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334部分在线阅读
彭越这么做也颇让项康吃惊诧异,历史稀烂,项康并不知道彭越在历史上其实并没有造反,被刘老三干掉完全是一桩天大的冤案,所以在此之前,项康还计划搂草打兔子,顺便把彭越这个隐患也除掉,所以收到彭越密报的时候,项康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彭越能够有这样的忠心,甚至还有些怀疑其中有诈。
还是在仔细盘算后,项康才发现是自己过于多疑——以彭越目前的地位权势,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诬陷英布或者挑拨离间,同时英布对自己的不满也是几乎直接写在脸上,干出这样的事绝对没有任何奇怪。同时项康又迅速发现自己应该支持彭越这么做,树立一个敢于揭发叛逆的典型榜样,不但有利于自己巩固统治,还可以让自己少背许多鸟尽弓藏诛杀功臣的骂名。所以项康立即就给了彭越准确答复,允许彭越在拿到英布谋反的证据后便宜行事,鼓励彭越放手大干一场!
事实证明彭越果然没有辜负项康的期望,项康的车驾才刚抵达雍丘,就收到了英布已经被彭越拿下的喜讯,项康在欢喜之余,也马上命令陈平和许季分别掌握的两套特务班子,暗中加强了对其他诸侯王的监视,观察他们对英布谋反被擒这件大事的反应。
衡山王吴芮的反应最让项康放心,身为英布的岳父,吴芮在收到消息后,不但没敢有任何的兔死狐悲,相反还立即上表项康,请求项康严查严办英布和他的同党,同时又加快速度北上,在抵达了陈县后,吴芮还主动让他的卫队驻扎城外,只带少许随从进城住进驿馆,摆出了对项康和彭越绝对信任的架势,也有坦率态度证明自己与英布谋反案无关。
赵王赵歇也是一个聪明人,收到了消息后,赵歇同样是立即加快速度南下陈县,以此显示自己对项康的绝对信任,另外又早早就上表项康,请求项康诛灭英布满门及其同党,废除临江国把城池土地收归汉廷直辖,丝毫不敢顾忌项康将来也可能会这么对他。
惟有燕王臧荼让项康失望,得知英布被擒后,已经抵达了柘县的臧荼马上停止了前进,明显是在害怕陈县是个陷阱,项康准备着在陈县把异姓诸侯王一网打尽,最后还是在反复打听了消息,得知赵歇和吴芮都在陈县城里逍遥自在后,臧荼才在项康抵达陈县的头一天匆匆赶到了陈县,硬着头皮象赵歇和吴芮一样住进城里,对项康的猜忌怀疑明眼人全都能够看得出来。
第二天,在三万装备精良的军队保护下,项康的庞大车队顺利按期抵达陈县,臧荼、赵歇和吴芮三个诸侯王,还有地头蛇彭越,全部按照规矩拜伏在道路之上迎接项康,道路两旁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来看新皇銮驾仪仗的陈郡百姓。结果在六匹马拉乘的御辇上看到这一情景,项康心里还生出了这么一个疑问,暗道:“这些百姓里,会不会正有人在说彼将取而代之?或者是大丈夫生当如此?”
陈县百姓里会不会有人效仿项羽和刘老三造自己的反,这个问题项康现在当然无法顾及,项康只是按照叔孙通为自己制订的礼仪程序走完了该走的过场,然后才走下御辇,亲手搀起臧荼、赵歇和吴芮等人,与他们嘘寒道暖,极尽宽慰,表演大汉朝廷君臣和睦的美好景象。
这也是项康第一次和臧荼、吴芮二人见面,结果吴芮给项康留下的第一印象倒是相当不错,白净脸皮长须飘飘,细眉长目五官清秀,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气质斯文儒雅,属于那种即便是个坏蛋也是个伪君子的类型,项康也很快就在心中得出结论,暗道:“这个匹夫就算会造我的反,也肯定是有实力有机会才敢乱来,让他公然挑头当出头鸟的可能性不大。”
与深藏不露的吴芮相反,臧荼却是和戏文里的张飞、李逵差不多一个模样,满脸横肉皮肤黝黑,燕额虎须声若巨雷,模样与狗狗克星樊哙有得一比,怎么看怎么象是一个直肠子的粗豪汉子,只可惜臧荼这个模样骗得了别人骗不了项康,因为项康早就知道他对英布被擒的谨慎反应,更知道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的臧荼在心狠手辣方面和自己有得一比——不但带着燕国军队叛投项羽换取封王,还在后来亲手干掉了旧主韩广!吞并项羽封给韩广的辽东土地!
“千万不要被这个匹夫的外表模样骗了。”项康也在心里得出结论,暗道:“这个匹夫绝对比吴芮和赵歇更危险,如果有机会,他往我背后捅刀子绝对比谁都狠!”
为了表示自己对彭越的信任,走完了该走的过场后,当天晚上,项康十分洒脱的住进了彭越为自己安排的行在——当然,每个房间和每道墙壁都经过了项康卫士的反复检查,然后还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项康才在行在中召开会议,与几个诸侯王商讨如何处置英布。
这当然还只是走个过场,不用项康暗示什么,吴芮、臧荼和赵歇等人就争着抢着请求项康诛杀英布满门,项康假惺惺的提起英布过往的功劳,臧荼和赵歇等异姓王也马上表示英布虽然有功,但是竟然敢谋反行刺项康就是罪不容诛,绝对没有任何可以赦免的地方。最后项康才就坡下驴,决定将英布及其全家处死,参与谋反的同党也全部诛杀,改立自己新生的一个儿子为临江王,用自己信得过的人担任临江国相,暂时替自己的儿子治理临江。
猫哭耗子,为了显示自己的慈悲为怀,念在英布以往的功劳上,项康宣布将英布用白绫缢死,给他一具全尸入葬,另外看在吴芮的面子上,项康赦免了英布正妻吴芮之女的死刑,让吴芮把女儿带回衡山改嫁,仅仅只是把吴芮之女和英布生的儿子处死,换来了吴芮的磕头道谢,感激涕零。
果断站对了位置的彭越也果然捞到了大把好处,除了获得了丰厚赏赐和增加了两千户的食邑外,彭越的次子也被项康封为列侯,得到了一个县的封邑,让彭越一家成为大汉朝廷的第一个一门两侯的显贵,彭越的其他儿子则全部被封为郎中,长大后可以直接走上仕途捷径。另外帮着彭越擒拿英布的栾布也被封为了千户侯,赏赐万金。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着急铲除异姓王的项康当天就让人用白绫把英布缢死,结果在当众行刑的时候,项康自然也十分小心观察赵歇、吴芮和臧荼三人的神情反应,结果吴芮倒是毫不掩饰的当众落泪,颇是坦率的为自己的女婿哭泣,赵歇和臧荼却是故作镇定,期间还分别都偷看过项康所在的位置。
“看什么看?”项康心里嘀咕,暗道:“物伤其类,害怕你们将来落得英布一样的下场就明说,这也是注定的事,我好不容易才统一天下,怎么可能会容忍你们这些异姓王在我的地盘上各行其政,随时可能分裂我的江山土地?你们和英布一样死在我手里,也只是时间、方式和先后的问题。”
也是凑巧,处死英布的当天晚上,项康收到了一道来自燕地的汉廷官员奏报,禀报说臧荼的部下贪图厚利,不顾项康已然下诏禁止向匈奴部落出售铁器,暗中向草原走私生铁牟取暴利,另外还向草原部落大量走私食盐布匹等生活日需品,干扰汉廷用这些日需品与草原部落换取战马武装军队的既定国策。
“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把臧荼也顺便干掉?”
这是项康看完燕地奏报后立即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然而仔细盘算过后,项康却发现自己不能操之过急,首先是燕地的汉廷官员仅仅只是发现臧荼的部下走私,并没有查到臧荼直接参与的证据,以此为由除掉臧荼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证据不够充足。其次是项康刚刚才利用巡游云梦泽的借口除掉英布,如果再立即干掉臧荼,肯定会天下震动,不但赵歇和吴芮想不反都不行,臧衍、宋义和桓楚等封侯的西楚降将也只能是起兵自保,让天下重归大乱。
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原因,汉廷对燕地的控制力度十分薄弱,燕国的军队还被臧荼的儿子和心腹控制,同时燕地又和匈奴的控制地接壤,项康如果用燕军将领走私的借口除掉臧荼,燕国军队肯定会马上倒向匈奴,到时候匈奴军队在燕军的接应下越过长城,大举杀入中原,天下局势肯定马上一片糜烂。
“不能急。”项康拿定主意,在心里说道:“燕国离匈奴太近,中间又有一个赵国挡道,如果操之过急的话,燕国给匈奴带路杀进中原,赵国也乘机造反响应,那我的麻烦就大了。要想收拾臧荼,必须得先解决赵国的问题,只有彻底消化了赵国,在巨鹿、恒山这些地方部署好了足够的军队,然后才能考虑解决臧荼的问题。至于吴芮嘛,兵少粮缺,只要他乖乖听话,留下当一个牌坊也不错。”
“先赵国,后燕国,对吴芮后发制人,他不动我就不动,他如果一直听话,就把衡山国留下来,等以后再用推恩制慢慢解决。”
决定好了先后次序后,项康当然装聋作哑果断封存了燕地地方官控告臧荼部下的奏报,暂时置之不理,又按照原定计划,领着臧荼、赵歇和吴芮等人到项县老家跑了一趟,祭拜老项家的列祖列宗装了一次孝子贤孙,然后项康不但立即下诏让臧荼、赵歇和吴芮各回封国,还又给他们每个人都喂了一颗定心丸,越俎代庖把曾经为汉军立过功的臧衍封为燕王世子,把臧衍的女儿指给自己封为齐王的儿子为妻;由汉廷出钱在邯郸重建被战火焚毁的赵国王宫,赏赐给赵歇居住,让赵歇把国都迁回天下名城邯郸;把吴芮的孙女指给自己封为吴王的儿子为妻,聘礼则是春秋战国时代与和氏璧齐名的随侯珠!
也还别说,拿到了项康硬塞的定心丸后,再加上英布伏诛又是罪证确凿铁证如山,原本心中揣揣的臧荼、赵歇和吴芮三人还真的心中大定,还道项康真的是因为英布谋反才被迫痛下杀手,并不是故意在铲除异姓王,不但没有生出什么赶紧起兵自保的念头,还对项康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也全然不知道,他们辞别离开项康面前后,项康脸上虽然还保持着亲切笑容,看向他们背影的目光中,却尽是阴冷至极的无尽杀意……
第五百一十章
高处不胜寒
用白绫缢死了英布,祭拜完了项氏先祖,打发走了赵歇、臧荼和吴芮三个异姓诸侯王,首次出巡就遇到逆贼造反的项康自然是就坡下驴,理直气壮的提前结束巡游,领着三万军队启程返回关中。
至于项康原本计划的巡游云梦泽——临江和云梦泽的父老乡亲,不是我大汉皇帝项康不想关爱你们,是英布那个该天杀的狗贼造反谋逆,他在临江的党羽帮凶众多,随时可能出现变故,朕为了天下苍生,更为了你们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战火涂炭,所以只能是优先派遣能臣干吏接管临江,逮捕和镇压英布逆贼的同党走狗,稳定临江国内秩序,待到恢复太平,朕才能亲自到临江关爱慰问你们啊!
在这个期间,项康事前的精心安排也收到了令人满意的效果,甚至还没等英布谋反的消息传到他的一干党羽耳中,汉廷使臣就已经拿着项康的诏书赶到了江陵,在汉廷任命的临江地方官员帮助下,捕拿了英布的妻儿老小和几个重要同党下狱,同时项康亲自任命的南阳郡守傅宽也在第一时间率军南渡汉水,防范英布的党羽举兵作乱,还有就是接管临江军队。
大势所趋,见英布已经在陈县被就地拿下处死,又见汉廷直属的军队迅速入境,控制了包括临江国都江陵在内的各处要害,绝大部分的英布部下还是选择了果断臣服,老实交出手中权力配合汉廷军队接管临江,换取活命和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只有区区数名事先知情的英布亲信选择自杀或者逃跑,其中还只一个叫做王黄的临江将领逃亡成功,让汉廷以很小的代价彻底平定了英布叛乱,临江本土也没有出现任何大的变乱。
确认了这些情况后,项康的銮驾也已经顺利回到了关中平原,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随同项康出巡的典客娄敬突然提出了一个重要建议,建议项康在关中平原上选择一处合适地点修筑一座新城,将皇宫迁到新城定都,目的一是为了加强大汉国都的防卫力量,二是改善官吏百姓的居住条件,方便管理京畿事务,第三则是以此削弱消除关外百姓对咸阳的抵触情绪。
以项康的性格和汉廷目前的财政情况,项康当然不愿意劳师动众修筑新城,然而娄敬却向项康明白指出,说是关外百姓上百年来饱受秦国东出的战乱之苦,对秦都咸阳的怨恨极深,项康如果继续定都咸阳,容易给关外百姓造成换汤不换药的感觉,最好还是另建新都,才有新朝新皇的新气象。
除此之外,娄敬还进言说项康迁都之后,可以腾出大量的土地房屋,然后乘机把关外六国的王室贵族之后迁到关中居住,如此既可以彰显项康对关外六国之后的照顾体恤,又可以改变关中的人口结构,避免老秦人继续一家独大,另外把六国遗贵豪强迁到关中居住后,还可以就近监视管理,不给他们在关外兴风作浪的机会,削弱地方势力加强中央集权。
听娄敬说得有理,再加上匈奴已经扩张到了河套地区,对没有城墙保护的咸阳威胁相当不小,项康反复盘算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等回到了咸阳,朕马上就和亚叔他们商量一下,看看在那里修筑新国都。”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为了尽量避免扰民,才刚抵达定秦,项康就特意派人先行返回咸阳,让率领百官留守咸阳的周曾不要再组织百姓夹道相迎。然而让项康意外的是,数日之后,他的御辇还没有抵达霸上,竟然就已经有许多咸阳百姓跪在路上拦住了他的车驾,还不断的大声喊冤,请求项康为他们主持公道。
“陛下,请为我们做主啊!”
“陛下,草民们冤啊!请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听到咸阳百姓的这些喊冤声音,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的项康在诧异之余,当然是马上就下令召见百姓代表,亲自了解事情原委。然后不一刻,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被领到了项康的面前,还一见到项康就伏地拜倒,无比委屈的大声喊道:“陛下,请为草民们做主啊!丞相他太欺负人了,逼着我们把房屋良田贱价卖给他,还威胁说我们如果不卖,就要把我们抓进大牢治罪啊!”
“有这事?贱价强买房屋土地?不卖还要抓人?”
项康一听大怒,也马上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汉廷右丞相陈平——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陈平在钱财方面是出了名的有些不干净。随同项康出巡的陈平也是做贼心虚,赶紧向项康伏地拜倒,说道:“陛下恕罪,臣下真不知道这件事,请陛下放心,如果这些事情真是臣下的子侄或者门客打着臣下的旗号干的,不消陛下过问,臣下马上就把他们全部拿下,交给廷尉从重治罪。”
项康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安慰那几个百姓代表时,不曾想一个百姓代表又大声嚷嚷了起来,“陛下,不是右丞相,不是右丞相的人干的,是左丞相,是左丞相的亲戚手下逼着我们贱卖房屋田地。”
“啥?左丞相?!”
项康和陈平一起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然后还飞快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开什么玩笑?亚叔能干出这种事?”
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早在下相当县令时就以清廉著称的周曾这一次确实辜负了项康对他的信任,尽管项康和陈平等人都是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周曾会腐败贪婪到这个地步,可是几个百姓代表呈上的控告文书上,却清楚写着周曾这次乘着项康出巡关外的机会,利用手中权势纵容亲眷部下胡作非为,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强行购买百姓的宅院良田,从中贪污巨款不说,还把二十几个不肯卖田卖房的无辜百姓抓捕下狱,手段等同强抢豪夺。
“真的假的?亚叔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着咸阳百姓代表的面,项康仍然马上答应会派人彻查这些事情,尽快还无辜的咸阳百姓一个公道,然后赶紧命令车驾出发,打算回到了咸阳宫后当面向周曾质问此事。可是逐渐回过神来了以后,项康却又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不对啊,这种情况,我好象是在那本书上或者电视电影上看到过啊?”
再仔细回忆了片刻,想起了历史书上记载的类似相关的事情后,项康还又苦笑出声,暗道:“还真是高处不胜寒啊,想不到亚叔也会给我来这一手,不行,必须得和亚叔单独谈一谈心,叫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不然的话,如果就连他都和我离心离德,我就更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
做出了这个决定,顺利回到了咸阳宫后,走完了各种礼仪过场,项康当然是马上就把为自己留守关中多年的周曾宣进了后殿,撇开外人和他单独说话,然后还直接让许季把咸阳百姓控告周曾的文书交给了他,说道:“亚叔,没外人了,说吧,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周曾难得在项康面前装模作样了一把,先是故意满脸惊讶的把控告自己强夺民财的文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赶紧离席向项康拜倒,诚惶诚恐的说道:“臣下有罪,臣下一时糊涂,想乘着现在手里有一些闲钱,为子孙亲眷多置一些产业,就让人在咸阳民间购置田地产业,只是没想到……”
“亚叔!行了!”
项康极没好气的打断周曾的解释,无比直接的说道:“你这套说辞,用来去敷衍其他人吧,你是不是爱财的人,朕心里比谁都清楚。朕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这么做,是不是担心朕会妒忌你的清廉名声,更害怕朕会担心你在关中深得民心,乘着朕离开关中的时候做出什么大事?所以你才故意强占民财,自污名声,让朕对你放心?”
“臣下万死不敢。”周曾赶紧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项康冷笑问道:“你如果只是想要钱财,用得着用这样的手段强抢强夺?朕的朝廷虽然设了左右两个丞相,但是右丞相陈平主要是为朕出谋划策,监督百官,钱粮大权一直都在你的手里,你只要把手指缝稍微漏一点,钱财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去做这么显眼还招人恨的事?”
见项康已经识破了自己的用心,周曾只能是闭上嘴巴,项康则是先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在后殿上慢步走动着说道:“亚叔,你以为你这么做,朕就会高兴吗?你错了,你这么做,朕只会伤心!因为你这么做,等于是在怀疑朕是那种鸟尽弓藏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无道暴君,朕象是那样的人吗?”
周曾还是不吭声,项康也没有勉强他说话,只是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不错,朕是刚刚才杀了立了大功的英布,但是他冤枉吗?他在临江做的那些事情,那一桩那一件不该治罪?就这样,朕在巡游陈县之前,都还决定只要他能乖乖认罪伏法,就可以饶他不死,把他改封为侯,继续让他享受荣华富贵,是他要造反,要杀朕,朕才不得不杀了他!在这件事上,朕有没有做错?”
“陛下当然没有做错,英布逆臣罪该万死,陛下赐他全尸,对他来说已经是如天之恩了。”周曾终于开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亚叔你为什么还要自污名节?故意做这样的事?”
项康马上接过话头,一句话把周曾问得再次哑口无言,项康等了片刻不见周曾说话,便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亚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朕还一直都以为,别人或许会信不过朕,担心朕是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人,但是亚叔你肯定不会这么信不过朕,也肯定能够与朕君臣同心,成为永远被后人景仰的明君贤相楷模。但是朕今天才知道,朕相信你,亚叔你却不相信朕,甚至还有可能从来没有相信过朕。”
“亚叔,你放心,朕没有怪你的意思。”项康又说道:“朕只能怪自己天真,朕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既然已经称孤道寡,那就得必须做好成为一个孤家寡人的准备,不能再有任何信得过的人,那怕是朕历来敬重的长辈,是朕的朋友,是朕的亲戚兄弟,也那怕朕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看,他也永远不会再和朕是一条心……”
发自肺腑的话说得动情,项康的声音还不由变得有些沙哑,脸上的神情更是充满落寞,周曾则是愧疚万分,忙顿首打断项康的话,说道:“陛下,不要说了,臣下有罪,臣下承认,贱价强买民田的事情,确实是臣下为了自毁名节故意做的,但是臣下可以对天发誓,臣下之所以这么做,绝对不是信不过陛下你,更不是害怕陛下你把臣下鸟尽弓藏。臣下这么做,是有其他原因。”
“那么亚叔,你告诉朕,是什么原因?”项康立即问道。
“陛下,不知道你可还记得上林苑的事?”周曾不答反问,又接着说道:“陛下你入主关中之后,为了节约钱粮和减轻黎庶的负担,采纳了臣下的进谏,放走了所有圈养在上林苑里的珍禽异兽,封存了上林苑。去年秋收后,陛下你又准了臣下的恳请,重新开放一部分上林苑的园林,让我们立功将士和阵亡将士的家眷妻小进园耕种开荒,仅仅只是在今年春耕时,就开垦出了二十多万亩土地。”
“蒙陛下信任,这件事是臣下一手操办的。”周曾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苦涩,说道:“因为这件事,臣下得罪了许多想要乘机侵占上林苑土地的同僚,也因为这件事,关中的黎庶黔首为臣下修建了六座生祠,臣下一时不查,没能及时阻止,所以等臣下知道的时候,生祠已经建起来了。”
“亚叔是怕那些被你得罪的同僚乘机进谗,污蔑亚叔你存有异心?”项康立即明白了周曾的意思。
周曾坦然点头,说道:“陛下,臣知道你不是嫉妒的人,肯定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但是三人成虎,如果向陛下你进谗的人多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而且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了我们的军队将士,臣下如果不赶紧撇清关系,将来恐怕更有可能百口莫辩。”
项康又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亚叔,你不用说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朕如果信不过你,也不会一直让你留守关中,所以不管任何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对你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多谢陛下。”周曾重重顿首,又说道:“陛下,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臣下也不想再隐瞒了。其实旁人建议臣下这么做的时候,臣下也考虑过是否有必要这么做,但是臣下冒昧替陛下权衡了一下利弊后,又觉得很有必要这么做。”
“为什么?”项康好奇问道。
“河内侯龙且,嗜酒放纵,已经几次在酒醉后滥杀他的家中奴仆。”周曾背诵着说道:“宛侯钟离昧,私下收容不法宾客,饮食起居奢华,直追王公。栎阳侯丁疾好色,妻妾已有四十余人,其中还有一些是他在民间强买的美妾。博阳侯朱鸡石也是同一个毛病,妻妾数量虽然没有丁疾那么多,但其中有两个是本应该押来咸阳由朝廷处置的齐王田广嫔妃。晋阳侯郑布,侵占汾水河畔的无主良田近两万亩,妻妾数量也是比陛下你的嫔妃还多。”
“臣下不知道陛下你是否知道这些事。”周曾也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臣下只知道,就算陛下你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忍心不愿意追究这些陛下你的股肱之臣,但是如果不给这些人提一个醒,他们以后恐怕只会更加的横行不法,在已经走错的路上越走越远。”
“提醒他们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杀鸡儆猴。”周曾的笑容重新变得苦涩,说道:“臣下是陛下你的亚叔,长年留守关中的大汉左丞相,百官之首位列三公,当然是最合适那一只鸡。另外借着这个机会,还可以让陛下你对臣下更加放心,一石二鸟,所以臣下就故意做出了强买民田的事情。”
项康再不言语,只是亲手搀起了周曾,然后向周曾作揖下拜,无比诚恳的说道:“亚叔,是小侄错怪你了,小侄现在才真正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让你受委屈了。”
“陛下不必客气,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周曾赶紧还礼,微笑说道:“陛下放心,臣下明天就自己去向关中的黎庶黔首谢罪,归还他们的宅院田地,至于如何处罚臣下,陛下你随意决定吧,总之一定要借着臣下这只鸡,好生提醒一下我们大汉的那些有功之臣。”
项康拍拍周曾的肩膀,说道:“亚叔放心,你主动牺牲的东西,朕将来一定会加倍还你。”
事还没完,又和周曾说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还有商量了一下如何警醒已经逐渐开始腐化堕落的功臣元勋后,项康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问道:“亚叔,听你刚才的口气,你故意贱价强买民田,好象是其他人给你出的主意,这人是谁?”
“回禀陛下,是臣下的一个宾客,叫邵平。”周曾如实回答道:“这个邵平在前朝的时候,曾经被暴秦皇帝嬴政封为过东陵侯,专门为嬴政的生母赵姬守墓。陛下你入主关中后,他沦落为布衣,在霸上以种瓜为生,后来被臣下收为了门客,听说关中黔首为臣下修了生祠,他就向臣下进言献计,劝臣下故意自污预防万一。”
言罢,误会了项康意思的周曾又赶紧补充道:“陛下,这个邵平向臣下进言献计,只是为了不让臣下被推到风口浪尖,绝对没有任何挑拨之意,陛下如果不喜欢他这么做,臣下回去就给他一笔钱,打发他回家去继续种瓜。”
“亚叔你误会了,朕没有怪他的意思,朕只是对这个邵平有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