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4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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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汝昌还是奸笑着摇头,喝令部下将僧王爷捆好后,丁汝昌又十分好奇地问道:“僧王爷,你到底有多少仇人?怎么连你们乱党军队里,都有人那么恨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僧王爷疑惑反问道。
  “我听江抚台说,前几天你们那边有人悄悄用箭书告密,向我们江抚台介绍了你的身份和你军队的情况,建议江抚台先打抚宁干掉你,给我们镇南王报仇出气。”丁汝昌如实说道:“当时江抚台还怀疑这是个圈套,没敢上当,错过了把你困死在迁安城里的机会。等发现箭书说的情况都是真的,我们江抚台还后悔得骂了娘。”
  “真的?你是不是在骗我?”僧王爷大惊问道。
  “我有必要骗你吗?”丁汝昌笑笑,说道:“仔细想一想吧,你们那一边,到底是谁这么恨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顺手替你报仇。毕竟托你的福,这次我的封赏是肯定少不了啦,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出卖战友的卑鄙小人,可以帮你出口恶气。”
  艰难抬着头,呆呆看着笑得无比淫贱的丁汝昌,僧王爷突然一阵接一阵天旋地转,心道:“是本王在永平府和山海关有仇人?还是说,她们……?这怎么可能?”
  顺便说一句,得知僧王爷居然被吴军将士生擒活捉后,虽然有些意外,可满清朝廷还是在第一时间派出使者与吴军联络,表示用千金高价赎回身份高贵的僧王爷,同时也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向蒙古草原公布,让蒙古各部王公知道这次战败被擒虽然是僧王爷冒险轻进咎由自取,但两宫皇太后和满清朝廷还是没有任何怪罪僧王爷的意思,仍然还在努力营救不幸被俘的僧王爷!也以此号召各部王公继续团结在满清朝廷的光辉大旗之下,上报国恩,下安黎庶,中为僧王爷报仇雪耻,继续与满蒙八旗的死敌吴超越逆贼血战到底!
  至于能不能把僧王爷救回来,那是谁也不敢保证的事。还有僧王爷是否因为被俘变节,在吴军逼迫下胡说八道恩将仇报倒打一耙,那就是一个谁也扯不清楚的问题了——反正嘴巴长在各人身上,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满清朝廷对此没有任何的担忧和顾虑。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大胆穿插
  僧王爷的迅速惨败并没有让满清朝廷意外,本来就是一个吹出来的盖世名将,在北京保卫战中昏招百出尽扯后腿,这次还是拉着一帮娇生惯养的蒙古独婚子上战场,不打败仗纯粹就是没有天理。僧王爷所部没有被吴军全歼,僧王爷本人也没在战场上被吴军将士直接干掉,都已经算是让满清朝廷比较意外的了。
  真正让满清朝廷和清军上下感到意外的是卢龙城的迅速失守,作为山海关附近的唯一一座府治级城市,满清朝廷一直都是把卢龙城当做山海关的外围屏障经营,有点什么战争资源都是优先供给给卢龙城,下了大力气修建和加固卢龙城防,同时在人事安排方面也花了大的心思安排。
  知府延福是旗人忠诚度靠得住,擅长演戏很懂得拉拢人心,关内百姓不断取道山海关迁居东北,期间几乎没出什么乱子还让老百姓对满清朝廷感恩戴德,看上去十分清廉的延福在其中居功至伟。统兵的总兵金太文是清军在不断的实战中历练出来的后起之秀,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且很得军心,很有些让士卒誓死效命的本事,而且卢龙清军的装备也不差,城中光洋枪就有三千余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还是比较先进的里治步枪和卡宾枪,弹药充足,另外还有六十余门火炮助阵。
  然而就是这样的城池,就是这样的军队,却依然还是没能挡住吴军将士的猛烈进攻,仅在吴军将士面前支撑了十几天就宣布告破,知府延福自杀殉职,金太文也只带着不到两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山海关,所以消息传到沈阳时,满清朝廷在一片大哗之余,也不得考虑这么危险问题——山海关能撑多久?能不能支撑到对满清朝廷来说最有利的冬天?
  “你们必须得马上建国,成立新的政权,并且邀请我们大沙皇俄国的军队进驻山海关,只有这样,我们大沙皇俄国才可以名正言顺为你们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军事、政治和外交援助,直接出兵帮助你们抵抗中国军队的进攻,帮你们获得其他西方国家的承认,然后帮你争取其他西方国家的支援。不然的话,你们的朝廷必然会被吴超越推翻,吴超越也将取代你们,成为中国的惟一统治者!”
  与惶惶不可终日的满清朝廷截然相反,沙俄驻华公使热梅尼却是对卢龙城的失守拍手庆祝,上蹿下跳的只是怂恿满清朝廷赶紧分裂中国,还有就是不断鼓动满清朝廷允许沙俄军队进驻东北,帮助清军抵御吴军进攻。而以慈安、慈禧和鬼子六为首的满清分裂派既是早有此意,又是因为实在已经无计可施,便一咬牙一横心,终于还是就建立满州国一事与热梅尼展开了正式谈判。
  当然,慈禧等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知道朝廷里反对声音很大,如果贸然抛弃中国儒家的大一统思想搞满州朝廷,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人心背离,让大量被儒家思想洗脑严重的满清官员倒向吴超越,再加上也十分担心沙俄光许诺不出力,只想乘机吞并东北和蒙古,慈禧等人便借口需要平息朝廷中和民间的反对声音,向热梅尼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沙俄军队能帮山海关挺过这个冬天,坚持到第二天的春天,满清朝廷就马上正式宣布建立满州国。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要沙俄军队先兑现承诺,让东北和蒙古的军民百姓和王公官员知道沙俄军队确实靠得住,然后满清朝廷才能摆脱儒家大一统思想的束缚,名正言顺的建立满州国。
  不是十分满意的热梅尼一度想要坚持让满清朝廷立即分裂中国,然而看到满清朝廷死活不肯让步,还有山海关战场的形势确实十分危急,再加上满清朝廷已经答应了向沙俄借兵,公然允许沙俄军队入境参战,沙俄军队已经有了插手东北的借口,热梅尼便也只好选择让步,松口答应了满清朝廷开出的条件,逼着满清朝廷立即在卖国条约上签字,同时匆匆派人北上联络现在的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科尔萨科夫,请求早有准备的科尔萨科夫立即派兵南下,帮助清军守卫山海关。
  与此同时,受命必须要在今年之内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的北伐吴军,在顺手拿下了只有少部分清军地方部队守卫的抚宁城后,也已经把主力开拔到了现在的山海关关城临榆城下,并且立即向着临榆城发起了进攻。然而很可惜,在临榆城下,吴军却遇到了清军最为顽强的抵抗,先后两次向临榆城发起猛烈进攻都没能成功,相反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
  吴军不能迅速拿下临榆城的关键原因是攻城战术的黔驴技穷,直接炸城门和直接在城墙上挖洞这两招,早已经被清军所熟悉并设法克制,挖地道攻城被石河拦道,只有临榆的西北面勉强可以实施这项战术,然而清军却早就在这个位置挖掘了多道壕沟并引入河水保护城墙,同时这一带的地形狭窄,十分不利于兵力展开,所以地穴爆破这一战术依然难以得手,吴军只稍加尝试就不敢继续冒险。另外再加上山海关的城防工事比卢龙城更加坚固,城里的清军比卢龙清军装备更好并且更加顽强,所以吴军的正面强攻始终无法得手,一度拿临榆城毫无办法。
  还好,天下从来没有被尿憋死的活人,在仔细勘探了周边地形之后,北伐吴军的参谋长李鸿章想出办法,建议江忠济放弃正面攻打,走海路绕到山海关背后,在没有河流拦道的北面向山海关发起进攻,江忠济一听叫好,正好吴军水师徐来部也保护着粮船来到了秦皇岛,吴军便立即着手实施此计,只留部分军队守卫在山海关南门外,主力则登上海船,在水师战船的保护下北上,迂回到了山海关正北面的东戴河登陆,南下到山海关北门外建立营地,准备发起进攻。
  还是很可惜,因为吴军占据水上优势的缘故,吴军此举同样早在清军的预料之中,即便没有石河保护,山海关北面的坚固城防工事依然还是吴军将士的攻城绊脚石,一度尝试发现正面强攻还是难以得手后,吴军方面也只好改变策略,老老实实的着手实施相对比较保险却见效缓慢的地穴爆破战术,清军也随机应变,立即埋设地听监视地下动静,反挖地道连通吴军地道,灌水灌烟破坏吴军的地道,与吴军将士展开地下激战,既成功阻止了吴军地穴爆破战术的迅速得手,也如愿以偿的把吴军拉进了对清军最为有利的消耗战。
  满清朝廷因此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时间,乘着吴军暂时受阻于山海关城下的机会,北面的宁远城和锦州城争分夺秒修筑更多防御工事,囤积粮草组建团练准备长期久守,蒙古和吉林、黑龙江的军队也向辽西走廊开拔集结。除此之外,一千多以骁勇善战著称的俄国哥萨克骑兵,也在满清朝廷的允许和派人引导下,乘船驶入了松花江,日夜兼程的准备赶到呼兰登陆南下参战。
  这些或许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对吴军来说更糟糕的是,东北的气温已经在逐渐的下降,有利于吴军将士作战的温暖时间也越来越短。
  山一样重的压力压到了吴军北伐主帅江忠济身上,压得江忠济都有些难以呼吸,以至于在被山海关清军用灌水的办法第三次破坏地道之后,一向比较通情达理的江忠济难得大发了一次脾气,将指挥挖掘地道的亲弟弟弟江忠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江忠淑则无比委屈,壮着胆子反驳道:“二哥,这怎么能怪我?乱党的地道突然连通了我们的地道,还没等我们堵上口子,水马上就来了,我手下的工兵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会小心点,挖地道时少发出点声音?不让乱党的地听发现你的地道?”
  江忠济明显有些气急败坏,江忠淑则更加喊冤,委屈的指出是江忠济逼着自己加快进度才被清军地听发现地道所在,埋怨兄长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旁边的李鸿章见江忠济已经动了肝火,忙劝道:“二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五将军他已经够努力了,只是运气不好被乱党发现,和他没多少关系。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
  “我倒想和他好好说,可谁和我好好说?”江忠淑没好气的反问,又苦恼地说道:“已经八月下旬了,马上就是冬天,可我们还被挡在山海关城下,再这么下去,今年之内我们怎么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
  “说到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李鸿章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其实老实说,我总觉得慰亭他这次用兵有些谨慎,只想着循序渐进,没考虑过出奇制胜,捆住我们的手脚。”
  “什么意思?”江忠济有些听不懂李鸿章的话,说道:“说明白点,我和老五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你的话不会传到镇南王耳朵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鸿章不再顾忌,说道:“慰亭这次用兵太保守了,给我们交代的战略太死板,要我们先打永平拿下山海关,再打宁远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带,这点太限制我们的水上优势和野战优势,给了乱党逐次坚守的机会,所以我们打起来十分吃力。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按照慰亭部署的方略来打,应该突出奇兵,杀乱党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扭转我们只能逐次攻坚的被动局面。”
  “那你觉得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江忠济问道。
  “走海路北上,直接打锦州!”李鸿章给出了一个惊人答案,沉声说道:“只要我们打下了锦州,不但可以直接完成慰亭交代的差事,还可以切断山海关、宁远城和沈阳的直接联系,彻底孤立山海关和宁远这两座辽西坚城,然后再想拿下这两座城池,我们就可以轻松许多。”
  “直接去打锦州?”江忠济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说道:“孤军北上那么远,太冒险了吧?”
  “有什么可冒险的?”李鸿章很奇怪的反问,说道:“打野战,乱党军队是我们的对手?打海战,乱党那几条小破船,够不够徐来的水师船队填牙缝?锦州距离海边还不到十里,有绝对的水上优势,我们还用怕断粮吗?还用怕无路可退吗?”
  江忠济不说话了,转动着眼珠子只是努力盘算,李鸿章则又接着说道:“二将军,你也是读书人,肯定读过明代史书,明朝末年的时候,八旗军队先是一边包围锦州,一边分兵攻打宁远,然后几次绕过山海关直接打京城,又在围攻宁远时,分兵打觉华岛夺粮,围锦州时,分兵奇袭笔架山烧粮。那个时候八旗军队只是有野战优势都敢这么做,也都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现在我们既有野战优势,又有海上优势,为什么不敢绕开山海关和宁远城,直接去打锦州?”
  江忠济无比动摇了,迟疑着说道:“可如果我们去打锦州,也象现在打山海关一样,迟迟打不下来怎么办?”
  “当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李鸿章点头,又说道:“但我觉得这个可能并不大,因为山海关一直都是乱党军队用来抵御我们北伐的第一重镇,城池坚固,守军众多,粮草弹药充足,又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很难打下来一点都奇怪。”
  “锦州的情况却完全不同,首先锦州没有山海关这种倚山傍海,除了南面有河流保护以外,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地势开阔,有利于我们发起攻城。其次是锦州的城防工事肯定没有山海关这么坚固,城墙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期间一直没有大规模的翻新加固,这两年来乱党有点钱粮也是优先用在山海关,不管再怎么修补也肯定不如山海关这么坚固。”
  “第三点也很重要,锦州城里的守军,肯定没有山海关城里多,武器装备也肯定不如山海关这边的守军精良。至于原因嘛,还是乱党的钱粮问题,乱党逃回东北还不到两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粮,把所有军队都象山海关这里的守军一样武装起来,我们打锦州,绝对要比打山海关轻松。”
  听了李鸿章逐条逐理的剖析,江忠济难免更是心动,但还是不敢下定这个决心,旁边的江忠淑也说道:“少荃,直接打锦州还是太冒险了,我们要不折中一下,先去打宁远?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容易调整。”
  “不是冒险,我已经是说过,没有任何的危险,是大胆穿插。”李鸿章冷静地说道:“慰亭给我们的差使是把战线推进到锦州一线,全力争取在过年前拿下锦州。既然大胆穿插,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穿插了去打锦州?为什么还要在宁远浪费时间?既花时间又耗费力量,还给乱党军队加强锦州防御的时间和机会?”
  “这……”江忠济终于开口,说道:“这事太大,我要仔细考虑一下,然后才能做决定。”
  “是可以考虑,但必须尽快。”李鸿章提醒道:“我们直接炸城门和直接挖城墙的战术,乱党军队都已经有办法克制破解了,如果再拖到冬天,土壤冻结没办法挖地道,我们再想拿下什么城池,就只能是完全靠蚁附攻城了。”
  江忠济又不吭声了,心里还突然想起了吴超越暗示将要给自己东三省总督职位,然后咬了咬牙关,江忠济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大吼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这么办!大胆穿插,直接去打锦州!”
第六百七十七章
此地无银
  说干就干,拿定了主意后,这一次的吴军北伐主帅江忠济当天就召集麾下文武将官,宣布绕过山海关和宁远城穿插奇袭锦州的决定,结果和拿定主意之前的江忠济一样,吴军众将也是对这个看似冒险的战术大吃一惊,纷纷提出质疑,李鸿章也不得不再次站出来费尽口舌的解释剖析,浪费了不少的口水,这才让包括徐来和丁汝昌在内的吴军诸将接受了这一战术计划,同意支持江忠济发起这一行动。
  有水师支持在沿海穿插就是方便,才只用一天多点时间,包括骑兵在内的一万七千多吴军主力,就在江忠济的亲自率领下尽数登上了海船,在水师战船保护下张帆北上,浩浩荡荡杀向锦州。八千多后军则被江忠济交给了老成稳重的吴军大将朱洪章统帅,尽数驻扎在山海关南面,负责牵制山海关清军,还有保护囤积在秦皇岛的粮草。
  在此期间,近在咫尺的山海关清军载龄所部虽然对吴军的动静了如指掌,甚至还成功探得了吴军为了腾出船只运兵而没有携带太多粮草的重要情况,可因为不敢与吴军野战的缘故,载龄和王占魁等清军文武却始终没敢出动一兵一卒稍做牵制,只能是一边赶紧派人北上向宁远城和锦州报警,让宁远和锦州的清军赶快做好迎战准备,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吴军主力登船北上,去切断他们与沈阳后方的直接联系。
  托了主场作战的福,山海关发出的警告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先后送抵了宁远和锦州,结果两地清军都是心惊胆战,赶紧手忙脚乱的做各种战前准备,还在南下路上的清军各路援军收到消息后也是加紧脚步,急匆匆赶到宁远或锦州城中驻扎助战,不敢在路上浪费时间,给吴军以围城打援的机会。
  关键时刻,运气又站到了清军一边,对辽东湾水文极不熟悉的吴军水师还是在保护着运兵船队越过了葫芦岛后,才通过实地探察愕然发现自军有所失策——因为大小凌河河水带来的泥沙淤积,小凌河入海口附近已经变成了大片淤泥浅滩,极不适合运兵船队靠岸登陆,吴军船队很难按照原订计划在锦州西南十里处的蚂蚁屯登陆,也没办法把蚂蚁屯当做攻打锦州的主营地建设。
  所以没有其他办法,吴军船队只能是临时调整计划,在周边海水最深的锦州城正南面四十里外的天桥场一带登陆,修筑临时码头和建立营地以便囤积粮草,既浪费了宝贵的奇袭时间,又被迫分兵留驻天桥场,保护码头和粮草,无法按照原订计划把所有作战力量用于攻打锦州城。锦州清军也因此多获得了至少两天的备战时间,乘机在锦州城外挖掘了一道壕沟,引入小凌河水保护城池,再次增加了吴军的攻城难度。
  还好,即便如此,吴军仍然还是在实力方面占据绝对上风,初步探察基本确认,包括新近从后方赶来的援军在内,锦州城里的清军数量也只在六千左右而且武器装备也果然不如山海关清军那么精良,所以江忠济依然还是放心带着主力北渡小凌河,到了锦州城的正北面建立营地,着手准备发起攻坚。吴军水师则按照原订计划南下,返回秦皇岛运粮北上,供给前线作战。
  在此期间,吴军和清军之间虽然一直没有正面交锋,然而双方的斥候细作都在努力探察对方情况,吴军的各种安排布置也不断清军斥候送报到锦州、宁远和山海关登地。结果得知吴军被迫在远离锦州的天桥场登陆囤粮后,总理辽西战场的清军主帅载龄不由有些惊喜,说道:“好机会啊,吴贼被迫在天桥场囤粮,那里距离宁远不是很远,我们的宁远军队完全可以派遣轻骑偷袭他们的粮仓,烧掉他们的粮草啊?”
  “怕是没那么容易。”副手王占魁泼冷水,说道:“吴贼的战场经验远在我们之上,不可能不会防着我们偷袭他们的囤粮地,我们贸然出兵偷袭,怕是只会凶多吉少。”
  很有些军事天赋的载龄看着沙盘不说话,盘算了许久后,载龄突然吩咐道:“给宁远的瑞常去一道命令,叫他派遣两个营的兵力北上,到连山堡那里去建立一座营地。”
  “载制台,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占魁很是奇怪地问道:“先不说连山堡是前朝留下来的营垒,堡墙早就垮得差不多了,短时间内很难建起坚固营地。就算我们可以迅速修建起一座营地,也只会是适得其反啊?吴逆贼军看到我们在那里立营,肯定马上知道我们是想打天桥场的主意,只会对他们的囤粮地保护得更严密啊?”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载龄答道:“我就是要吴逆贼军知道,我是准备打他们粮仓的主意,逼着他们加强对粮仓的保护,甚至引诱他们出兵攻打连山堡,如此一来,我们的锦州守军就可以轻松一些,更有希望坚持到冬天来临。”
  “制台高明。”王占魁恍然大悟,赞道:“没错,看到我们在连山堡建立营地,吴贼那边是得怎么都要加强对天桥场的保护,或者是直接出兵把我们的军队从连山堡赶走,这样一来,我们等于就是用两个营的二线兵力,牵制住了几千人的吴贼精锐。”
  载龄微笑点头,承认这就是自己的真正目的,心里却又想起了吴军建立在秦皇岛的主粮仓,心中暗道:“如果能在秦皇岛这里做点文章就好了,秦皇岛这里如果得手的话,说不定可以扭转整个辽西战场的战局啊。”
  或许是注定要让载龄特别留意到吴军的秦皇岛粮仓,命令发出去的第二天,清军斥候又探得消息,发现此前回到秦皇岛的吴军船队在装载了一批粮草后,已经再次在吴军水师的保护下北上赶往锦州前线。而情况报告到了载龄的面前后,载龄不由再次心动,暗道:“吴贼的水师又走了,现在山海关南面就是朱洪章这一支贼兵了,如果能想办法牵制住贼兵主力,派遣一支精锐奇袭秦皇岛的话,说不定就能直接干掉贼军的粮仓,一举扭转辽西局势。”
  心痒难熬的再仔细琢磨下去,载龄又激动的发现,其实自己不但不是没有任何的机会,相反还机会相当的大,因为在山海关城中,足足有着超过一万四千的清军兵力可以动用,而吴军方面则仗着自军野战能力强大,仅仅只留下了八千军队监视山海关清军和保护粮仓,其中五千人驻扎在山海关南门外,六个营三千人驻扎在秦皇岛,清军在兵力方面优势不小,与吴军正面较量,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更关键的一点是,山海关距离秦皇岛只有三十余里的距离,吴军选择秦皇岛屯粮虽然是为了转运海上来的粮食方便,却也极大的方便了山海关清军偷袭吴军粮仓,山海关清军只要突出奇兵,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能冲到秦皇岛,直接争取到捣毁吴军粮仓的希望!
  仔细琢磨了这个行动的可能性,到了傍晚时,载龄拿定了主意,先是邀请自己几个军事上的副手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到了吃饭时,载龄便把自己准备偷袭吴军粮仓的打算公诸于众,拿出来与几个部将共同商议。结果让载龄十分欢喜的是,虽说王占魁和张明进等几个武将都对他的决定大吃一惊,可也没有害怕到不敢接受命令的地步,再听载龄介绍了大概的行动步骤之后,几个清军将领还一致投了赞同票,全都认为值得一试,可以赌上一把。
  载龄自己琢磨出来的行动计划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准备安排一个营的精锐担任敢死队,打上旗帜戴上白缨帽,化装成吴军模样在夜里出城潜伏;然后出动主力,在夜里向吴军主力营地发起进攻,佯装劫营迷惑吴军判断,也乘机牵制住吴军主力。然后清军分出三千兵力,追杀着假扮成吴军的敢死队一起南下秦皇岛,敢死队到得秦皇岛后,先慌称是朱洪章派来增援秦皇岛的吴军援兵诈门,能直接诈开吴军营门当然最好,直接冲进去放火烧粮,如果不能成功,就由清军后队向吴军营地发起正面强攻,掩护敢死队冲进吴军营地纵火,全力争取获胜。倘若还是不能得手,清军就在天亮前收兵撤退,尽量保全军队,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
  在几个有着实战经验的部将帮忙推敲下,载龄又敲定了一些计划的细节,准备了一套相对比较完善的应变方案,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全力准备发起这一战事,让准备出战的军队抓紧时间休息,赶造分发火把干粮等夜战之物,组建敢死队做战前鼓舞动员,为了增加胜算,还把救急用的少部分苦味酸武器拿了出来交给敢死队装备,尽最大能力武装奇袭军队。然后到了天色微黑时,载龄便在指挥部中点将派兵,正式实施针对吴军秦皇岛粮仓的奇袭行动。
  季节确实对清军十分有利,下午六点才刚过,山海关一带的天色就已经全黑,七点正时,山海关清军悄悄打开临榆城的东门,清军敢死队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出城,人衔枚马包蹄,无声无息的潜行到羊马墙后埋伏。七点半时,清军又悄悄打开临榆南门,主力大队同样是人衔枚马包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分批潜行出城,悄悄越过摸到石头河的过河桥梁处集结,而因为天色太黑和正值月底月光晦暗等等原因,还是到八点过河时,负责监视石河桥梁的吴军巡逻队才发现清军这一行动,赶紧发出警告报警。
  吴军巡逻队报警的枪声也是清军动手的信号,听到吴军将士枪声,打前锋的清军立即冲锋过河,迅速冲过石桥抢占枪头阵地,吴军巡逻队虽然拼命开枪阻拦,还点燃了事先埋设在桥头处的应急地雷,却还是没能挡住清军的突击队过河,错过了把清军堵死在石河北岸的机会。而清军前锋则抓住机会迅速过河,飞快在石河南岸集结了一定兵力,确保了南下道路的畅通,保护住了主力进兵吴军营地的道路。
  还是在到了这个时候,朱洪章所率领的吴军主力才做出应变反应,但很可惜,因为天色太黑和敌情不明,性格谨慎的朱洪章没敢冒险出兵迎战,选择了让全军闭营而守,眼睁睁的看着清军主力大步过河,迅速推进至自军营地的旁边发起进攻。
  再接着,虽说吴军将士凭借着坚固工事牢牢挡住了清军,没给清军主力杀进自军的营地机会,假扮成吴军队伍的清军敢死队却也乘机越过石河桥梁,然后按照原订计划迅速南下疾扑秦皇岛,而因为清军敢死队一直没打太多火把的缘故,暂时被清军大队堵在营地里的吴军主力也始终没有发现这支突然多出来的‘吴军’营队。
  九点四十分左右,清军主力突然分兵,派遣六个营三千人的兵力绕过吴军营地南下,吴军主力虽迅速发现清军这一行动,却以为是清军准备迂回攻打自军营地后门,没有及时做出正确反应,最后还是到十点过后,确认了清军分兵是去了秦皇岛的方向,大吃一惊的朱洪章才匆匆派出快马向秦皇岛告急,让守卫秦皇岛的吴军大将倪桂做好坚守准备。
  与此同时,假扮成吴军模样的清军敢死队也已经打起了所有的火把,打着伪造的吴军旗帜走官道大步南下,遇到吴军斥候也直接宣称说是朱洪章派去增援秦皇岛的军队,首先与清军遭遇的吴军斥候小心质问夜间口令时,与吴军斥候打交道的清军士兵还破口大骂道:“口令你娘个头!没看见我们的旗号?增援秦皇岛的事这么重要,谁有空和你浪费时间?”
  “不行,必须要说口令!”
  吴军斥候正要坚持,不曾想清军队伍中却突然飞出了几支弩箭,顿时将这个倒霉的吴军斥候射落下马,前方的清军士兵一拥而上,按住那中箭未死的吴军斥候,厉声喝问吴军夜间口令,吴军斥候挣扎拒绝,还被清军士兵毫不犹豫的砍去两根手指。结果仍然还是清军走运,碰上了一个骨头比较软的吴军斥候,那吴军斥候最后还是老实答道:“我们今天晚上的口令是砍死鬼子六,镇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刀结果了那被俘变节的吴军斥候,清军敢死队继续疾冲南下,而那被杀吴军斥候的四个同伴虽侥幸逃走报警,却在慌张中全都是逃向了吴军主力营地,没有一个人能想起赶紧南下去给秦皇岛报信,清军敢死队乘机迅速南下,靠着缴获到的夜间口令骗过沿途吴军岗哨,成功的凌晨一点左右赶到吴军的秦皇岛营地附近,同时假装追杀吴军援军的清军大队也成功逼近到了秦皇岛的十里之内。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打着密集火把和吴军的旗帜大摇大摆的来到吴军秦皇岛大营门前后,清军敢死队先是答出口令骗得吴军信任,然后诈称说是朱洪章派来增援秦皇岛的军队,又说后面有清军追杀,要求吴军将士立即打开营门让自军进营。而因为口令无误,又见后面确实有清军大队追杀,守卫营门的吴军将领还真的吩咐道:“马上开门,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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