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2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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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万步说。”吴超越又补充道:“就算乱党真的大举回援京城,我们也没能拦住,我们也还有退兵这个选择,我们的山西军队也可以乘机突破乱党的井陉防线,和曾九叔的军队会师一处,然后我们还怕什么?怕乱党和我们打野战吗?”
  赵烈文和阎敬铭哑口无言,又盘算了片刻后,赵烈文才说道:“这么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对主帅随机应变的指挥能力要求极高,这点又恰好是曾九帅的弱项。”
  考虑到曾国荃的机变能力确实有些不足,吴超越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下来,可是再仔细盘算了一番后,吴超越却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替我给曾九叔写信,告诉他我觉得他的最好选择应该是不顾一切,直捣京城,叫他不妨考虑这个战术,也告诉他,我不勉强他这么做,他如果失败了,我也不会追究他的过失。”
  赵烈文无奈领命,赶紧坐到书案旁提笔做书,阎敬铭则上下打量吴超越,说道:“慰亭,你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点?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这可不是你平时的用兵风格啊?”
  “不是酒的问题。”吴超越摇了摇头,说道:“直隶乱党不顾京城安全,把主力重兵部署在正定战场,明摆着就是瞄准了我用兵不喜欢弄险的习惯。兵无常形,水无常势,我们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肯定能够收到奇效!”
  听吴超越说得有理,阎敬铭便也闭上了嘴巴,可阎敬铭绝对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吴超越的话其实纯粹鬼扯,鬼扯敷衍过去了以后,吴超越才在自己的心里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暗道:“九叔,我这次可是给你赎罪的机会了。”
  “历史上你攻破南京屠城,杀了无数汉人同胞欠下滔天血债。这次你如果能攻破北京屠杀八旗满人,算你赎罪。你如果兵败身死,也是算你赎罪!反正我派给你的丁汝昌率领的是骑兵,看情况不对可以马上跑,你麾下那些核心骨干,也是你在安庆南京搞大屠杀时的帮凶,我不心疼,丢掉了你这支军队,现在我也损失得起。”
  盘算到这里,吴超越还又对赵烈文说道:“惠甫,加上一段,告诉曾九叔,攻破京城之后,他一定要给我肃清满城里的乱党家眷亲属,门生子弟,党羽帮凶,该杀就杀,该清算就清算,不用客气,也不必另行请示。”
  赵烈文看了吴超越一眼,心里知道这段话的分量却不吭声,只是领诺答应。再接着,还是在派快马把书信送往了前线之后,在回洞房的路上,吴超越却又突然想起一事,暗道:“我是不是太过份了?马上就要去和纪静圆房了,还要她九叔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还好,吴超越的良心一向很少和自己为难,回到了洞房后,先随口敷衍了几句在替曾国荃担心的曾纪静,吴超越很快就淫笑着说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时间不早,我们还是先喝交杯酒吧。”
  然后,还没等羞涩万分的曾纪静答应,吴超越就已经迫不及待把漂亮师妹抱进了怀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
瞎折腾
  选择的是向清军防线薄弱处进军,曾国荃军和丁汝昌率领的吴军骑兵自然推进得很快,仅用了三天多点时间,就横穿了山东西北部,从大名府东进,沿硝卫二河一路杀奔至冀鲁交界的德州城下,来到了华北平原上最有名的扒鸡出产地。
  在此期间,吴军没有遭遇任何的清军阻击拦截,但吴军也去攻打沿途的任何一座城池,因为这一带既是黄泛区,又是太平军二次北伐时的兵灾重灾区,就连曾经以富庶闻名于北方的临清州都到处都是一片废墟,沿途无完房,白骨露于野,更别说是沿途其他的城池。所以吴军也没浪费宝贵的时间和弹药去攻城,只是一边急行东进,一边象征性的派遣使者到城下招降,结果还真的劝得与大名府接壤的馆陶县开城投降——但很可惜,城里的粮食少得近乎可怜。
  德州城里的清军团练同样没敢出城和吴军交战,曾国荃也懒得去攻打城上守兵连件棉袄都没有的德州城,率军直接北上进入直隶河间府境内,在刘智庙一带暂时驻扎休息。
  令曾国荃和吴军将领十分失望的是,吴军都已经东进到了这个地步,细作探马却先后来报,都说正定府境内的直隶清军主力没有任何的动作,并没有急着分兵东进拦截吴军,吴军要想达成调虎离山的目标,就必须还得有所动作才行。所以曾国荃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赶紧召开会议,与众将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下一步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是冀州府这条路,经武邑、武强至饶阳,绕到乱党直隶主力的背后。第二条是沿运河北上,经东光、南皮和沧州直奔天津,逼近京城门户。”
  指出了自军下一步的行动选择后,曾国荃才和吴军众将讨论应该选择走那一条路,然而讨论的结果却让曾国荃非常矛盾,走冀州这条路的好处是沿途诸城此前被兵灾波及不大,又远离黄泛区,沿途诸城的库粮情况肯定要稍微好些。
  走冀州这条路的缺点也和优点同样明显,距离清军的直隶主力防区过近,不但很容易被清军识破自军调虎离山的用意,还容易遭到伏击,甚至还有可能在粮道不通的情况,被迫与清军直隶主力展开决战。
  走运河这条路倒是安全得不能再安全,然而因为黄河改道运河报废的缘故,失去了水运利润的沿途诸城现在穷得十分厉害,再加上人口过多、土地过度开发和屡遭兵灾,这条路上的沿途各地还饥荒严重,吴军要想夺粮补给就只能是攻打沿途诸城,还就算顺利拿下城池也肯定抢不到多少粮食,所以走这条路会有断粮的危险。
  被曾国藩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术指导思想洗脑太深,曾国荃和湘军出身的朱洪章、张诗日等将都一度严重倾向于走冀州府这条路,然而聂士成派来给曾国荃帮忙的丁汝昌却提出了不同意见,道:“如果走冀州府这条路,那我们这次绕道山东北上,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如果是为了确保粮草供应,那我们从大名府出兵时,就应该走广平和顺德这条平坦大路,然后再进兵冀州,沿途不但可以攻城夺粮,还可以步步为营疏通粮道,现在我们横穿黄泛区几百里路走下来,为了粮草又要去打冀州?那我们这几天的辛苦有什么意义?”
  听了丁汝昌的质问,曾国荃默然无语,也确实觉得自己现在又跑去打冀州就粮有些脑袋进水——如果是为了夺粮自给,直接从大名府北上不是更轻松更方便?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的横穿黄泛区?
  “我也觉得不能走冀州府这条路。”同样是聂士成派来的张之洞也投了反对票,说道:“我们横穿黄泛区的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制造准备乘虚奔袭京城的假象,为了方便夺粮直接北上冀州,那别说是官文那条老狐狸了,就是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们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奔袭京城的打算。”
  曾国荃更加哑口无言,半晌才十分无奈地说道:“可是走运河这条路,我们沿途难以补给粮草,还太远离后方了啊?”
  “不走这条险路,乱党军队怎么可能相信我们是打算奔袭京城?”张之洞反问了一句,又道:“再说了,虽然走运河这条路的在沿途是很难补给粮草,但是天津有粮食,从两广运来的漕粮必须要在天津中转,天津城里肯定有不少粮食,我们只要拿下天津城,就可以获得充足的粮草补给。”
  “天津城那有那么容易拿下?”曾国荃大摇其头,说道:“长毛伪王石达开五万多军队,还有火轮船船队助阵,都一直没能拿下天津城,我们步兵骑兵加在一起才勉强有万把人,那能说拿下天津城就拿下?”
  “能拿下天津城当然最好,拿不下我们也有其他的办法。”张之洞想都不想就说道:“如果没希望迅速拿下天津,我们可以马上掉头向西,直取霸州,那一带城池众多人口密集,不但补充粮草比较容易,还恰好位于保定府和京城之间,北上可以直接威胁京城,西进就是官文的老巢保定府,官文那条老狐狸再奸诈再狡猾,也一定得回师来和我们交战。”
  盘算了许久,又和一帮湘军老人商量了许久,为了达成调虎离山逼迫清军打野战的目的,曾国荃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下定决心,恶狠狠说道:“好,就走运河这条路,直捣天津!能拿下天津当然最好,没把握就马上西进霸州!”
  言罢,曾国荃还有补充了一句,道:“动作要快,我们只有二十来天的粮食,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于是乎,在曾国荃和丁汝昌的率领下,由六千多步兵和三千骑兵组成的河南吴军也就开始了继续北上,沿着已经废弃的京杭大运河一路直扑天津。结果也和吴军细作此前报告的情况一样,沿途的村庄市集果然是饿殍遍野,饥民满地,吴军不但找不到半颗粮食补给军需,还得面临成千上万的饥民流民骚扰……
  “军爷,行行好吧,我一家都快饿死了,给口吃的可怜可怜我们。”
  “军爷,把我带上吧,不要工钱,只要给口吃的,你们叫我做什么都行。”
  “军爷,买孩子吗?不要钱,一个大饼我就把女儿卖给你。”
  招架不住无数快要饿死的饥民苦苦哀求,还有南皮人张之洞的跪地叩请,公认的吴军头号铁公鸡曾国荃破天荒拔毛,含着眼泪在南皮一带拿出了一些军粮赈济灾民,结果虽然换来了无数饥饿灾民的磕头哭谢,衷心拥戴,却又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口粮。
  大概是被曾国荃的仁义之举感动,当吴军兵临南皮城下时,南皮县令和城中守军竟然主动打开了城门投降,然而当吴军将士欢呼着冲近南皮城里时,出现在吴军将士面前的,却是挤满了饥饿百姓的破烂街道,还有空荡如洗的县城仓库,以及好几个月都没能领到军饷粮米的士兵衙役。
  “操他娘!快走!不然又得施舍粮草了!”这是吴军先锋张诗日的果断命令。
  ……
  与此同时,满清朝廷、官文和骆秉章当然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着曾国荃军的一举一动,得知曾国荃越过德州后选择了沿运河北上后,满清朝廷当然也万分担心曾国荃会真的来打京城。好在官文及时送来急报,奏报了截获的曾国荃密信让满清朝廷宽心,表示自己已经分出一支军队回师保定预防万一,同时又建议满清朝廷加强对天津的守卫,防范吴军夺取天津就粮。
  骆秉章这边的反应也差不多,除了派遣袁保恒率军北上到武定府预防万一外,又派加急快马送来奏折,指出吴军此举不过只是为了调虎离山,极力建议满清朝廷以不变应万变,不给曾国荃诡计得逞的机会。同时骆秉章也建议满清朝廷加强天津防务,不给曾国荃夺取天津就粮立足的机会——不然的话,吴军如果从海路送来援军补给,那京城可真的就是大势去矣。
  虽然骆秉章和官文这两条老狐狸都认定曾国荃不敢真的直捣京城,然而干系实在太大,慈安和慈禧还是不敢完全放心,就听取了鬼子六的建议,找来了赋闲在家多时的僧格林沁僧王爷征询意见。结果僧王爷自信满满地答道:“二位太后放心,就是借他曾国荃一百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真的来打京城!”
  “京城是什么地方?我们大清的国都!城高壕深,工事完善,兵力充足,内城之中还有数十万满蒙旗人与我们大清朝廷万众一心,其利断金!曾国荃逆贼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一定不敢踏入京城百里范围之内!退一万步说,就算曾国荃真的来送死,奴才也管教他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自吹自擂了一通之后,僧王爷还破天荒的和骆秉章、官文这两条老狐狸得出了相同意见,警告道:“两位太后,倒是天津的情况不得不防,如果曾国荃逆贼侥幸拿下了天津,不但可以切断两广的运京漕粮供应,吴超越逆贼和上海贼军也可以通过海路给天津送来援军和补给,那我们大清朝廷就真的危险了。”
  见素来目中无人的僧王爷竟然也和官文、骆秉章的判断完全一致,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等人这才稍微放心,也当场决定从京城之中抽调一支军队连夜赶赴天津增援,不惜代价的坚守天津重地,不给吴军夺取天津立足的机会。
  ……
  吴军这边,一路急行之下,只用了五天多点时间,在携带着一定重武器的情况下,曾国荃军就已经逼近了天津近郊,然而吴军动作快,有主场优势的清军动作更快,不但从京城派来的援军早已入城驻扎,同时天津的守军也做好了充足的守城准备,严阵以待,不给吴军任何轻松拿下天津的机会。
  从抓获的清军斥候口中问得天津情况,知道敌人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还早就把城外的粮草物资尽数转移进城,已经只剩下十天粮草的曾国荃不敢弄险,赶紧就带着军队掉头向西,继续以张诗日为先锋一路疾驰杀来霸州。
  很可惜,吴军突然改道杀向霸州这个战术选择,同样在老狐狸官文的意料之中,以地方团练为主力的霸州守军不但早已做好了守城准备,没给吴军任何迅速破城的机会。同时官文此前从正定派来的直隶清军佟鉴所部,还已经赶到了容城驻守,在外围遥遥的牵制威慑吴军,让吴军不敢全力攻城。
  清军的威慑牵制没能收到任何作用,已经只剩下九天粮草的曾国荃在别无选择之下,只能是让丁汝昌负责监视和牵制保定府清军,同时投入主力大举攻城,为了尽快拿下城池劫粮,还被迫动用了数量不多的随军重武器。
  隆隆炮声中,孤军深入的吴军将士前仆后继,以最为正统的蚁附攻坚战术向霸州小城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此前有过迎战太平军经验的霸州清军则是沉着迎战,以数量充足的各种守城物资迎头痛击吴军将士,接连多次打退吴军进攻,曾国荃急得哇哇大叫,可是又无可奈何。
  第一天的攻城无功而返后,急红了眼的曾国荃只能在第二天使出了爆破攻城战术,以尖头木驴保护士兵在城墙上直接挖掘洞穴,耗费了大量武器弹药,阵亡了两百余名士兵,直到天色全黑时才勉强挖掘成功,又把宝贵无比的苦味酸火药装进洞穴中引爆,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把霸州城墙炸出一个缺口,挥师杀入城内。
  很可惜,霸州小城虽然倒是勉强拿下了,然而因为城中守军在弃城逃命时点火焚烧粮仓的缘故,吴军只在霸州城里抢到了最多只够半月之用的粮食。曾国荃气急败坏,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冲着献计的张之洞大发雷霆,吼叫道:“这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夺取霸州就粮,霸州现在倒是拿下了,城里有多少粮食?有多少粮食?!”
  素来足智多谋的张之洞也难得有些垂头丧气,说道:“我也没想到乱党会有这么狠,会在马上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纵火烧粮,继续拿对付长毛的坚壁清野战术对付我们!”
  “乱党现在是狗急跳墙,什么缺德主意想不出来?你事前为什么就没能想到这点?!”曾国荃不负责任的怒吼,全然忘记了自己事前同样没有料到这点。
  张之洞垂头丧气的继续请罪,又说道:“九帅,如果下官所料不差的话,京城乱党和官文那条老狐狸恐怕早就给周围的州府县城下过命令,一旦城池不保,就马上纵火烧粮,我们在直隶腹地劫粮自给的计划恐怕已经很难成功了,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曾国荃怒吼问道。
  “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了。”张之洞十分无奈地说道:“第一是乘着还有点随军粮草,赶紧退兵返回大名府,补给粮草弹药后再重新开始。”
  “那我们这次不是白辛苦瞎折腾?空折锐气?”曾国荃火冒三丈,又吼道:“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张之洞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说道:“孤注一掷,直捣京城!抢在乱党主力回援京城之前,攻破京城!”
  “放屁!”曾国荃破口大骂,怒吼道:“打个霸州小城都这么吃力,直接北上攻打京城,你叫我们白白送死?!”
  “那就只能退兵,回到大名府重新开始。”张之洞无奈答道:“虽然丢点面子,但胜在安全。”
  “老子要屁的面子!老子只要我的弟兄们别去白白送死!”曾国荃又骂了一句脏话,只盘算了不到三分钟,马上就拍板定案道:“就这么办,在霸州休息一天,明天撤军南下,回大名府!”
  正所谓物以类聚,曾国荃只要稳妥不要面子的决定宣布之后,除了丁汝昌提出了一些异议之外,张诗日和朱洪章等湘军老人没有一个不是高举双手双脚支持,全都认为应该先撤回大名府重新开始,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能冒险直捣京城。曾国荃也马上下令全军做好撤退准备,宣布第二天启程南下返回大名府,丁汝昌坚持反对时,还遭到了曾国荃的呵斥,“你是骑兵跑得快倒是不怕了,我的弟兄都是步兵,敢和你的骑兵比?”
  孤军深入到了直隶腹地,吴军的身边自然到处都是满清朝廷的眼线细作,所以曾国荃的撤退决定才刚公布,没过多久就被清军细作探得,也快就被快马送到了两百多里外的北京城,还只到了第二天清晨,就被送到了已经公开重掌军机处的鬼子六面前。
  “官秀峰和骆儒斋果然料事如神,曾国荃逆贼果然没这个胆量。”
  听到这消息,鬼子六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而已经重新出任御前大臣协助绵愉统帅京城守军的僧王爷却是万分遗憾,道:“曾国荃狗贼,你为什么就不来送死?本王可一直盼着你率军北上,给本王一雪前耻的机会啊!”
第四百四十五章
历史玩笑
  甚是巧合,河南吴军从霸州撤退南下这天,恰好就是公元一八六二年元月二十九日,祺祥兼同治元年的最后一天——农历腊月三十。
  对于京城空虚的满清朝廷来说,都已经打进京城三百里范围内的河南吴军选择主动撤退,当然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以至于收到这个消息后,已经连续好几天不敢安枕慈安和慈禧直接哭出了声音,激动得与当初直隶清军奇迹般击退石达开大举北伐时毫无区别。而满清朝廷的上上下下更是欢呼雀跃,无不感激历代野猪皮的地狱恶灵保佑,让满清朝廷又躲过一次大劫。满清朝廷得神佛庇佑的歪理邪说,也因此在京城中再次大行其道。
  然而对于辗转千里才打到霸州的吴军将士来说,曾国荃做出的撤退决定,无疑就是让他们千里转战的辛苦艰难付诸东流,不但军心士气受到了极大打击,军队里还怨声四起,导致无数的将士在背后抱怨曾国荃的瞎折腾乱指挥,沮丧失望者相当不在少数。
  其实这些吴军将士真有些错怪了曾国荃,被迫撤兵南下,心里最痛苦的其实就是曾国荃本人,曾国荃很清楚这么做是让吴军将士的辛苦努力徒劳无功,也很明白这么做会让自己的威信大减,更知道受此打击之后,必将影响到河南吴军的士气斗志。
  然而没办法,作为全军统帅,曾国荃必须得为自己麾下近万将士的宝贵生命着想,必须得为吴军这次北伐计划的全盘考虑,在敌情不明又没有任何把握拿下北京坚城的情况下,也在粮草匮乏的残酷现实面前,曾国荃必须得采取谨慎战术,优先考虑军队的存亡!所以曾国荃别无选择,只能是选择让自军的努力前功尽弃。
  即便如此,在率军撤离霸州城时,回头眺望着辛苦拿下后才一天时间就被迫放弃的霸州小城,曾国荃的眼中还是有泪花在闪烁,心中更是有如刀绞,百般滋味杂陈间,眼泪也不知不觉滑落脸颊。
  还是没有任何一支直隶的地方清军敢当道拦截吴军,官文从正定派回保定府的佟鉴也带着本部兵马老实呆在容城,不敢打什么牵制阻击吴军的主意。可是即便这样,行走在被冰雪覆盖的华北平原上,吴军队伍仍然还是给人一种颓然感觉,上到曾国荃,下到普通士卒,几乎人人都是垂头丧气,到处都是一种沮丧气氛。
  包括素来玩世不恭喜欢嬉皮笑脸的张之洞也是如此,策马走在曾国荃的身旁,张之洞的神情木然,多次回头北望,也无数次欲言又止想对曾国荃说话,可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强行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毕竟,张之洞很清楚曾国荃绝不会采纳自己的另一个提议。
  还有恶心吴军将士和曾国荃的事,吴军来到清河北岸准备南渡时,南岸的保定知县崔兆飞竟然还派使者来和吴军联系,直截了当的告诉曾国荃说他们已经做好了烧粮准备,如果吴军真敢攻城,那么第一个吴军士兵打进城里时,就是他们的动手烧粮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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