稻米,很多地方只种棉花,有一些地方,则是一季稻米一季麦子,五六月交,种稻米,收了稻米之后,接着种麦,然后隔年收麦。
  有些则种占城稻,从春到秋,一年两熟,收成也不低。
  在常州府城外不远的地方,道路两侧全部是生长成熟的麦子,大半还是绿意盎然,小半麦子已经开始变色,由深绿色变成浅黄色。
  一旦变成深黄色,则麦子就成熟,可以收割了。
  这里的土地肥沃,几乎每块田都可以算成是水田,河网纵横,河肥充足,在道路两侧的土地之中,麦子长的十分茂盛,麦杆壮实,密集,麦穗饱满,一望可知,这将是一个极高的收成的大丰年。
  “唉,一亩最少三石,甚至三石半的收成,可惜,可惜啊。”
  “我家的地,也在此数。”
  常州城外,一群坐着软轿出游的官绅,多半戴着方巾或是东坡巾,穿着道袍,在这样的春初的天气里,风很大,吹的各人的方巾和道袍在风中摇曳飘摆,大袖飘飘,望之若神仙中人。他们多半是面色白皙,丰神如玉,眼眉疏朗,个头也较常人为大,而两手皮肤都是保养的极佳,虽然有好几个年过半年的士绅,但因为保养得当,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皱纹。
  这一伙人,够资格列身其中的,最少也是发达三世以上的世家才够格,若是那些刚刚发了一两世的暴发户,真的还不够资格列身其中。
  常州,此时的江南大府,后来的江阴无锡等地此时都属常州治下,人文地灵,是当时江南诸府中经济比苏州稍弱,比松江强,而人文还要超过两府的强悍地方,在这大府之中,世家不胜枚举,科举超过两百年的大世家比比皆是,在朝中为官的数不胜数,没有这样的底蕴,妄称世家,在常州这样的地方是行不通的。
  “申老弟远道而来,我等似乎不必说这些恼人的事情,大家还是登船赏景吧。”
  春日出游,已经成为苏州和常州一带士绅中交际的一部份了。这种雅游,最容易分成圈子,适合彼此间的深谈。
  最有名的当然是苏州的虎丘大会,现在已经初显端倪,当三四月时,绿柳成荫,天气和暖之时,文人雅士们聚集在一起,齐上虎丘,游乐之余,指摘朝政和地方官员,若是地方官果真有不堪之事,则一起上下活动,上至朝堂,下到地方舆论,总之要搞的你罢官回乡为止。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339/619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