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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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很喜欢王咏的为人,可是为了将来,拿下了彭城之后,项康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除了赏金如数赐予外,项康又大度的让王咏继续担任彭城县令,升爵一级,换来了王咏的感激涕零,发誓终生效忠项康,至死不渝——当然,王咏发的这个誓,除了他自己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相信。
  项康又很快发现自己对王咏的封赏其实物超所值,因为还是在进驻彭城之后,第一次来到彭城的项康才发现同为一个郡的钱粮重地,彭城和东海郡的头号钱粮重地下邳比起来,实在是强得太多太多了,城池规模比下邳大出一倍还多不说,城里的人口也几乎是下邳的两倍,商贾云集,贸易发达,钱粮经济不但远超下邳,还更是甩开少帅军目前的根据地下相三条街都不止。
  同时彭城的城池还位居高地,没有下邳地势低洼的致命缺陷,适合长期驻守。而更重要的是,彭城的交通还十分发达,既有秦驰道可以连通少帅军目前的另一重镇郯城,又有无数县级道路直通泗水各地,水运也优势明显,向东可以通过各大河流连通少帅军目前控制的大部分城池,向西则可以直抵中原腹地,向北则直入齐鲁,进兵十分方便,也远比下相更加适合成为少帅军目前的临时都城,所以仔细了解彭城的各种情况之后,项康难免生出了长驻彭城的念头,想把少帅军的总指挥部搬迁到彭城,遥控指挥少帅军的各处战场。
  促使项康下定这个决心的,是一个突然传来的意外消息,进驻彭城后的第四天,刚投降没几天的王咏突然慌慌张张的来到项康面前,还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少帅,坏消息,下吏手下的差役,刚刚在谷水码头上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张楚王陈胜的西征大军本来都已经快打到咸阳了,可是在戏水突然吃了一个大败仗,已经被迫撤退了。”
  “果然来了。”项康心中一凛,忙问道:“具体如何?有没有更详细的情况?”
  “少帅恕罪,下吏也是刚听来的,具体不是很清楚。”王咏如实答道:“下吏的差役只是还说,听说胡亥那个暴君是赦免了骊山的刑徒,让刑徒组成军队,这才打败了张楚王的西征大军。”
  “章邯果然出手了!”项康心中得出结论,然后稍一思索,项康又向王咏说道:“没事,先不说消息是真是假还不肯定,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隔得那么远,张楚的军队吃了败仗也影响不到我们。好生去办理你的公务,多派人手打听中原和关中的消息,把收集到的情报整理出来向我报告。”
  王咏忙不迭的答应,赶紧告辞离去,结果王咏刚走,项康马上就向旁边的周通说道:“亚叔,不能耽搁了,我们得赶紧商量一下调整军队驻防,把我们的主城搬迁到彭城来,再以彭城为我们的战略中心,调整我们的战略战术。”
  “没必要这么快吧?”周曾有些奇怪的说道:“虽然彭城的人口钱粮和道路交通,是都比下相更适合担任我们的主城,但我们刚拿下彭城才没几天,立足不稳,又和好几座仍然被暴秦军队占据的泗水县城直接接壤,这个时候就搬迁主城,是不是太急切了?”
  “未雨绸缪,必须得赶紧做好准备。”项康答道:“彭城是淮泗一带的交通枢纽,不但方便我们进兵中原各地,我们的敌人如果向我们下手,也一定得先拿下彭城,然后才有可能威胁到我们控制的其他城池,早点把我们的主城迁移过来,在彭城这边部署重兵加固控制,既可以有利用我们更进一步的扩张疆土,也有利于我们保护后方,扎稳根基。”
  项康没有把自己当场下定这个决心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告诉给周曾,项康非常清楚,以少帅军目前的实力和影响力,章邯攻破了陈胜军主力之后,很可能就会马上把目光转向自己。而华北平原无险可守,面对章邯分兵而战无异于自寻路,惟有扼守彭城中枢,才能逼着章邯来打彭城,为自己赢得局部的兵力优势和以逸待劳的先机,所以项康才这么痛快的下定决心,还没见到章邯的影子,就已经着手谋划将来与章邯决战的战局。
  还好,项康虽然没有把所有原因全部说完,但一向都十分钦佩项康决策的周曾还是点了头,不再反对这么早就把主城迁徙到彭城。当下项康和周曾又匆匆商议,决定抽调淮北各城的少帅军兵马集结于彭城,同时调整人事,让项冠和项声得力将领可以腾出手来到彭城听用,只留项悍继续驻守符离,伺机进取竹邑和铚县等地。另外北线也被项康调整,部分新招募的军队和钟离昧、龙且二将都被项康调来彭城,只留自保军队让项猷守卫北线,暂时停止向北扩张。
  商量好了这些事后,周曾又提出建议,向项康说道:“少帅,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迁移主城,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拿下周边的几个城池,建立屏障保卫彭城。在下建议,迁移主城期间,我们不妨出兵西进,先拿下萧县,切断泗水郡治相县和留县之间的联络,也把赵壮逼回相县守城,然后再想拿下北面的留县,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周曾提出的主意倒是不错,然而项康却并没有立即采纳,盘算了一下才说道:“主意倒是不错,但是亚叔你忘了,在留县的北面,还有刘季刘老三这支军队,我们先打萧县,他如果乘机攻打留县怎么办?出兵去抢,是违背反秦义军的大义,不出兵去抢,我们岂不是就白白便宜了刘老三?”
  “这倒是个问题,如果让他乘机拿下了留县,我们就没办法再动手强抢,只能是让他成为我们身边的隐患。”周曾皱眉,然后说道:“要不同时出兵留县和萧县吧,反正收编了赵壮的降兵和彭城军队以后,我们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四千,同时派出两路分兵也是绰绰有余。”
  虽说从不喜欢过于分兵,但思虑再三,考虑到彭城确实需要建立外围屏障,同时留给敌人的时间越多,自军想要拿下周边两城的难度势必更大,项康也下定了决心,点头说道:“好,让晁直领着朱鸡石去打留县,让郑布带三千军队去打萧县。另外再给项悍去一道命令,叫他出兵攻打竹邑,让赵壮匹夫首尾难顾,不知道该守那里。”
  周曾答应,赶紧替项康提笔拟令,项康又派人传来晁直、朱鸡石和郑布三将,让他们各自领兵去打留萧二县,三将获得重用,当然都是欢喜不胜,不过就在项康向三将颁发兵符的时候,负责哨探工作的项扬却急匆匆的来到了项康的面前,向项康奏道:“阿哥,刚收到的细作探报,一天多前,刘季义军突然从沛县出兵南下,向彭城北面的留县发起了进攻。留县的暴秦军队出兵交战,被刘季杀败,已经被迫退守城池了。”
  “这么快?”项康愕然,然后又一跺脚吼道:“老流氓!果然是老流氓!肯定是打听到我们已经拿下了彭城,还把赵壮匹夫的郡兵主力杀得大败,暴秦军队已经无力增援留县,所以就赶紧乘机对留县下手了!”
  “少帅放心。”晁直迫不及待的说道:“末将这就下去准备,明天就提兵北上,一定替你把留县给拿下来!”
  盘算了一下,项康答道:“不能急,这个时候你出兵北上,不但没办法拿下留县,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反过来帮刘季刘老三更加轻松的拿下留县。”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捞到独当一面机会的晁直焦急问道。
  “两个原因。”项康说道:“第一是道义问题,都是反秦义军,虽然互相之间没有什么约定,但是对于暴秦军队城池来说,肯定是谁先动手归谁打,你到留县,只要刘季没退兵,你就只能干看着没办法动手。第二是留县暴秦军队那边的反应,他们本来就形势危急,又看到我们也出兵北上,为了活命,说不定就会选择开城投降,到时候刘季这个便宜不就占大了?”
  “那怎么办?”晁直简直有一种想把刘老三活撕了的冲动,说道:“我们如果按兵不动的话,刘季真的把留县给拿了下来,我们还怎么对留县下手?”
  事关未来主城的北部屏障和缓冲,项康当然绝不能容忍刘老三拿下留县对自己形成威胁,可是如何抢在刘老三之前把留县给拿下来,却又让项康头疼,直接动手强抢当然不行,对刘老三说明原委,要刘老三主动退兵也不行,上次刘老三在薛县已经主动退让过一次,这次又去要他退出,换谁都会有话说。
  不过还好,绞尽脑汁间,项康又突然考虑到了另外一个关键问题——刘老三胸怀大志,不甘人下,是肯定不愿给自己当牛做马,服从自己的号令指挥的,可是以他的谨慎狡猾,也肯定会防着自己武力吞并他的队伍,一口气吃下他目前控制的沛县、丰县和胡陵三座城池,自己如果在这方面做足了文章,不就可以吓得刘老三乖乖的退兵自保,让自军可以独自吃下留县了?
  发现了这点关键,又迅速的盘算了一番,项康拿定主意,说道:“按原计划明天出兵,亚叔,马上替我给刘季刘老三写一道书信,向他宣述我们的军威,请他亲自南下来彭城与我相会,共商联手讨秦的事宜,语气尽量傲慢一些。”
  周曾答应,赶紧提笔做书,项康则又说道:“亚叔,宣述我们军威的时候,尽量把我们的实力夸大一些,不用怕被刘老三揭穿,但别在书信上告诉刘老三我们马上就要出兵留县的事,写好以后马上用快马发出,务必要在明天之内,把书信送到刘老三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章
迎接沛公南下
  “……兵六万,甲士三万,车千乘,战马数千,良弓劲弩,无可计数。雄据淮北,旌旗南抵长江,东观沧海,北至沂蒙,西临涿鹿(彭城别称),疆土辽阔,黎庶百万,又托先祖之荫德,挟旧楚之余威,黔首爱戴,士农倾心,政通人和,士卒用命,足衣足食,无前无敌,诛灭暴秦,匡复山河,不过如举手运掌,探指拾芥,计日而可待!”
  “……鸟无翅不腾,人无头不行,沛公兴兵伐秦,虽屡有战功,然沛丰城小,人民稀少,钱资鲜薄,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项某观之,实为沛公揪心。今天缘巧合,贵我两军近在咫尺,项某愿在彭城备设盛宴,牛羊美酒,诚邀沛公南下彭城,与某共商合兵讨秦之大计,戮力同心,共破暴秦,万望沛公允从,见书后即日南下,与项某当面相会。切切。”
  抑扬顿挫的读完了周曾代笔的项康书信,刘老三不由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由向在场的曹参、周勃和樊哙等人嚷嚷了起来,说道:“别人还说我刘季无赖,和项康这个无赖小竖子比起来,我刘季简直就是一个正人君子啊!”
  “兵六万甲士三万?车千乘战马数千?疆土辽阔黎庶百万?项康这个小竖子真把我刘季当什么都不懂的种田泥腿子随便欺负?满打满算,他手里也最多不过是十几个城池,怎么可能供养得起这么多的甲士精锐?这么多的战马战车?又从那里冒出来这么多的子民黎庶?把牛吹得这么大,项康小竖子就不怕舌头被闪着?”
  曹参和周勃等人哄堂大笑,纷纷嘲讽项康的大言不惭,胡吹乱嗙,说大话说得自己都昏了神智。不过开心大笑之后,很有些政治头脑的曹参还是赶紧提醒道:“沛公,项康小儿又是炫耀军力,又是邀请你到彭城相会,很明显就是动了邪念,想要恃强凌弱强行兼并我军,也乘势吞并我军控制的沛、丰、胡陵三县,这一点我们必须得小心提防。”
  “这是当然。”刘老三冷笑道:“不过也好对付,只要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别去彭城冒险就是了。老子就不信了,项康小儿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公然用武力吞并我们的反秦军队,让天下人对他万夫所指。”
  “还是小心为上。”曹参又说道:“不去彭城的借口要找充足一些,得让项康小竖子无话可说,另外还得多派人手盯紧彭城那边,防着项康小竖子不顾后果的胡来。毕竟,他的实力的确要比我们强出太多,真要是想对我们下手,也是欲加之罪,不患无辞。”
  刘老三点头,盘算了片刻之后,刘老三拿定主意,说道:“曹参,我文笔不行,你替我给项康小竖子回一封信,把他好生吹捧一番,尽量多说一些好话,然后就说老子愿意和其他的义军一起,尊他为反秦盟主,只不过现在老子还不知道其他反秦义军的态度,泗水北部又还有暴秦军队没有彻底铲除,黎庶黔首也需要安抚,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到彭城和他见面,只能是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
  口述完了回信的大概内容,刘老三又顺口吩咐道:“多备些礼物,连同书信一起送去,另外给项康小竖子的使者也多给点好处,让他回去替老子多说点好话。”
  曾为沛县法院院长(狱掾)的曹参答应,很快就把书信写好,刘邦接过见曹参在书信上言词谦卑,对项康吹捧之至,应该能够满足项康的虚荣心,这才满意点头,签名用印后安排使者南下送往彭城,去拍项康的马屁和争取暂时稳住项康。而再接着,刘老三当然又催促麾下士卒加紧赶造攻城器械,准备在第二天发起强攻留县的战事,尽快拿下这座已经彻底孤立无援的县城。
  攻城战的准备十分顺利,天还没黑,三架高耸的云梯车和五辆撞城车就已经完工,同时在军中士卒的辛苦努力下,留县的护城河也被填平了二十余丈,打开了刘老三军直抵留县城下的道路。而更让刘老三欢喜的是,城里的守军还明显的军心不稳,在阻止刘军填河期间放箭凌乱,号令无章,很明显已经处于了绝望之中,再没有任何的必胜信心,所以已经积累了不少攻城经验的刘老三基本可以确定,明日攻城,自军破城必将十拿九稳!
  事有意外,正当刘军将士上上下下都充满必胜信心的时候,也正当刘军将士在各级将领指挥下积极做好最后的战前准备时,当天晚上,一匹快马却突然从南而来,口吐白沫的冲到刘军营门前要求入营,刘军营门守兵喝问来人身份和来历,打马狂奔而来的骑士大声答道:“我是沛公今天派去彭城的使官随从,我们在南下路上遇见了项康项少帅的军队突然北上,直接往留县这边过来,使官怕沛公没有准备会吃亏,就叫我赶紧回来报信!”
  仔细检查了使者随从的腰牌后,这个使者随从也很快就被领到了正准备睡觉的刘老三面前,闻知项康突然出兵北上,正在担心项康会不会强行吞并自己的刘老三当然是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来了多少兵马?带队的是谁?你们有没有问他们的来意?”
  “回禀沛公,来了四面千人旗军队,另外还有一队数量不明的骑兵,有四千多人,带队的是少帅军的校尉晁直。”使者随从如实报告,又说道:“使官他上前打听,晁直说是他奉了项少帅之命,带军队北上迎接沛公你南下去彭城赴宴,还说叫我们不要误会,他们没有恶意,就是想接沛公你去彭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老三当然是想不误会都难,匆匆问明了少帅军晁直所部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前来留县,刘老三再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赶紧连夜召集曹参、周勃、樊哙和夏侯婴等亲信商议对策。结果闻知消息,曹参和周勃等人当然也是大吃一惊,无不惊叫说道:“项康小儿想干什么?难道他真想用武力吞并我们的军队?”
  “基本上只有这个可能了。”刘老三以己度人,得出结论道:“小竖子一边派人请我去彭城和他见面,一边不打任何招呼就突然出兵留县,直接冲着我们过来,肯定是想逼着老子答应去和他见面,然后逼着老子把军队并入他的狗屁少帅军,一口吃掉老子的军队和地盘。”
  “和他们拼了!”樊哙拍案吼道:“小竖子欺人太甚,这次再不能忍气吞声,和他们拼到底!”
  刘老三板着脸不吭声,只是飞快盘算和少帅军偏师火并的后果,曹参却十分冷静,说道:“不要乱来,敌强我弱,先不说就我们现在的实力,未必拼得过项康小儿的偏师,就算拼赢了也没什么作用,项康小儿兵强马壮,马上可以立即出兵来找我们报仇,到时候他如果亲自率领主力来攻打我们,我们如何抵挡?”
  还没有得到张良和韩信襄助的刘老三痛苦闭眼,也十分清楚目前和项康翻脸确实是死路一条,可是不甘人下的雄心壮志却又注定了刘老三绝不可能选择向项康屈服,犹豫了半晌后,刘老三这才向曹参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能是暂稳攻城,同时做好两手准备。”曹参答道:“一边小心堤防项康小儿的偏师突然动手,一边向项康小儿通好示弱,争取用假意臣服说服项康小儿收手,放弃强行吞并我们的打算。”
  刘老三又不吭声,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怕多给老子一天时间也好啊!一天之内,老子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拿下留县,安全的躲在城里和项康小儿说话,那用得着象现在这样被动?”
  再怎么切齿也没用,前有城池拦路,一路急行而来的少帅军偏师又肯定能在第二天抵达留县城郊,刘老三当然再不敢冒险发起攻城,露出背后给少帅军偏师捅刀子。所以咬牙之后,刘老三还是无奈的吼道:“就这么办,暂稳攻城,优先防范项康小儿的偏师!”
  吼完了,刘老三还一脚踹在面前案几上,把案几踢得凌空飞起,笔墨竹简顿时洒满一地。
  就这样,在留县守军都已经彻底绝望的情况下,刘老三的军队只能是被迫暂时放弃攻城了,同时在留县守军惊奇的目光中,第二天的辰时未过,三百余名少帅军骑兵就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留县城下,驻足到了留县南郊的高岗之上,刘老三硬着头皮派人上前联络,少帅军骑兵则答复说他们是奉命行事,让刘老三有什么事自己去找晁直说。
  正午将过时,晁直和朱鸡石率领的少帅军偏师主力顺利开抵至留县城郊,然后擅长练兵的晁直也不派人和刘老三联络,直接就带着军队到刘老三军营外排开了阵势,然后才派人去请刘老三出营答话。刘老三无奈,也只好是领了一队人出营,到阵前去和晁直答话。
  这也是刘老三第一次亲眼看到少帅军的军容军貌,结果让刘老三自惭形秽的是,同为反秦义军,还只是一路普通偏师,在长途跋涉之后,少帅军的军阵依然严整无比,军旗如林,不动如山,武器装备更是让刘老三的士卒相形见绌,前排甲士刀剑雪亮,壮健如牛,后排弩手队列整齐,装备统一,又有车兵混杂其间,马匹高大,车身坚固,军威远超寻常的秦军县兵,直追秦军精锐。
  无比艳羡的打量了少帅军的军阵一番之后,悄悄咽下一口贪婪的口水,然后刘老三才拍马上前,大声表明自己的身份,晁直也打马出阵,在阵前向刘老三遥遥拱手,大声说道:“沛公,久仰大名了,在下晁直,大楚项少帅麾下校尉,今奉少帅钧令,前来迎接沛公南下彭城,与我们项少帅相会。请沛公务要推辞,立即提兵南下,我家少帅在彭城已然备下了牛羊好酒,犒劳沛公你的将士!”
  “晁校尉,项少帅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刘老三十分无奈的大声说道:“可是晁校尉你也看到了,留县未破,在下军务缠身,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去彭城拜见项少帅啊。还请晁校尉回禀项少帅,就说等在下忙过了这段时间,一定亲到彭城,向他当面道谢和请罪。”
  “沛公,留县的事,你不用担心,你走之后,自有在下代为攻打。”晁直威风凛凛的大声说道:“只请沛公即刻南下,到彭城去与我们少帅相会,共商反秦大事!”
  “完了,看来这个匹夫是铁了心要逼着老子去彭城了。”刘老三心中叫苦,嘴上却继续推托道:“晁校尉,在下不止是有攻打留县这件事,是在下后方的丰沛胡陵等地,也有无数军务需要在下亲自操办,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啊。”
  “那就没办法了,在下奉命而来,如果不能请得沛公南下,在下回去也没办法向项少帅交差。”晁直故作无奈的摊手,说道:“要不沛公你再考虑考虑,在下也暂时立营在此,等待沛公你的答复。”
  言罢,晁直掉头就走,领着军队有序撤退,缓缓撤到距离刘老三军营不到五里的地方立营,刘老三不敢阻拦,也只好赶紧回到营中与众将商议对策,讨论分析晁直是否会有突然动手的可能。结果也是人之常情,看到晁直如此炫耀军威,同时又口口声声都是逼迫刘老三去彭城和项康见面,曹参等人无不怀疑晁直是想让士卒暂时休息,养足体力后再突然动手,强行兼并刘老三的军队和地盘。
  “沛公,不能干等着让他们先动手,得先下手为强!”樊哙的反应最为激烈,吼叫道:“乘他们远来疲惫,立营未稳,马上出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樊哙,你别说蠢话了好不好?”曹参没好气的说道:“先下手为强?先不说能不能得手,就算能得手有怎么样?同是反秦义军,项康小儿的偏师又是打着迎接沛公去彭城的旗号来的,我们突然对他们翻脸动手,如何能向天下人交代?到时候项康小儿亲提主力过来报仇,其他的反秦义军也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我们岂不是得死无葬身之地?!”
  樊哙语塞,只能是不服气的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千日防贼,防得住么?万一晁直匹夫突然翻脸,把我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曹参脸色阴沉,半晌才对刘老三说道:“沛公,只有两个选择了,一是走为上计,赶紧退回沛县自保。二是赌一把大的,赌他项康小儿不敢背负骂名,不敢不给任何理由就突然对我们下手,全力攻城,先把留县拿下来进城再说!”
  刘老三的脸色远比曹参更加阴沉,盘算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能再忍让了,留县指日可破,现在放弃实在可惜,而且一再退让的话,项康小儿说不定就会更进一步蹬鼻子上脸,出更大的难题逼着我们加入他的狗屁少帅军!赌一把!”
  刘老三拿定主意,恶狠狠的说道:“赌!老子就不信了,项康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连反秦义军都下得去手!马上出兵,攻打留县!”
  “沛公,你可考虑清楚了!”曹参警告道:“如果这把赌输了,晁直匹夫真的在我们出兵攻城的时候,突然往我们背后捅上一刀,那我们不但注定惨败无疑,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努力,也有可能全部付诸东流。”
  考虑到在攻城时遭到少帅军的突袭,确实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刘老三难免又有一些犹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却突然有斥候来报,说道:“禀沛公,南来的少帅军派遣使者,手打白旗到留县城下喊话。”
  “喊了些什么话?”刘老三赶紧问道。
  “请城上的暴秦军队士卒给他们送一封信。”斥候如实答道:“还说信是写给留县的暴秦县令的,城上的暴秦军队士卒听到以后,就用绳索放下了篮子,把信给提到城上去了。”
  “普通的招降书信?还是其他的书信?”刘老三再次以己度人,马上怀疑起了少帅军的书信内容。
  “如果只是普通的招降书信还好说,如果是其他的书信,那我们可能麻烦就大了。”曹参无比担忧的说道:“晁直匹夫如果铁了心要对我们下手,说不定就会劝说留县的暴秦军队和我们联手,前后夹击我们。”
  刘老三的脸色再度阴沉,又盘算了半晌才说道:“派个人去联系晁直,就说老子的北线告急,必须得马上回师北上,就不陪他在留县玩了,等以后有了机会,老子再到彭城去和项康小儿见面。”
  “沛公,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再忍让了吗?怎么这会又改主意了?”樊哙一听急了。
  “你懂个屁!”刘老三怒骂,说道:“老子是去试探,晁直匹夫如果真对我们有什么敌意,就肯定不会让我们走!摸清楚了他的态度,我们就不必操心怎么决定了!”
  刘老三的使者来到了少帅军的偏师营地后,皮球自然也就踢到了晁直的面前,为了独自吃下留县城池,晁直当然是巴不得刘老三赶紧滚蛋,也几乎就想张口答应。好在晁直也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欲速则不答的道理,虽然没办法想出什么欲擒故纵的高招,却也谨记出发时项康要自己行事故作神秘的指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一句话不说就打发了刘老三的使者离开。
  晁直这一手也恰好打中了刘老三的要害,闻知晁直不做任何答复,本就犹豫无比的刘老三心中难免更是惴惴,思虑了再三之后,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光棍铁律,流氓成性的刘老三还是咬牙做出了决定,说道:“明日拔营,全军缓缓而退,先撤回沛县守城再说!”
  就这样,在距离攻破留县只剩下最后临门一脚的情况下,因为害怕少帅军用武力强行吞并自己的兵马,刘老三的军队还是选择退让自保,第二天一早就拔营北走,保持着严密警戒缓缓撤退,晁直和朱鸡石率领的少帅军偏师则是一边心中偷笑,一边始终按兵不动,目送现在还不能下手的刘老三军离去,然后马上接管刘老三留下的营地旧址,将就刘老三留下来的攻城武器,直接向留县城池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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