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190部分在线阅读
被敌人识破自己战术目的的危险后果自然不言而喻,要想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自己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打破桎梏,选择一个敌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战术目标!
得出了这个结论,一举拿下河南主力营地的大胆想法自然跃出了项康的脑海,再结合战场和敌我双方的实际情况,项康又很快发现,倘若自己让伏击敌人援军的军队担任起突袭重任,绝对会出乎所有敌人的预料,所以盘算再三,项康便大胆决定,复制自己当初在符离时攻破敌城的战术,冒险和敌人赌上一把!
赌输了,汉军前功尽弃,之前的所有战术准备全部付诸东流!可如果赌赢了,汉军就有机会一举拿下河南军的主力营地,提前许多时间决出三川战场的胜负!
打仗原本就是一种赌博,项康很有胆量和魄力的把筹码押了上去!
然后和项康预料的一样,河南军上下包括危险人物李左车在内,果然是打破脑袋也没想到汉军会胆大包天到企图一口吞下他们的主力,化装成河南军士卒的五百名汉军勇士也借着夜色掩护,成功混进了河南军的败兵人群,在一面故意撕去了两半的河南军五百主军旗引导下,裹挟在敌人的败兵人群中冲进了河南军主力大营的东门,就好象一柄涂满了毒药的锋利匕首一样,悄无声息的插进了河南军主力的腰眼。
豪赌成功的收获自然无比巨大,见龙且军大队接连投出原始手雷发出动手信号,化装成河南军败兵的汉军勇士立即动手发难,或是投出暗藏的原始手雷扰乱敌人,或是直冲上前疯狂砍杀正在关门的河南军士卒,还有一些汉军勇士更加无耻,干脆一边大喊着我是自己人,一边毫不犹豫的把武器往敌人身上招呼,拼着命的给敌人制造混乱。
到处都是回营败兵的河南军东门阵地本就混乱无比,再被汉军勇士这么无耻偷袭扰乱,河南军的大营东门一带当然更是一片大乱,原本已经快要关上的营门再度打开,早有准备的汉军将士疯狂冲锋,在营内同伴的接应下迅速冲进敌营,保护住了汉军进兵道路,后面的汉军将士如同潮水奔流,不断涌入河南军营地,把躲在营垒背后放箭掩护的河南军士卒砍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河南军士卒仓促组织的反击也迅速被汉军杀溃,错过了最后的堵住缺口机会。
等司马卬匆匆给东门阵地派来援军时,什么也都完了,一万多龙且军将士已经大半冲进了敌营,不但捣毁了河南军的大营东门和大量的营防工事,还把附近的河南军营帐也点燃了无数,营地内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河南军士卒,也到处都是红着眼睛杀人放火的汉军将士,根本就没办法夺回营门控制权,更别说是把入营汉军重新驱逐出去。
河南军更惨的还在后面,没过多少时间,乘坐着马车前进的汉军重甲兵也赶到了现场,而当穿着沉重钢铁盔甲的汉军重甲兵加入了战场后,汉军将士的攻势更是所向披靡,刀枪不入的汉军重甲兵只管抡刀砍人,挺矛杀敌,把一个接着一个的河南军士卒砍得是身首断裂,四肢不全,捅得是胸腹洞穿,血如泉涌,而河南军士卒的武器却几乎没有办法能够对汉军重甲兵形成伤害,在汉军重甲兵的面前也形同待宰羔羊,先后几支军队都不消片刻就彻底溃散。
身负重任的汉军龙且所部也不是一味瞎打,大队基本尽数入营后,在龙且的旗帜指挥下,汉军将士又坚决北上,冲击正在抵挡汉军主力进攻的河南军北营守军背后,接应汉军主力从北门入营。司马卬在营中高地上看到情况不妙,虽然也立即派遣军队过来救援,可还是照样抵挡不住龙且军的如潮攻势,龙且军势如破竹,迅速杀至河南军的北营守军背后,又转眼间就把正在抵挡汉军主力进攻的河南军士卒杀散,汉军的主力将士乘势接连上垒,又和龙且军联手冲击河南军的北营大门。
再当汉军将士在龙且军接应下突破了河南军的大营北门后,河南军的主力大营也就基本上失去了坚守价值,即便最终能够守住,也肯定得付出惨重代价,同时大营里的各种军需物资也肯定损失巨大。然而司马卬却不肯放弃,除了组织军队拼死抵抗外,又采纳了都万达的建议,红着眼睛派遣戴罪立功的大将孙寅率领一军从西门出营,向项康的旗阵发起突击,妄图围魏救赵,扭转败局。
很可惜,局部的兵力数量虽然大致相等,项康却对此同样早有防备,孙寅军出营北上没走多远,才刚看到项康的旗阵所在,灌婴和杨喜率领的汉军骑兵就从黑暗中突然杀出,挥舞着马刀冲击孙寅的后队,项康则一边下令擂鼓,发起全面总攻,放弃指挥让汉军各部自行作战,一边亲自率领保护旗阵的汉军队伍发起反击,与自军骑兵联手,前后夹击河南军的出营队伍,孙寅军前后受敌,也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与此同时,全线总攻的汉军各部也先后杀入敌营,与前军和龙且军联手,把河南军大营的外营几乎全部点燃,也把外营的河南军士卒杀得尸横累累,逃亡无数,到了天色微明时,汉军还以重甲兵为先锋,强行击破了河南军的中军营地,直捣司马卬的中军帅帐,司马卬几次率领中军发起反击都没能成功,最后也只好听了李左车的劝说,怒吼着率军弃营东走,连河南县城都不敢进,直接往东逃向了自己的洛阳老巢。
见司马卬东逃,河南军主力也迅速全面崩溃,无数将领士卒争先恐后,一个劲的只是向洛阳逃命,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汉军各部果然发起追击,拼着命的砍杀和抓捕河南军败兵,而项康带着直属队伍和骑兵联手杀溃河南军孙寅所部后,也果断率军发起追击,还在马上挥舞着定秦剑不断大吼,“追!追杀到底!一定要干掉司马卬!一定不要给司马卬逃回洛阳的机会!”
很可惜,汉军主力追击得虽然无比果断坚决,也在追击战中斩杀了数以万计的河南军败兵,抓获的俘虏更是不计其数,项康的直属军队还在追击中斩杀了河南军大将孙寅,可是司马卬却早早就放下了他的帅旗,还换上了普通士卒的衣服,混杂在人群中狼狈逃命,所以汉军即便是追击到了洛阳城下,依然还是没能找到司马卬的踪迹。
见河南军的败兵大队逃来,驻扎在洛阳西北角的汉军朱鸡石所部虽然也不辞劳苦,立即出兵过来拦截,可是河南军的败兵实在是太多,密密麻麻黑压压的数以万计,逃得漫山遍野都是,根本拦不胜拦,再加上昨夜汉军又在洛阳城下消耗的体力相当不少,所以汉军将士依然还是没能干掉或者抓到司马卬,还眼睁睁的看着无数河南军败兵西逃到洛阳城下,在守军的弓箭掩护下狼狈进城活命,朱鸡石气得哇哇大叫,可仍然还是无可奈何。
最终,依然还是有接近万数的河南军败兵侥幸逃进了洛阳城中苟延残喘,让河南军主力侥幸躲过了全军覆没的厄运,而更让汉军上下无奈的是,没过多少时间,司马卬的帅旗竟然还又出现在了洛阳城上,正式宣布汉军将士的最大目标司马卬也侥幸逃出了生天,项康在远处看到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一边打扫战场捕杀残敌,一边收拢军队,撤回主力大营休整休息,准备先拿下河南县城,然后再来收拾洛阳城中的残敌。
还是在亲眼看到了项康率领汉军主力撤走后,满身灰尘汗水的司马卬才长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躲过了一次大劫,旁边的李左车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松懈,马上就向司马卬说道:“大王,项康小儿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唯今之计,我们惟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再派使者向韩王申阳求援,只有他立即率军北上救援我们,我们才有希望坚持到西楚王的大军抵达。”
还是得李左车提醒,司马卬才猛的想起自己在赵国时的战友申阳,忙向众人问道:“申阳的援军到那里了?本王先后都已经派几次使者向他求援了,怎么他的援军还没消息?”
没有人能够回答司马卬的问题,只有李左车为司马卬分析道:“大王,申阳迟迟不给答复,肯定是想趁火打劫,从我们这里勒索一笔钱粮。事情到了这步,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应该再派使者去和他联系,主动答应申阳,只要他能帮我们挡住汉贼军队,坚持到西楚王的救兵到来,我们就把三成的敖仓粮食送给他,另外再送给他五十万金,做为答谢,申阳垂涎我们许诺的钱粮,必然立即出兵。”
敖仓的存粮多到了不可计数的地步,历史上项羽率领十八路诸侯入关,汉军在荥阳和楚军对峙五年,吃的全都是敖仓之粮,就这都还有剩余,三成的敖仓存粮自然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也是一个让司马卬肉痛的数字。然而考虑到眼下自己的形势危急,保不住性命有再多的钱粮也没用,司马卬咬了咬牙,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马上再派使者去颖川向申阳那个匹夫求援。”
“大王,这次不能再派普通使者了。”李左车赶紧又说道:“为了稳妥起见,大王你最好派一个够分量也擅长舌辨的使者去见申阳,向他说明唇亡齿寒的道理,劝他立即出兵北上,这样才更有把握求得申阳的援军。”
司马卬十分无奈的再度点头,只是稍一盘算,马上就指着自己的太仆程连吩咐道:“你今天晚上就出发去见申阳,告诉他唇亡齿寒的道理,也明白告诉他,只要他出兵帮我坚持到西楚王的救兵到来,我答应他的钱粮,一点都不会少了他的!”
事还没完,再接着,李左车又劝司马卬派人去和司马欣、董翳联络,请司马欣出兵攻打汉军的控制地河东,还有请董翳乘机出兵攻打汉军的上郡,围魏救赵为河南军分担压力,司马卬全部一口答应,也立即派人去办。李左车却还是不肯罢休,又犹豫着说道:“大王,赵国那边,我们最好也派去一路使者。”
“赵国?”司马卬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摇头说道:“赵国就不必了,赵歇和张耳有多恨本王,广武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派使者去向他们求援,不但肯定是毫无作用,还一定会自取其辱。”
“大王,赵国未必不会救我们。”李左车沉声说道:“赵国是恨我们不假,可是现在的形势是项羽强项康弱,我们向赵国求援,赵国如果拒绝出兵,西楚王必然会勃然大怒,赵国不会不考虑这一点。我们如果再在土地城池方面,对赵国做出一定让步,赵国未必不会全力出兵救援我们。”
司马卬犹豫了许久,然后才说道:“那就试一试吧,派一个使者去赵国,明白告诉赵歇,只要他出兵帮我们挺过这一关,我就把邯郸郡漳水以北的所有土地城池,全部酬谢给赵国。”
……
再来看一看项康这边的情况,带着汉军主力撤回营地时,时间已经是当天的下午申时将过,包括项康本人在内,汉军上下早就是疲惫不堪,又累又饿,好在留守营地的陈平、张良和戚鳃等少帅军文武提前料到这点,早就给汉军将士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和浆水,让汉军将士回营后可以立即饱餐休息,又把同样满身汗水灰尘的项康迎进帅帐,让项康一边吃饭一边休息。
再接下来,汉军的中军大帐也彻底变成了叔孙先生的舞台,当着陈平、丁疾和钟离昧等汉军主要文武的面,也当着这次随军出征的商山四皓之二的唐秉和吴实的面,叔孙先生舌灿莲花,滔滔不绝,面不改色的一口气倾吐数以千字的好听言辞而不见重复,一个劲的只是恭维项康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大破司马卬主力,救三川军民于水深火热,扬大汉国威于中原大地,今后关外诸侯必然闻项康英名而丧胆,望汉军旗帜而归降。
实在有些忍受不了叔孙先生的热情恭维,项康只能是赶紧找机会转移话题,向众人说道:“这一战我们虽然大破了河南贼军主力,可惜没能抓到司马卬本人,让他给侥幸逃回了洛阳城。今天我也顺便看了看洛阳城的情况,的确是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如果司马卬铁了心要坚守待援,接下来我们只怕还得有一场攻城苦战要打。”
汉军众文武纷纷点头,叔孙先生也马上改变口风,开始狂妄叫嚣说有项康的英明领导,攻破洛阳生擒司马卬绝对只是易如反掌,可惜张良也不太喜欢让叔孙先生一个人出风头,很快就抢着说道:“汉王,接下来我们最应该担心的,其实并不是洛阳的城高壕深,守备坚固,而应该是司马卬来自颖川的申阳援军。”
“子房先生担心申阳会出兵救援司马卬?”项康问道。
“不错。”张良点头,说道:“伪汉王申阳到现在都没有出兵救援司马卬,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司马卬直到昨天为止都形势不算危急,申阳没有急着出兵救援的必要;二是申阳肯定想趁火打劫,勒索司马卬一笔钱粮。”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张良继续说道:“司马卬昨夜惨败,形势危如累卵,垂死挣扎之下,肯定会许下重利引诱申阳出兵救援于他,申阳与司马卬本来就颇有交情,念及唇亡齿寒,也很可能会真的出兵北上,从侧面为司马卬分担压力。对于这点,汉王最好还是设法防患于未然,以免申阳的援军突然到来,让我们手忙脚乱。”
项康点了点头,说道:“拿下河南县后,我马上分兵缑氏,阻拦申阳北上洛阳。”
张良不答,神情还颇有一些犹豫,倒是商山四皓之一的吴实说话直接,道:“大王难道打算树敌于众,一味只用军队武力解决问题?如果司马卬还向赵歇和司马欣求援,许下厚利请他们出兵围魏救赵或者直接救援,大王打算如何分兵抵敌?”
“大王千万不要以为赵国和司马卬有仇,就一定不会出兵给司马卬帮忙,那只是一相情愿的想法。”唐秉也慢悠悠的说道:“战国时七国相争,各国之间今天为了土地城池打得你死我活,明天为了共同利益并肩作战,这样的例子难道少了?”
“现在是西楚强汉国弱,赵歇和张耳又是典型的墙头草,西楚王才刚答应与他们和解,他们就马上和我们毁盟断交,反目成仇,赵国不救司马卬本来就有可能得罪西楚王,如果司马卬再答应割让一些土地城池给赵国,只怕赵国很快就会兵出邯郸,向我们在河内郡的偏师发起进攻。”
项康沉默,还微微点了点头,认可唐秉和吴实的分析。唐秉也这才说道:“大王,此前你在关中韬光养晦,想要劝说关外诸侯叛楚归汉,倒是有些不切实际。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大汉军队两路出关,所向披靡,前后不到一月时间就大破司马卬主力,把坐领三郡的司马卬逼入绝境,已经展现出了大王你的锐利锋芒,盖世雄风,那些见风使舵的关外诸侯,也不会不考虑两手准备了。所以老朽认为,大王你也应该施展纵横捭阖之术,弱敌强己,高举大汉旗帜与西楚王分庭抗礼了。”
砰一声,帐中一面突然翻倒的案几吸引了众人注意,项康和帐中众人一起惊讶扭头,却见是叔孙先生突然跳了起来,直接撞翻了他的面前案几,项康奇怪,忙问道:“叔孙先生,你怎么了?”
“大王恕罪,微臣……,微臣……。”叔孙先生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吞吞吐吐了两句,才接着说道:“微臣内急,告个罪出去方便一下。”
言罢,一向注重礼节的叔孙先生破天荒连礼都没行,一溜烟就窜出了汉军的中军大帐,模样象极了一只被饿狼追逐的兔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
敌人的援军问题
汉军决策层的商讨并没有因为叔孙先生的暂时离场而结束,项康亲自把话转回正题,向驳斥自己的唐秉和吴实说道:“东园公和绮里季先生所言极是,小王的确是有欠考虑,我们也的确不能一味依托武力与关外诸侯抗衡,不管把握多小,都必须尽力争取通过外交手段拉拢盟友,削弱敌人,如此方是上策。”
“大王,老朽再狂妄指责你一句,大王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吴实难得拍起了项康的马屁,说道:“大王你倘若愿意高举义旗,公然与你的堂兄西楚王分庭抗礼,把握不是很小,而是非常之大。”
“道理也很简单。”唐秉接过话头,说道:“西楚王为人残暴,大王你性格宽宏大度;西楚王贪利轻义,从不喜欢为他人考虑,大王你轻利重义,能够体谅他人苦衷;西楚王有勇无谋,凡事只知道用强,大王你智勇双全,遇事喜欢三思而行;西楚王行事冲动,喜欢倚强凌弱,你为人谨慎,对弱小多有体惜。相比之下,关外诸侯在内心深处,只会是更加愿意与你结盟,而不愿被西楚王驱为牛马。”
“所以在纵横捭阖这个问题上,大王你只管放心去与关外诸侯联络。”吴实又说道:“关外诸侯不是傻子,现在他们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大汉军队的实力,肯定会明白楚汉相争,西楚王未必就有必胜的把握,继而生出骑墙观风的念头,大王你只要再对他们诱之以厚利,最起码也有把握让他们保持中立,甚至公然倒戈,改为与大王你联手对抗西楚王。”
项康笑笑,说道:“希望情况能如东园公与绮里季先生所言,为我多争取几个盟友,减少几个敌人。哦,对了,就现在的情况,东园公和绮里季先生,还有子房先生和陈平先生,你们还有什么高见?”
“大王,老朽认为,应该全力稳住申阳,争取赵国。”吴实马上就答道:“申阳与司马卬都是出自赵国军队,时常携手作战,彼此间肯定交情不浅,想把他争取过来难度很大,所以对于申阳,我们最好还是想办法让他保持中立,不要北上三川来给我们捣乱,这样也最有把握成功。”
“赵国可以全力争取。”唐秉又马上说道:“西楚王分封天下,吃亏最大的就是赵国,不但军队被西楚王一分为三,土地更是损失大半,被西楚王分别分封给了魏豹、司马欣、章邯和司马卬等人,赵歇心中肯定深恨西楚王入骨,只不过畏惧西楚王势大,才不得不向西楚王低头。现在我军已经展现了足够与西楚王正面一战的实力,赵歇张耳不会不生出反复心思,大王只有手段得当,许下的利益足够让赵歇动心,赵国就很可能会再一次改弦易辙,再次与我军缔结盟约。”
项康又点了点头,然后才又问道:“那我们具体该如何行事?”
问这话时,项康的目光是看向了张良和陈平,因为项康也早就看出来了,商山四皓在战略理论方面倒是目光深远,全面周到,可是说到具体操作,却依然还是及不上张良和陈平。
张良和陈平都没有急着回答项康的问题,而是先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才由陈平拱手说道:“大王,对于赵国,我们只要许下三个承诺,应该就有希望把他们重新争取回来。”
“那三个承诺?”项康赶紧又问道。
“第一,把邯郸郡归还给赵国,承认上党郡为赵国领土。”陈平答道:“第二,在赵国有力量反攻太原郡时,出兵帮助赵国夺回太原郡。第三,与赵国歃血为誓,缔结互助同盟,今后但有其他诸侯攻打赵国,我们一定出兵攻打赵国的敌人,反之也然,其他诸侯攻打我们,赵国也有义务出兵攻打我们的敌人。”
“赵国会相信我们的承诺吗?”项康有些担心的说道:“赵国之所以和我们断盟绝交,就是因为我们不肯出兵帮他们保住太原和代郡,现在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会言而无信?”
“大王可以让我们的使者明白告诉赵王,就说我们之前不救太原和代郡,是因为我们的实力不足,粮草和兵马都不够齐备。”张良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之前与赵国缔结的盟约,只是普通的通好盟约,并没有明文规定一定要出兵救援对方。现在我们直接与赵国歃血为誓,明文约定出兵互助,以大王你的信用,赵国不会不动这个心。”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陈平补充道:“我军出兵三川,与西楚接壤在即,西楚王出兵反攻,肯定是先打我们,而不会先打赵国,给我们直捣彭城的机会。赵歇和张耳只要明白这点,就一定明白他们有投机取巧坐收渔利的机会,也更有可能会选择与我们修复关系,重新缔结盟约。”
项康历来行事果断,听陈平和张良说得有利,便也立即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仍然还是让陈恢去和赵国联系,全力争取把赵国给我们拉回来。”
拿定了主意后,项康又微笑说道:“最重要的还是申阳,他从阳翟出兵,不用十天就能赶到洛阳增援,如何把他暂时稳住,争取让他中立?”
“申阳的事很难办。”陈平答道:“司马卬既与他有不小的交情,又和他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现在司马卬形势危急,还肯定许下了重利引诱他出兵北上,我们如果仅仅只是对申阳诱之以利,恐怕很难成功。惟一的办法,只能是对申阳说明利害,让他明白北上救援司马卬不过是白白送死,暗示他按兵不动,坐观成败,待西楚王回师反攻三川之时,再另做打算。”
“可以这么试一试。”项康不是很有把握的点头,说道:“只要能够暂时稳住他,让我们可以心无旁骛的迅速拿下洛阳,接下来的事怎么都可以好办得多,看到申阳按兵不动,给了我们迅速攻破司马卬的机会,拿下了对关外诸侯至关重要的敖仓重地,以我阿兄的狗熊脾气,肯定会把火气撒到申阳头上,我们也就有了挑拨离间拉拢申阳的机会。不过……。”
“不过派谁去游说申阳呢?”项康皱起了眉头,犹豫着说道:“这个人既得口才出众,让申阳知道我们的厉害,出兵北上肯定是白白送死,又得言辞谨慎,不至于激怒申阳,适得其反,在我的帐下,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多。”
也是凑巧,恰在此时,出去方便的叔孙先生小心翼翼的从帐外探进来了一个脑袋,偷看帐内情况,项康恰好看到,也马上眼睛一亮,忙招呼道:“叔孙先生,你回来正好,快进来,本王正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
“不会吧?这么巧?”叔孙先生心中叫苦,暗道:“可千万别是出使敌营的差事,叫老夫做什么都没问题,惟独就是出使敌营的事,老夫绝对不愿意去做!”
再接下来的事情当然非常简单,项康才刚宣布把出使申阳军的重任交托给叔孙先生,叔孙先生马上就直接瘫在了地上,哭着喊着不愿去冒这个杀头的风险,可惜项康一是考虑到叔孙先生口才出众,炫耀汉军军威恐吓申阳时不至于彻底激怒申阳,二是叔孙先生此前的几次出使功绩卓著,屡创奇迹,最有希望完成这个艰难任务,说明白都不肯更换使者人选,坚持要让叔孙先生去办这个差事,还因为叔孙先生的一再拒绝,难得发起了脾气。
最后,还是陈平给叔孙先生喂了一颗定心丸,说出使司马卬的盟友虽然会有些危险,但是汉军却和申阳素无冤仇,此前只是一度在河东隔河对峙,最后也没打起来,申阳绝无可能斩杀汉军使者,叔孙先生此行决计不会有什么危险,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让不敢彻底激怒项康的叔孙先生改了口,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艰难任务。
事还没完,哭丧着脸盘算了半天,叔孙先生又说道:“大王,既然你坚持让臣下去见申阳,那臣下不敢推辞,可是臣下有言在下,一是臣下真没有这个把握,如果实在说不动申阳,还望大王千万不要责怪。二是臣下斗胆,想请大王给臣下一点自主权,能够替大王你做主答应给申阳一点好处,这样臣下或许还有一点把握说得动申阳。”
“行,没问题,只要你尽力去办了,实在办不到本王当然不会怪你。”项康一口答应,又说道:“至于许给申阳的好处么,你可以看着办,只要是别答应把我们已经拿到手的土地城池让给申阳就行。”
叔孙先生愁眉苦脸的答应,又愁眉苦脸的按照项康安排,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几个随从化装成普通百姓南下,取道还被河南军控制的缑氏南下颖川,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为项康当牛做马。而与此同时,项康又另外派遣一名使者进到了河南县城,劝说困守孤城的河南县守军开城投降。
让项康意外,明明已经亲眼看到了河南军主力大败西逃,河南县城的守军竟然还是断然拒绝了项康的招降,还收编了一部分逃进城中躲避的河南军败兵,全力守卫城池,公然喊出了与河南县城共存亡的口号。项康大怒,立即命令汉军将士赶造各种攻城武器,以武力强行攻城。
最终,孤立无援的河南小城当然还是被汉军拿下,然而汉军主力却前前后后在河南城下又浪费了三天时间,给了河南军主力残部重新整编的机会,度过了惨败后的危险期,还抓紧时间修补城防,囤积更多的守城物资,再等项康率领汉军主力移师到洛阳城下时,不但整整四天时间已经过去,河南军还已经把本就坚固无比的洛阳城防修筑得更加难打。
见此情景,项康当然是心中犯愁,暗暗说道:“洛阳这一战不知道要打多少时间,现在就看叔孙通的了,他如果不能劝得申阳保持中立,申阳真的率军北上增援司马卬,洛阳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下了,被司马卬坚持到我阿兄回师反攻,恐怕都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
项康或许不该幻想能够暂时稳住司马卬的近邻申阳,因为就在同一天,一个意外的使者在十名从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进到了申阳的国都阳翟城,还直接来到了申阳的王宫门前求见,这个使者也不是别人,正是项康最危险的敌人,在史书上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南阳王刘老三谒者——随何!
当初项羽率领关外诸侯在洛阳城外歃血为盟时,除了项康和赵歇这两个倒霉蛋之外,全天下的诸侯都结成了盟友关系,申阳和刘老三当然也不例外,各自定都建国之后,申阳又从来没有和刘老三发生过任何冲突,刘老三这次遣使求见,又说是有大事要和申阳商量,申阳出于好奇,便也很快就召见了刘老三的使者随何,当面向他问起来意。
“韩王,外臣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随何不答反问,神情还颇是惊讶的说道:“阳翟与三川近在咫尺,项康逆贼出兵攻打河南王的消息,韩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韩王你的军队怎么还没有出发北上,收下上天厚赐给韩王你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