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清(校对)第7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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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了三天,又以天价卖了两面玻璃镜和七八个玻璃杯、玻璃瓶给土司冤大头们,卢胖子又留下五面玻璃镜和五件玻璃制品,剩下的十四面玻璃镜和其他玻璃制品则全部交给卢胖子的亲舅舅秦川武,让秦川武创办的大恒商号运到外地贩卖。而剩下的东西中,四个玻璃杯和一个玻璃瓶全部被卢胖子送给了安世显,以报答他的卖兄之恩,嗓子眼里都快伸出爪子的安世显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告辞而去,也奠定了卢胖子和安世显长达数十年的联盟基础。
  打发走了安世显,卢胖子开始分配剩下五面玻璃镜了,其中特别订制那面龙形镜——乘热切割加工,当然得送去北京打发小麻子,两面虎形镜则一面送给吴三桂,一面派刘旭送去打发老丈人尚可喜,借以缓和翁婿关系。而最后的两面圆形玻璃镜,一面被卢胖子和王景联手送给了王辅臣,安抚这条眼睛里都在射绿光的饿狼,王辅臣则毫不客气的收下,又乘机提出入股的要求,好在卢胖子和王景也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当场答应给王辅臣一份干股,把王辅臣绑上了自己们的利益战车,可怜的李率祖李知府在曲靖也益发的孤立无助了。
  五面礼品琉璃镜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面了,平西王府里大大小小的恶狼们也全都盯上了这最后一面琉璃镜,吴应麒来信打听卢胖子的琉璃工坊要不要帮助,表示无论人手、地盘和原材料,只要卢胖子开口,吴应麒都可以尽力帮忙!驻扎楚雄马宝派兄弟马俊过来问候,问卢胖子在曲靖有没有被人欺负,如果有,马将军马上带弟兄过来砍人!胡国柱和夏国相姨兄弟更绝,干脆就找了个借口直接跑到曲靖城来请卢胖子吃饭。还有曲靖府境内的两个总兵刘文进、狄三品和一个守备谢春也假惺惺的跑来嘘寒问暖,和卢胖子套交情拉关系——幸亏卢胖子刚上任就和李率祖翻了脸,否则敲诈勒索的人绝对还要增加一个。
  其实打这最后一面玻璃镜主意还有云南巡抚林天擎和云贵总督卞三元,另外还有云南布政使崔之瑛和按察使李应元,也都心直痒痒,只是卢胖子这会正在和李率祖打罗圈架打得不可开交,卢胖子就算送他们,他们也不敢要,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压住心中瘙痒,只等风头过去再找卢胖子慢慢商量。但饶是如此,这么多条饿狼盯上唯一一面玻璃镜,卢胖子还是应接不暇,焦头烂额兼哭笑不得,王景也是万分为难,不知究竟该讨好谁和得罪谁。
  无可奈何之下,卢胖子和王景只得大撒银子,让工匠们日夜赶工,生产出了一批工艺比较简单的玻璃器皿,用来打发这些饿狼,暂时安抚住他们,同时保证下一批玻璃镜生产出来之后,绝对少不掉他们一面,这些饿狼们才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而最后一面玻璃镜,也被卢胖子送给了吴三桂的干儿子吴国贵,用来报答他前段时间的保护眷顾之恩——当然了,卢胖子此举绝对与吴国贵的漂亮女儿吴小菟无关,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生产玻璃镜如此一本万利,赚得连嘴都笑得合不拢的王景王副将狂喜过望之余,除了硬拉着卢胖子烧黄纸拜兄弟之外,还有就是找卢胖子商量如何扩大生产规模和提高产能了。本来以王景的意思,应该是乘着现在能卖高价,赶紧多造一些卖银子,赚多少是多少,等赚到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完的银子,就可以收手享福了。
  对于王景的鼠目寸光,胸怀大志的卢胖子当然是嗤之以鼻,说道:“王二哥,你有没有听说过物以稀为贵道理?荒年的粮食价格是多少,丰年的粮食价格又是多少,这你总该知道吧?我们多造多产琉璃镜倒是容易,可是琉璃镜的价格拉下来了,我们吃什么去?琉璃镜这东西本来就是针对有钱人卖的,他们买了也是拿去炫耀用的,你造得多了,家家户户都有了,他们还出高价买了干球?”
  王景打仗还算靠得住,对朋友也还算讲义气,但是在搞经济方面实在就差得太多了,所以足足琢磨了半柱香时间,王景才算明白卢胖子话里的意思,先点了点头,又说道:“卢兄弟说得有道理,这东西是不能造得太多,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分两步走,第一步是严格限制琉璃镜的产量。”卢胖子竖起两个指头,说道:“琉璃镜我们绝对不能多造,每两个月只造二十面,一面就算只买三千两,我们每两个月都可以挣六万两,一年下来也是三十六万两。但是普通的琉璃杯和琉璃瓶我们可以放开了造,还可以把技术教给曲靖本地的百姓,让他们也跟着造,一是多赚点银子,二是让曲靖的百姓和工匠也跟着沾光,让他们也发点小财,念我们的好,也免得他们把技术外流,断了我们的财路。”
  “卢兄弟不愧是读书人,有道理有道理,就这么办。”王景连连点头,又问道:“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当然是改良技术了。”卢胖子拿出一块锡汞玻璃镜的边角废料,振振有辞的说道:“王二哥请看,其实我们的第一批琉璃镜只是稀奇,质量并不是特别的好,琉璃不够透亮,镜子里的人像也不够清晰,背后的水银和锡也不够牢固,用上几年就会脱落,和从西洋外藩进口的其实没多少区别,只能卖在大清国内,卖不到西洋,当然就赚不到西洋那些土财主的银子了。”
  “那怎么办?”王景紧张的追问道。
  “兄弟我研究西洋学问,找到了一种更好造琉璃镜的法子,只是需要时间慢慢试验。”卢胖子严肃说道:“这种法子造出来的镜子,不仅质量更好,而且成本更低,工期更断,我们如果能试验成功这种法子,那么造出来的新琉璃镜,不仅别人绝对学不去,在大清国卖出更高的天价,还可以卖到西洋外藩去,赚西洋土包子的银子,赚扶桑土包子的银子和高丽土包子的银子,赚全天下的银子!那时候,王二哥,你说我们兄弟和我们的子子孙孙,这银子还花得完吗?”
  “没错,就这么办!”王景激动万分,一把按住卢胖子的肩膀,“好兄弟,当二哥的什么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造新琉璃镜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那怕是王母娘娘用的洗脚水,二哥我钻山打洞也要找出来!”
  “别急,这事急不出来,得慢慢试验,慢慢等。”卢胖子苦笑,说道:“这样吧,王二哥,我知道三岔口堡西南面有一座无主荒山,山上尽是石英石种不了地,那里靠近煤矿又有水源,是搞琉璃工坊的好地方,你先去带一些人把那里搞一个营地出来,炉子工具什么的都搬过去,原材料准备充足,让搞琉璃的工匠们也都住那里去,可以让他们拖家带口,但不许他们随便离开,等我在曲靖招募一些学徒过去,然后我们就开始搞的。”
  “成,三天之内,我给你全部搞定!”王景一口答应。
  “用不着这么急。”卢胖子摇头,说道:“慢慢来,兄弟我最近几天还得专心准备应付朝廷钦差,先把李率祖那个老东西给收拾了,否则也抽不出时间过去搞新琉璃镜。”
  “他娘的,李率祖老东西,怎么还没去死?”王景破口大骂,说道:“卢兄弟,干脆这样得了,兄弟我安排一些人手装扮成苗子或者彝子,等李率祖老东西出城的时候,一刀把他给砍了,省得他老是给你添乱。”
  “千万别,李率祖老东西的背景和靠山都不简单,不能来硬了。”卢胖子摇头,说道:“如果这个法子管用,王爷早就用了。对付李率祖这种癞皮老狗,只能按着朝廷的规矩来,用朝廷的法子把他斗倒,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否则的话,只会惹祸上身,自招祸患。”
  “他娘的,老东西,迟早有一天干掉你全家!”王景又粗俗的骂了一句,可是也不敢对李率祖随便乱来,只得说道:“那好吧,听卢兄弟的安排,不对他来硬的。卢兄弟你对付他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兄弟我尽全力帮忙。”
  王景这话卢胖子当然信——现在卢胖子的利益已经和王景完全捆绑在了一起,王景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卢胖子被李率祖扳倒。但是要王景这样的粗俗武夫在官场争斗上帮忙,实在又让他勉为其难了一些,所以卢胖子思来想去,这才说道:“那这样吧,王二哥你这段时间让军队把大小关口盯紧一点,看看有什么不寻常的人物出入,尤其是那种说京城口音的外乡人,一有发现就给我盯紧了,调查他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常就通知我。”
  “成,兄弟我在曲靖驻扎这么多年了,也算半个地头蛇了,这事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王景一口答应,又好奇问道:“不过,卢兄弟你查这个干什么?”
  “就在今天,平西王世子用六百里加急给我送来一封书信。”卢胖子脸色阴沉的说道:“李率祖那个婊子老婆进京之后,成功说服了康亲王出面,在皇上面前狠狠告了我一状,皇上震怒,已经派出钦差大臣南下曲靖,专职查办兄弟我和李率祖相争的案子。”
  “钦差是谁?”王景有些紧张,说道:“要不让琉璃工坊赶紧赶造一面琉璃镜出来,专门用来打发他,只要他肯收,卢兄弟你就可以轻松点了。”
  “也不知道这个钦差搞什么鬼,竟然要求皇上不得在朝廷邸报和礼部存档中公布他的名字和官职。”卢胖子苦恼的说道:“这么一来,兄弟我就被动得多了,万一这个钦差是站在李率祖那边的,或者本来就是正白旗的人,那兄弟我就完全被动了。所以没办法,我只能请你帮忙,尽快帮我把这个钦差找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王景恍然大悟,又一拍额头说道:“等等,怪不得王老大的儿子王继贞今天主动请令去胜境关,他可是被李率祖老东西早就用银子和女人喂饱了的,莫非他也是帮李率祖去找这个钦差?”
  “有这事?”卢胖子一楞,惊奇说道:“难道说,李率祖也不知道这个钦差是谁?这个钦差大臣到底打算干什么?怎么对我和李率祖背后的靠山都隐瞒身份?”
  ……
  当卢胖子和李率祖都为这个神秘钦差的身份惊疑不定琢磨不透的时候,同一时间,湖南进入贵州的必经之路玉屏关下,忽然来一支由十余人组成的队伍,为首一人三十来岁,相貌平常,态度和蔼,还亲自向守关将士出示了通关文堞。但很不巧的是,今天玉屏关的守关哨官大字不识一个,只是见那通关文堞上的印章很大,还是极为尊贵的朱砂印,明显不象是地方官府开出的通关路引,似乎来历非凡,那哨官便赶紧行了个礼,恭敬问道:“这位大人,你可别怪,小的不识字,请问你姓甚名谁,从那里来?到何处去?”
  “我叫于成龙,汉军镶黄旗人。”那中年男子微笑答道:“从京城来,到云南去办一点公事。”
  “于成龙?这名字好象在那里听过?”那哨官搔搔脑袋,忽然惊叫道:“于成龙?大人,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清官于成龙于青天?”
  “军爷误会了。”中年男子笑笑,说道:“那位于成龙于大人,是我的同族兄长,他现在是四川合州知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都察院御史。因为我和他同宗同族,又不巧取了同一个名字,所以很多人都叫我小于成龙。”
第九十六章
山雨欲来
  在一些人有意无意的散播下,螨鞑子朝廷派钦差南下曲靖、专职查办卢胖子和李率祖互相攻讦案的消息,终于还是在曲靖城内外和曲靖府上下传开了。
  听到这消息,饱受李率祖荼毒的贫苦百姓们欣喜若狂,奔走欢呼,因为打螨清顺治年间李率祖就职曲靖知府以来,把无数曲靖百姓坑成了黄连地里的没娘孩子——苦到了家,可是不管穷苦百姓们如何的求神拜佛、上下告状,李率祖就是稳如泰山,扳也扳不倒,撼也撼不动,既不升官也不降级更不调任,甚至连个伤风感冒都没有,良心奇黑却身体贼棒,让老百姓们期盼他早登天堂快下地狱的希望也是遥遥无期。
  也许是上天终于看到了曲靖百姓们过的苦日子,穷苦百姓们的希望来了,新来的县太爷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胖也胖得有点夸张,还喜欢鼓动老百姓们种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可是对老百姓还是相当不错的,不仅不许曲靖县衙的衙役官员欺负百姓,还不许他顶头上司知府衙门的人欺负残害百姓,为此和知府衙门的人大打出手,把知府衙门那帮衙役差役打得是满地找牙,气焰全无,对待老百姓也不敢那么穷凶极恶了。
  另外,新县太爷火耗也收得极低,差不多等于没收,到他的衙门告状也不用塞银子了,特别是刚上任就抓了曲靖土霸王李率祖的小舅子任兴来,那更是让曲靖百姓商家拍手称快,直呼上天开眼。而现在,而现在,昔日遥不可及的朝廷终于注意到了曲靖,也终于发现了李率祖这个曲靖土霸王的部分罪行,派戏文里执法如山、清廉如水的钦差大臣下来查办李率祖了,曲靖百姓们那还能不拍手称快?期盼李率祖早日被绳之以法?
  和被戏文评书洗脑了的穷苦百姓们不同,曲靖官场和云南官场上的人可不敢随便下注,就此认定李率祖必败无疑,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李率祖背后的靠山太强硬了,有皇帝的亲堂哥康亲王,有铁岭李氏家族,还有正白旗的无数官员,再加上他们各自的靠山亲友,加在一起是一股何等庞大的势力?吴三桂算位高权重了吧,被李率祖整得灰头土脸还没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卢胖子这么一个刚刚踏入仕途的七品芝麻官?
  有百姓恨李率祖,自然就有人喜欢李率祖,李率祖在曲靖经营多年,和无数的云南官员早已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一起发财一起享受,这些人当然不愿意看到李率祖被卢胖子扳倒,只是前些日子惧于卢胖子背后的吴三桂和林天擎,所以才没敢跳出来和李率祖联手收拾卢胖子。而现在,钦差大臣的到来,同样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盘算着只要这个钦差大臣能够吓退吴三桂和林天擎,自己们就马上一起扑上去,把卢胖子这个官场二百五生吞活剥,既保住了自己们和李率祖的共同利益,又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李率祖,一举两得。
  本来就复杂的局势因为一个消息变得更加复杂,也为李率祖一方增加了一块重要砝码——这个消息,当然就是康亲王杰书到云南省亲探望干女婿的消息了。平民百姓们信息闭塞,不明白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云贵官场上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却都心知肚明,知道杰书这次是挽起袖子亲自上阵给干女婿擂鼓助威了,卢胖子背后的吴三桂的地头蛇优势,将要被抵消大半了,同样从京城出来的钦差大臣,怕是很难为卢胖子主持公道了。而当事人卢胖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愁得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知道事情肯定要更麻烦更复杂了。
  “少爷,这是林中丞刚派人送来的书信,来人骑的是六百里快马,肯定是急事。”
  肖二郎跑进卢胖子的书房,将一封书信双手捧到了卢胖子面前,卢胖子不敢怠慢,赶紧接过书信打开,却见信是林天擎亲笔,内容则是向卢胖子发出警告,直接指出杰书此次南下云南省亲定是借口,实际上必是为李率祖和卢胖子相争而来,目的是威慑卢胖子背后的平西王府和他林天擎本人,还有不能排除杰书利用亲王身份威压钦差、逼着钦差做出有利于李率祖决定的可能,要卢胖子务必小心行事。
  除此之外,林天擎还给卢胖子指点了一条明路,建议卢胖子打李率祖一个时间差,利用钦差大臣轻车从简先到云南的机会,抢在杰书抵达曲靖之前坐实李率祖的罪名,让钦差越早结案越好,这样卢胖子才有一线全胜希望。否则的话,案子拖得越久,对卢胖子越不利!
  “东家,林中丞的指点是上策。”看完书信后,朱方旦当即说道:“只有抢在康王爷抵达曲靖之前让钦差大人结案,这样你才有胜算。”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太清楚那些京官欺软怕硬墙头草的德行了。”卢胖子双手拇指按住太阳穴,苦苦思索对策,“可是,我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这个钦差尽快结案呢?还有,这个钦差到底是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肯公布姓名官职,这让我怎么投其所好?”
  “东家,学生倒有一个主意。”朱方旦说道:“东家你到任以来,惩治恶霸清理冤狱,深得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百姓组织和发动起来,在钦差抵达曲靖的当天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拦马拦轿告李率祖的状,制造舆论压力,逼着钦差当场表态收拾李率祖,然后再想其他办法投其所好,让钦差大臣站在东家你这一边。”
  “虽然是一个好法子,可是我上次已经用这个法子对付过林天擎了。”卢胖子沉吟道:“李率祖不是笨蛋,应该不会不准备对策,而且他还有一个优势,他是知府,只要发现钦差踪迹,可以抢在我前面抵达胜境关迎接钦差,制造先入为主的印象。而我呢,没有他李率祖的允许,不能随便离开曲靖县境,最快也只能在交水关见到钦差,这点可大大不利。”
  朱方旦皱起了眉头,也十分头疼这个不利因素。这时,肖二郎忽然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林中丞的信你看完了没有?林中丞的信使说了,林中丞要求你看完这封书信之后,请把书信原样退还,由信使带回昆明交还给他。”
  “把信还他?”卢胖子先是一楞,然后醒悟过来,冷笑道:“不愧是老狐狸,怕我这次失手被抄家,抄出这封书信,对他不利。”
  “东家,把这封信誊抄一份,留下抄件。”朱方旦阴阴说道:“免得这个老东西墙头草两边倒,在情况不妙的时候对我们落井下石。”
  “不用了。”卢胖子摇头,把书信交给肖二郎,让他退还信使,说道:“林老头对我不错,能给我这样的指点已经很够意思了,如果再阴他一把,我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话虽如此,卢胖子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痛快,也更加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官场上,绝对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同时卢胖子也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就连和自己有恩有旧的林天擎都做好撇清关系的准备了,云贵官场上那些墙头草又会怎么看自己,到了情况不妙时又会怎么对自己,那就是可想而知了。
  “怕他个屌,没有金刚钻,不揽这个瓷器活。”卢胖子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还好,我棋高一着,已经在李率祖身边安插了一个内线,孔四婊子和姓周那个小白脸不管给李率祖出了什么样的馊主意,最迟一天我就能收到消息,知己又知彼,我还怕他干什么?”
  ……
  卢胖子还是稍微有些轻敌和大意了一些,之前的争斗卢胖子能够完全占据上风,把李率祖的各种反击手段扼杀,主要是靠着收买的李率祖师爷毕篙斌泄露消息,对此李率祖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替小麻子掌管长江以南情报力量、十三衙门出身的孔四贞抵达曲靖之后,稍做研究就得出正确结论——李率祖身边出了叛徒,把李率祖的一起计划都卖给卢胖子!否则的话,安家土司故意闹事那件事,李率祖绝对不可能输得这么惨!
  得出了这个结论,虽然孔四贞和李率祖一时半会还揪不出叛徒是谁,可还是大大加强了保密力量,尤其是在制订计划收拾卢胖子和讨论重要情报的关键时刻,女特务头子孔四贞更是不允许任何不可靠的人在场,被卢胖子收买的毕篙斌也不例外。所以卢胖子说什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和朱方旦讨论林天擎的书信同时,他的敌人们,已经在孔四贞的情报网络支持下,知道了小麻子这次派出的钦差究竟是谁,还有到了什么地方。
  “什么?钦差是于成龙?”听到这个可怕的名字,李率祖当场就吓瘫了,面无人色的惨叫道:“这个老东西可是一个水火不侵、油盐不进的狠角色,他在广东合城当知县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二百五不怕死,他的上司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听说就连平南王爷都要让他三分,他当这个钦差查这个案子,我不是死定了?”
  “四格格,会不会搞错了?”周培公也是心惊胆战的问道:“于成龙不是升任四川合州知州了吗?怎么又变成钦差大臣了?”
  “瞧你们这样,这个于成龙不是你们怕那个于成龙。”孔四贞妩媚一笑,娇笑道:“这个于成龙是小于成龙,是合州那个于成龙的同族兄弟,汉军镶黄旗人,去年年底由左都御史王煦举荐,进了都察院当了一个御史,这次来云南,也是他第一次出京办差。”
  “啊,不是合州那个于成龙?!”李率祖又惊又喜,彻底松了口气,说道:“吓死奴才了,谢天谢地,如果来的是合州那个老于成龙,那事情可就麻烦大了,那个老东西又难缠又了解民情,喜欢深入民间,到时候听到那些刁民对奴才的污蔑诬陷,奴才可就惨了。”
  “你是该谢天谢地。”孔四贞白了李率祖一眼,说道:“本来我还一直担心,如果皇上这次派王煦当这个钦差,那你才是真正死定了!那个老东西才更不好对付,就算是康王爷出面,和本格格联手施压,也休想动摇他一丝半点!”
  “四格格,你对这个小于成龙了解有多少?”周培公精细的问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立场上可能会倾向那一方?”
  “从没见过。”孔四贞摇头,无奈的说道:“这个家伙是去年十一月才进都察院的,没上过几个条陈,也从没办过任何案子,目前还看不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家伙是旗人,想来应该偏向我们一些。”
  “四格格,不能轻敌,你刚才说了,这个家伙是王煦那个老东西亲自提拔的。”周培公提醒道:“人以类聚,虽然王煦那个老东西很少提拔人,但只要是他提拔上去的,就没有一个不是难缠的。李知府在曲靖的官声实在太差了一点,如果这家伙和王煦、还有和他的同族兄长老于成龙是同一类人,那我们的事情就难办了。”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孔四贞反问道。
  “具体怎么办,奴才现在也说不清楚,必须得掌握他的性格脾气,才好对症下药。”周培公沉吟道:“不过既然这个小于成龙是第一次办差查案,那么经验不足是肯定,我们应该抓住他这个弱点不放,先给他竖立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具体怎么做?”孔四贞继续追问。
  周培公没有急着回答,苦苦思索许久后,周培公这才竖起两个指头,“奴才觉得,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四格格你的人一定要盯紧小于成龙,掌握他在贵州的行踪,然后李知府你去组织一批可靠的人,扮成喊冤叫屈的百姓,等于成龙一到胜境关,李大人你在迎接他的同时,就让这些人到于成龙面拦马喊冤,告卢胖子的刁状,让于成龙产生卢胖子横行不法的先入为主印象。”
  “好,周先生妙计,本官马上安排人去办。”李率祖大喜答应。
  “不能在曲靖县组织百姓。”周培公警告道:“最好是从宣威罗平这些卢胖子目前手还伸不到的地方组织,或者从王继贞那里借一些云南本地士兵过来,装成百姓到于成龙面前告状。否则的话,一旦让卢胖子有了警觉,制订了对策,那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了。”
  “去办这事一定要可靠,不能太多。”孔四贞也警告道:“而且从今天开始,替你办这些事的人都要集中起来,由我的人监视,不让他们和外界接触,免得泄密!老娘也是服了你了,上次沾益安家土司闹事的事,摆明了是有人泄密,让卢胖子提前有了准备,布置好了陷阱等你跳,你这个蠢货竟然还怀疑卢胖子会未卜先知,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是,是,四格格教训得是。”李率祖老脸通红,点头哈腰的说道:“奴才以后一定严格管教下人,不让他们在胡来瞎来。”
  “希望如此。”孔四贞冷哼一声,又转向周培公问道:“培公,你的第二步又该怎么走?”
  “第二步是一个字——拖!”周培公阴阴的说道:“等于成龙到了以后,一定要暂时稳住他,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把他包围起来,切断他与外界联络的渠道,让他无法和曲靖府那些刁民穷鬼接触,如果可能,最好是让他无法和卢胖子接触。这一步如果成功,我们进则可以把他收买过来,让他直接做出对我们有利的决定;退则可以争取时间,等到康王爷的队伍抵达曲靖,我们就更多几分胜算了。”
  “总之一句话,时间拖得越久越好。”周培公声音益发阴沉,“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只要能拖到康王爷抵达曲靖,给李大人擂鼓助威,那么象小于成龙这样刚入仕途的人,就算有满腔抱负,对李大人在曲靖的所作所为心里不满,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得罪康王爷的后果。同时有康王爷坐镇,卢胖子背后的靠山吴三桂老东西,也不会不掂量掂量继续把事闹大的后果,指不定就会生出卸磨杀驴、弃卒保车的念头!”
  “到了那时候,卢胖子再不被千刀万剐,灭族抄家,就真的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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