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清(校对)第200部分在线阅读
“恐怕不行吧,我们的火油不多了。”喇布为难的说道:“吴狗喜欢夜间攻城,如果火油用光了,以后我们可就要抓瞎了。”
“没关系,我们这里打得越激烈,徐治都那边就越有机会。”图海摇头,又压低声音说道:“吴狗火器之犀利,我军根本无法抵挡,吴三桂老贼的攻城战术又如此稳健,长此以往下去,荆州失守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奴才认为,我军想要败中求胜,也只有和吴狗赌上一把了。”
深知吴军与己方战力差距的喇布咬咬牙,终于还是采纳了图海的建议,依策下令。片刻后,成队成队的清军弓箭手与鸟枪手涌上西门城头,先是抛下无数浸满火油的火把与柴禾,在城下引燃冲天大火,照亮吴军步兵动向,然后鸟枪弓箭一起发射,拼命射杀扛包填河的吴军步兵。躲在楯车背后的吴军弓手火枪手则拼命还击,城上城下箭镞弹丸来往如蝗,遮天蔽月,壮观无比。
清军对吴军的填河行动采取如此坚决的还击行动,甚至不惜大量浪费守城中最为有用和有效的宝贵火油用来照明,倒还真有点出乎吴军众将的意料。不过早在此战开始之前,吴军上下也早已做好了付出重大代价的心理准备,吴军步兵还是在抗着麻袋沙包一波接着一波的向着荆州城墙发动冲击,拼命填塞阻拦攻城武器靠近的护城河流,吴军的弓手火枪手也时刻不停的向着城墙上方倾泻弓箭弹丸,与清军对拼箭镞与弹药的消耗。
大约一个时辰后,荆州东门方向也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火炮轰鸣声音,已经转移到荆州东城门外的吴军火炮向着清军的东门防御工事发起强攻,砖木结构的东门城楼在爆炸声中不断颤抖,逐渐坍塌,守军赖以藏身的箭垛与台堞也在火炮肆虐下逐渐破碎,失去保护价值,还有阻拦云梯靠拢的鹿角栅栏,更是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接连不断的断裂粉碎,彻底丧失修补价值,清军士兵则在炮火中垂死挣扎,苦不堪言。
吴老汉奸亲自指挥的这次攻城大战战术确实十分谨慎,腊月初一傍晚到腊月初二清晨整整一个晚上时间,吴军始终都没有发起一次兵员消耗巨大的云梯攻城,只是耐心的利用火炮优势扫荡清军的城防工事,有条不紊的填塞阻拦吴军攻城的荆州护城河,同时逼迫清军大量浪费守城物资,到了天色初明,守军视线清晰时,吴军立即收兵回营休息,只留下骑兵部队监视守军,防范清军在白天出城疏通护城河。
谨慎的战术虽然见效慢,但最大的好处就是见效稳固,一夜时间的攻城大战下来,荆州东西两门的城防工事彻底被吴军火炮摧毁,西门的护城河也彻底被填平,东门的护城河被填平大半,已经很难起到阻拦吴军攻城武器靠近的作用,还有夜战的宝贵火油,也在这半个多月来吴军的连续夜战中消耗大半,库存岌岌可危。
面对如此恶劣的形势,不要说清军的普通士卒和荆州城中的普通百姓了,就是图海、喇布和察尼等清军统帅都急得团团直转,而喇布派去彝陵与徐治都联系的信使也至今没有回音,不知道是在半路被吴军劫杀,还是徐治都没这个胆量掘万人大堤,干瞪眼直跺脚却束手无策。
腊月初二的下午,正当图海和喇布等人商量是否再派一队人马突围去与徐治都联系时,一只信鸽携带着徐治都的亲笔书信从天而降,而在信鸽带来的这张半指宽一指长的小纸条上,徐治都仅写了八个小字——准备完毕,今夜动手!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看到这八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图海和喇布等清军统帅都是长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庆幸不已,“主子果然是洪福齐天啊,我们可还一直在担心,担心徐治都不敢动这个手或者新式火药用完了。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
“快,快传令。”庆幸过后,喇布又赶紧下令道:“让士兵停止修补城墙上方的缺口和箭垛,改为修补地基,一定要堵死所有可能进水的地方。”
“慢着!”图海及时叫住传令兵,转向喇布拱手说道:“王爷,依奴才之见,我军如果停止修补城墙上方的缺口和箭垛,吴狗定然生疑,甚至可能推算出我军会向万人堤下手。所以奴才认为,我军应该继续组织百姓修补箭垛和缺口,另派一军堵死四门,堵塞进水坑道。”
“图中堂果然高明,吴狗奸诈异常,发现异常是有可能生出疑心。”喇布大喜,赶紧修改命令,让城上军队继续修补城墙缺口与箭垛,同时另派一军,抓紧时间堵塞荆州城可能进水的漏洞坑道。
……
还别说,图海这一手还真起到了极大的迷惑作用,包括吴军中公认最为奸诈的卢胖子在看到清军加班加点修补城墙上方的城防工事后,也都没有想到清军实际上还在修补城墙下的进水漏洞,同时鉴于气候原因,吴军的飞艇至今还在嵇茄山大营没有参战,也就无法飞临荆州城池的上空侦察敌情,所以吴军上上下下全都在安心休息,耐心等候天色全黑,然后乘夜发起攻城。
冬天昼短,到了初更戌时的时候,天色再度全黑,吴军主力也再度出动,在荆州东西两门外摆开阵势,摩拳擦掌准备攻城,吴军的火炮也被再度集中到了荆州西门,准备为主力攻城提供掩护。
戌时时二刻,吴军火炮照例开始首先发威,一通狂轰滥炸先将清军好不容易修补好的工事重新破坏,然后楯车上前组成移动工事,保护弓手枪手开枪放箭,压制守军火力;同时吴军大量赶制的云梯、云台与裹铁车开始上前,云梯车、云台上的弓箭手与火枪手继续开枪放箭压制守军,裹铁车靠上城墙,藏在车内的吴军工兵疯狂挖掘城墙,准备填塞炸药炸城,另外吴军步兵也扛着飞梯开始向荆州西门城墙发起冲锋,给清军守军制造处处都有可能上城的压力。
梯台攻城自古就是最残酷的消耗战术,战斗基本上是从吴军云梯靠上城墙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的进入了白热化,吴军步兵高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一波接一波的向着城墙攀登冲击,清军士兵则高喊着城在人在的口号,拼命的开枪放箭,投石砸车,阻拦吴军掘城,对云梯云台伤害最大的火箭万人敌更是不要钱一样的向下倾泻,将一架一架的吴军云梯云台引燃,又扛着巨木猛烈撞击吴军的攻城云梯,将一队接一队的吴军士兵掀翻在地,城上城下喊杀声声震如雷,直插云霄。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吴军士兵战斗力强大与经验丰富的优势开始逐渐体现了出来,登上城墙的吴军士兵死守梯口,保护同伴登城,没有登上城墙的吴军士兵则不焦不躁,耐心寻找敌人的城防破绽,专挑清军士兵守卫薄弱的墙段搭梯登城,而不是集中在一起让清军方便防御。然而清军这边也仗着兵多将广,接连不断的向城墙上投入兵力,仔细填补每一个可能出现的空当,与吴军纠缠苦战。
鏖战至三更时分,吴军攻城队伍后方忽然鸣金之声大作,久攻不下的吴军士兵开始迅速退却,没等清军守兵欢呼打退吴军进攻,沉默了许久的吴军炮队忽然又开始发威,将上百枚开花炮弹送上西门城墙,送到根本来不及撤下城墙躲避的清军士兵头上,隆隆爆炸声中,城墙上密集拥挤的清军士兵鬼哭狼嚎起来,被吴军的开花炮弹炸得血肉横飞,抱头鼠窜,无数的清军士兵或是慌不择路,或是被同伴推挤,竟然直接从城墙上摔跌下来,不是摔死就是摔伤,还有拥挤在城墙背后的清军士兵也是措手不及,被吴军的开花炮弹炸得死伤惨重,乱成一团。
“日他娘!吴狗还有这么一手!”消息传到位于城墙后方安全地带的清军指挥部,图海和喇布等人无不是破口大骂,这才明白吴军的险恶用心——利用攻城恶战吸引清军大量上城,然后突然撤退,以重炮大量杀伤清军士兵!
“赶快传令,以后吴狗一旦鸣金,城上的士兵马上撤退,只留少量军队监视,不要再给吴狗这样的机会!”图海飞快传达应对之策,又跺脚说道:“这个徐治都,怎么还不动手?三更了,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与清军指挥部的怒火冲天不同,与此同时的吴军旗阵之下,因为看到了城上清军伤亡惨重的景象,却是欢声笑语一片,吴老汉奸还无比满意的拍着卢胖子的肩膀笑道:“还是你这个小子机灵,琢磨得出这样的招数,先把满狗吸引上城,然后再突然开炮,果然收到了奇效。”
“祖父过奖了,这也多亏祖父治军有方,对将士们训练有素,才能做到令行禁止,进退有序。”卢胖子拍了一个不算过于奉承的马屁,笑道:“如果换成了满狗的军队,攻城这么激烈的时候忽然鸣金,恐怕没有半个时辰时间,前方的军队根本撤不回安全地带。”
“王爷,以后再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尝试一下新的攻城战术?”汪士荣比较冷静,仔细观察后建议道:“以后我们在有优势火炮掩护攻城的时候,是不是尝试放弃笨重的云梯车和云台车,只用轻便灵活的飞梯攻城?这样的话,我们在攻城时前进后退不就更方便了?”
“关于这点,得慎重考虑。”吴老汉奸沉吟道:“类似的招数虽然有效,可以大量杀伤敌军,但士气可鼓不可泄,攻城之时几次三番的前进后退,很容易让士兵形成惰性,攻城之时只会攀着鸣金,不肯出力死战,反倒适得其反。”
“祖父高明,此论确实甚高,士气只能鼓,不能泄。”卢胖子赶紧大拍马屁,又建议道:“祖父,关于鼓舞士气这方面,孙婿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孙婿发现,我们的军队在攻城恶战之时,喊杀的口号十分凌乱,起到的感染效果十分微小,所以孙婿认为,祖父应该统一一个简单有效口号,以便全军统一呼喊,鼓舞士气。”
“好建议。”吴老汉奸一听十分满意,又问道:“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口号最合适?”
“大周!”卢胖子斩钉截铁的答道:“‘大周’这两个字既代表了我军身份,又简单易记,容易形成节奏,成千上万将士整齐呼喊这个口号的时候,肯定能起到鼓舞同伴与威慑满狗的作用。”
“妙!”吴老汉奸一拍大腿,赶紧下令道:“众将听令,一会我军步兵重新开始攻城之时,旗号每挥动一次,全军上下统一呼喊二字——大周!”
“遵命!”吴军众将一起抱拳答应。吴老汉奸又吩咐道:“再把这个命令传到前方去,让攻城将士也这么……”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打断了吴老汉奸的颁令,吴老汉奸和吴军众将惊讶寻声看去,却更加惊讶的发现爆炸来自自军背后的万人江堤,没等吴老汉奸惊叫出声,万人堤上忽然又是火光乍现,又一声无比剧烈的爆炸声音隆隆传来。
“是谁?是谁炸堤?”吴老汉奸怒吼起来,“本王已经再三交代,不许动万人堤一砖一石,谁胆子这么大,敢背着本王炸毁江堤?”
“祖父,不可能是我们的军队!”卢胖子大吼起来,“如果是我们的将士炸堤,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是满狗,肯定是满狗!”
第二百五十九章
岂曰无衣
“满狗炸的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听到卢胖子的推测,吴老汉奸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还是不可能——满狗怎么可能会自己动手炸堤?就算满狗可以不理不问百姓的死活,可炸了堤,荆州城里的满狗军队往那里跑?
“满狗那来的炸药?”汪士荣也觉得万分不可思议,从爆炸的声音大小判断,炸堤的火药确定是吴军的三好炸药无疑——但满狗那边那来的三好炸药?
“我怎么知道?”卢胖子大吼起来,“祖父,现在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我军应该立即向高地转移,再派一支军队去万人堤,看看能不能暂时保住堤坝!”
“对。”吴老汉奸终于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赶紧喝道:“一峰,你和高得捷率本部兵马去万人堤,其他人,全部收兵回营,带上辎重往高地转移!”
“铛铛铛铛铛铛!”命令传达,紧急收兵的铜锣敲响,训练有素的吴军各队紧急收兵归队,急匆匆赶往太白湖西侧的大营转移辎重粮草——也多亏了吴军刚才已经停止了步兵攻坚,不然的话,攻上城墙的吴军将士可真是一个都别想从城墙下方回来了。卢胖子和高得捷则连滚带爬的飞奔上马,领上高得捷的本部四千精锐骑兵,打着火把匆匆杀向西面的万人堤。
不说吴老汉奸亲自指挥的吴军主力大撤退,单说卢胖子和高得捷率军一路冲到万人堤附近时,距离万人堤还有一里多路,地面上的洪水就已经淹没了脚背,而且水流十分遄急,上涨势头极快,高洪宸等将都担心洪水无情,将自己全军卷走,都劝卢胖子和高得捷收兵,赶紧撤往高地。高得捷有些犹豫,卢胖子却大吼道:“不能撤,只要还有一分希望,我们就得付出百分努力!不然的话,我们的主力就完了,王爷也完了!”
曾经替吴老汉奸亲手生擒永历帝的高得捷对吴老汉奸的耿耿忠心自不用多言,听到卢胖子这话,高得捷把牙一咬,也是拔刀大吼道:“继续冲,后退一步者,立斩!”吴军骑兵不敢不听,只得硬着头皮顶着遄急洪水继续冲锋,淌水冲向万人堤。
好不容易冲到万人堤下时,洪水已经淹到马腹,而万人堤上水声哗哗,人声鼎沸,隐约还能听到“快挖”、“快挖”和“挖大些”之类的叫喊声音,天色太黑吴军众人看不清楚堤上情况,也只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向着堤上冲锋。而冲到万人堤的顶端时,让卢胖子和高得捷暴跳如雷的情况发生了,一队大约四五百人的清军士兵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围着两个汹涌出水的堤坝缺口,正在疯狂的挖掘堤坝!
“弟兄们,杀!”高得捷红着眼睛大吼,“杀上去,把满狗都给老子宰了,一个不许留!不要俘虏!”
“杀!”暴跳如雷的吴军骑兵俯冲而上,挥刀疯狂砍杀那帮灭绝人性的螨清士兵。卢胖子则一把揪过肖二郎,红着眼睛吼道:“马上去向王爷报告,万人堤还有抢救价值,请王爷马上派步兵带工具上来!”
“得令!”肖二郎二话不说,带上几个亲兵就拍马重新冲下大堤。卢胖子又转向旁边的洪熙官和方世玉等人吼道:“都给老子上,满狗,一个不留!”卢胖子的亲兵队也是二话不说,全部拔出腰刀,血红着眼睛冲向那帮清军士兵。
“杀——!”吼叫声中,吴军骑兵席卷而上,清军士兵一边大吼报警,一边举着锄头铁锹等掘堤工具奋力抵抗,然而他们碰到的,不仅是吴军之中最为精锐的王牌骑兵,还是彻底气红了眼睛的暴怒之师,其结果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杀!”几乎是在两军相撞的第一瞬间,打头的十几个清军士兵就被迎面的吴军骑兵砍成了碎片,后面的吴军骑兵潮水一般涌上,雪亮马刀狂风暴雨般此起彼落,鲜血与脑浆顿时四处喷溅起来,人头断肢也在人群中漫天飞舞,被刺枪挑上半空的清军士兵杀猪一样掺叫,但叫不得三声,就又已经被吴军骑兵的马刀砍成了几十上百段,更多的清军士兵则是被直接撞倒,然后被无数马蹄生生踏成肉酱,四五百人组成的清军队伍,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被吴军骑兵冲成了一片散沙,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吴狗厉害,快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清军士兵纷纷扔下锄头工具撒腿就跑,杀红了眼的吴军骑兵紧追不舍,卢胖子则拉住高得捷大吼道:“大节兄,你带一半弟兄追杀满狗,余下的留给我堵缺口,能堵多少算多少!”
高得捷一口答应,赶紧让后军停下交给卢胖子指挥,又率领前军继续追杀清军士兵,卢胖子则跳下马冲到被清军炸出的堤坝缺口观察,让卢胖子松了口气的是,清军在对炸药爆破这方面明显不够熟练,炸药的量也不算大,爆破加挖掘,也仅仅在堤坝的顶端处炸出了两个宽度不到两米的缺口,虽然缺口还在水流的冲刷下不断扩大,但情况还有挽回的机会。
“大人,小心。”洪熙官怕卢胖子掉进水口,忙拉住卢胖子的肥手。卢胖子也不理会,只是回头吼道:“马上收集工具,把满狗士兵的尸体全部搬过来,用绳子捆在一起塞进水口里,挖土填塞!快!快!快!”
一连串的吼叫催促声中,吴军骑兵赶紧一起行动,收集清军士兵扔下的锄头铁锹工具,又将现场的清军士兵尸体收集起来,用腰带和马缰捆成一团一团,又在卢胖子的指挥下,将一捆一捆的清军士兵尸体搬了过来,往已经迅速扩大到了一丈以上的水口中填塞,但万人堤的堤坝是呈斜面梯形,加上水流遄急,连续两团尸体刚塞进水口就被冲了出去,滚下堤坝。见此情景,卢胖子更是焦急,大吼道:“拿马缰绳来,捆上活人,往水里跳去堵缺口!”
连成长条的马缰绳迅速送上,卢胖子顺手抓起就往自己的腰上系,打算亲自跳水去堵缺口,旁边的吴军将士既是感动又是慌张,赶紧一轰而上去把卢胖子按住,其中几十个身体最强壮的吴军骑兵则飞快往自己腰上系上缰绳,将另一头交给同伴拉住,又手拉手跳下水去,努力顶住水流冲击堵住缺口,余下的吴军将士则飞快抬来清军士兵尸体,塞进水口。而这一次,因为已经有吴军士兵挡住了水流,尸团总算是没有再被冲走,只是飘在水中,吴军士兵又接连塞下尸团,总算是把缺口大部堵住,然后吴军士又赶紧兜土搬石,花了许多功夫,总算是勉强堵住了一个缺口!
专门派出一支军队继续加固临时工事后,卢胖子又带着吴军队伍冲到了二十几丈外的另一个缺口处,然而因为时间耽搁,这个缺口已经被水流刷到了两丈多宽近一丈深,吴军士兵即便跳水也挡不住水流,卢胖子焦急万分,无奈之下只得大吼道:“弟兄们,为了王爷,为了我们的主力!多来些不怕死的爷们,拴上绳子往下跳,不管跳多少,都得给我把缺口堵住!牺牲的,老子奏请王爷,请王爷给他的家里人三倍的抚恤!”
水流实在太大,在火把照耀下如同一条白色巨龙,汹涌奔腾堪比烈马,往这样的水流里跳基本上就是找死,但吴军将士中却还是站出了数以百计的云贵男儿,默不作声的系上马缰,手勾着手大吼着一队一队的往水里跳,“王爷万岁!”
“反清复明!”
“弟兄们,给我报仇!杀光满狗啊!”
“爹!娘!孩儿不孝了——!”
“华儿,给爹报仇!”
让在场众人泪如泉涌的豪迈呼喊声中,一队接一队的吴军将士手勾着手跳下激流,打头的两队吴军士兵几乎是在落水的瞬间就被水流冲走,岸上的吴军士兵拉都不拉住,还有几名不肯舍弃同伴的士兵也被带入水中卷走,第三队则落水即被冲散,虽然还是没能在冰寒入骨的水流中站稳跟脚,却给了第四队跳水吴军将士机会,接着第五队跳下,连马缰绳都用光了的第六队、第七队和第八队跳下,在寒冷刺髓中洪水中手勾手拼命站稳,用血肉之躯堵住这道即将让吴军主力全军覆灭的洪魔巨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目睹到这一悲壮景象,泪流满面的卢胖子情不自禁的带着哭腔念起这首秦风,吴军将士也是个个哭成泪人,但还是一队接着一队的手臂勾手臂跳下洪流,踩在先行同伴身上,一层接一层的迅速堆叠,将洪流势头挡上,余下的吴军将士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抬来清军士兵的尸体和石头,抛入缺口堵塞抵挡。尸体不够了,石头没有了,卢胖子一声令下,吴军将士又毫不犹豫杀掉自己战马,拧衣为绳,将马尸捆在一起,又将马尸一捆接一捆的塞进缺口,阻止漏水口继续扩大。
终于有一队吴军步兵带着工具赶到,看到吴军骑兵用身体堵住缺口,领队的许洪仁二话不说,马上也是命令士兵系绳跳下缺口去堵洪流,又飞快命令士兵装土挑石,冲上前来填补缺口。同时高得捷也已经提着徐治都的人头赶回,看到自己的嫡系为了抢救缺口伤亡如此之大,高得捷当场哭出声来,赶紧命令部下去搬石头尸体堵漏,另外还有对岸的吴军水师也已经闻讯赶到,又在卢胖子的命令下在缺口处凿沉了一条战船,沉船堵口,这才勉强堵住了第二个缺口,为主力军队争取到了转移与反应时间。
真的也是吴军主力的运气,两条很关键的原因救了吴军主力全军的性命,一是现在正处冬季枯水季节,长江水量相对较小,二是炸堤清军对爆破不够精通,不明白吴军三好炸药的恐怖威力,炸药埋浅了只发挥了小部分威力,两个巧合加在一起,这才给了吴军亡羊补牢和及时转移的机会。到了天色全明的时候,吴军主力不仅全部转移到了绝对安全的高地,被清军炸出的两个缺口也得以弥补,重新收口合龙,不再向下倾泻江水。
话虽如此,到了第二天清晨,吴老汉奸亲自率军上到万人堤视察情况时,当看到了吴军精锐为了抢险而伤亡惨重后,又在看到那些至死都还保持着手臂勾着手臂姿势的吴军将士尸体后,吴老汉奸的眼睛也红了,然后脸色又开始铁青了,凝视着牺牲将士的遗体,足足有一柱香时间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吴军将领也全都是沉默不语,气氛凝固得几乎让人窒息。
许久后,吴老汉奸才脱下头上头盔,向集中在一起的吴军将士遗体深深一鞠,吴军众将官如法炮制,也全都脱帽鞠躬,向为了保护主力而牺牲的将士行礼。又过了许久,吴老汉奸才直起身体,沙哑着嗓子吩咐道:“传令,昨夜为了堵口而牺牲的将士,一律重恤!”
“得令!”吴军众将一起抱拳答应。吴老汉奸又回头看看匆匆修补的堤坝缺口,脸上露出些咬牙切齿的表情,几乎就想下令重新掘开大堤,水淹仍然被包围在荆州城中的清军满狗。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传令兵匆匆跑上堤来,在吴老汉奸的面前奏道:“启禀王爷,荆州满狗遣使求见,说是解释昨夜的炸堤原因。”
“炸堤原因?”吴老汉奸狰狞一笑,喝道:“押上来,老子倒要听听满狗还能放什么屁?”
传令兵领命而去,片刻后,清军使者被押到吴老汉奸面前,刚一见面,那清军使者就马上双膝跪下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小使奉命简王爷之命,叩见平西王爷,简王爷命小使跪禀平西王爷,昨夜炸堤之事,与我荆州军民无关,全是彝陵总兵徐治都丧心病狂,擅自行事,幸得贵军全力抢修,这才救了荆州全城军民一命。简王爷不胜感激,特命小使前来赠礼道谢,并且知会贵军,简王爷不日就将上奏朝廷,请大清朝廷将擅自掘堤的徐治都全家斩首,株连九族!”
说着,那清军使者还战战兢兢的举起一个礼盒,吴军众将则个个满面怒色,只是吴老汉奸还没开口,不敢说话,吴老汉奸则是淡淡一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昨天晚上是徐治都擅自炸堤啊?”
“确实如此。”那清军使者磕头,又满脸谄媚的说道:“简王爷他们事先确实不知道这事,所以昨天晚上徐治都炸堤之后,我们大清军队也没有乘机出击,就是怕贵军误会。”
“放你娘的十八代狗臭屁!”吴老汉奸终于发起飙来,抬腿一脚把那使者踹翻在地,大吼道:“你当老子上三岁小孩?怕老子误会没有乘机出击,你们如果不是早知道徐治都炸堤,会躲在城里不出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使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连连磕头,惨叫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拖下去,砍了!”吴老汉奸也是彻底疯狂了,大吼道:“把这条满狗的人头,连同满狗的礼物,一起送回荆州城去!顺便告诉城里的满狗,城破之日,全城满狗,一个不饶!全部给本王杀光杀绝,一个都不饶!”