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为王(校对)第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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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是补给容易。”陈应良用竹竿指着沙盘说道:“我们从永城出兵征讨郸县乱贼,首先在军粮补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途中经过的酂县、谯县、谷阳和郸县等地,都可以为我们提供粮草补给,彼此间又都是一天的行军路程,可以让我们在只携带一天粮草的情况下轻装上阵,既保证行军速度,又减轻将士和百姓负担,对我们首次越境作战的新军队伍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第二嘛。”陈应良又笑了笑,道:“淮阳郡的民变程度最轻,钱粮情况自然也最好,我们帮着赵陀干掉这股乱贼后,想他开口要钱要粮,不是可以张口多要些?”
  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都笑了,全都称赞陈应良能算计会敲诈,是个十足奸商。然后长孙无忌又说道:“兄长,既然你决定先出兵淮阳,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否立即把决定告知将士,让将士们立即着手布置出征?”
  “好……。”陈应良本想答应,但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改了主意,摇头说道:“不!这个消息暂不公布!我决定出兵郸县的消息,你们也得给我保密,不许外泄。”
  “为什么?”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又楞住了。
  “当然是怕我那两个同宗跑了。”陈应良微笑着说道:“象这种刚起事的乱贼,麾下乌合之众再多,在战场上也不足为惧,惟独只害怕让他们跑了,被他们牵着四处兜圈子,我们早早就把进兵淮阳郡的消息公布出去,一旦被这伙乱贼探得消息,我们再想把他们一战而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兄长的话虽有理,但我们军队集结后向东开拔,不可能瞒得过乱贼队伍的眼睛啊?”长孙无忌继续疑惑的问,然后又突然明白了什么,忙问道:“兄长,莫非你想把军队化整为零,秘密向郸县开拔?”
  “这当然是一个办法。”陈应良点头,然后又微笑说道:“不过嘛,我倒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给我那两个同宗更大的惊喜。”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盲人摸瞎马(上)
  陈应伤和陈应绝当然是杨玄挺和杨积善的化名,化名为刘智远的李密本想让他们暂时用陈三和陈七的名字,但杨家兄弟一是嫌这两个名字土气,二是深恨陈应良入骨,便各自取了一个包含深意的化名,精通攻心战的李密有些担心这两个名字会引起陈应良注意,一度反对,可是杨家兄弟还是不听,李密无奈,也只好随便他们去了。
  杨家兄弟也就是这件小事上和李密有些分歧,其他事上则对李密是言听计从,并且按照李密的指点,成功袭击了一支押解民夫北上的官差队伍,救下了两百多名被押行辽东战场服役的穷苦百姓,又鼓惑这些百姓听从指挥,在目前还没有大股义军作乱的淮阳郡境内举起义旗,利用淮阳官军不够强大,更利用百姓极度不满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的机会,不断招揽流民逃兵壮大队伍,只用了一个来月时间就成了淮阳郡境内最大的起义队伍。
  在此期间,李密十分狡猾的指挥队伍专门在谯郡周边活动,不断洗劫村庄与伏击官府队伍,抢劫钱粮武器自给,却从不踏入谯郡一步,成功的迷惑了近在咫尺的谯郡太守徐敏廉等人,让他们觉得杨家兄弟的队伍惧怕谯郡官军,不敢骚扰谯郡,始终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也让远在永城的陈应良始终没有留心到这支义军队伍,让杨家兄弟和李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队伍迅速扩充到三千余人。
  逐渐有了自保的实力,头脑很清醒的李密并没有打算继续在陈应良的眼皮子底下活动,开始筹划率领军队北上梁郡,到梁郡的西北部去流窜活动,设法招揽吸收那一带多如牛毛的变民队伍,继续壮大队伍,也利用自己在梁郡官府的内线(内线是谁熟知历史的朋友应该知道),掌握了解梁郡的军队调动情况,也掌握朝廷的漕运情况,有效而又准确的袭击肯定要不断运粮北上供给辽东战场的漕运船队,夺粮自给,也凭借粮草优势更加迅速的壮大麾下队伍。
  计划很好,能力过人的李密也很有把握完成这个计划,但棘手的难题同样不少,如何避开隋军队伍的拦截率军固然是一个难题,更大的难题还是粮食方面,因为队伍扩大过快,也因为起兵时是在青黄不接的春夏之交,民间存粮少得可怜,李密的队伍一直都没有获得过足够的补给,经常都是饥一餐饱一顿,根本没有粮食可以供给队伍北上梁郡,被迫无奈之下,李密也只好决定等到冬小麦收割之后再北上梁郡,让队伍暂时继续在谯郡的边境处活动。
  还好,农历的四月中旬已经到了冬小麦即将成熟的时间,当李密与杨家兄弟率领着队伍流窜到郸县与鹿邑接壤的虎岗一带时,郸县与鹿邑的百姓已然开始了收割小麦,田野中尽是金黄麦穗,也随处可见正在挥镰割麦的普通百姓,只是这些百姓看到李密队伍出现后,全都扔下了农活四散奔逃,生怕遭到李密队伍的杀害抢掠。
  李密很理智的让杨家兄弟下令不得伤害割麦百姓,并且尽量避免践踏麦田,杨家兄弟建议让军队直接割粮,也遭到了李密的反对,杨家兄弟不解,问起原因,李密解释道:“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耽搁时间太久,麦子割下来还必须晒麦和脱壳,没有两三天时间拿不到粮食,与其冒险割粮,倒不如继续和官军兜圈子,等百姓把粮食收割入仓后再来取粮也不迟。”
  “怕个球!”化名陈应伤的杨玄挺骂了一句脏话,道:“就赵陀那五个团的乡兵,愿意的话我早就可以把他们干掉了,他们追上来更好,就在这里把他们干掉,省得成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讨人嫌。”
  “干掉淮阳的乡兵容易,但是惹来了陈应良那个奸贼怎么办?我们现在打得过他吗?”李密反问,又微笑说道:“耐心点,别急,我早看出来了,赵陀也不想和我们硬拼,我们的队伍往南走往东走他都不怎么关心,只有向西往淮阴的腹地走,他才让军队全力阻击,摆明了是希望我们流窜到谯郡或者汝阴郡去,我们要利用他这种以邻为壑的歹毒心思,赶快积累起足够的实力,攒足北上的粮草,犯不着为了一时之气,重创他的乡兵队伍,引起陈应良这个奸贼的警惕,招来他的谯郡军队镇压。”
  杨玄挺闷闷不乐的点头,化名陈应绝的杨积善则又问道:“军师,你依你之见,陈应良小贼现在注意到我们没有?”
  “当然没有,不然他的平叛军队早就杀过来了。”李密笑笑,又道:“不过再往下就很难说了,那个小贼身为谯郡通守,最怕的当然就是身边出现大股义军,我们如果再壮大一些,只怕他迟早会考虑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后,就得立即北上,到义军队伍最多的梁郡北部去,那里才是我们的天堂。”
  “那我们在临走前,狠狠弄一把谯郡如何?”杨智积建议道:“到时候我们再故意把真正的名号亮出来,抢一把就往北走,暴君杨广闻讯,知道我们是在陈应良小贼的眼皮子底下起事成军的,肯定会勃然大怒,狠罚陈应良小贼,让他丢官罢职,也让他颜面丧尽,先为我们的兄长出一口恶气!”
  李密笑而不语,心中则道:“你以为我成天带着队伍在谯郡边境转,只是为了闹着玩?我要的就是让谯郡官兵对我们的活动习以为常,失去警惕!而且我要彻底激怒陈应良小贼,牵着他还没完全练成的谯郡新军北上,让他到遍地义军的梁郡北部去被轮操,利用那里的义军把他活生生耗死!”
  正心中冷哼的时候,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突然押着一个百姓模样的男子从北面过来,还远远就还没素质的大叫道:“大头领,二头领,军师,抓到了一个谯郡来的探子,他自己说是谯郡太守徐敏廉派来的人,一定要见你们,说是有大事要和你们商量。”
  “徐敏廉派来的人?”李密和杨家兄弟面面相觑,同时也大感好奇,赶紧下令将那男子押到面前,而那人才刚到李密等人面前,马上就点头哈腰的说道:“三位大王,可算是找到你们了,小的为了找你们,可是在这一带转了差不多有两天时间。”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们?”李密开口询问,顺便介绍了自己和杨家兄弟的化名,同时仔细观察来人,发现他神色甚是谦卑,目光带着恐惧,不象是什么有勇气的人。
  “小的王友方,是谯郡徐太守麾下的一个小幕僚。”那男子赶紧自我介绍,又道:“小人奉徐太守之命,前来与三位大王联络送信,想替徐太守打听一下,不知三位大王可有兴趣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这是我们徐太守的亲笔书信,请三位大王过目。”
  说着,那王友方还真的拿出了一道书信,双手呈到了李密等人面前,李密接过却不立即拆开,只是惊讶问道:“听你的口气,徐敏廉是打算招降我们?”
  “差不多吧。”那王友方小心翼翼的说道:“也不能说是招降,是我们徐太守听说三位大王从没侵犯过谯郡一步,觉得三位大王心怀忠义,知道进退,并非无药……,并非无法挽救,就派小人打听一下三位大王的意思。”
  李密突然笑了,知道是自己低调战术取得了意外的战果,在谯郡边境流窜了一个来月却始终没有踏入谯郡一步,让徐敏廉误认为自军是在惧怕谯郡军队,所以就来尝试招降了。再打开徐敏廉的书信细看内容时,李密顿时笑得更加开心,原来徐敏廉在书信上除了卖弄一通之乎者也外,还真的直接了当的提出了招降,劝说陈应伤、陈应绝兄弟放下武器,率领麾下队伍接受谯郡军队的整编,立功赎罪重新获得良民身份,将来封妻荫子加官赐爵云云。
  杨玄挺和杨智积也凑过来共看了书信,看完书信后也都是面露冷笑,徐敏廉派来的王友方则又点头哈腰的说道:“两位陈大王,我们徐太守还想打听一句,你们的祖籍可是在河南郡的宜阳县?”
  “你问这个干什么?”杨积善疑惑的反问道。
  “如果是的话,那么两位陈大王,你们说不定就和我们陈通守沾亲了。”王友方赶紧说道:“我们谯郡的通守陈应良,从名字上来看和你们是同一辈分,他的祖籍是在河南宜阳,两位大王的祖籍如果也在宜阳,那么九成九就应该是我们陈通守的同宗兄弟。我们徐太守下决心招降你们,有很大原因就是看在你们和陈通守的同宗关系份上。”
  杨玄挺和杨智积都是冷冷一笑,并不言语,李密则笑道:“王师爷,你猜对了,不错,我们大头领和二头领的祖籍确实就是在河南宜阳,而且我还可以明着告诉你,陈应良陈通守的曾祖父陈欣当年起兵反魏时,差一点就把我们两位大王的曾祖父也带到军中。”
  “还真是?!”王友方张大嘴巴了,半晌才惊喜说道:“两位大王,既然你们与我们陈通守沾亲,为什么不直接去投奔于他?为什么要造……,为什么要行绿林之事?”
  “阴错阳差,一言难尽。”李密回答得很含糊,又问道:“王师爷,徐太守派你来寄书招降我们,那么陈通守是什么意思?”
  “陈通守?”王友方先是一楞,然后才答道:“陈通守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是徐太守三天前独自决定的,应该没和陈通守商量过。”
  李密细心观察王友方的神情,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这个王友方要么说的是真话,要么就是不知情的死间。再然后,李密又突然问道:“那你们的陈通守,目前正在做什么?”
  “正在筹备东征彭城郡。”王友方想都不想就答道:“陈通守已经用公文正式知会了徐太守,说他准备接受彭城董留守的邀请,请求徐太守同意他亲自率领军队东进彭城,剿平那里的乱贼,也防范杜伏威与赵破阵等乱贼西进,确保通济渠安全,我们徐太守为了确保通济渠漕运畅通,也已经同意了陈通守的请求——那道公文,还是小的亲笔代拟的。”
  李密不吭声,只是仔细打量王友方,王友方被李密的锐利目光看得有些心中发毛,便又战战兢兢的说道:“刘大王,我们徐太守是很有诚意的,他让我告诉你们,他劝说你们归降,不是害怕你们袭扰谯郡,事实上,我们谯郡队伍连杜伏威的三万多乱贼都杀退了,也用不着怕……,用不着担心大王你们东进。而且,只要太守他老人家愿意,一道命令,请陈通守出动一半的兵力,也足够把……,把你们那个了。”
  杨玄挺和杨积善大声冷笑,虽然知道王友方转述的话是事实,却还是忍不住冷笑谯郡方面的狂妄自信。李密却是不动声色,又问道:“既然你们谯郡的军力如此强大,那你们徐太守为什么还要想招降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灭了?”
  “刘大王,那小人直接转述徐太守的话如何?”王友方小心的先问,得到了李密允许后,王友方才说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徐太守,徐太守他老人家说,我们谯郡的军队虽然精锐,但毕竟数量太少了些,自保或许有余,想要剿灭周边的乱贼却有些不足,所以徐太守他才想到尝试招降你们,看看能不能让你们改邪归正,为朝廷所用。如果能行,对你们,对我们谯郡,还有对周边诸郡,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说罢,王友方又赶紧补充道:“三位大王,你们放心,你们如果愿意为我们谯郡所用,我们徐太守不会亏待了你们,想必你们也知道,周边几个郡当中,就数我们谯郡的钱粮情况最好,比淮阳郡都好得多,你们至少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李密又盘算了半晌,这才借口需要商量,让人暂时把王友方带下去看管,王友方则连连的拱手作揖,用哀求的口气说道:“三位大王,你们可以不答应,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听说你们也常常和其他大王的队伍交涉联络,你们如果开了斩使先例,对你们可也没什么好处。”
  李密大笑,安慰了王友方几句,说自己绝对不杀使者,这才把王友方打发了下去。也是到了王友方被押远之后,杨智积才向李密问道:“军师,怎么样?徐敏廉这道书信,是真心,还是假意?”
  “徐敏廉招降,是真是假并不要重要,反正我们也不可能真的接受,是真是假无所谓。”李密摇摇头,又说道:“关键是,这件事是否陈应良小贼的圈套?”
  “圈套?什么圈套?”杨玄挺赶紧问道。
  “当然是引诱我们上门送死。”李密想都不想就答道:“陈应良小贼用兵喜欢出奇,最喜欢谋定而后动,一击致命!他如果真想对我们下手,那么肯定不愿意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费时间又费力气的追杀,只会想办法把我们引蛇出洞,聚而歼之,让徐敏廉出面招降我们,把我们的队伍诱入预订战场,一战而破,这也很象是他的惯用手法。”
  “这么说来,这肯定是陈小贼的圈套了?”杨积善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密不答,还面露沉思,直到杨积善再次追问,李密才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件事,象是陈应良小贼的圈套不假,但我又觉得,是圈套的可能很小,相反这是徐敏廉真心想要招降我们的可能更大一些。”
  “为什么?”杨智积赶紧问道。
  “因为陈应良小贼没必要在我们身上费这么大力气。”李密的神情有些茫然,答道:“谯郡周边,到处都是比我们更强大、对谯郡威胁更大的义军队伍,我们的队伍也一直保持克制,故意没去骚扰谯郡土地,按兵家正理而言,陈小贼不太可能放着对那些有威胁的义军不管,专门处心积虑的对我们下手。而且我们派到谯郡的眼线,也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报告说谯郡军队有异常调动的迹象,所以我有些拿不准,这件事到底是否陈应良小贼的圈套。”
  “既然拿不准,那就算了!”杨玄挺不耐烦的说道:“也别去费那个脑子,一刀砍了那个谯郡使者,别去理会徐敏廉就成。来人,把……。”
  “慢着!”李密赶紧打断杨玄挺的冲动,低声说道:“三将军,徐敏廉的使者不能杀,一是杀了他后,必然彻底激怒徐敏廉,很可能招来谯郡军队的越境报复。二是如果这不是圈套的话,就是我们为楚公报仇雪恨的天赐良机!”
  “军师此言何意?”做梦都想为大哥报仇的杨玄挺赶紧问道。
  “三将军,你可以想想。”李密微笑问道:“如果我们在陈应良小贼的眼皮子底下起事成军,还利用陈应良小贼的疏忽轻敌,突然攻破谯郡的郡治谯县县城,斩杀谯郡太守徐敏廉,天下将是如何之轰动?暴君杨广,又将如何的奖励陈应良小贼?”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盲人摸瞎马(下)
  徐敏廉派出幕僚招抚陈应伤和陈应绝兄弟,劝说他们率军到谯郡投降,背后当然是谯郡太上太守陈应良的布置安排,其用意也不是真为了招降这股起义军,也从没指望过能够招降成功,真正的目的其实有两个,一是通过王友方这个死间之口,散播谯郡军队主力已经向彭城开拔的消息,让陈家兄弟掉以轻心,二是乘机侦察陈家兄弟的动向,确认他们的所在位置,然后嘛,咱们的陈小正太也就有了偷袭突袭的机会了?
  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啪啪响,结果却让徐敏廉和陈应良惊掉了眼镜,原本当做死间使用的王友方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谯郡,不仅没给徐敏廉乘机赖掉他薪水俸禄的机会,还带回来了陈家兄弟和刘智远答应接受招降的消息,以及刘智远给徐敏廉的亲笔书信。惊奇之下,已经悄悄来到了谯县的陈应良顾不得隐藏形迹,亲自接见了原本就没指望能够回来的王友方,当面向他了解出使经过,结果这也自然让王友方大吃了一惊,赶紧询问陈应良到底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陈应良自然用不着回答王友方的问题,只是催促王友方赶紧介绍出使经过,王友方则如实回答,说自己带着两个从人到了淮阳郡后,差不多用了两天时间才找到了流窜途中的陈家兄弟和刘智远,而向陈家兄弟和刘智远呈上了徐敏廉的招降信后,陈家兄弟直到当天晚上才给出了答复,说是答应接受徐敏廉的招降,让王友方回来报信,陈家兄弟则率领着军队东进到谯郡与淮阳郡接壤的郑家集,等待徐敏廉的答复和安排。
  当然,陈家兄弟答应投降也不是没有条件,好在条件也不苛刻,仅仅只是要求徐敏廉召集谯郡官员、名流、百姓代表和义军代表为证,当众在谯郡名庵华祖庵的华佗神像焚香立誓,发誓绝不杀害投降义军将士的任何一人,然后陈家兄弟就放下武器向徐敏廉投降,并且无条件接受徐敏廉的一切整编与调遣。
  听了王友方的报告,陈应良又仔细看了王友方带回来的书信,发现在淮阳郡新崛起的几个大贼头言语质朴,态度颇为真诚,说明他们揭竿而起是因为气愤淮阳官差欺凌民夫,草菅人命,冲动之下这才杀死官差落草为寇,同时他们也十分钦佩徐敏廉的爱护百姓,施政仁善,又惧怕谯郡的官军骁勇,战无不胜,这才始终没敢骚扰谯郡那怕一寸土地,也情愿接受徐敏廉的招降,给人品和德行都相当不错的徐敏廉当牛做马。
  反复看了几遍刘智远这道语气诚恳的书信,陈应良不由皱起了眉头,脸现犹豫之色,旁边的徐敏廉则是兴奋说道:“陈通守,你这两个同宗兄弟和刘智远,应该是真心想要投降。你可能不知道,谯县的这座华祖庵乃是曹操当年悔恨误杀华佗,为纪念华佗先圣而建,我家世代为官,也世代行医,陈家兄弟和刘智远可能就是因为知道这点,这才要我在华佗神像面前立誓,因为我如果这么做了,就绝对没有食言反悔的可能。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动了心。”
  “是啊,他们应该是真心归降。”刚出使回来的王友方也说道:“陈通守,小的还忘记了见事,陈应伤和陈应绝那对兄弟俩还亲口承认,说他们的祖籍也是在河南宜阳,你的曾祖父陈欣公起兵反魏时,他们的曾祖父还差点同去参与,和你不仅是同宗,说不定还有可能沾亲。他们答应归降,也是因为他们想和你认亲,到你麾下效力。”
  陈应良还是皱着眉头不吭声,徐敏廉有些疑惑,便问道:“怎么?陈通守,难道你怀疑他们是在诈降?”
  “诈降的可能倒不大,就凭这群乌合之众,就算诈降也玩不出什么大花样。”陈应良和李密一样的犯了轻敌错误,自信对方不可能是自己对手,摇头过后,陈应良皱眉说道:“我现在考虑的是,是按原计划行事?还是真的接受他们的招降?”
  “原来如此。”徐敏廉恍然,然后又大度的说道:“陈通守,老夫认为应该招降过来,这群乱贼很懂事,在谯郡边缘流窜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敢越雷池一步,对我们谯郡充满敬畏,把他们招降过来,赏他们一条活命,可以在谯郡的周边乱贼队伍中树立一个榜样,那就是只要别招惹我们谯郡,就有希望活命,但如果敢惹到我们谯郡,就是死路一条!”
  觉得徐敏廉的话言之有理,原本拿这股乱贼打一个越境作战开门红的陈应良也有些动摇,再细一盘算,陈应良便微笑说道:“太守,如果你真打算招降这股乱贼,那我倒是可以不反对,但你可要做好准备,三千多降兵的吃喝拉撒,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徐敏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咬牙说道:“没事,我还受得了,把青壮的收编入伍,老弱的分给他们田地,反正最近逃亡的劳役民夫相当不少,正好可以让他们去耕种那些已经抛荒的田地,熬到秋天就可以轻松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招降吧。”陈应良点头,又道:“收编上七八个团,和我们原来的乡兵混合编制,让他们屯驻在谯县和城父一带,防范汝阴的乱贼北上,我出郡讨贼时,也可以放心一些。”
  陈应良也点头同意了招降,徐敏廉再不迟疑,马上派人召来谯郡副都尉吴缺与谯县县令宋连绪,商议招降大事,初见面时,同样不知道陈应良就在谯县的吴缺与宋连绪也吓了一大跳,赶紧问起陈应良的来意,陈应良也终于坦然相告,说明自己是暗中潜来谯县准备西讨淮阳乱贼,然后又严厉呵斥了副都尉吴缺的疏忽大意——自己从永城带来的五个团士兵,早已经化整为零秘密抵达了谯县城外,身为徐敏廉军事助手的吴缺竟然至今没有察觉报告,简直就是渎职!
  吴缺唯唯诺诺的认罪,心中却大喊冤枉,心说因为皇帝三征高句丽,天下到处都是流民,同时与淮阳和梁郡接壤的谯县境内,现在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流民难民,城墙外面干脆都搭满了难民窝棚,自己帮着维护治安都已经累得够戗,怎么可能全部留心周全?
  训斥了吴缺的失职后,陈应良很快与徐敏廉等人商量了一个招降计划,决定让王友方携带一些酒肉再次出使陈家兄弟队伍,告诉他们徐敏廉已经答应条件,让他们率领队伍到谯县城下受降,届时由吴缺率领谯县这边的乡兵队伍监视降军,并允许十名降军代表入城,让他们监督徐敏廉在城内华祖庵中立誓不杀降兵,然后再让降军解除武装,安置入营重新整编。
  受降计划基本上就是这样,徐敏廉又安排了县令宋连绪立即着手准备酒肉,打算受降后先犒赏一顿这支主动受降的义军队伍,安然无恙回来的王友方也答应再次出使敌营,惟有副都尉吴缺有些异议,向陈应良恳求道:“通守,刚才你说,你带了五个团的军队来,能不能安排一些给我,帮我监视乱贼降兵?府兵被调走后,我在谯县就只有八百来人的乡勇,到时候又要守城,又要维持治安,还得监视来降乱贼,实在不够用。”
  陈应良本想答应,但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摇头说道:“不必了,让他们在暗中帮着你防范降军就行了,从他们要求徐太守在华佗神像面前立誓这点来看,他们肯定早就摸清楚了谯县这边的情况,叫他们来投降,谯县却突然出现了大批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换成谁都会怀疑这是陷阱诡计,万一把他们吓跑,我们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虽然觉得陈应良有些太过小心,但官职不够,诚心想要招降这股变民军的徐敏廉也开口赞同陈应良,吴缺不敢多言,老实闭嘴。陈应良则又说道:“还有,干脆我已经来到谯县的消息也别急着公布出去,你们也知道,我在平叛战场上算是小有名气,很多乱贼就是因为忌惮我,一直不敢骚扰谯郡,所以这事也保密算了,免得吓住那些乱贼。”
  众人一起答应,陈应良则又指住了徐敏廉的幕僚王友方,警告道:“王师爷,尤其是你,千万别说我已经到了谯县!别忘了你才告诉他们说,我已经去了彭城郡,如果你突然又说我已经来了,那些贼头不但会被吓住,说不定还会一刀把你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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