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4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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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王爷还就是为了这件事从蒙古来到沈阳的,在热河听说满清朝廷竟然有意承认吴超越称帝,已经在科尔泌草原上重新拉起一支察哈尔骑兵的僧王爷马上就是暴跳如雷,立即上书极力表示反对,而再听说满清朝廷里竟然有人要搞满州国,主动放弃对中原的合法统治,对满清朝廷忠心耿耿的僧格林泌更是无法忍受,象征性的上了一道请旨面圣述职的表疏后,很快就带着一队蒙古骑兵从热河跑来沈阳兴师问罪,痛哭流涕的反对满清朝廷主动放弃大清正统,赌咒发誓的表示那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把山海关以南的土地从吴超越的魔爪中抢回来。得鬼子六授意主张建立满州国的军机大臣曹毓英不过是和僧王爷争辩了几句,还在金銮殿上就直接挨了僧王爷的耳光!
  “狗娘养的!你曹毓英的祖宗是不是大清的人?你曹毓英全家世世代代吃的,是不是大清的俸禄?直隶山东,陕甘湖广,两江闽浙山西四川,两广河南江西和云贵,是不是我们大清的土地?!你这个狗娘养的,竟然要把这么大的万里江山都让给吴超越那个乱臣贼子!让他在中原建国称帝,你败我们大清的江山,败得倒是轻松自在啊!”
  疯狂怒骂咆哮着,僧王爷还要继续追打脸都已经被抽肿了的曹毓英,被百官死死拉住后,僧王爷又红着眼睛咆哮道:“东太后!西太后!不能把中原让给吴超越那个逆贼,宁可死都不能让!中原是我们大清的,永远都是我们大清的!放弃大清正统搞满州国,是把中原让给吴超越那个逆贼!奴才绝不答应!奴才宁死也绝不答应!”
  知道僧王爷顽固不化的狗熊脾气,慈安和慈禧都没敢吭声,首倡此举的鬼子六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还好,有金銮殿上的其他文武百官苦苦相劝,大学士李鸿藻还拉着僧王爷说道:“僧王爷,请冷静,冷静,这只是一个提议,两位圣母皇太后都没这个意思,朝廷里的许多大清忠臣也都极力反对这件事,甚至就连吴超越那个乱臣贼子,也公开表示绝不会裂土称王,发誓绝不会称帝自立。”
  “少在本王面前提起那个逆贼,听到他的名字本王就恶心!”僧王爷粗暴的推开李鸿藻,怒道:“那个逆贼不想称帝自立?这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僧王爷,千真万确是这样。”仁寿给李鸿藻帮腔,说道:“吴超越那个逆贼虽然可恨,也野心勃勃悖逆犯上,有不臣之心,可是他真的没有称帝的打算,至今还在遥尊我们皇上为中华正统,打的也依然还是大清旗号,以大清臣子自居。这次本王和兰荪去湖北吴超越那个逆贼见面,他还亲口对我们说,大清的疆土江山,绝不容许分裂。”
  “睿亲王,你就少帮那个乱臣贼子说话了。”僧王爷没好气地说道:“他到现在不肯称帝,还不是因为蒙古和东北还在我们大清朝廷治下,他称帝名不正言不顺?”
  “僧王爷,就算是这样,可吴超越那个逆贼的心思和你一样啊,都是非四海一家不为正统,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仁寿又劝道:“只要吴超越逆贼一天不称帝,一天奉我们大清为正统,中原的土地就一天还是我们大清的土地,我们只要有机会,就马上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来。既然就连吴超越那样乱臣贼子都不想分裂我们大清,你还担心其他的大清忠臣会做出这样的事?”
  仁寿的话多少让僧王爷恢复了一些冷静,也让僧王爷忍不住又遥指着躲到远处的曹毓英大骂,“姓曹的,在大清一统的大是大非问题上,你比吴超越那个逆贼都不如!”
  曹毓英捂着脸不敢吭声,慈禧也这才乘机开口,一再声称满清朝廷绝不会放弃中华正统,承诺绝不会搞满州国分裂中国疆土,好说歹说,这才总算是让僧王爷暂时冷静下来。然而被迫做出这个承诺的之后,慈禧又悄悄的和慈安、鬼子六交换了一个眼色,全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虑与担忧,知道要想裂土建国,光是内部的反对声音都难以压制。
  即便如此,僧王爷依然不肯罢休,又逼着慈安和慈禧给鬼子六和曹毓英等分裂派降罪,慈安和慈禧无奈,也只好给了鬼子六和曹毓英等人降职罚俸的处分,好不容易才让僧王爷安静下来。然而事还没完,事情仅过去一天,打听到消息的沙俄公使热梅尼竟然主动登门拜访僧王爷,试图象劝说鬼子六一样劝说僧王爷接受满州国,争取让手握兵权又在蒙古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僧王爷改变初衷,转为支持分裂中国。
  很可惜,虽说刚开始因为不知道热梅尼的真正来历,为了从俄国人手里尽多的搞到武器武装自己的察哈尔骑兵,极度排外的僧王爷破天荒的对外国公使笑脸相迎,可是当热梅尼说明白来意之后,僧王爷却又马上变了脸色,拍着桌子吼道:“免谈!本王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绝不会当什么满州国的臣子,更不容许分裂大清江山!”
  听说过僧王爷的狗熊脾气,即便是热梅尼也不敢一味硬顶,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僧王爷,如果你不喜欢满州国这个名字,那也可以继续沿用大清的国号啊?只要你们大清发表公告,划分疆土定立国都,宣布成立新的政权,我们大沙皇俄国就马上可以……”
  “那还不是分裂我们大清?!”僧王爷咆哮着打断热梅尼,再次拍桌子吼道:“我大清和吴超越逆贼势不两立!他的湖北小朝廷,我们大清绝不承认,所有的中国土地都是我们大清的!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大清的土地上,绝不允许出现第二个皇帝!”
  碰上僧王爷这样的楞人,热梅尼就是有再多的花言巧语也起不了作用了,无奈之下,热梅尼只好是威胁道:“僧王爷,你如果继续这么顽固下去,那么到了吴超越出兵东北和蒙古的时候,我们大俄罗斯帝国想要帮助你们,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吴超越那个逆贼如果敢来,本王就和他血战到底!”僧王爷最不怕的就是被列强威胁,咆哮道:“至于你们,愿帮就帮,不愿帮就算!当年我们大清八旗和蒙古八旗入关,平定万里河山,也没需要什么外人帮忙!”
  碰了一鼻子灰,热梅尼只能是气呼呼的走了,临走的时候,热梅尼还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僧,你会后悔!等吴超越拿下了蒙古和东北以后,你就等着他当中国皇帝,灭掉你们的大清朝廷吧!”
  “那也比分裂我们大清强!”僧王爷说了一句气话,道:“吴超越好歹还是我们大清的人,他当上皇帝,也总比被你们洋鬼子分裂我们大清强!”
  只是一句气话,可僧王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句气话却很快给他招来了滔天大祸。几天之后,正当僧王爷准备返回热河继续统兵的时候,鬼子六的死党御史董元醇突然上表,把他这句气话直接捅到了金銮殿上,并以此弹劾僧王爷妖言惑众,动摇人心,请求慈安和慈禧下旨查办。慈安和慈禧也立即召见僧王爷,要求僧王爷对这件事做出解释。
  确实嘴贱说过这句气话,又见董元醇在折子上说这句话直接来自沙俄公使馆的翻译告密,无法抵赖的僧王爷也只好乖乖的低头认罪,慈安和慈禧则联手把僧王爷训斥了一顿,要僧王爷回去等候发落,准备过几天再正式处罚出言不祥的僧王爷。僧王爷无奈,只好改变行程,继续留在沈阳等着处理。
  僧王爷很快就隐约猜到了慈安和慈禧没有急着发落自己的原因,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鬼子六的五哥惇王爷和七弟醇王爷先后打着探望慰问的旗号登门,都是拐弯抹角的劝说僧王爷不要一味的顽固不化,想方设法的列举分裂建国的各种好处,还说什么先分裂骗得洋人支持,然后再想办法收复失土,重建大清,极力怂恿僧王爷改弦易辙,主动上表请求建立满州国。
  在政坛上厮混了这么多年,僧王爷当然怀疑这些是出自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的建议,也一度有些动摇,想要顺从主子的意思换取荣华富贵和免罪脱身,然而每当想到放弃大清正统后的天下耻笑,还有明白沙俄极力分裂中国是不怀好意,僧王爷却又咬紧了牙,慷慨表示宁可获罪也绝不低头!
  顺便交代一下,提醒防范俄国人乘机吞并东北和蒙古的书信,吴超越也给僧王爷写了一封,因为书信中还有劝说僧王爷投降的言语,僧王爷虽然在第一时间把书信送到了沈阳表明忠心,然而吴超越的话却深深的铭刻到了僧王爷心头,让极度排外的僧王爷始终对沙俄保持戒心。所以即便不懂现在的国际规则,可光凭沙俄公使热梅尼在满蒙独立这件事中上蹿下跳拼命煽风点火这点,僧王爷也知道沙俄方面是肯定不怀好意,真正目的就是为了乘机吞并东北和蒙古!
  言归正传,丝毫不肯让步的与分裂派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一天下午,慈安和慈禧突然下诏宣召僧王爷立即入宫觐见。因为事发突然,僧王爷还道是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等分裂派准备与自己摊牌,这次进宫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对满清朝廷忠贞不二的僧王爷仍然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诏书,昂着脑袋随宣旨太监进了宫,还早早就做好了和分裂派以死抗争的心理准备。
  事实证明僧王爷这次是误会了慈安、慈禧和鬼子六,虽说这几个分裂派头头都在宫里等着和僧王爷见面,可是见面之后,慈安却急匆匆地说道:“僧爱卿,不好了,吴超越那个逆贼出兵向我们来了!”
  “吴超越逆贼出兵了?”僧王爷一愣,惊讶说道:“怎么可能?现在是秋季,这个季节出兵对吴超越逆贼不利啊?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兵东北?”
  “贼军真的来了。”慈安说道:“那个逆贼听说朝廷里有人上书,建议我们大清朝廷在关外建立满州国,就打着反对分裂大清和诛杀朝中奸臣的旗号出了兵,京城的吴逆贼军江忠济部,已经直接打进了我们大清的永平府。”
  “反对分裂大清?”僧王爷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冒出了一句话,说道:“所以奴才坚决反对分裂大清,只是有人不听,非要把吴超越逆贼逼得马上出兵问罪。”
  僧王爷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谁都听得出来,但慈安和慈禧全都装成没有听出来,慈安只是继续说道:“僧爱卿,现在朝廷里军务方面最靠得住的人就是你了,这事你看该怎么办?”
  “只有是凭城死守一个办法。”僧王爷想都不想就答道:“让载龄和王占魁坚守山海关,也给永平府那边去道命令,让知府延福和总兵官金太文全力坚守永平府,以坚城深壕抵御贼兵进攻,把时间拖到冬季,这样战场的情况就肯定会变得对我们有利了。”
  “但一味坚守也不是办法。”慈安又说道:“载龄虽是宗室,但他没有战场经验,而且山海关和永平那边的兵力有些单薄,需要补充。僧爱卿,哀家和西太后,想让你从热河抽调一些察哈尔骑兵,由你亲自率领,到山海关去帮忙与吴贼作战,你的意思如何?”
  “让奴才现在就去增援山海关?”僧王爷有些惊讶,说道:“两位太后,非是奴才推托畏战,是山海关那一带的地形不够开阔,不利于奴才的骑兵作战啊?”
  “僧王爷,本王虽然不是很懂打仗,但也知道粮道的重要性。”鬼子六开口,十分诚恳地说道:“山海关那一带的地形是不够开阔,但永平府那一带都是平原,王爷你带着察哈尔铁骑去那一带作战,正好可以不断袭扰吴贼粮道,为我们的正面战场分担压力啊。”
  僧王爷抿了抿嘴不敢吭声,因为僧王爷很清楚吴军出兵山海关,绝对不会不考虑到蒙古骑兵对粮道的威胁,不是走安全的海路运粮,就肯定是带得有骑兵参战,自己带着骑兵去和吴军骑兵硬碰硬,说不定就是给吴军骑兵用左轮枪乘机干掉自己骑兵的机会。——和吴军将士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无数血的教训已经让僧王爷明白了现代战争已经和以前上马提刀砍人完全不同,用自己新组建的察哈尔骑兵和装备精良又实战经验丰富的吴军骑兵正面硬碰硬,是拿蒙古独婚子的性命开玩笑。
  “僧爱卿,国难将至,难道你就不肯为朝廷分忧吗?”慈禧的声音有些哽咽,说道:“大清朝廷里,可就只剩下你一位沙场老将了,你如果不敢去,朝廷里还有那位爱卿敢带着军队去增援山海关?”
  被慈禧哭得有些心软,又的确有些担心从没上过战场的载龄不是吴军对手,僧王爷咬了咬牙,还是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马上回热河,带着察哈尔骑兵南下增援山海关。”
  “既如此,那就有劳僧爱卿了。”
  慈安大喜,赶紧把差使交托给僧王爷,好言安慰的同时,慈安又悄悄和慈禧、鬼子六交换了几个眼色,期间慈安和慈禧的目光中都有异样的光芒闪烁,鬼子六的嘴角边,则出现了些微神秘的狞笑。
第六百七十五章
僧王落马
  前文说过,吴军这次出兵东北十分仓促,吴超越甚至是在最后一刻才下定北伐决心,结果这一点反应到了战场上后,吴军的调遣、集结和出兵顺序就显得有些凌乱无章,再加上华北吴军为了不给清军太多备战时间增加攻坚难度,前锋队伍在进兵永平府时采取了轻装急进的策略,让吴军的进兵次序更是前后脱节严重,以至于吴军前锋都已经冲进永平府腹地了,吴超越从中原抽调北上参战的后续军队,都才刚刚只是越过直隶南部的顺德府城。
  这一点固然给吴军的行军作战和后勤供应制造了许多麻烦,可也照样坑了满清朝廷和僧王爷这一边,害得僧王爷都已经匆匆赶回热河准备率军南下增援永平和山海关了,竟然都不知道吴军这次的出兵规模究竟是多少,有多少后续军队,有多少步兵和骑兵,更别说是知道吴军的武器装备情况,有多少连俄式装备都可以轻松压制的吴军精锐营。
  僧王爷能知道的,还是他麾下留守热河的察哈尔骑兵自行收集到的永平军情,上面显示说吴军已经有大概八到九千人的军队在江忠济的率领下打进了永平府,另有至少五千以上的吴军在从天津押粮东进永平府的途中。此外传闻说京城吴军曾国荃部和驻扎张家口的吴军丁汝昌部也要东进增援永平和山海关战场,但什么时候出兵,出兵规模是多少,吴军究竟还有多少后援兵马,来往于天津和上海之间的吴军水师徐来所部是否也会参战,僧王爷却是完全一无所知。
  “派人去和载龄联系,叫他赶紧把所有收集到的吴贼军情送来!从山海关到热河才多少路,居然到现在还没派个人来和本王联络知会军情,想叫本王骑着瞎马打仗?!”
  僧王爷的脾气还是那么火暴,两句话不对就砸了桌子,对挂名直隶总督的山海关守将载龄至今没有与热河取得联系万分不满。可是姓着爱新觉罗的热河都统绵森却偏偏给僧王爷添堵,说道:“僧王爷,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必须尽快出兵,否则的话,如果让吴逆贼军抢先拿了喜峰口,你再想带着察哈尔骑兵增援永平和山海关,路就没那么好走了。”
  “森贝勒放心,吴逆贼军来得匆忙,兵力也不是十分充裕,不太可能立即分出大队兵马北上争夺永平府的长城关口。”僧王爷颇为自信的回答,又说道:“我们还有时间,还可以等摸清楚了永平府的具体敌情再出兵。”
  “可是僧王爷,如果吴逆贼军真的这么做了怎么办?”绵森很有些不自量力的和僧王爷争论军事,说道:“不能从喜峰口、龙井关和青山口这些地方进兵,你的援军就得绕到山海关那一带的关口才能进兵关内了,万一吴贼乘机大举进兵永平,你的援军可能就来不及了。”
  绵森的担心虽有些杞人忧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所以僧王爷也多少有些动摇,绵森则又催促道:“僧王爷,要不这样,你先去喜峰口预防万一,我这边收到载制台的消息,马上用快马给你送信,这总行了吧?”
  职责所在,犹豫了片刻后,僧王爷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同意了绵森这个建议,当下僧王爷马上调兵遣将,安排了一支三千余人的察哈尔骑兵随同自己南下赶往喜峰口,准备先抢占住出兵华北平原的有利地形,然后再决定如何增援永平。余下的察哈尔骑兵则继续留驻热河,并按照慈安、慈禧的要求和满清朝廷的规矩,暂时划归绵森节制指挥。
  就这样,为了自己所效忠的满清朝廷,在敌情极度不明的情况下,僧王爷回到热河的第二天就带着察哈尔骑兵南下出发了,结果也还好,正如僧王爷所料,急于拿下永平府建立前进基地的吴军果然没来得及分兵争夺长城关口,僧王爷所部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到了喜峰口,把军队驻扎在有利于骑兵作战的喜峰口南部,然后也算是沙场老将的僧王爷马上派人探察周边动静,了解吴军最新动向。
  探察到的初步结果让僧王爷十分为难,吴军的战术重心和运粮道路是在远离长城的永平府南部,遵化一带的吴军驻兵虽然不多,可紧紧守住了几处紧要隘口,严重限制了僧王爷的骑兵机动,僧王爷手里的军队要想对吴军形成威胁为正面战场分担压力,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军队拉到远离长城的永平府游击作战,在并不十分开阔地形上打吴军粮道的主意;二则是把军队拉到迁安去,以迁安为自足点,威胁正在围攻永平府城卢龙城的吴军主力背后,冒着被吴军后续军队包围的危险作战。两个选择都没有足够把握,也两个选择都有不小风险。
  “迂回空间太小了,我的骑兵还是适合在辽东战场作战,那里才是本王的天地。”
  感叹了一声之后,在打太平军时就以耐心著称的僧王爷拿定主意,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准备等更进一步摸清楚永平战场的情况再决定如何选择。然而时间才仅过去两天多点,驻守山海关的满清直隶总督载龄却通过长城道路给僧王爷送来急件,恳请僧王爷立即赶到迁安参战,从侧翼为卢龙分担压力。同时载龄还在公文中声称说迁安城内粮草和马料都十分丰足,足以支撑僧王爷长期作战。
  曾经把胜保的公文擦鼻涕的僧王爷可以无视载龄的要求,然而那时候僧王爷抗令的关键原因是看不起奴才胜保,不愿与胜保会师听从奴才的指挥。但这次不同,一是形势要比太平军北伐时危急得多,二是到了迁安后仍然还是僧王爷自己当家做主,第三则是载龄在公文中规规矩矩的用了恳求二字。所以思虑再三后,僧王爷还是咬牙决定出兵,带着三千察哈尔骑兵一路向南,直接向着迁安赶来。
  还好,正在围攻卢龙城的吴军主力并没有分兵驻扎在迁安城外,僧王爷的军队很顺利的就进了城,然而进城之后,僧王爷却又无比恼怒的发现自己上了载龄的恶当——迁安城里,竟然连今年的过冬之粮都不够,根本就无法支撑僧王爷长期作战!暴跳如雷的僧王爷找到迁安县令桐泽算账时,桐泽则哭丧着脸说道:“僧王爷,这事与下官无关啊,是知府延福延大人说卢龙城更重要,把城里的粮食抢先运往卢龙去了,下官必须得听他的安排啊!”
  “那载龄为什么还告诉我,说你这里的粮食很多?”僧王爷咆哮问道。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桐泽也是满头雾水,又说道:“但是这里离山海关不远,就算下官没有权力直接上报这件事,载制台那里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啊?”
  “狗娘养的,故意耍本王?”骂了一句脏话后,僧王爷马上亲自提笔写了一道书信向载龄质问原因,同时还是没忘了多派斥候探察卢龙战场的情况,建立紧急联络的渠道,以便在形势危急时出兵增援。
  依然还好,卢龙战场上的具体情况并没有让僧王爷过于担心,本来就是满清朝廷苦心经营的山海关外围屏障,工事坚固城高壕深,又逐渐熟悉了吴军的攻城三板斧,卢龙府的清军早早就把城门堵死,又用火攻克制了吴军的直接凿墙爆破战术,卢龙这边已经成功打退过一次吴军的大规模进攻,暂时没有太大的危险,所以僧王爷倒也用不着匆匆出兵和吴军主力正面交战。
  可是松了口气之后,僧王爷却逐渐的发现情况不对了——迁安战场,实际上居然比卢龙战场更危险!城中粮草不多,无法长期久守,只是县级规模的城池残破陈旧,根本无法和满清朝廷苦心经营的永安府城卢龙城相比,而更要命的是,迁安这里距离卢龙战场只有不到四十里!吴军主力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在一天之内奔袭到迁安城下,包围僧王爷和远比卢龙城好打的迁安小城!
  “这个地方,对本王来说很危险啊!”
  察觉到情况不妙后,一向性格自私的僧王爷也没迟疑,马上就借口在城内驻军过于扰民,不顾桐泽等迁安文武官员的苦苦哀求,当天就把军队拉到城外驻扎,还把营地建立在地势最为开阔的迁安城东郊,摆出情况不对就马上开溜的架势。结果也是在同一天晚上,载龄也派人来到了僧王爷,使者磕头作揖说绝对没有任何故意欺骗僧王爷的意思,只是因为迁安小城才不敢留下太多粮草,又替载龄保证说只要僧王爷需要,随时可以把军队拉到山海关去就粮,好说歹说,总算是暂时平息了僧王爷的滔天怒火。
  僧王爷冒险兵进迁安当然也不是毫无作用,察哈尔骑兵出城后的第二天,吴军那边果然做了一些应对性的调整,分出三个营的兵力北上到迁安十里处立营,监视和牵制住了僧王爷的军队。僧王爷很清楚吴军是打算等到骑兵到来再找自己算账,但仗着自己都是骑兵,距离山海关也不是太远,所以僧王爷也没有过于担心,耐心的只是等候吴军做出下一步调整,同时也间接为卢龙主战场分担压力。
  一天后,战场情况又出现新的变化,先是从天津押粮而来的吴军第一支后援部队途经主动投降的滦州,顺利抵达了卢龙战场,兵力得到补强之后,蓄势已久的吴军主力第二天便再次向卢龙城发起进攻。消息被哨探轻骑报告到了僧王爷的面前后,僧王爷也马上加强了对卢龙战场的探察力度,同时让军队准备干粮马料,随时准备出兵增援卢龙城。
  是夜,卢龙战场再次传来急报,说是吴军发起了连夜攻城,知道吴军喜欢在夜间发力的僧王爷也没敢迟疑,赶紧带着察哈尔骑兵绕过吴军阵地南下,到卢龙外围替守军分担压力。结果也不出僧王爷所料,到了下半夜时,卢龙城那边果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宣告吴军已经成功引爆了炸药,虽然不知道吴军是否已经炸开城墙,但僧王爷还是毫不犹豫带着军队冲向卢龙战场,和吴军在卢龙外围的交上了手。
  这一战打得十分激烈,兵力占优的吴军两线作战,一边猛攻用地道攻城战术炸塌的卢龙城墙缺口,一边与僧王爷在外围拉锯作战,僧王爷利用机动优势,带着察哈尔骑兵不断游走于吴军阵地周边,有机会就冲击吴军阵地,没机会就立即远遁而走,打得虽然不是十分漂亮,却也有章有法,成功替卢龙守军分担了不少压力,给卢龙城里的守军重新堵上缺口创造了机会。
  但是很可惜,僧王爷的努力并没能收到他所需要的效果,激战到了天色全明时,吴军的旗帜依然还是插上了卢龙城头,四门被堵的卢龙清军无路可走,虽然殊死抵抗,却依然还是无法挡住吴军的步兵大队汹涌入城。见卢龙失守已成定局,不敢和吴军步兵方阵硬碰硬的僧王爷也没了其他办法,只能是大骂着卢龙守军的无能,赶紧带着骑兵撒腿而逃,然而就在察哈尔骑兵成功拉开了与吴军步兵之间的距离后,还没等僧王爷让军队放缓速度休息,后方却突然马蹄如雷,一支规模不在僧王军之下的骑兵队伍快马追来,这支队伍还人人头戴白色斗笠,标志着他们的特殊身份——吴军骑兵!
  “吴贼骑兵!”
  僧王爷率先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叫,然后僧王爷又愤怒咆哮道:“吴贼骑兵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事前没有任何消息?”
  咆哮无用,武器装备和实战经验本来就不如吴军骑兵,又激战了几个小时人困马乏,僧王爷麾下的察哈尔骑兵除了逃命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吴军骑兵则紧追不舍。迫于无奈,僧王爷只好是带着察哈尔骑兵一路狂冲向邻近的抚宁城,准备逃进城里暂时休息,养足马力再想办法逃往山海关。
  枪声不断响起,一家一户只能一个儿子结婚生育的察哈尔骑兵不断中枪落马,僧王爷心在滴血,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不断的拍马向前,以最快速度冲向抚宁小城。然而胯下战马疲惫,察哈尔骑兵想快也快不起来,体力相对占优的吴军骑兵则一边追击,拼命射杀掉队的察哈尔骑兵,一边分兵向前迂回包抄,拦截僧王爷的败兵,还成功的渐渐追上了僧王军的前队。
  抚宁小城已经遥遥在望,可惜城外街道里的百姓早就已经逃得干干净净,城门也在大白天里紧紧关闭,即便已经有跑得快的僧王军骑兵冲到城下求援,城里的守军也不敢打开城门迎接僧王爷的败兵入城,更别说是派出军队稍做接应,稍微替僧王爷分担一下压力。僧王爷破口大骂,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带着败兵绕城而走,冀图奇迹出现,能够从其他城门进城。
  很可惜,在强渡抚宁河时,僧王爷胯下的战马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不慎失了蹄,竟然在河中直接摔倒,不会水性的僧王爷惨叫着摔落战马,还没等身边亲兵把他救起,就已经被河水直接灌晕了过去……
  “呕,哇!”
  呕吐着腹中黄水悠悠醒来后,趴在大石头上的僧王爷足足吐了十来分钟才慢慢回过神来,可是让僧王爷绝望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全都是戴着白色斗笠的吴军士兵,还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僧王爷狞笑,就好象一群包围着赤裸少美女的色狼。
  “僧格林泌,僧王爷,终于见面了。”一个吴军将领开口,微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汝昌,镇南王麾下的总兵,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狗长毛!”僧王爷的确听说过丁汝昌的名字,先是艰难骂了一句丁汝昌过往的身份,又呻吟着说道:“杀了我,本王宁死也不当俘虏。”
  “抱歉,象你这么重要的俘虏,我还真舍不得杀。”丁汝昌微笑说道:“尤其是我还听说,僧王爷你和我们镇南王爷过去有不少的仇怨,今天把你抓到了,我如果不把你献给镇南王发落,岂不是太对不起镇南王对我的再造之恩了?”
  “狗贼,杀了我!”僧王爷再次主动请死,骂道:“老子宁死都不当吴超越的俘虏,给我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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